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对不起!妈妈让你受到惊吓了!”窦玉华猛扑过去,一把就将儿子搂在胸前,怜爱地抚摸着儿子的头,脸上流出了儿子获救后喜极而泣的泪水。小方靖也将头紧紧埋在妈妈的怀里,还在不停地小声抽泣着。
张春华此时已经慢慢清醒过来,但感觉头部疼得要炸裂开来,这才知道窦光明一拳下来,其分量是自己难以抗击的,但双手早已被公安的同志牢牢铐住了。在张春华愤懑的脸上,流露出对窦玉华憎恨和鄙夷的神色。
朦胧的月光下,高书记和公安的同志押送着张春华和秦禹向县委大院而去,而窦光明收好铁钩和绳索,护送着窦玉华母子回到窦家大院。回来的路途中,在小方靖及时提醒下,窦光明还在树林中帮他找到了他的漂亮小书包。
此时,窦家大院仍还亮着浑浊的煤油灯,老太太费兰英根本没有丝毫睡意,还在大厅和窦沧江、姜水艳、张妈、小翠一起一直等候着。见外孙平安回来,费兰英丢下拐杖,颤巍巍地跑步迎了上去,一下就将小方靖抱在胸前,含着泪激动地说:“乖孙子也!你可吓死嘎嘎了哦!”“嘎嘎——嘎嘎——,我也好想你!”小方靖紧紧贴在费兰英的胸前,慢慢止住了抽泣声。
“以后除了嘎嘎和你妈妈来接你,其他人来接你,你都不要跟着别人走,好吗?”费兰英又不忘叮嘱了几句,小方靖重重地点了点头,还奶声奶气地说:“嘎嘎,我记住了!”
窦沧江、姜水艳、张妈和小翠走后,窦玉华赶忙去灶间给儿子做了点吃的,一家三口才安心慢慢睡下。
张春华和秦禹因为绑架儿童罪锒铛入狱,但在张春华脸上看不出任何悔恨的神色,依旧将愤懑、偏激、极端的个人情绪写在脸上。窦玉华经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张春华母亲胡莺莺的住处。
自从张中桥和大儿子张春卫被新建立的人民政府镇压枪毙后,加上张中桥的妻子柳惠兰服毒自尽,张家府邸财产也被县人民政府没收充公,张家再也没有了一个主心骨,皆树倒猢狲散,各自逃得远远的奔前程去了,就连他的三姨太也就是张春华的母亲胡莺莺,也匆匆忙忙找到老相好赵青山嫁人了。
赵青山家住在城关双龙湖岸边,常年以打鱼和渡船为生,练得一身凫水的好本领。
二十多年前,张中桥相中年轻貌美的胡莺莺,决定迎娶胡莺莺做他的三姨太。在阳春三月、春暖花开的时节,胡莺莺死缠烂打对张中桥撒娇道:“张县长!张县长!亲爱的!都说双龙湖的景色怡人,你带我去坐渡船游玩游玩吧?”
“宝贝儿!你没看见我正在处理公务吗?我忙得很呢?”张中桥借故工作忙,就一口推了下来。
“不嘛!不嘛!你不是对我说我是你的宝贝儿吗?还说最疼我吗?要你陪我去游玩双龙湖都不答应,哼!”胡莺莺见张中桥不允,头一甩,扭着细腰就离开了。张中桥拗不过胡莺莺的胡搅蛮缠,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还是违心地跑过去给胡莺莺连连道歉,最终答应带她坐船游玩双龙湖。
双龙湖在县城城西两公里处的贡水河上游,由双龙湖、峡谷和溶洞等景观组成,共有七峡三洞二十四个景点,最窄处抬头只见一线蓝天,伸手可摘山花野果,迈脚可攀岩奇峰。峡谷中有“仙女岩”“火烧壁”“腾龙山”“莲花池”“油菜峡”,让人乐此不疲,引人入胜。溶洞有“仙神洞”“天门洞”“三艳洞”三洞,洞中石乳遍布,石笋丛生,各具神态,形态万千。
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张中桥带着胡莺莺来到双龙湖,胡莺莺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几步就飞窜到小舟上。映入二人眼帘的,是满目湖水微波荡漾,碧绿如玉,湖面游船穿梭,渔舟轻移,野鸭游弋,鸳鸯嬉戏;两岸青山巍峨屹立,夹壁耸峙,山上树发新绿,草焕生机,农舍处处,繁花片片。湖水以上的岩壁,或因天然纹理、自然质地,或因风剥雨蚀、水渍泥浸,或因光线明暗、天气阴晴,而形成各种图案,状若天手之画,神如飞来神笔。
有道是,借彩船行游其间,沐春风以换心境,观美景而生诗情。看见胡莺莺快乐得有些乐不思蜀,张中桥觉得今天虽然耽误了公干,但也还值得,至少讨得了红颜知己一时的欢心,二人不禁你一句我一句唱起了民歌《龙船调》的前身《种瓜调》。《种瓜调》起源于清初,至今已有300多年历史。
“正月是新年(咿哟喂),瓜子才进园(哟喂)。
二月起春风(咿哟喂),瓜子才定根(哟喂)。
三月是清明(咿哟喂),瓜苗成了林(哟喂)。
四月是立夏(咿哟喂),瓜儿上了架(哟喂)。
五月是端阳(咿哟喂),瓜儿把新尝(哟喂)。
六月三伏热(咿哟喂),瓜儿正吃得(哟喂)。
七月秋风凉(咿哟喂),瓜儿皮色黄(哟喂)。
八月中秋节(咿哟喂),要把瓜儿摘(哟喂)。
九月是重阳(咿哟喂),瓜子已下场(哟喂)。
十月瓜完了(咿哟喂),瓜种要留到(哟喂)。
……”
俗话说,物盛而衰,乐极生悲。正在二人唱得兴致勃勃的时候,胡莺莺手舞足蹈忘了形,脚下一时没有站稳,“扑通”一声,一个趔趄径直栽倒在湖水里,先前还能听见胡莺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随着“咕咚咕咚”和“扑腾扑腾”几声水响,胡莺莺早已没入水下,不见了踪影。
可怜张中桥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旱鸭子”,根本不识一点水性,他也只能在小船上干着急,大声催促着渡船老翁下去救人。但渡船老翁已有六十高龄,哪敢轻易下水贸然行事,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搭火烧铺盖,丢掉自己性命。正在人命关天的关键时刻,二十多岁的赵青山来不及脱衣脱裤,从旁边一艘小船上纵身一跃,就没入水中救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