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天高气爽,成熟的庄稼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芒,到处是丰收的喜悦,到处是劳动的歌声。
书嬅领人挨家挨户踏查因修路将要征用的自留地,她在地头上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大家注意了,我先说一下,通往蛤蟆塘的路要从这里经过,秋收过后,这里将会有千军万马,征地涉及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我们一定仔细点,不能出半点差错,我们眼下这块地是彩霞家的,大家作好记录。”
“放心吧,秦场长。”技术员回答。
书嬅拿出图纸,让工人按照图纸的路线用木桩做上标记,反复进行丈量,并认真进行核对,确认无误后才在登记册上打了个钩。
书嬅刚要离开彩霞家的地时,技术员跑过来;“场长,前面发现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不知是干什么?”
书嬅一看其中一人好像是彩霞,她刚要上前打招呼,只见那两个人顺着垄沟撒腿就往南跑,再一看,另一个人却穿着绿军装,书嬅一下笑了。
书嬅对工人说,“别看了,人家是搞对象啊,咱们不能坏了人家的好事。”
手下的工人窃窃私语。
“回去谁也不能乱说啊,咱们这,姑娘找对象不容易,队伍上的战士找个对象更不容易。”书嬅一再嘱咐。
路上,书嬅正好碰到了彩霞妈。
书嬅热情的和彩霞妈打着招呼:“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们家彩霞有对象啦。”
没想到彩霞妈只用鼻子哼了一句:“有对象咋啦,又不犯法,没有鸡蛋,还不做槽子糕了。”
“唉!我说,你是吃了枪药了,我好心把消息告诉你。”书嬅十分不解。
“好心?哼。”彩霞妈连看都不看她。
书嬅好像明白了,联想到这娘俩以前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因为彩霞对象的事:“你是因为江营长的事和我较劲是吧,人家不同意,我有啥办法。行了,不跟你说这个了,这回要修路,从你家地里过,我来跟你商量一下。”
还没等书嬅说完,彩霞妈竟然发起火来:“天下那么大的地方,咋偏从我家过,不是你捣的鬼吧。”
“嘿!你这话咋越说越离谱了呢,图上就是这么画的,和我有啥关系?”书嬅急了。
“它爱从那过就从那过,反正我得种地,农民不种地吃啥,不像你们干部,拿着工资,站着说话不腰疼。”
“占你家的地,也不白占,你家是两亩多一点,南山的饲料地给你三亩多,你还占了便宜呢。”
“南山,那么远,我可不去。”
“你别得了便宜卖了乖,这是国家工程,按政策土地是集体的,谁也拦不住,我还有事,过两天开会。”
书嬅听到,彩霞妈竟然向她吐了口唾沫。
书嬅领着工人来到了李大爷家。李大娘亲热的拉着书嬅的手:“你这没事也不上我家坐坐,是占地的事吧,他们爷几个下地了,你大爷说了,占多少给多少,你也不用跟我讲政策,我也记不住,反正我就相信政府,信得过你,公家要办这么大的事,咱也得出点力不是。”
一句话说得书嬅心里热乎乎的:“大娘,这回分给你们家是南山的饲料地,有半垧多呢,就是远了点儿。”
“咳,远点儿怕啥,庄稼人多走两步道儿的事,反正你大爷说了,不能给你找麻烦。”
“那就谢谢您了。”
“这话说的不就见外了嘛。”
快要下班的时候,正好路过小学校,书嬅正好顺便接天安放学。
天安见到妈妈,骄傲的指着自己的红领巾和肩膀给妈妈看,书嬅看到天安臂膀上的大队长的臂章,高兴地在天安的脸上亲了一下:“好儿子,三道杠呢,妈妈当年才两道杠,快跟妈妈说说,今天有啥新鲜事儿?”
天安美滋滋地说:“我现在是大队长,升旗的时候我站在最前面,说着在大道上行着队礼唱起了《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祖国爱人民
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不怕困难,不怕敌人
顽强学习,坚决斗争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前进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祖国爱人民
少先队员是我们骄傲的名称
时刻准备
建立功勋
要把敌人
消灭干净
为着理想勇敢前进
为着理想勇敢前进前进
为着理想勇敢前进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书嬅跟在后面给天安鼓掌,引来不少过路人羡慕的目光,书嬅忽然发现天安脚上穿着一双新鞋:“儿子,你这鞋是哪来的?”
“是......”天安停住脚步。
“是不是江叔叔给你买的?”
“江叔叔不让我说。”
“我看,你们俩一对笨。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不许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江叔叔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那是啥?”
“我认为,江叔叔都能给咱家修房子,这鞋也能接受,再说,我的鞋都挤脚了。”
“才读几天书啊,还你认为。告诉你,下不为例啊,要不妈妈可生气了。”
“知道了,妈妈。”
天安拉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的走在大路上。还没进家门,彩霞妈风风火火的一把扯住书嬅:“快,快去救救我们家彩霞吧!”
“彩霞咋的啦?”书嬅问。
“刚才部队上来人说,彩霞让部队给扣起来了。”
“为啥啊?”
“可能是搞对象的事。”
“搞对象咋啦?是谁扣的?哪个团的?”
