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光明忙将绳索解开,将缠着软布的铁钩牢牢地套在绳索一端,右手一个轻扬就将铁钩轻而易举地向上抛了出去,铁钩准确无误地挂在了二楼阳台的廊坊上,长长的绳索自然而然也被带了上去。这一连串干净利落的动作,让在场的柳青看了也惊讶得目瞪口呆。
说时迟,那时快。柳青二人迅速沿着绳索攀沿而上,一溜烟工夫就到了阳台顶端。还好进入婚房的门并没有锁上,二人正好就直接溜了进去。尽管柳青二人造成了一些微小的声响,但张春卫一直沉浸在和窦玉华的扭打撕扯之中,对二人早已来到身边竟浑然不知。
此时,张春卫将窦玉华按倒在地上,双腿紧紧夹住窦玉华的身体,骑坐在她的双腿上,双手肆意撕扯着衣服,尽管窦玉华拼命抵抗,但都无济于事,根本不是张春卫的对手。柳青气得青筋暴跳,顺势就抄起旁边的木凳向张春卫头上砸去。
顿时,一股殷红的鲜血就从张春卫的后脑勺涌了出来,张春卫脑袋一歪就倒了下去。柳青还想补上几凳,却被窦光明及时按住了双手,小声提醒道:“千万别闹出人命,救人要紧,此地不宜久留!”
窦玉华早已被张春卫的粗鲁行为吓懵了,现在又突然闯入两个戴着傩戏面具的人,顿时吓得全身蜷缩成一团,头发零乱,衣服不整,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柳青看着玉华极度恐惧的模样,心疼得不知所云,忙俯下身子意欲抱住玉华。“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玉华惊慌失措地用双手胡乱地阻拦着他,不让柳青靠近半步。
柳青忙将面具摘下,急忙告诉玉华:“玉华,是我,我是柳青,我和窦管家救你来了!”窦玉华恍恍惚惚中听到柳青的名字,慌忙拨开额前的一缕散发,透过散发一看果然是柳青,惊喜得泪流满面,情不自禁地一把就紧紧搂住了柳青的脖子,颤抖着声音说:“柳青!真的是你啊!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说着,禁不住狠命在柳青脸上亲了一口,给柳青脸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红色唇印。
“小姐!别多说了!我们要趁张家还没有发现,及时逃出张家院子,否则后患无穷!”窦光明见自家小姐只是受到了惊吓,还并无大碍,遂也摘下傩戏面具,笑着对柳青和窦玉华说。
柳青和窦光明又重新戴上傩戏面具,收好攀沿的铁钩和绳索,柳青背着窦玉华在前,窦光明拿着铁钩和绳索护送在后,小心翼翼地一路小跑地下了楼,轻而易举地就逃出了县长府邸。柳青带着窦玉华骑上青鬃,连夜回到了沙道星火田土王庙,而窦光明则换回装束,不声不响地回到了窦家大院,安然地直睡到天明。
被打昏的张春卫直到天大亮才慢慢苏醒过来,猛一抬头感觉头疼得特别厉害,特别后脑勺更像针扎一样难受,又看见地上流了一滩殷红的血液,顿时吓得冒出了冷汗,忙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来人啊!……”张家家丁家仆听见张公子急促的叫喊声,一个个火急火燎地奔向婚房而来。
清晨,张家的至亲长者和张中桥夫妻都陆续来到堂屋,按辈分大小依次而坐,等待新婚夫妻到堂前拜张家祖宗牌位,然后一一给父母和其他亲长献茶,给每人一双新做的布鞋作为见面礼。大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新婚夫妻下楼来到堂前。
突然听到张春卫的叫喊声和家丁家仆的议论声,张中桥夫妇和其他至亲长者也紧赶慢赶地上楼来了。
张中桥夫妇见儿子冷不丁坐在一滩血泊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特别是母亲柳惠兰几步就尥到张春卫面前,沉下身用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后脑勺,连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儿子!你后脑勺怎么冒出那么多血?”张春卫仍是昏昏沉沉的,他一时也想不起自己怎么突然弄得如此狼狈,尽管他努力回忆着,仍想不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中桥仔细打量了婚房,见木凳上还留有鲜红的血痂,便顿时明白儿子是被人用木凳砸伤的,又四处扫视了整个房间,却不见窦玉华半点影子,惊问道:“你新媳妇儿玉华呢?”这一问不打紧,这时大家都才注意到,整个婚房唯独不见新娘窦玉华的影子,大家七手八脚地在房间搜了遍,却仍没见新娘半点踪迹。
“难道是窦玉华砸伤儿子的?”
“难道是少奶奶砸伤少爷跑了?”
“可能是有人砸伤少爷,然后抢走了少奶奶!”
“也有可能就是窦家想悔婚,才砸伤少爷劫走少奶奶的!”
……
婚房内,至亲长者和家丁家仆们都各自充分发挥着想象力,七嘴八舌地猜测着各种可能。
张春卫的头疼得更厉害了,像要炸裂开来,对于父亲的询问以及大家的种种猜测,他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大家的问题,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新娘窦玉华早已不在了他的房间,他只迷迷糊糊地记得,自己喝醉酒后撕扯窦玉华衣服的那一幕,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竟一无所知。
“先别管窦玉华了,送儿子上医院要紧!”柳惠兰见儿子一时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便催促丈夫张中桥救儿子性命要紧,她担心儿子因失血过多会出现什么意外。张中桥见妻子说得在理,便吩咐管家张宪阳立即送儿子上医院治疗伤口,吩咐两个家仆清理房间血水,打扫婚房。
此时,窦家早已作好了各种准备,迎接新姑爷和闺女回门。回门是土家族婚礼的一个习俗,就是在婚后第二天一大早,新郎新娘携带一些礼品,回到岳父岳母家去,并且要当日去当日回,因为土家人有“一月不空房”的说法。
窦沧海夫妇端坐在堂屋正中,不知喝了几道茶水,还时不时向大门口张望,就是不见新姑爷和闺女回来。丫鬟小翠也多次跑出窦家大院门口,看小姐和姑爷回来没有。只有窦光明确信,今日所谓的姑爷张春卫和小姐窦玉华是不可能回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