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关啸天领着大家到了大槐树后山的秦家祖坟。几个人翻身下马，走进一处苍松翠柏之中。
关啸天吩咐：“书生，你们三人在外面警戒。”
“是。”书生答应着领着手下走了。
关啸天和书嬅一起进了墓地，他用警惕的眼睛观察着四周。书嬅还没等马停稳，就从马上跳下来，一下子扑到爹的坟前。
关啸天告诉书嬅：“这里的情况不明，尽量小点声。”
书嬅看到父亲的坟就在眼前，一个高大的花岗岩墓碑立在坟前，她不顾一切地放声痛哭。跪在父亲的坟前，书嬅百感交集：“爹，书嬅来看你啦，你死的好惨啊，家里那么多事需要你，书嬅从小任性，惹你生气，还没来得及孝敬您您就这样走啦。您放心，只要女儿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为您报仇！告诉您，我遇到了关大侠，她答应帮我报仇。”
书嬅一眼看到墓碑的落款，不由自主地就想到小安子：“小安子，我知道你是个有心的人，也知道你可能也在找我，你在哪啊？我替老爷谢谢你啦……”
关啸天在一旁帮书嬅烧着纸，一边低声叨念着：“秦老爷，我知道您还没闭上眼睛，啸天请您放心，啸天在小姐就在，你的仇，我替您报。”
书嬅眼含热泪望着关啸天。
关啸天提醒书嬅：“小姐，这里不能久留。”
书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墓地。
关啸天吩咐：“一起走目标太大，我们分头行动。书生，带你的人去警察局打探一下，按我说的去做，记住，不要暴露目标，我和秦小姐去街上观察动静，中午我们在聚香楼会合。”
“是，二当家的，不，掌柜的。”书生领着手下上马，向大槐树镇里奔去。
“二当家，我们先去哪啊？”书嬅问。
关啸天提醒书嬅：“千万记住，不能叫二当家，要叫掌柜的。”
书嬅点点头。
“你知道熊局长平时有啥嗜好吗？”关啸天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要是小安子在就好了，他准知道。”
“这样，我们先找个饭馆，边吃早饭边打听。”
说着，两匹马向镇里走去。
清晨的大槐树镇，显得非常冷清，街道上行人也不多，偶尔有几个推车买早点的，再就是匆匆赶时间上学的学生。
看着熟悉的街道，听着熟悉的叫卖声，书嬅不由感慨万千。
“想家了吧。”关啸天问。
“我想回家看看。”书嬅说。
“这样，我领你在远处看看，别太近了，看了会伤心，万一你控制不住情绪，非常容易暴露。”
书嬅跟着关啸天来到不远处的街道对面，站在这里，书嬅看到了自家破败的门楼。
“这么些年就是秦老爷带着你？”关啸天问。
触景生情，书嬅响起小时父亲疼爱自己的往事——
母亲去世那一年，书嬅才四岁，父亲抱着书嬅给母亲送葬。从此，父亲又当爹，又当妈，干什么事都是将书嬅背在背上。
一个小脚媒婆来提亲：“秦少爷，你这么年轻就跑单帮也不是个事儿，西屯老孙家小姐看上你啦，要说，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偏要给你续弦，还不是看上你为人忠厚，一表人才，这可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你可别错了注意。”
“谢谢你的好意，我媳妇刚走，我这还没从伤心中缓过来，再说，孩子也不太愿意接受别人。”秦乔生敷衍着媒婆。
“趁孩子小，你再娶一个吗，像你这样家大业大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你死了媳妇的。”
“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就怕孩子受委屈，人家一个大姑娘，进门就要伺候孩子，也不太合适。”
“你可别冤枉人家啊，你家有孩子人家是知道的。再说，你怕孩子受委屈，就不怕老祖宗受委屈？”
“怎么讲？”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姑娘早晚是人家的人，你不能自己过一辈子吧，谁为你传宗接代，等孩子大了，你指不定还能不能生呢。”
“你怎么说话你，管家，送客！”
小脚的媒婆被管家赶出了秦府。这一夜书嬅搂着父亲的脖子睡了一夜。
一天，和秦乔生一起做生意的好哥们长贵领着妹妹登门。秦乔生好酒好菜招待兄妹。
长贵是个豪爽之人，几杯酒下肚，打开了话匣子：“兄弟，这是我妹妹，你也见过，仰慕你已久，今天我就给你送来了，本来我想过些日子再跟你说这事，可是，我听说你家媒人都成堆了，你要看着行，咱们也没有那些说道，后天就是好日子，这门亲事要是成了，咱哥俩就是亲上加亲。”
秦乔生急忙拦住他的话：“大哥，哪有你这么提亲的，妹妹是个好人，应该找一个名真言顺的人家。”
“咋不名正言顺了？你秦大少爷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我妹妹也是眉清目秀，操持家务一把好手。”
“大哥，别说了，我现在没这个心情。”
“你这人就是毛病多，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大哥，咱哥俩还是喝酒吧。”
长贵一听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不喝了。”起身拉着妹妹就走了。
……
关啸天的问话打断了书嬅的回忆：“秦老爷和熊家不是有交情吗，怎么会这样？”
书嬅说：“那都是表面文章，熊局长对我爹当会长这事一直耿耿于怀，他是想让他留学日本回来的儿子熊怀民来当这个会长，那样，他在大槐树就一手遮天了。本来我爹也不想当这个会长，是其他商户硬把我爹抬上去的。”
“这个熊局长够阴险的。”
“别看他长得跟冬瓜似得，可满脑子是坏水。”
