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竹骑着一部电动车,从家里出发,准备去酒店接妈妈等人,一起去美丽之冠观看歌舞剧黎族山歌《呦呦鹿鸣》。时间是晚上8:30。他不想开车,有时老半天找不到停车位,太麻烦了。他看一下手表,现在才7:00,还来得及。他把车子开上人行道,靠边,向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他拧开矿泉水瓶盖,捧着瓶子大饮一口。坐在一张凳子上,掏出手机,看有什么重要消息。不外乎都是生活、保健、旅游的微信,个人推销小广告。看海南旅游公共微信号,也是一切如常。再看股票行情,今天已经收市,自己买的海南三只股票分别都涨了两三毛。
看见卡娜娃的微信头像是红色信号,乃未读信息,点开一看,卡娜娃留言:“元竹,今晚六姐请我们大家一起坐船出海,你要过来吗?”
他点击回信:“我马上到酒店,面谈。”
他把手机插进裤兜里,骑着电动车走了,一会儿,就淹没在熙攘的车流中。临近大东海广场,远远看见灯火辉煌,一群穿着黎苗族服装的青年男女,在欢快的音乐声中跳着竹竿舞。
元竹到达酒店门口,把电动车停泊在电动车位上。走进酒店大堂,按电梯3楼。他步出电梯门,寻找门牌号312,他敲了几下,玉茶开了门。
卡娜娃和玉梅、玉梨、李清等人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聊天。元竹一进门,卡娜娃马上站起,走过来伸出双手,说:“我们一起坐船,听说三亚湾夜色很美!”
元竹正想开口,从卫生间里传来歌声,是个女音,嗓音甜美。少许,一个打扮时尚、神态优雅的女子从卫生间里出来,原来是玉桔。有人敲门,是玉兰和玉桂。几个姐妹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元竹不想去坐船,那十几张票,还在口袋里揣着,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他掏出剧票对卡娜娃说:“原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去看场三亚本土黎族山歌剧《呦呦鹿鸣》,现在反过来,白忙乎。” 他又问玉兰等人,都说不去看戏,要坐游艇。也许,她们觉得坐游艇更好玩,而歌剧天天可以看。几个人蜂拥似的出门了。
“我们改天再看好吗?帅哥!”卡娜娃瞧着元竹愁着脸,不由分说,夹起他的胳膊就走了。房门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大家来到停车场集中,元杉听说元竹有歌舞剧票,便说不去坐船了,去看歌舞剧。她知道李清平时坐船都晕,刚才碍于面子,不好推辞,这回正好。他这一说,海兰也想去看歌舞剧,她担心带小孩乘船夜游不方便。这下子,元竹开心了,他说:“这样很好,各有所需,这剧票也不至于浪费。”
一家人分成两拨,元杉和李清,还有海兰三口子一起去观看歌舞剧,其他人坐船出海。元竹把剧票给了大哥,元杉等人打了一部的士,先行离去了。
阿春和玉枣、玉桂、玉茶坐上玉梨的小车,玉桔、玉兰、玉梅和海珍坐上刘伟的车,往夜游码头——鸿洲时代海岸驶去。阿春在车里向玉梨打听孙子振礼怎么没来,玉梨告诉她,振礼陪同妈妈静雯去海棠湾免税购物中心购物。她又问玉茶,林冰去哪里了?玉茶说林冰带小孩去补习班,来不了。几分钟后,夜游码头到了。
卡娜娃坐上元竹的电动车,说:“让我来开吧。”
“你会开吗?”
“开玩笑,我家里也有电动车,平时到附近采风画画,就骑着它方便。”
“有个小毛驴,来去自由。”
“什么,你把电动车叫小毛驴?好玩,有创意!”卡娜娃从元竹手中接过车钥匙,打火,戴上安全帽。小毛驴从右车道拐过中间栏杆开口,往左车道转过去。元竹还真不习惯,坐在一个姑娘后面被驮着,双手都觉得没地方放。他把手靠近卡娜娃腰部,看她有啥反应。卡娜娃说:“双手搂紧我的腰!”
元竹的双手如触电一般,扶着卡娜娃柔软的腰,他有些飘飘然,不禁得意地哼了起来:“想当年八仙张果老,误逗女儿,倒骑毛驴;今晚,美女为我开香车!”
