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在哪里啊?”柳青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连忙大声呼唤起母亲来。此时,柳母早已被窦石磊一伙带到了青龙山方家院子。方家院子离柳家老屋有两里来路程,是张中桥躲避游击队的地方,也是他在此与方家主人方於清一起密谋反共的地方。主人方於清和窦沧海一样,是青龙山一带出了名的地主恶霸。
村民见柳青回来,赶忙一个个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青儿!你可回来了啊,赶快去救你娘吧!你娘被窦家人捆绑着带到了方家院子!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柳青七十多岁的隔房爷爷柳春山拄着拐杖,蹒跚着脚步也赶了过来,使劲地在地上跺着拐杖,义愤填膺地说。
“谢谢爷爷!”柳青闻讯,拉着窦玉华借着朦胧月光,就向方家院子奔去。“青儿!你要当心啊!不要硬来啊!”虽然柳青二人早已走远,但柳春山还再对柳青一再叮嘱。
却说严其龙赶到咸丰后,三言两语就将柳青家的情况,给解放军游击队说了个明明白白,请求支援营救柳青母亲。看着严其龙心急如焚的眼神,鲁大虎当机立断,经请示司令员李人林同意,遂带了二十多名骑快马的战士,风风火火地就向青龙山赶赴而来。
柳青也不敢鲁莽地贸然行动,否则不但救不了母亲,还会连累母亲受更多累受更多苦。柳青和窦玉华远远地躲在方家院子附近的丛林中,观察着院子里的一切动静,以便适时出手出击。
方家院子也是一个阔大的穿斗式吊脚楼院子,吊脚楼上挂满了灯笼,把院子照得亮堂堂的,院子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张中桥和方於清各自坐在一个摇椅上摇来晃去,慢悠悠地吸着烟、品着茶,随身带的小喽啰们个个端着枪,在院子里警惕地踱来踱去,双眼不时向四周扫来扫去。
柳母被窦石磊捆绑在院子里一棵桃树上,一头花白的头发零乱不堪,嘴角还淌着鲜红的血液,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显得没有半点精神。“柳青!你如果回青龙山了,就赶快给老子滚出来,否则你娘就会像你家房子一样变得烟飞灰绝,不信你就试试!”窦石磊又扯起公鸭嗓子向山里威胁道。柳青看见母亲极度痛苦的模样,又见窦石磊如此变态猖獗,就想立即跳出去要了窦石磊的狗命,却被窦玉华一把使劲攥了回来。
“你疯了啊?!你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出去不是羊入虎口吗?你怎么救得了娘?”窦玉华一把将柳青揽在胸前,一边小声提醒,一边竭力安慰。所谓惺惺自古惜惺惺,只有她窦玉华才能感知得到,柳青此时内心,有多么痛苦多么煎熬。
窦石磊见没有回音,又从方家厨房水缸内舀了半盆井水,一瓢一瓢地向柳母头上浇去。柳青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紧紧咬住牙关,紧握的拳头重重地砸在自己大腿上,如有可能他真想飞奔过去替母亲受罪受苦。
柳母被冷水惊醒,无力地慢慢睁开双眼,打量着院子里所有的人,见没有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她感到欣慰至极。她知道儿子是一个极度孝顺的孩子,定会回来救她,但儿子回来贸然营救她肯定必死无疑,她不想儿子死在这群恶魔手里。
“儿子啊!青儿!你要记住娘的话!你即使回青龙山了,千万别出来中了这群恶魔的奸计。”见窦石磊还如此猖獗不堪,柳母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山里喊道。看见柳母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也还在唆使怂恿儿子柳青不要露面,这给了张中桥、方於清、窦石磊和张春卫一伙沉重的打击,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死老婆子如此坚贞不屈。
张中桥也从摇椅上站起身来,双手半握成喇叭状在嘴边向山里喊道:“柳青!你在我儿子新婚之夜抢走我的儿媳妇,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搔痒吗?你不是自不量力自寻死路啊?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赶快给我站出来,我还会留你娘一条老命,否则就休怪我张中桥不客气了!”
方於清、窦石磊、张春卫和几个死心塌地喽啰,见县长大人亲自喊话,也各自争先恐后地扯起嗓子向柳青叫喊,生怕一时被县长瞧不起而减分。顿时,夜幕下的青龙山悠远的山谷里,响起一片片嘈杂的喊话声、叫嚷声和恐吓声。
就在柳青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想一脚跳出去的一刹那,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山垭由远及近,慢慢来到方家院子附近。柳青和窦玉华一听,就知道解放军营救的队伍赶来了。“柳青!窦玉华!我们赶来了!伯母怎么样?”严其龙和鲁大虎在前,一看到柳青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家房屋早被他们烧毁了,我娘也被他们捆绑在方家院子里的桃树上,她的情况不是很好!”柳青带着哭腔连忙介绍道。
听见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小喽啰赶忙报告:“县长大人!我好像听见了很多急促的马蹄声,是不是解放军游击队赶来了啊!”一听见游击队的名号,张中桥和方於清早已吓得从摇椅上弹跳起来,脸上露出惶惶不可终日的神色。
别无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兄弟们!给老子撤!窦石磊,你给老子在后面带着这个死老婆子,要留住活口!”张中桥一边吩咐他的喽啰撤退,一边不忘安排窦石磊看人,来稳住游击队以方便他撤退逃跑。
“您放心!干爹!我一定好好看住这个死老婆子!”窦石磊不知是计,还拍着胸脯死心塌地地向张中桥表着硬态。
张中桥还未说完,就带着张春卫和他的喽啰们拔腿向方家后山逃去。鲁大虎随即将队伍兵分两路,一路由自己带着包抄方家后山,一路由严其龙带着配合柳青从正面营救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