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操么子心、赎什么罪?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窦沧海对女儿再一次数落了一番。
“爹,娘,你们也不希望妹妹和柳青混在一起,你们就收回与妹妹断绝父女关系的成命,替她找个好人家将她嫁出去,断了她这个念头!免得她一天到晚和共产党那些人粘在一起,搅合我们的好事。”窦石磊趁机假装好意地撺掇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窦沧海一拍大腿,顿时提振了精神。“问题是找谁呢?我们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家,就将你妹妹嫁了吧?”随即,窦沧海又陷入一脸难色。
“爹,娘,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人家,既有钱又有权还有势,最合适不过了。”窦石磊见自己精明地牵着父母的鼻子,正一步一步在向他想要的结果走,心里好不惬意。
“哪户人家?快说!”窦沧海想即刻知道答案。
“你们还记得县长张中桥有个儿子叫张春卫吗?他可是我的好兄弟,长得一表人才,他爹张县长既有权又有钱还有势,又和爹一起经常谋划反共之事,这不是最合适的人家吗?”窦石磊打着他的如意算盘,他要通过父亲之手来棒打柳青和玉华这对鸳鸯。
“好啊!这倒是一门金玉良缘啊!如果找到张县长作靠山,那我们窦家今后就更无所畏惧了!我这个反共行动支会会长就如虎添翼权力更大了!就是不知道县长的公子看不看得上我们家玉华?”窦沧海一阵欣喜过后,立马又觉得没有丝毫底气。
“爹,这个包在儿子身上,只要您和娘答应将玉华嫁过去,我一定要张春卫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来迎娶玉华过门。”窦石磊笑着打着包票,但笑容里无不藏着一丝复仇带来的酸爽和快意。
“玉华又不回家,如何给她找婆家啊?”费兰英忧心忡忡地说。
“娘,你放心,我自有妙招,到时候您听我安排就是了。”窦石磊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脯说。
其实,张春卫早和窦石磊鬼混在一起,是一对作恶多端的酒肉朋友,仗着父亲张中桥的权势,经常和窦石磊一起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听窦石磊说自己有个貌若天仙的妹妹,早就对窦玉华朝思暮想垂涎三尺了。
“春卫,你不是喜欢我妹妹玉华吗?我爹和我娘准备将她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见火候已到,窦石磊忙在张春卫面前添了一把火。
“真的吗?我求之不得!我早就想把你妹妹拿下了,就怕你家爸妈和你妹妹瞧不上我。”张春卫吞下一大口口水,感觉好运来了门板都挡不住。
“那好!这段时间你爹被游击队搅合得躲到了恩施去了,你就跑趟恩施和你父亲商量一下,择日来我家提亲!”窦石磊乘胜追击。
“好!我立马就去,我知道我爹躲在恩施什么地方,他就躲在青龙山上。”见窦石磊一家如此慷慨耿直,张春卫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你小子娶了我妹妹,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大舅哥,是我一手撮合你们的美事的!”窦石磊不失时机地献着殷勤。
“大舅哥的好我一辈子都记得,何况我两是只差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以后大舅哥指到哪里,我就打向哪里!”张春卫嬉皮笑脸地向窦石磊敬了一个歪脖子军礼。
张春卫来到恩施青龙山对父亲说明来意,父亲张中桥是一百个愿意,儿子在外面吊儿郎当惯了,今日能主动要求娶亲成家,他高兴都来不及,哪还有反驳的道理。加上常常听窦沧海吹嘘他的女儿玉华长得如何如何漂亮,心里早有如此打算,只是不好直接开口罢了。
择日不如撞日,张中桥也担心夜长梦多,怕玉华抢先被别人家挑选去了,遂决定当日就随儿子回家准备提亲之事,翌日就去窦家提亲。
窦石磊回家将县长家的意思一说,窦沧海就高兴得有些手舞足蹈,连声说:“喜事!喜事!好事!好事!”母亲费兰英则无不担忧地说:“玉华至今都没有回家,如何叫县长来家提亲?”
“这事母亲别担心,我们只要对外谎称母亲您病重,玉华一定会回来看您的,这也是善意的谎言嘛!”窦石磊及时出了馊主意。
“也别无他法,只有这么办了。那就叫马超去趟沙道星火田土王庙,就说我病危,通知玉华无论如何要回家见我最后一面。”费兰英无可奈何地说。
得知母亲病重的消息,窦玉华早已忘却和父母断绝关系的事实,心急火燎地准备一番,就跟随马超回到了窦家院子。见小姐归来,最高兴地就数张妈和小翠了,他们急急忙忙出屋迎候玉华,给玉华拿东西,还一再问候小姐这些年可好,但眼里总是掩饰不住一丝不安。
窦玉华径直来到母亲的卧室,见母亲平躺在红色绸缎被褥上,一脸憔悴和蜡黄,还不时伴有剧烈的咳嗽声,窦玉华心如刀绞,忙凑近母亲,拉着母亲的手轻声问道:“娘,您怎么啦?怎么病成这样了啊?都怪女儿不孝!是我害了你呀!”
“玉华啊……你可回来了啊……娘真的好想你啊……你能不能回来就不要走了?”费兰英按照窦石磊的安排,假装吃力地规劝道。
窦石磊躲在窗后,看见母亲演得像真的病危一样,玉华也伤心得像个泪人,禁不住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既然你说是你害得你娘得了重病,那就请你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嘛,在家好好陪着你娘!”父亲窦沧海突然走了进来,与其说是对玉华提出过分要求,还不如说是下了一道死命令。
“爹……”窦玉华见父亲进来,忙起身向窦沧海打声招呼,但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觉得父亲是那么严苛,那么陌生,她只好默默地低下了头。
窦沧海坐在床边凳子上,一脸严肃,整个面庞肌肉崩得紧紧的,像泥塑一般,既僵硬,又冷酷。“你想救救你娘吗?”窦沧海突然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