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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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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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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水人家》连载

第八十二章 情歌表白定终生 酒里商情树新风

见汪诗语答应自己的求婚,柳方靖一下就蹦了起来,拦腰抱着汪诗语连转了好几个圆圈,然后跑向河边摘下一片青木叶,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汪诗语,一边吹着青木叶,一边唱道:“满山木叶堆打堆,问妹会吹不会吹?有朝一日学会了,只用木叶不用媒。千两银来万两银,难买阿哥一颗心。媒婆嘴巴磨出血,不抵一曲木叶情。”

汪诗语见柳方靖又唱了起来,赶忙和歌一曲:“山歌好唱口难开,樱桃好吃树难栽。妹恋哥来哥不理,阿哥心思好难猜。”就这样,柳方靖和汪诗语在贡水河边你一歌来我一曲,直唱得两人心旌摇曳,心花怒放。傍晚,二人才依依不舍地携手回到窦家院子。

柳方靖和汪诗语走进堂屋,就看见神龛之下,“天地君亲师”几个大字下面,饭桌上早摆上一桌热气腾腾的丰盛饭菜,等着他们回来享用。柳青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就和妻子窦玉华一起大显身手露了一手厨艺。

只见饭桌上四菜两汤,四菜为土腊肉炒青椒、张关合渣、干烧鱼、土豆炖牛筋,四菜皆架着炉子,炉子里烧着炭火,两汤为油茶汤和胡辣汤,饭为“金包银”,即“蓑衣饭”,皆是下饭下酒的好饭菜。同时,还有盖面肉、炸糍粑、鲊广椒、折耳根、腌萝卜条等小菜。琳琅满目的饭菜,只看得汪诗语有点傻眼。

按照土家摆饭孝祖的惯例,在主客用餐之前,窦玉华将几双竹制筷子,置于装酒的酒杯和盛有饭菜的饭碗上,让大家静默数秒钟,心里默念道:“请先辈亡者来吃饭,今日有点好酒菜。”柳青和窦玉华多希望葬于恩施青龙山和贡水河畔的两位伟大母亲,能回家来和大家聚餐。一想到两位去世的母亲,窦玉华就潸然泪下。

摆饭孝祖完毕,窦玉华和柳青坐在上席,柳方靖陪着汪诗语坐在左侧,柳思箐一人坐在右侧。柳青和柳方靖各自斟了一杯包谷老烧,柳青一声“开席!”,大家才各自拿起筷子夹菜吃饭。柳思箐叽叽喳喳,一会儿说要吃干烧鱼,一会儿又说要吃土腊肉,一会儿又说要吃胡辣汤,柳方靖和汪诗语最疼这个妹妹,对柳思箐可谓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只要她一提出任何要求和需求,他们尽量给予满足。

但柳青和窦玉华却大不一样,常常埋怨柳方靖宠坏了惯坏了妹妹。毕竟当日客人是汪诗语,除窦玉华接二连三给汪诗语劝菜夹菜外,柳青也端起酒杯邀儿子柳方靖一起敬一敬汪诗语,感谢汪诗语的父母能网开一面同意这门婚事,让儿子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在柳青心里,儿子柳方靖追求爱情之路的艰难,丝毫不亚于当初年轻时候的自己,但他很是佩服儿子能够坚持,终于等到了“拨开云雾见日月”的一天,他觉得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其精神和毅力早已盖过了自己。此时,他甚至想到了未来退休后含饴弄孙、儿孙绕膝、尽享天伦的美好前景和场景。

依照土家族民间约定成俗的嫁娶礼仪,男女双方谈婚论嫁必须要完成“六礼”,也就是从议婚到完婚的手续与过程,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据《礼仪·士昏礼》记载:“男家请媒人至女家提亲谓之纳采;男家请媒人问女方名字和出生年月日,以占卜吉凶谓之问名;男家卜行吉兆后,备礼告女家,决定缔结婚姻谓之纳吉;男家给女家送聘礼谓之纳征;男家择定婚期,备礼告女家,求其同意谓之请期;新郎至女家迎娶谓之亲迎。”

柳青虽然想给儿子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但毕竟已是新社会,自己和窦玉华又都是中共党员,加上柳方靖在父母的潜心熏陶下,工作也一直积极努力,思想也积极上进,早已主动申请成为了一名中共预备党员。

柳青想为儿子的婚事新事新办,只要热闹就行,但也必须得征求孩子们和汪家亲家的意见。主意打定,他想先探探汪诗语的口风。“诗语啊!你想今后你们的婚礼怎么办啊?是按照土家老习俗‘六礼’来办,还是新社会新事新办?”柳青饮了一口酒,直截了当地问汪诗语。

柳青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汪诗语先是一怔,继而明白了柳青的话意,赶忙搭话道:“叔叔!我听叔叔的!但我还是建议新社会新事新办,不搞旧社会那老一套,老一套太俗太繁琐了。”见汪诗语很是开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禁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但不知道你父母是什么意见?”柳青作进一步深入了解。“叔叔放心,我想他们也会很开明的,如若不然,我来给他们做工作。”汪诗语的回答令柳青十分满意。柳青知道,按照当下土家人的习惯,就得请媒人、相亲、看“廊场”、合八字、放炮火、拜新年、过门、讨八字、发八字、择期、送红庚、回红庚、介礼等等,这些套路走下来,可谓不死也得脱层皮,关键没有多少实质性意义。

“诗语,感谢你的理解和开明,不过你放心,我们该有的礼数不会少,你父母养你也不容易。我们也快刀斩乱麻,明天我就和方靖到你家登门拜访一下你的父母,商请一下你们的婚事,看看你父母到底是么意见。”柳青当即作出决定。

主意已定,柳方靖最为高兴,他没想到父亲这么给力,他再次端起酒杯郑重地向父亲和母亲敬了一口,还说了一串感恩的话,弄得柳青都有点泪眼婆娑起来,而窦玉华早已扭向一边,擦起了眼泪。

柳青虽为威猛军人,本是铁骨铮铮,不会轻易掉一滴眼泪,但他一直觉得亏欠儿子柳方靖,见儿子不但没有埋怨,还一直怀有感恩之心,在亏欠和感动的双重作用下,铁骨铮铮的他也还是禁不住泪湿眼眶了。

这餐饭,直吃到月明星稀;这餐酒,直喝到酩酊大醉。全家人都很高兴,就连柳思箐也叽叽喳喳兴奋到半夜才肯睡下,尽管柳青父子两醉意朦胧 ,但也并没有丝毫睡意,待窦玉华陪伴汪诗语睡下后,父子两又搬出象棋,博弈到凌晨两点才肯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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