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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一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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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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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凤凰》连载

第六章 第六章

冬日的北国,银装素裹。巍峨的群山连绵起伏,苍松翠柏林涛峡谷。

小安子骑马走在山间的小道上,他不知道,此时书嬅也骑着马悄悄得跟在他的身后,而且,大狗皮帽子把头发伪装起来,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乡下人。书嬅看到,小安子根本没回家,而是径直上了山。从晌午走到了天黑,书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肚子开始饥肠辘辘,她不由心里暗中埋怨着:这个该死的小安子,这是走的什么路啊,简直是要把本小姐饿死。正说着,书嬅看到小安子进了一个窝棚,她蹑手蹑脚的来到窗前,刚要听里边的动静,冷不防后背被什么东西顶住了。接着就是一声低沉的声音:“不许动!”

书嬅一回头,见一只枪正对着她,拿枪的人穿的破破烂烂的。

窝棚里的人听见动静,走出来。小安子一眼看见了书嬅,不禁吃了一惊:“你来干啥?”

书嬅瞪了一眼小安子:“你能来,凭啥我不能来?”

小安子对身后的人说:“刘排长,都是我大意。”

这个刘排长名叫刘太生,是个侦查排长,大高个,目光炯炯,狗皮帽子,破旧的蓝色大衣,里面扎着武装带,斜挎短枪。

刘太生表情严肃地对小安子说:“同志,这是极其危险的,现在斗争形势这么险恶,稍有疏忽,我们就会遭受意想不到的损失。”

刘太生低头寻思,他在判断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他上下打量着书嬅,觉得她的长相有些特别,而此时,书嬅将帽子摘下来擦着头上的汗,一头瀑布般的金红色头发从头顶披散下来,让刘太生十分意外:“你是……什么人?”

小安子急忙过来解释:“是我们家小姐,是个好人。”

书嬅笑嘻嘻地说:“对,长官,我是好人。”

“那你跟着他干嘛?”刘太生问。

“我就是好奇,他为啥不让我跟着他。”书嬅回答。

刘太生点点头,对书嬅说:“他不让你跟着是对的,也是对你好,这是我们的纪律。不过,你现在知道了我们的秘密,这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我保证她不能说出去。”小安子说。

刘太生神色严峻:“你保证?上次咱们密营被袭击不就是因为我们的一个战士私自下山,被特务盯上,他老婆被鬼子打得招了供,我们才牺牲了那么多好战友。”

“我那些子弹和钱都是她给的,她也恨日本鬼子。”

刘太生点点头:“恨归恨,不是什么人都能经得起考验的。”

“我能经得起考验。”书嬅说。

刘太生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得马上转移了。”

“我觉得吧,建个密营不容易……”小安子说。

“别说了,你已经暴露,应该马上归队。”

“我有很重要的事还没来得及报告呢。”

“什么重要的事,快说,我们还有任务。”

“我们帮鬼子收了一批粮食,现在府上,过两天要运到鬼子的兵营去,我想让咱们的队伍在途中把这批粮食劫下来,一来可以打击敌人的气焰,二来也能解山里燃眉之急。”

刘太生一把抓住小安子的胳膊:“我们正愁没粮食呢,走,我领你们去见周参谋长。”

周参谋长住在山坡上一个隐蔽一个马架子里。

刘太生来到门口:“报告!”

里面传出周参谋长的声音:“进来。”

刘太生领着书嬅和小安子进了马架子。书嬅好奇的看着里面的一切,马架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张大桌子放着一张地图,墙上挂着手枪和大衣,身材魁梧叼着烟斗的周参谋长正在地图前。

“交通员送来情报。”刘太生说。

周参谋长热情的和小安子握手:“辛苦了,同志。”见到书嬅,参谋长不觉一愣,“这位是?”

“是跟我来的。”小安子说着,看了看刘太生。

刘太生在一旁说:“参谋长,她是秦府的小姐,交通员以前送来的钱和子弹都是她帮的忙,而且,他们这次来是有紧急情况。”

周参谋长看了看书嬅,脸色立刻严肃下来:“紧急也不能忘了纪律,什么情报?”

“我们府上给日本人收了一批粮食,我们想咱们把它劫了。”小安子说。

 “劫了?你们咋向日本人交代?”参谋长问。

“我们先把它交给日本人,在半路上劫。”小安子回答。

周参谋长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那得需要你们配合。”

书嬅急忙说:“我们都商量好了,等粮食装完车,你们就埋伏在出城的路边。”

 “鬼子要是派重兵护送怎么办?”参谋长问。

“如果鬼子来人多,我们就尽量拖延时间,分批送,他们就得分散兵力,如果来人少,就给他一锅端。”小安子说。

周参谋长低头寻思片刻:“好吧,我立刻向师长汇报,我们保持联系,时刻注意鬼子的动向。不过......”

“怎么啦?参谋长。”小安子问。

“这件事情必须计划周密,你们要注意安全。”参谋长说着,还是有些担心,这是多么一份重要的情报,搞到这批粮食,不仅解决了山上的困难,也破坏了鬼子的粮食补给,鬼子没了粮食,就大大缓解山上的压力,可是,这两个孩子能保证情报的严密性吗?

 下山的路上,书嬅开始埋怨起来:“好啊小安子,你原来是抗联,我说你咋有点不对劲呢,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没听刘排长说,这是很危险的事。”

“就你知道危险,我是那种怕事的人吗?这么说,你从我这拿到的钱和子弹,真的都给了抗联了?”

