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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菜市场热闹非凡，来往的客商川流不息。
小安子化装成鱼贩子来到书嬅说的鱼摊前。他拿起一条鱼，问：“掌柜的，这鱼怎么卖啊？”
掌柜正忙着收钱，没直接回答：“这要看你要多少？”
小安子伸出一个巴掌：“五百斤。”
掌柜吃惊的看着小安子：“这么多？”
小安子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我先探探路，看你这里的鱼回到我们那好卖不？”
掌柜立刻热情起来：“一看兄弟就是大买卖人，不过，我这里数量有限。”
“我看给你送鱼的手里应该有货，你催催，多给你送点，你不也多挣点吗。”小安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说的也是，可今天这老哥咋还没来呢。”说着向路口张望起来。
“送鱼的老哥那里人啊，叫什么啊？”
“他刚来不久，听说是哈尔滨人，姓啥我也说不上。”
掌柜等了老变天，也不见送鱼的老哥过来，有点急了：“往常早就到了，今天是怎么啦？”
“他的鱼是从哪来的？”小安子问。
“他说是在江岔子打的，新鲜着呢。”
小安子向一边的书嬅使个眼色，书嬅跟着小安子离开了鱼摊。
“咱们这是去哪？”书嬅问。
“去江岔子。”小安子回答。
他们骑马来到江边，只看到白茫茫一片，芦苇随风摇曳，水鸟展翅翱翔。
书嬅看了看四周：“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啊。”
“注意往江边上看。”小安子说。
书嬅看了半天，除了秋风卷起的浪花，什么也没看到。小安子向一处芦苇丛跑去，书嬅紧跟在后面。他们下了马，来到芦苇深处。小安子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一个土堆，竟然发现了一个打鱼人用过的破网兜。
“这里好像有人呆过。”书嬅说。
“这是捕鱼的人经常呆的地方。”小安子说。
书嬅也在岸边发现了一条被遗弃的小鱼：“我们来晚了，捕鱼人好像刚刚走。”
“你说，这人捕到鱼能上哪儿呢？”
“当然拿到街上去卖啊。”
“走，回市场。”
小安子和书嬅上马直奔菜市场。当小安子回到鱼摊时，发现鱼摊上摆满了大小不等的鱼。
掌柜热情地向他们推荐着自己的鱼：“怎么样，这些鱼足够你挑了吧？”
“就这么几条，大的小的也不匀呼啊。”小安子说。
“打的鱼就这样，大的小的都有，不过，大的大的价钱，小的小的价钱，你是要大的，还是要小的，价钱好商量。”
小安子做出对鱼不太满意的样子：“我的主顾就是要些大的，越大越好，你这些太小了。”
“咱这小江岔子哪有那么多大的。”掌柜的有点不耐烦了。
“这还是那位大哥给你送的吗？”小安子问。
“是啊，也不知怎的了，这老哥今天匆匆忙忙的，好像有啥心事。”
“这人长啥样啊？”
“胖墩墩的，一口大板牙。”
小安子看了一眼书嬅，书嬅故意说：“咱们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离开鱼摊，书嬅问：“就是他，这家伙挺贼啊。”
小安子想了想：“他要是确定我们要抓他，他肯定不会出来，要么他就是急需用钱。”
“他还能去江岔子吗？”
书嬅的话一下提醒了小安子：“对呀，他可能还会去江边，估计晚上去的可能性大。”
“为啥？”
“晚上用灯光一照，鱼都会朝着有光亮的地方游，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认为晚上更安全。”
书嬅觉得小安子说得有道理：“你咋啥都懂呢，这么说咱们今晚得在江边潜伏喽？”
小安子点点头：“正是。”
皓月当空，波光如洗，寂静的江边，深邃而苍远。
小安子和书嬅趴在江边的小树林里，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
深夜，他们在这里埋伏足足三四个小时了。虽然他们穿着比较厚实的衣服，但，时间一长，书嬅还是冷得直哆嗦。
书嬅有些着急了：“不会不来了吧？”
小安子安慰着书嬅：“快了，肯定来。”
“何以见得？”
“白天，他都能冒着风险出来，晚上，他没有理由不出来。”
“你说，这家伙到底发现咱们没有？”
“我估计他也只是怀疑，还记得咱俩和刘排长上山，你问他火车是怎么炸的，那家伙都有点磕巴了。”
“当然记得。”书嬅脑海里想起在老爷岭的一幕——
小安子握着张副师长的手：“听说，张副师长把鬼子的火车炸了？”
