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宾馆后,沈海一头躺在床上,合上眼帘,他与玉桂的那些往事,犹如一幕幕电影般地在脑海中迅速闪过,时而又像慢镜头。这些年来,自己是忘却了许许多多在洞头的经历,一旦提起,记忆好比水库的闸门,一泻千里,奔腾不息。想前思后,在与玉桂的接触中,他觉得自己还是干了一件亏心事。说走就走,谁也不告知,好像在逃离这个世界。但是更多的原因,还是怕人家笑话,一旦自己一事无成。后来有一天,当他和妻子有那段三年感情痛苦之痒时,他才想起玉桂,假如当初把玉桂也叫来深圳,不知会如何。时间总归是时间,一去不复返,追悔莫及了。
他拿出手机,给玉桂发条信息:
“有些事,经过了,回忆起来,才觉得很美好。要不,平淡过一生,多无聊。岁月只能增添人的皱纹,却不能掩饰那段美好的回忆。”
玉桂回信:“当时,我真的很爱你,但你并不喜欢我,我时常梦见你——”
“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句话,我们行色匆匆,为工作、为生活而奔波,总以为自己很忙、很累、很有成就感。其实,我们失去了很多、很多!就像一名竞走运动员,目标就是终点,沿途的风光,人与事,他可能都漠不关心,视而不见。今后,我会珍惜这份情谊,并铭记于心!”沈海说,“你现在方便吗?”
“干吗?”
“我借用了元竹的车,带你去兜风。”
“你刚才不是喝酒了?”
“没有,我只喝椰子汁。”
“我怕晕车。”
“我开车,你绝对不会晕车。”
“我只有坐女儿开的车,才不晕车。”
“我在酒店后门的停车场,等你。”
玉桂和玉兰睡在一个房间,玉兰坐在沙发上和三岁的孙子在视频聊天,还咯咯笑起来。玉桂说声“三姐我出去一下”,不等玉兰回答,便走出房间,掩上门。下楼到了停车场,沈海早已发动机器等待了。玉桂坐上车,沈海驱车便从大东海转向市区。
“看来,你还像以前的脾气,讲话让人无可辩驳、不容置疑。”坐在前排副驾驶室,望着街道两边一闪而过的灯光,玉桂说。
“在你面前,我不敢讲任何一句虚情假意的话。”沈海瞟着玉桂,说,“今天看见你的那一刻,让我一下子回忆起那晚在东隆村的舞会,在东岙海边游泳,还有你在水井边洗衣服时的倩影……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简直就像昨天发生的事,那么清晰和自然。”
“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的身材保养得很好,比年轻时仅胖了一些,没多大变化,只是老了一点。你眼眶怎么了,黑黑的,像大熊猫。”
“早些年做了美容,结果做得不好,反而不好看,现在想处理掉,会很疼,就罢了。反正人老了,又不是给别人看,无所谓了。”
一会儿,车子已到了时代海岸一带的路面。沈海说:“看场电影吧?”
“随便。”
沈海买了两张电影票。一进场,十几排座的电影院仅有稀稀拉拉七八个人。他们两人选在最后一排,灯光一暗下来,电影开演,两人已经手握着手,依偎在一起了。这是一部战争片,看了半个小时,玉桂觉得兴趣索然,便悄声说:“电影我不想看了,走吧?”
“好吧。”沈海应道。
玉桂先离座,沈海尾随而出。两人走出电影院,沈海问:“我们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方向盘在你手中。”
结果,沈海把车开到三亚湾一处偏僻路边的椰树底下,两人宽衣解带……
汽车后排座空间狭窄,玉桂侧躺在座位的沙发上,身子在沈海的体下蠕动着,呻吟着。两人正忙着,沈海发现有人牵只狗路过,慌忙说别动。犹如燃烧的火炉,抽掉了几根木炭,水温随即降了下来。待那遛狗的人走了,两人又扭动了起来,车子不由也跟着摇晃着。
事情办完后,沈海脸色绯红,喘着粗气,歉意地说:“老了,不中用了,力不从心了!”
“你太紧张,我也是!没想到,二十几年后,我还和你偷偷约会!从此,我的心里又多了一份牵挂。”
玉桂从座位上坐了起来,戴上文胸。从后窗玻璃透过来的灯光,映照着她的笑脸,“你还记得当年对我说的那句话吗?”
“那一句?”
玉桂说: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有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不瞒你说,我几乎都忘记了。经你一提起,还依稀记得。当时哪里懂得这‘爱情’两字的分量!信口雌黄,无知幼稚,实在惭愧!”
“沈海,你当时如果脸皮厚一点,我早把第一次献给你了。”
沈海一边穿起裤子一边说:“当年有狼心没狗胆,总以为和你做爱,今后必须娶你当老婆。否则,就是流氓阿飞,作风不正派。”
“那你现在又有何感想?”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别说了——”玉桂低声打断了他的话,“我和你开玩笑的,世上没有倒流的时光。今晚与你相聚,我已经很满足了,没有其他奢求!”
沈海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说:“一直以来,我总觉得欠你一份人情,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