“伯母你真好!”没曾想,张春华调皮地在老太太脸上亲了一口,惹得老太太假装嗔怒道:“臭小子!你还敢亲我!看打!”逗得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春华和父母回到双龙湖的家后,赵青山就对儿子说:“儿子啊!你能不能认祖归宗将名字改为赵姓啊?”“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当然要跟您姓啊!以后就叫我赵春华吧!”张春华非常高兴地答应下来。
1958年,宣恩在基本完成过渡时期总路线和总任务后,迅速转入社会主义建设之中,掀起了大办钢铁、大跃进和人民公社运动,认真贯彻“庐山会议”,反对右倾机会主义,开展反官僚主义、反分散主义、反铺张浪费、反贪污盗窃、反投机倒把“五反”和清理账目、清理工分、清理财务、清理仓库的“四清”运动。
同年7月,根据全省在麻城召开的现场会议精神,县委提出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思想一解放,亩产万斤粮”的口号,逐步出现高指标和浮夸风。当时就有很多人反对,说这种口号不切实际、不符事实,就连赵青山都说:“山大无柴烧,卵大是脬肉。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高产?!”
真的是屋漏更遭连夜雨,大跃进带来的是一大灾难,却又偏偏遇上三年旱灾。1959年,全县发生特大旱灾,最高温度达到40.8℃,七成粮食颗粒无收,人均月口粮只有7.5公斤。万寨、城关、高罗、李家河等地,社员因营养不良,患浮肿干瘦病者达6000余人。1960年至1961年,仅万寨就先后饿死、病死2000余人,县委还向省委、地委作了“关于官僚主义作风造成恶果的检讨”。而窦玉华家,就是这场反右倾风和浮夸风的直接受害者。
1959年9月4日至20日,县委召开县、公社、管理区三级扩大会,贯彻“庐山会议”精神,会上错误地在党内开展“反右倾机会主义”斗争,全县1138名干部,受到重点批判189人,划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32人,“严重动摇分子”132人。
会上作出了《关于王银超等32位同志所犯右倾严重错误的处分决定》,窦玉华却不能幸免,错误地将她划进了“右倾机会主义分子”行列,无情地给她扣上了“右派”帽子,还撤销了她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的职务,下放到东风公社任副社长。
自窦玉华来到东风公社,各种形式的整风会、集训班和特训班铺天盖地,让人应接不暇,他们集中生产队、大队、公社和县直机关干部,对“右派分子”大会批、小会斗,甚至拳打脚踢,抹花脸、跪煤渣也都是常有之事。
一连几天的批斗会已让窦玉华精疲力竭,但她一直坚信这种错误的行为不会长久下去,但却事与愿违。“起床啦!起床啦!右派分子还睡什么懒觉?赶快起来接受批判!……”清晨,窦玉华还在做着噩梦,梦见柳青在朝鲜战场被美国大兵抓去了,正在接受严刑拷打,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窦玉华连忙穿上衣服,开门一看,原来是东风公社社长曹晓峰,后面却还跟着几个年轻人,还没等窦玉华细看,一个年轻人突然开口大声骂道:“窦玉华!你这个死婆娘!你不是很威风吗?你居然是右派分子!你也会落到我们手里!哈哈哈……”
听见叫骂声,窦玉华抬头定睛一看,原来是和张春华一起劫持柳方靖的秦禹,留着长长的散发和络腮胡须,像一个地痞小流氓,神气活现地站在她的面前。“还愣着干嘛?走吧!去公社会场接受批判吧!”曹晓峰又像催命地催促着她。
秦禹虽因劫持小方靖而犯绑架儿童罪锒铛入狱,但因他只是从犯,又没有造成大的伤害,仅关了一年之久就被放了出来。出来后,他就一直在寻找机会报一箭之仇,这次机会终于来了。
在前几次批斗会中,秦禹都是以吃瓜群众的心态去会场看看热闹、凑凑热闹,也没在意那些被批斗的是些什么人,他觉得这些人应该与他八竿子都打不着,没有必要花心思去关注。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个熟悉而又憎恶的名字突然进入了他的耳膜。
当批斗会主持人曹晓峰念到窦玉华的名字时,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打岔听错了,又仔细聆听了几遍,在确定确实是窦玉华时,他立马来了精神,全身像注入了鸡血一样,显得格外兴奋和亢奋。
为了确认此窦玉华就是他心中始终惦念的那个窦玉华,他还专门跑到批斗会主席台前溜达了几次。在确认无误后,他不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真是天助我也!”秦禹不禁一阵狂喜。狂喜之余,他又冷静地想了想,如何能进入到批斗窦玉华的那个圈子呢?他突然想到了公社社长曹晓峰。
曹晓峰是秦禹的年轻小舅舅,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比秦禹也就大十来岁。见到曹晓峰,秦禹说明来意,二人一拍即合:“到嘴的肉,怎能放过?这次不把窦玉华折磨得死去活来,绝不罢手!只要不弄出人命就行。她这也是送肉上砧板,该她倒霉!”
窦玉华来不及整理蓬乱的头发,就靸着一双破鞋跟了出来。秦禹几步上前就使力推了一掌,破口大骂道:“死婆娘!还磨蹭什么啊!快走!”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窦玉华险些一个趔趄栽倒,但她什么都不怕,而今却落在这群黄口小儿手里,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窦玉华也只好听任他们的疯狂摆布,被秦禹他们一伙夹在中间一推一搡地向前走着。来到社员黄大牙家门口,黄大牙家的大黄狗恶狠狠地叫个不停,长长的狗链在大黄狗的带动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黄大牙!快把你的狗链子拆下来,我们有急用!”秦禹大声喊道。
老实巴交的黄大牙,见这阵势,吓得气都不敢出,更不敢问,就乖乖地捉住大黄狗,拆下了长长的铁链。
秦禹跑过去就将狗链拿了过来,一下就挂在了窦玉华的脖子上,狗链的另一头,则牵在他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