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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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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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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海》连载

第六十六章 回首往事

一天回宾馆,元竹见室里仅有兄弟俩,对元杉说:“大哥,冒昧问一句,你当时为何和金凤嫂子离婚了?”元杉对大哥这次又换了嫂子,心里疑团重重。

元杉站在窗前,手指上夹着一根香烟,似看非看天空中的几朵浮云从海面上飘过。

他说:“前些年,两人关系也算好,等赚到大钱了,她心里就膨胀了。凡事不和我商量,自己做主。我讲她,她不听。看别人在矮凳桥灯具市场生意红火,听了灯具城老板的话,投资一笔钱,搞了两个大铺面,交给别人经营,结果两年内就亏完了。后来,又和那个灯具城老板合作,到瑞安县开设灯具城,又是亏了几百万。她想办的事,谁也拦不住。是不是,有钱有势的女人就任性?我行我素,眼中无人?然而,我认为她是缺少判断力,轻信别人的话。别人推销他的产品无可非议,但你也不能来者不拒。就像菜市场,总是选几种自己喜欢吃的菜才购买。小事自己处事,大事应该商量。成则好事一桩,败则一起承担,双方无可怨言。为此,我们是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我们先从分房睡觉,到互不搭理,如同路人。她好强,我也不服输。就这么僵了两三年,我实在受不了她的做法,便和她离婚了。要不,整个家产都被她败完了。”他吸了一口烟,还有半节,就像丢掉垃圾一样,手一甩,掉在窗外的水泥地上。虽然这节烟头,几秒前还和它唇齿相触,亲如爱人。

元竹见大哥一脸不悦之色,换个话题:“你以前那个老团长,现在还好吗?”

“我去温州两年后,他调到省城杭州了。”元杉叹口气说,“后来听说他犯了错误被处理,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前几年我们还有联系,他调回山东老家了。他是一个好团长!”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振礼进来说:“叔叔,打扰了。”他交给元杉一把门钥匙,“爸,有人找你。”

元杉接过钥匙,看着房号B幢1726。他纳闷着,我们一行都住在A幢,怎么有个B幢的房间,是不是刘伟、林冰、玉桔、玉桂几个人想操麻将,另订一房。问:“是谁找我?”

“你去了,就知道了。”儿子给他眨眨眼,有点神秘兮兮的。他也不多想,走过一段通道,到了B幢区域,按了电梯,上到17楼,按照指示牌引导,找到了1726房。他敲了门,门开处,是妈妈。

他说:“妈,你怎么在这里?”

阿春说:“进来说话。”随之把房门关上了。

元杉看见阳台外有一个人,背对着自己,又猜不出她是谁,问:“妈,她是谁?”

阿春不说话,眼眶早已红了。元杉一步步靠近,担心自己一时的鲁莽会引起她的不良反应。那人慢慢转过身来,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她是静雯。

元杉停住脚步。静雯的突然出现,让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忽然觉得嗓子又干涩起来,他结巴地说:“静雯。”

“你来干什么?”静雯冷冷地说,眼睛看着别处。

“是儿子让我来的,我不知道是你。”他感到自己这话不妥,补上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阿春见静雯默不作声,说:“我出去一下,你们两个聊聊。”她随手把套在门把手‘请勿打扰’的牌子取出,挂在门外,离开了。

元杉坐在椅子上,无法鼓起勇气正视静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他觉得胸口发闷,似乎有一个重负,压得他透不过气来。静雯走进来,倒了一杯水给他,元杉立即抓住她的手,说:“静雯,对不起。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静雯松开元杉的手,坐在床沿,说:“我还是要感谢你,当初你给的20万,才让儿子有机会去美国深造学习。我在美国,给一位华侨老板带小孩当保姆。儿子攻读博士毕业后,就在一家公司里上班。娶了一个美国姑娘,现在孩子三岁了。这次我和振礼回国,想让振礼在上海找份工作。没想到,振礼被姑姑玉梨的一番话所打动,留在了三亚发展。”

“那你现在还一个人过吗?”

“一个人过和两个人过,有什么区别?儿子知道奶奶和姑姑们都来三亚,他就动员我一起过来。但是,我实在难以面对你,就延迟了两天。本来不想见你,没想到儿子——”静雯讲到这里,停住了。她拿出一片餐巾纸,擦去眼角的泪水,“儿子现在懂事了,他多么希望,希望妈妈和爸爸——但这只是他美好的愿望而已。”过了一会儿,静雯说,“现在这个李清,对你好吗?”

