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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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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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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海》连载

第四十九章 空中偶遇

2003年6月,非典在全国比雾霾还严重地笼罩在人们的心头上。海南旅游业首当其冲,受到严重影响。三亚的旅行社几乎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有一天,元竹去广州参加一个旅游会议,会议两天,于下午四点钟会议结束,元竹便购买了六点多钟飞往三亚的飞机票。他一刻都不想停留下来。他坐机场快线的直达班车去机场。坐在他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戴着口罩,一上车就咳嗽不止。一路上,让他提心吊胆,想调换一个座位,车上已满座,他只好硬着头皮坚持着。

到了机场,通过安检,上了飞机,邻座是个女子,靠窗。她二十七八岁,白皮肤,瓜子脸,短头发,别着一个小皇冠似的银色发夹。耳垂上戴着一副白色的六角花边小饰品,随着头部的摆动,它也跟着摇晃着,格外吸引眼球。她穿着一套淡花色的丝质短袖长裙,腿上套着肉色长丝袜,一双旅游鞋脱在前排的座椅下。

元竹坐中间,过道坐着一位小伙子。飞机正常起飞。他想:这非典太厉害了,目前海南为一块净土。多亏这天气热,太阳紫外线强烈,可杀菌。

飞机上升到高空,空姐开始送上点心。元竹顺手接过一盒点心递给她,自要了一杯咖啡。女子也说要一杯咖啡,元竹又接过去给她。她说声谢谢,元竹应声不客气。两人各自把一个面包和一个小蛋糕吃了,边嚼着干果仁,边呷着咖啡。

元竹问:“美女是来三亚观光旅游的吗?我在旅行社工作,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我叫周玲,成都的,不是来三亚旅游的。前天去广州参加一个商贸会,今天顺道飞三亚看看。不想,刚上飞机,来个电话,单位有急事,又要马上转机回去。”她讲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双目定定地注视着元竹。嗓音柔美,十分迷人。

元竹想:前段时间听人说,像她这样如果从广州直飞四川,恐怕要隔离十天半个月。所以,取道三亚,再转回四川成都,便相安无事了。好像一杯自来水,经过过滤沉淀而引发化学物理的变化,成了蒸馏水。三亚这份水土和阳光,就有这个功效。

元竹说:“这次疫情,对我们旅游行业影响很大。原来三亚有几个五A景区,平时每日入园率有一万多人次,如今一个人都没有。一星期前,我去了几个景区调研,仅有几名保安留下来看门,其余员工一律休假回家。”

“我有一个朋友也在九寨沟做旅游工作。”

“外出旅游,其目地不外乎就是观看自己喜欢观看的景物,吃自己平时吃不到的风味,玩自己不曾玩过的游戏。而且让人为你服务,满足心里那种享受的欲望!”

周玲听了,点点头:“一个景区的发展,需要一定数量的游客。我个人觉得,海南这些年发展很快,如果琼州海峡通路通桥,发展得会更快,那必将再造一个海南。否则,这道海峡就像一个瓶颈,卡在哪里,制约着发展。”

元竹听了,颇有同感地笑了笑。他有时开车出岛,候船上船过渡再下船,就是四五个小时。换作每小时一百公里,车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飞机上的电视放映着一段外国笑话,惹着坐在过道的乘客不禁开怀大笑了起来。

元竹说:“你是经济学毕业的,看问题这么透彻?”

周玲笑道:“不一定要学经济学才懂经济,但学过了,总比没学过更有好处。”

机上广播传来消息,飞机准备下降,请乘客们收起小桌板,系好安全带,厕所停止使用……

“屁股还没坐稳,就到了。”周玲说。

“广州离三亚很近,飞行时间才一点几分。”元竹说。空姐拉着小拖车,从中间过道把一个个废餐盒收拢回来,塞进小拖车的暗柜里。

元竹扭过头看着窗外,机翼下一片白茫茫,宛如南极的雪原。仔细一看,分明还有一道道河流,蜿蜒地流向远方。而那一坨坨云朵,与冰山无异,静默地悬浮在空中。

周玲边收起小桌板边低声说道:“你相信萍水相逢吗?”

“相信。”

“我已购买好了飞机联票,在三亚凤凰机场呆上两个小时,10点多转飞成都。”她叹口气说,“我真想在三亚玩几天,尽管来了N次。无奈明早有个合同要签。哎呀,真没劲!”

“噢,今后有的是机会。”

“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留个电话,下次来三亚旅游,找你。”她用胳膊碰了碰元竹的手臂。

“好!”