“是......,哎呀,人家说了,让我给忘了。”
“那个当兵的叫啥?”
“我哪知道啊。”
“看你这妈当的。你别着急,我去场部打个电话。”说着她让天安自己回去,领着彩霞妈来到了场部。
书嬅先给江营长打个电话:“江营长吗,我是你秦大姐。”
对方电话传出来的声音彩霞妈听到清清楚楚:“大姐,我正想找你呢,彩霞可能出了点儿事。”
“啥事啊?”
“她和我们的一个排长处对象,都闹到师部去了,你赶紧去找郑师长吧,晚了就麻烦了。”
“那......”
书嬅想了想,放下电话,对彩霞妈说,“走,我跟你去找郑师长。”
书嬅出了门,看见门口有辆自行车,抓过来就骑了上去,对彩霞妈说:“快,上车。”
书嬅骑着自行车一路紧蹬,到了师部已经是满头大汗。
郑师长见书嬅过来,忙问:“啥事把你急成这样?”
“我们那有个姑娘叫彩霞,和队伍上的人处对象,不知出了啥问题,我过来问问,这是她妈。”书嬅焦急地说。
郑师长点点头:“噢,是这事,我也是刚刚知道。我们的一个排长叫于和平,和你们的彩霞好上了,要说这是好事,可这小子胡来,把彩霞领到营房里就那个......,让我们的哨兵发现,团长把他们叫去,严厉批评了那个排长,团里决定让他复员回老家。彩霞急了,在团部大吵大闹。”
“这孩子,平时也没这个胆儿啊。”书嬅更急了。
彩霞妈的腿都哆嗦了,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孩子不......懂事,您别怪罪她。”说着就要给郑师长跪下。
书嬅一把将彩霞妈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郑师长肯定能帮你。”
郑师长在屋里踱步,他在思考着眼前这道难题,对书嬅说:“说说,让我怎么帮?”
书嬅想了想:“搞对象的事,肯定是两厢情愿的事,但,他们做法肯定不妥,给部队带来了影响,这无疑是坏事,但,我们能不能把坏事办成好是?”
“哦,说来听听。”郑师长说。
“郑师长,我是这样想的,给那个排长个处分是应该的,但,别让他回老家,当兵的离家在外不容易,我们应该成全两个孩子。”
“怎么成全?”
“给他们办个婚礼啊。”
“这不等于是鼓励他们犯错误吗。”
“你得给人家改正的机会呀。”
郑师长想了想:“你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在我们师,不,在整个兵团也没这个先例啊。”
“为了两个孩子,破破例。你想,让那个排长回家,那两个孩子不就散了吗,我们不能看着他们走这条路,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书嬅眼巴巴的望着师长。
过了一会儿,郑师长说:“我看只能这样,他们结婚不符合随军的条件,这样,我们研究一下,争取一个圆满的结果,我马上给他们团里打个电话,先让彩霞回去。”
彩霞妈不知说啥好:“首长啊,你真是大菩萨啊。”
郑师长指着书嬅说:“大菩萨在这呢,你们回去等信吧。”
彩霞和书嬅几乎是同时回到家。彩霞妈劈头盖脸就给彩霞一顿臭骂:“我看你的胆子比窝瓜还大,大白天的在部队里干那事。今天,要不是你大姐求情,你那个排长就一撸到底了。”
书嬅把彩霞拉到一边:“咋回事,你咋闹人家团部呢?”
“他们要让他回老家,那我咋办,以后让我咋见人吗。” 彩霞呜呜的哭了起来。
书嬅把彩霞搂在怀里:“傻孩子,别急,有大姐呢。
一阵喜庆的鞭炮声在养殖场的大院响起,彩霞和于和平的婚礼正在这里举行,证婚人就是书嬅。书嬅领着穿着漂亮的彩霞和一身警察服装的于和平挨个给客人敬酒,整个养殖场像过节一样。
杨大爷向来是酒桌上的主角,他端着酒杯来到书嬅近前:“场长,今天是养殖场大喜的日子,我代表老少爷们得敬你一杯,这俩孩子没有你,哪有他们的今天。”
“看您说的,婚姻大事,是小两口的缘分,我只是讨杯喜酒喝,大爷,今天您就放开量。”书嬅说。
不少战友也来给于和平贺喜,喝多一点的也大有人在,其中一个举着酒杯来到于和平面前:“你小子,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因祸得福,犯了错误还奖励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好事都让你摊上了,快,跟兄弟们介绍介绍经验,啥时抱儿子?”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那还不快!”引得满堂大笑。
郑师长来了。书嬅赶紧让两位新人给郑师长敬酒。
郑师长乐呵呵的接过酒杯:“这杯酒我得喝,祝你们新婚幸福。”
郑师长把书嬅拉到一边:“我刚从局里开会回来,任务下来了,部队要马上开进蛤蟆塘,边修路,边烧荒。”
“要我干啥?”书嬅问。
“你把孩子安顿一下,随先遣小分队趁着上冻,第一批打前站,江营长他们用大型机械开出一条荒道,把你们送上岛,你们在岛上把住的地选好,然后,开始烧荒,等明年开春儿,就大规模开犁。”郑师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