“他的阳寿到了。”
书嬅还想往前走走，被关啸天拦住：“别看了，我都打听过了，这里已经是熊家的财产。”
书嬅眉宇倒立，牙咬的咯咯响。
关啸天提醒她：“小姐，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早晨开张的饭馆也不多，关啸天和书嬅选择离街边近的一家饭馆推门进去。
掌柜的立刻迎了出来：“二位，不好意思，小店还没开张呢。”
“我们就随便吃点，有什么吃什么。”关啸天观察了一下屋子。
“好嘞，小二，快起来，有客人！”掌柜叫着。
书嬅跟着关啸天进了屋，关啸天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书嬅站在身后。
掌柜一边给关啸天倒茶，一边和他们搭讪：“二位爷从哪来啊，看来不像本地人啊。”
“我们是关里来做生意的，到这里找个人，来早了，不好惊动人家。”关啸天一副老板的派头，喝了一口茶，立刻不耐烦起来，“掌柜，这茶叶也能招待客人？”
掌柜急忙上前，点头哈腰：“不好意思，小店，也就这个了。您说找谁吧，镇上没有我不认识的，镇上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书嬅在关啸天的耳边说道：“这掌柜的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关啸天笑了，接着问掌柜：“警察局的熊局长掌柜的熟吧？”
“熊……熊局长，那你得上他家去找啊，从这往北走，过两条街，你看哪家门楼高，哪家院子大，哪家就是。”关啸天明显感到此人有谈虎色变的味道。
“不过，我听说，熊局长晚上一般不在家过夜，你说大清早的他能在哪呢。”啸天试探着问，显得漫不经心的样子。
“当官的事，我哪知道啊。”掌柜明显没那么热情了。
关啸天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拍到桌子上：“刚才还说镇上没有你不知道事，咋啦，怕大爷给不起饭钱。”
掌柜一看这么多钱，立刻眼睛睁得老大：“哪里，不过，你打听的人和事，有点特殊，好说，好说。”
掌柜看了看外面，在关啸天耳边低声说：“这事你问我就算问着了，熊局长有个最大的嗜好就是抽大烟，还不能公开抽，他老婆管得严，他把车停在大烟馆后面的巷子里，而且都是后半夜去，有时，就在大烟馆过夜。”
关啸天点点头：“我说对了吧，没准儿这时人家正在烟馆里还没醒呢。谢谢掌柜，马上上菜。”
“好嘞！酱猪蹄，黑白菜，油炸花生米，小米粥，葱花大饼两张——”掌柜吆喝着去了后厨。
中午时分，大街上热闹非凡，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关啸天和书生他们在聚香楼的包间里聚齐。
书生低声说：“那个熊局长每天八点半准时上班，一个司机给他开车，车号是警-002，大约九点多会带人上街巡逻，中午有时也来聚香楼，下午四点半下班，晚上有时回家过夜，家里有一个门岗，大儿子在偏旁，二儿子去了佳木斯，周日才能回来，他和老婆住在里院，平时身边有一个丫鬟伺候，贵重细软都在他们卧室里。”
关啸天点点头：“很好。这熊局长大烟瘾特别大，每天必去抽两口，我俩去大烟馆打探过，他那里专门有个包间，平时门总锁着，这样……”
五个人在一起嘀咕一番。跑堂的伙计端来饭菜进来，嘴里高声吆喝着：“红烧驴肉，清炖哈什蚂，干炸黄花鱼，香菇炒仔鸡，二锅头两壶——”
等伙计出去了，几个人又接着商议……
正说着，楼下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伙计习惯招呼客人的声音：“熊局长，您来了，楼上请——”
随着一阵马靴“噔噔”落地的声音，熊局长带领两个护卫走上楼来。
书嬅从门缝里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正是她要找的仇人，她本能地去掏枪，被关啸天一把按住，低声说：“这里不行，环境复杂，会伤及无辜，一切按计划办。”
书嬅把拔枪的手又缩了回去。
只听熊局长对伙计说：“没什么情况吧，这些天土匪活动猖獗，有什么情况赶紧报告，楼上都是什么人？”
“几个关里来的客商。”伙计回答。
“客商？”熊局长一边说着，一边向关啸天他们的包间张望。
熊局长走上楼来，而且径直朝关啸天他们的包间走来。
关啸天见状，迅速端起酒杯将酒洒在衣服上，大家不得其解。就在熊局长推开房门走进来的时候，关啸天端着酒杯一副喝醉的样子迎了上去：“怎么，长官有兴趣喝一杯吗？”
熊局长上下打量一下关啸天，闻到一身的酒气，接着就向桌子跟前走来。
屋子里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熊局长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最后在书嬅的面前停下：“这位小兄弟怎么看着眼熟啊。”
书生赶紧上前：“第一次出远门，有点怕生人。”书生说着把手伸进了腰里。
关啸天从背后拍了拍熊局长：“来，请长官坐下喝一杯。”
熊局长见啸天醉醺醺的样子，捂着鼻子离开了。
关啸天回到桌前，大声吆喝着：“来，干！谁不喝谁就不是亲娘养的。”
大家也跟着附和着：“干！”
书生问关啸天：“咋办？”
“接着吃，这时走了容隐引起怀疑。”关啸天说着和书生划起拳来：“五魁首，六个六，七匹马……”
过了一会儿，关啸天估计差不多了，吩咐一声：“撤。”
书生扶着醉醺醺的关啸天走下楼。
关啸天和伙计打着招呼：“好酒，好酒，下次还这儿……”
一行人下了楼，牵着马，不慌不忙地走出街口。
走到无人处，关啸天吩咐：“上马！”几匹快马向镇外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