张孝廉一愣，只是随便敷衍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刘太生说：“张副师长，给他们讲讲，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师长说：“对，讲讲，在抗联最困难的时候，能有这样一场胜仗，长我士气啊。”
小安子迫不及待：“请问张副师长，是在什么地方炸的火车？”
张孝廉说：“天太黑，记不太清了。”
小安子问：“张副师长是用什么炸的火车啊？”
张副师长不假思索：“炸药包。”
书嬅说：“我咋听说是用手榴弹呢？”
张孝廉说：“瞎扯，手榴弹能炸火车？”
小安子说：“是手榴弹将车上的弹药引燃，引起火车爆炸。”
张副师长显然是不高兴了，对师长说：“我看这位兄弟不像是商人，咋像来审讯的？”
……
“别出声，来了。”小安子的叫声打断了书嬅的回忆。
书嬅使劲朝前方看去，只见薄雾蒙蒙的江边，隐隐约约出现一个黑点，寂静地夜里都能听到那人“嚓嚓”的脚步声。
他们屏住呼吸，眼看着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劲。
胖墩墩的张孝廉穿着厚厚的衣服，像一个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只见他肩上挑着一副土篮子，扁担上挂着一盏马灯，忽闪的灯光照在他那张苍老和肃穆的脸上。
张孝廉来到江边，在小安子白天到过的地方附近徘徊了一会儿，又站在那里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大概是认为安全了，张孝廉把扁担放下，将马灯放在岸边的高出，然后，从土篮子里取出一张旋网。只见他，将渔网揽在怀里，双脚站稳，一只手抓住渔网的纲绳，另一只手抓住渔网的另一端，拉开架势，使劲将渔网往江面一扔，渔网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扇面，落在他认为有鱼的地方，然后，轻轻地将渔网的纲绳往岸边拉，渔网被拉到岸上，几条鱼就从渔网里掉了出来。
看来，张孝廉今天的运气还不错，不一会儿功夫就捕到了有半土篮子的鱼。他还觉不满意，点上一只烟，用力抽了几口，又接着捕鱼。
借着张孝廉划火的光亮，小安子看清了他的面容，特别是叼烟时露出的一口大板牙。
小安子轻声的说：“就是他了。”
书嬅掏出手枪，将子弹上膛，轻轻碰了一下小安子，小安子向她摇摇头，书嬅明白此时还不是出击的时候。
可能是由于干活热的，张孝廉脱去外衣。小安子向书嬅使了个眼色，把子弹上了堂。
二人猫着腰向那人靠近。
张孝廉心满意足的刚要收拾东西，身后猛然响起小安子的声音：“张孝廉，大半夜的辛苦啦？”
张孝廉猛地一回身，当他看到两只枪对准他，本能的将扁担握在手里：“你们是谁，咋认识我？”
“出卖师长和参谋长的是你吧，在哈尔滨给满洲国当警察的是你吧……”小安子还想往下说，冷不防，张孝廉挥舞扁担就像小安子砸来，书嬅手疾眼快，迅速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枪响，张孝廉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小安子喊了一句：“抓活的！”
小安子来到张孝廉身边，用脚踢了一下，质问书嬅：“你怎么把他打死了？”
书嬅急了：“没看他用扁担打你吗，我不开枪行吗，谁知道这小子这么不禁打。”
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传出很远，在附近巡逻的战士迅速向这边跑来，远处闪现着手电筒的光柱。没想到张孝廉猛地从地上越起，一把将小安子抱住，两个人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书嬅怕误伤了小安子不敢开枪，急得团团转。渐渐地张孝廉占了上风，小安子的手枪也不知哪去去了，只见张孝廉一个兔子蹬鹰，一下子将小安子蹬出老远，自己迅速爬起来向岸边跑去。
书嬅为了抓活的，就从怀里掏出鞭子，朝着张孝廉的腿抽了过去，只见张孝廉被书嬅的鞭子将腿缠住，一下来了个狗吃屎，他刚想起身，书嬅的鞭子又到了。
啪！书嬅嘴里叨咕着：“这一边子是替师长打的。
啪！“这一鞭子是替参谋长打的。”
啪！“这一鞭子是替被你出卖过的同志打的。”
张孝廉跪地求饶：“别打了，我老婆有病眼看就要死了，我打鱼想卖点钱为她治病，要不眼看过年了，谁愿深更半夜的冒这个险？”
书嬅觉得还不解气：“你咋不替好人死了呢？”
张孝廉知道在劫难逃，看准机会转身拼命地向岸边拼命跑去。
他刚要跑上堤坝，一排手电筒照在他的脸上，十多支枪口一起对准了他：“不许动！”
张孝廉乖乖举起了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