两人互加了电话号码,加了QQ号。

飞机在下降,在几片云朵中穿行。耳朵开始不舒服,元竹从自用旅行壶喝水解压,吞口水。讲话的声调也似乎比平时要大声一点,才让人听见。

周玲把纸杯里的咖啡一口喝完,摆弄着空杯,时而扭几下,时而又扶平。

“说句笑话,我不怎么喜欢坐飞机,我宁可坐汽车、轮船、火车。一上飞机,心里就忐忑,只有飞机落地,心里的那块石头才跟着落地。”

“其实飞机是目前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这一点我也懂,主要是我有恐高症,从来不敢坐在窗边,但是今天却也例外。和你聊天,一点儿也不觉得那个,好像坐在客厅和你在窃窃私语。”

“那就好!其实有些事,和心情有关系。”

“今天和你相遇,算不算叫艳遇?”

“有点不像。”

“等这场疫情过后,方便时,你来成都找我,我当导游,陪你看看九寨沟,乐山大佛,吃麻辣火锅。”

“你说麻辣烫,有一回在重庆,朋友请我吃饭,问我能不能吃辣,我说还行。于是他就让老板先从微辣开始,中辣到特辣。那个特辣,我实在不敢恭维,只好把食材从汤里捞出,放在开水杯里过一下,才敢吃。”

周玲笑了笑说:“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叫我元竹就行了,温州人。”

“哦,温州人,做遍世界的生意人。”

“有本事的人大有人在,我可不行。论做生意,我尽管自己从供销社停薪留职出来,但不是做生意的料。”

“你太自谦了。”周玲拣了一粒花生米在嘴里嚼着,说,“听说云南瑞丽、杭州西湖、重庆和桂林是艳遇高发地带,我倒觉得三亚才是猎艳的最佳场所。比如游艇、比基尼、沙滩,也是移情别恋的地方。”

元竹笑道:“但愿如此!”

暮色临近,一道夕阳照进窗内。窗外的一朵朵晚霞静静地依在天边的海平线上,机翼下是一片深蓝的海洋。十几艘游艇像是小积木,随意丢在那里。一会儿,一栋栋建筑扑面而至,飞机从一棵棵椰树的树梢上掠过,朝跑道冲去。

飞机平稳落地,在廊桥的通道处,元竹走出口通道,周玲走转机休息通道。

她说:“希望什么时候再在飞机上偶遇你。”

元竹说:“我倒希望你——下次来三亚旅游。”

“哦?”她一时愣住了,片刻,恍有所悟地笑道:“对,愿疫情不再,大家身体健康!我们成都见!”

“我期待着!”言毕,两人握手告别。

之后,两人时常互通电话问候,在QQ上聊天,或视频。元竹一度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位成都妹子,成都妹子也喜欢他。

她喜欢唱歌,而且唱得特别好听,经常从QQ上发给他。戴上耳机欣赏,还真有那种歌星的韵味。然而在交谈中,元竹一直认为两人的这种关系不现实。一个在成都,一个在三亚,天南地北,谁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

有一天晚上,元竹下班回到自租房,他的QQ头像老在闪烁着。周玲发起QQ聊天视频,元竹在电脑前坐下,打开视频:听到的是一阵水声“唰唰”响,水蒸气如同烟雾一般,朦朦胧胧。他看见这是个卫生间,少顷,周玲闪进镜头,寒暄了几句,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旁若无人在冲凉……

“帅哥,我身材好吗?”

元竹心里蓦地燃起了一团火,燃烧着浑身滚烫,恨不得马上飞到她的身边,拥抱她,吻她……

“你怎么啦,流鼻血。”周玲在摄像头里惊呼着。

元竹用手指一摸鼻孔,有一丝凉凉的液体正从鼻孔里流出。昨天妈妈从老家寄来一包西洋参,他泡了一杯喝了,可能就是这血旺过盛的缘故。仿佛一瓶汽油,貌似安全。一旦接近火苗,便会“轰”的一声点燃。元竹慌忙取来一张纸,揉成一团堵住鼻孔,说:“不好意思。”元竹气喘吁吁,似乎在爬山涉水那般辛苦和难受。

镜头里的周玲,笑得前仰后合:“果然童子身。”

周玲取来一条丝巾,扎在腰间。抬头扭腰,弯膝转身,一举一动,无不流露出那窈窕淑女美丽的体形和风姿,好像希腊神话中的女神《沐浴的普赛克》。

此刻,元竹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他为自己瞬间转变头脑里的这种理念而惊愕。诚如一名摄影家所言,当你拿起相机对焦取景构图的时候,展示在你面前的不是一个人体,而是一件艺术品。你只有摒弃心中的一切杂念,静下心来,才能拍出一幅好作品。她千姿百态,赏心悦目,让人仿佛沉浸在人体艺术的海洋里,唯有对美的欣赏和由衷地感叹。元竹后悔自己不是一名画家,面对如此美妙的胴体,应该让它永远留在画布上,让世人赞叹和观赏!

几个月后,非典疫情终于得到控制。元竹有一次出差重庆,想起在飞机上遇见的成都妹子,想去会一会,买好了大巴车的票,他想给她一个惊奇。临开车的最后一刻,他突然改变主意,不去了。

他想:去了又能怎么样?后来,他把此事慢慢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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