“还好,她就是我当年在部队认识并相爱的那个老师。我复员以后,她就嫁给了那个老公。她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几年后,就离婚了。她一直不嫁,直到我和金凤分手,我和她重新结合在一起,这也算还了我当初的一个心愿!”

有人敲门,元杉去开门,振礼带着元竹、玉梨、玉茶进来了。玉梨和玉茶看见大嫂,走过去和大嫂相拥在一起,都哭了。

玉梨说:“嫂子,多年不见,我们可想你了!”

玉茶说:“这次回国,就不要走了,反正振礼都在六姐这里上班了,你就留下来帮忙吧!”玉茶瞟着大哥,示意他讲几句话。

元杉恍悟过来,说:“玉梨,听说你这里需要融资,是不是?”

“对呀!我半个月前向农行贷款,可是行长到北京开会,至今还没回来,一直待批!”

元杉注视着静雯,又瞄了一眼儿子,说:“那我就先投资100万参股,你以为如何?”

“那当然好啦,有大哥加盟,我们的事业会越做越大!不过,你这份投资,以谁的名义?”他瞥了一眼静雯,又看了看振礼。“那就以振礼的名义吧!”

“不要!”静雯的语气中带着一份不可置疑的味道。

玉茶说:“振礼反正都是大哥和嫂子的儿子,谁的名下不是一样,今后你们有钱了,还不是留给振礼!”

玉梨说:“那就以振礼的名义吧!”

这时,元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元竹问:“你好,是哪位?”

“老朋友,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对方说。元竹的脑海里在急速搜索着这个声音。曾经听人讲起,有骗子就以这种老朋友的身份骗人。他说,“实在想不起来,不好意思,你再不说,我挂掉电话了。”

“贵人多忘事!我是沈海。”

“沈海?”他一刹那回忆了起来,“哎呀,你这个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刚到三亚。我打了几个老乡的电话,转了一圈,才问到你。”

“你也问得正是时候。我妈妈、哥哥、姐姐一帮人都在三亚。”

“伯父也来了吗?”

“他走路不方便,没来。”

“记得那年在你家,伯父看见我在读《三国演义》,他讲了一句话‘三国看了透,忠和孝;三国看不透,奸和臭!’至今,我印象深刻。”沈海说,“那这么说,你的五姐玉桂也来啦?”

“是啊。”

“她的电话号码多少?”元竹告诉了沈海。

沈海电话一拔就通了。耳边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沈海告诉玉桂自己的名字。玉桂听了,显然也很高兴,说二十几年了,没联系,不料在三亚见面。

“好,今晚我做庄,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就定在珠江酒店。”

“好呀、好呀!”

打完电话,沈海舒口气,如释重负。人可以老,但这讲话的声音和语气,一点都没变,还像十八岁那个时候的样子,甜甜的,让人感叹不已啊!他心里有了一份冲动,有着急切想见她的欲望。他对自己的念头不禁哑然一笑,人都老了,还有当初谈恋爱时的那种感觉?

当年,沈海有一个堂兄在深圳工作,打电话让他去深圳游玩几天。他正好出差广州,顺道去了。本以为旅游几天就回洞头,不料在与堂兄的交谈中,他才知道,洞头与深圳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空中或陆上距离,而是现代化城市与落后海岛县之间的距离。他在堂兄的再三鼓动下,留在了深圳,一家外企工作,月薪是他原有的十几倍。然后一纸辞职报告。

工作不久,他曾经给玉桂写信,几次写了一半,又把信扭成一团,扔进废纸篓。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是不辞而别的道歉、是谅解、是解释,还是其他什么,莫衷一是?他也几次拿起话筒,拔着又挂掉了,他认为什么都不需要说了,一旦说了,就显得虚伪,苍白和无力。他与她的交往,能说明什么呢?充其量不过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一种表现形式,距离谈婚论嫁,毕竟还十分遥远。

沈海不敢给玉桂以任何承诺,因此就少了一份责任和担当。他不知道今后自己的路,将如何走下去。一旦离开洞头,天各一方,一切承诺就变成了虚情假意,欺人误已,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是喜欢她和爱她的,有时,这种喜欢和爱,往往经不起现实生活和周边环境的考验,经不起时间的洗礼和冲击而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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