两人到达夜游码头,游艇已发动,解缆,正要离岸。元竹和卡娜娃停好电动车,上船了。众人乘着游艇,仰望着两岸高楼的灯光,从两边尽是游艇的水道间穿过,徐徐驶离港口。
夜幕下,凤凰岛高大的建筑群变幻着迷人的灯光;鹿回头雕像,耸立于山顶,在霓虹灯的照射下,映红了半边天;十几公里的三亚湾沿岸,灯火璀璨;而远处的海上观音圣像,如同夜色中的一座灯塔,闪耀着光芒;飞机从它上空绕过,飞越海面,掠过机身下密集的椰子树和民房;随着飞机着陆轮胎与地面摩擦而传来的几声“叽叽”响,一切又归于平静……
游艇里有红酒、巧克力、水果、蛋糕、糖果等。大家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阿春说:“这个船,也没咱洞头的渔船大,但就是漂亮。”
玉梨说:“妈,这个船,可不能和渔船相比,它可是几百万、上千万元的。”
阿春感叹道:“啧啧啧,真是有钱人。”
“妈,这艘船是六姐租过来的。”玉茶说。
“租用一次,要花多少钱?”阿春问。
“一千元。”玉茶说。
“啥,一千元?这也太浪费了吧!想当年,你父亲做一口寿棺,才赚一百多元,可顶咱全家人一星期的伙食费。这个——”她对玉梨说,“你看妈从老家来高兴,但也不要这样。现在,赚钱很辛苦,我们都是农民出身,要省一点。”
“妈,我知道了。我找朋友打了折,700元。”玉梨瞄了玉茶一眼,玉茶会意地笑了。
“我就说嘛,哪有这么贵。”阿春说。
玉梅说:“妈,你年纪大了,也该享受生活了!”
海珍说:“外婆就是舍不得钱。”说了,大家都笑了。
元竹说:“如果在凤凰岛附近,上演一场水上灯光秀。如新加坡滨江湾,那就绝版了!”
玉茶说:“三亚湾的夜游也是独一无二的。比起上海黄浦江,广州珠江,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正议论着,刚好有两只游艇从船侧一前一后驶过,船舷站满了夜游的观光客。彩带和灯光,把游艇装扮得比世界小姐游行中的花车还要亮丽辉煌。
卡娜娃从冰柜里抱出一个大西瓜,故意吆喝着:“买西瓜,澄迈产,西瓜顶呱呱!”
目睹此景,元竹一时感慨万千,十几年前吃西瓜的那一幕又历历在目……他有些感动,一件不经意的小事,经过岁月的沉淀,仍然记忆犹新。
玉桔见她这么风趣,对元竹说:“元竹,你这个俄罗斯女朋友也卖过西瓜?”
元竹笑而不答。
玉梨说:“那年,我、元竹和刘伟在海口开个杂货店,也卖西瓜。元竹就是因为这个,才认识她的。”卡娜娃说:“他很帅,我回国后,还梦见他。”
玉兰说:“那什么时候给我们吃喜糖!”
“你想吃,现在就给你吃!”卡娜娃从桌子上拿过几块糖果,递给玉兰。
玉兰说:“不是这个糖果。”
卡娜娃一头雾水,问:“那是什么糖果?”
玉梅见她不懂,俯在她耳边私语了几句,卡娜娃听了,双手捂着脸,笑了。元竹把西瓜切成几小块,卡娜娃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说道:“有一次,我梦见元竹在田地里种了一大片西瓜,我开一部大卡车来装运,可是怎么装也装不满。再一看,大卡车怎么变成了火车。梦醒了,原来自己坐在火车上打瞌睡,母亲和女儿正在吃西瓜。”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原来你心里早有我弟弟了。”玉梨说。
阿春看着卡娜娃,又瞧瞧元竹,用两拇指一比,说:“你们就像一对,长个夫妻相。”卡娜娃听了,羞涩地把头扭向一边。“真是‘馄饨面条,各有所爱。’”她的话一说完,大家都笑了。
元竹蓦然发现卡娜娃很像俄国油画家伊万.尼古拉耶维奇笔下的《无名女郎》。一袭深色服饰,戴着一顶黑色帽子,微笑地注视着他。从这眼神中,分明感到少女的高傲气质和美丽的风采。
刘伟打开红酒,几个人喝了起来,话也就多了。
玉桂说这天气热的,真想跳下海里泡一泡过把瘾。卡娜娃说酒后尽量不能下水,防止着凉就麻烦。蜈支洲岛的水中经历,让她记忆犹新,不敢造次。刘伟说那年和玉梨初次到蜈支洲岛,两个人乘着夜色跑到海里裸泳,那个感觉真好。元竹说他少时到海里游泳,都是赤条条下水的。说着,几个人又笑成一团。
“来来来,我给你们吹首口琴曲。”
“哎呀,好啊!”卡娜娃有些意外地说。
元竹变戏法似的从裤子的口袋里取出一把口琴,倚靠在船柱上,吹奏了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首老歌,不由勾起大家的兴趣和回忆。在卡娜娃的带头下,大家一边唱一边噼里啪啦拍起了手。
一艘游艇侧身而过,掀起一道道小浪,船身摇摆了几下,又归于平静。舵手把握着方向盘,慢悠悠地驾驶着船,漫无目的沿着三亚湾海岸转圈。船长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低着头玩手机。海面上徐徐驶过来一艘大邮轮,宛如一座光芒四射的海上楼阁,停泊在凤凰岛国际邮轮港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