小安子点点头。

“原来你办这么大的事。行,以后需要钱跟姐说,告诉你,我也要当抗联。”

“我觉得吧,这是掉脑袋得的事。再说,我这回能不能回去都不知道。你说你跟着我干啥?”

“那我不管,告诉你,小安子,你要不让我当抗联,我就把你的事告诉我爹。”

“你以为这是去市场买菜啊,那得组织批准。”

“那就跟你们组织说说,不就是打日本吗,我不怕。”

“我觉得吧,这不是怕不怕的事。这事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我在府上还能呆吗?那样,对你和老爷都会有危险。”

“我不说不就完了吗。”

“这样,你的事情我会向师长汇报,等机会成熟了,你再加入。”

“你可得快点,我可等不及。”

 “我再跟你说一遍,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知道啊。我还真没看出来,我身边还有一位大英雄。”

晚上,小安子和平时一样,照例为书嬅烧炕,打洗脚水,给金鱼换水。

书嬅跟在小安子屁股后面问这问那:“这抗联咋穿得那么破啊?”

小安子告诉她:“有几个穿绫罗绸缎打鬼子的?”

“咋没看见他们大部队啊?”

“让你看见,鬼子早就闻到腥味了。”

“抗联里有女的吗?”

“那荒郊野外的,女的能吃那个苦。再说,一帮大老爷们也不方便呀。”

“女的咋啦!你跟他们说,我就不怕,他们能吃的苦,我都能吃。反正我想当抗联。”书嬅越说声越大。

小安子示意书嬅小点声:“我说小姐,你不能老把抗联挂在嘴边上。”吓得小安子赶紧把门关上。

书嬅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嗑起瓜子来,用嘴撇着小安子:“就你这胆儿还当抗联?”

“小姐,算我求你了,这要让外人听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安子忙完手里的活正准备离开,书嬅一把抓住他的手:“跑什么?你还没说,你是咋加入抗联的呢。”

小安子一指桌子上的座钟:“小姐,你看看都几点啦,以后有时间再跟你说行不?”说着,转身出去,把门关上。

只听屋里的书嬅冲着他高喊:“小安子,你要敢骗我,看我咋收拾你!”

傍晚,吃完饭的秦乔生正在大堂喝茶,忽听见外面响起一阵枪声,他猛地一愣。

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

“哪里响枪?”秦乔生问。

“听声音好像是镇外。”管家回答。

小安子急匆匆进来,一边回头张望。

秦乔生问小安子:“你是从外面回来的吗?”

小安子点头:“是,老爷,我看大街上乱哄哄的,生怕出了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难道是土匪?”秦乔生问。

“有人说好像是抗联。”小安子说着,看着老爷的表情。

“抗联?”秦乔生一惊。

管家一下紧张起来:“老爷,会不会是冲着我们的粮食来的?”

小安子也说:“我也是这么觉得。老爷,这么多粮食放在咱们这可不是办法啊。”

秦乔生急得团团转:“这粮食要是在咱们家里出了事,我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啊。”

“得赶紧把粮食运走啊,老爷。”管家说。

“这天都黑了,这么些粮食咋能一下子运走呢?”秦乔生一筹莫展。

“给日本人打电话,让他们来卡车,估计来四辆卡车就差不多,要是用咱们的马车拉,一天也运不完。”小安子说。

“这黑灯瞎火的咋运啊?”秦乔生问。

“我觉得吧,天黑才方便,大白天的要是让镇里的人看到日本人从咱们这拉走这么多粮食反倒麻烦。”小安子说。

“说得有道理。”秦乔生点点头。他抓起电话,拨通了冈崎的办公室:“中佐阁下,我是秦乔生,我们的粮食已经收完了,为了安全起见,请中佐立刻派四辆卡车来拉。”

电话里传出冈崎中佐的声音:“部队进山还没回来,我这里没那么多人手。”

“您只管把车开过来,我这里派人装车就是,这么多粮食放在我这一天,就多一天危险,要是山上的抗联知道了,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好吧,我立刻派车过去。”

戒备森严的日本兵营,高墙,铁丝网,探照灯不停的照射。不一会儿,大门打开,路障被挪走,四辆卡车响着沉闷的马达驶出兵营。第一辆车副驾驶的位置坐着拄着指挥刀的冈崎中佐,车上有为数不多的日本兵。

不多时,汽车驶进了秦府。汽车的大灯照在仓库的大门上,秦乔生领着府上的人等在那里。

秦乔生上前和走下汽车的冈崎握手:“中佐辛苦。”

冈崎对秦乔生大加赞赏:“秦会长不愧为日本人的朋友,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

“粮食都在仓库里,请中佐验收,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马上装车。”秦乔生领着冈崎来到仓库。仓库里立刻响起沉重的马靴声,冈崎看到仓库里摆满了落起来的的麻袋。冈崎示意士兵打开其中一包,冈崎将粮食抓在手里,看了看,闻了闻:“吆西,大大的好,可以装车。”

秦乔生吩咐管家:“马上装车,告诉伙计,装完车小鸡炖蘑菇。”

汽车开进仓库,人们开始装车。

小安子让人搬来桌椅,管家端来茶水。秦乔生一边陪着冈崎喝茶,一边指挥着伙计装车。

灯光下,小安子和伙计们将一袋袋沉重的麻袋通过跳板抗上汽车。

管家高升吆喝着:“大伙听着,老爷说了,装完车小鸡炖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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