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嬅正在屋里向外张望,见小安子回来,书嬅忙问:“怎么样?”
小安子端起桌子上的一婉水,一口气喝了精光。
书嬅推了他一下:“你都说啊。”
小安子喝完水:“好悬啊。”
“咋啦?”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赵歪脖子小老婆的家,刚要离开,正好碰上赵歪脖子。”
“不是说礼拜天他才去吗?”
“说的也是,在他家门口,把我好顿盘问,我差点就露馅。”
“那你咋脱险的?”
“多亏我留了一手,总算应付过去了。”
“那家伙怀疑你了?”
“有点。”
“这家伙挺贼啊,长什么样?“
“细高个,脖子往一边使劲,是欠人家赌债让人家打的。”
“看来这家伙挺不好对付啊。”
“回来的路上,我在思考咋能突然接近赵歪脖子。”
“趁他和小老婆热乎的时候,闯进去。”
“咋闯,这小子土匪出身,杀人如麻,枪法又准,手上有两只枪,一有动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枪,没等我们进屋,他早就把枪口对准咱们了。”
“在半道截住他,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招可能把他打死,但,咱俩咋脱身,他有四个保镖。”
“用手榴弹,像炸火车那样,我就不信,他一个肉丸子还能比铁皮火车难炸?”
“这和炸军列是两码事,因为,炸火车离家远,只要我们顺利脱身,一般没人会怀疑到咱俩。可杀赵歪脖就不同了,咱俩出入府上和到妖精胡同都会有人认识我们,稍有疏忽就会被人怀疑。必须做周全的准备,不能把咱俩搭上。”
“你就在这想,我看着。”
书嬅双手拖着下巴看着小安子在想注意。
小安子背着手在屋地上转了两圈,又闭上眼睛寻思了一会儿,猛地睁开眼睛:“就这么办!”
“咋办?”
小安子趴在书嬅的耳边嘀咕了一会儿,书嬅点点头:“我看行。”
总算熬到了礼拜天的晚上,小安子和书嬅整装待发。
小安子皱着眉,在屋里转来转去。
“你可别晃荡了,我都有点儿迷糊了。”书嬅说。
小安子还是觉得不踏实:“我看你还是别去了,我一个人足够了。”
“啥?你答应过的,一个大老爷们咋能说话不算数呢?”书嬅急了。
“我觉得吧,这次活动很危险,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对不起老爷。”
“你还是家里的独苗呢,还没娶媳妇,你爹还等着抱大孙子呢,你咋不说。”
“我家和你家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我爹啥时拿你当外人,我啥时拿你当外人。”
“这我都知道。我觉得吧,如果咱俩真的出事......”
书嬅看着小安子:“反正我觉得有你就不会出岔子,像你说的,你想的周全点,多带几颗手榴弹。”
“我咋总觉得还落下点啥。”
小安子皱着眉在用力思索。突然,小安子一拍大腿:“我差点疏忽了,咱俩的马。”
“马咋啦?”
“咱俩进出都要骑马,在妖精胡同也会有人看到有两匹马,府上人多嘴杂,鬼子上门搜查就麻烦了。这样,一会儿我牵着两匹马先从后门走,你从大门走,我们在城边的小树林会合,回来你坐三轮车,快!来不及了。”
华灯初上,礼拜天的妖精胡同格外热闹,灯红酒绿,人声嘈杂。
就在这时,胡同里一阵骚乱,五匹马风一样的跑进胡同,小商小贩急忙躲闪,水果摊和躲闪不及小贩的东西散落一地。
前面的一匹高头大马上正是赵歪脖子。不论他咋特意挺直脖子,还是时不时能看到他的脖子往一边使劲。
在四个骑兵的簇拥下,赵歪脖子来到妖精胡同。
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赵歪脖子在马上显得晃晃当当的,他手里拿着马鞭,嘴里吹着口哨,边走边欣赏着夜景。
来到小老婆门口,赵歪脖子对护兵说:“你们回去吧?”
四个护兵骑马走了。赵歪脖子下了马,迈着方步上了台阶。
就在他上前拍打门环的一刹那,两颗手榴弹在他身边爆炸了,巨大的爆炸声,把周围的房子的玻璃都震碎了。与此同时,从硝烟中冲过来两匹快马,马上两位蒙面之人,在飞快驶过赵歪脖倒下的门口时,对准找歪脖的身体双枪齐射。
人们四下奔逃,大街上上一片混乱。
赵歪脖子的护兵骑马赶回来,两名袭击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护兵下马来到赵歪脖子跟前,扶起赵歪脖子,一看赵歪脖子已经面目全非。
一个护兵提议:“赶紧送医院!”
另一个护兵说:“团长已经没气了。”
一个护兵在现场发现一个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汉奸的下场!落款是抗日联军。
赵歪脖子的小老婆在老妈子的搀扶下出来观察动静,她看到了门口的一滩血迹,惊叫了一声,瘫软在地上。
保安团的赵歪脖子被炸死在妖精胡同,秦府上下议论纷纷。
这个说:“听说了吗,抗联把赵歪脖子给杀了。”
那个说:“抗联不是走了吗,不会是仇杀吧。”
有的说:“这小子该死,帮日本人祸害不少中国人。”
此时,小安子和书嬅正在屋里喝酒。有人跑来叫小安子:“小安子,老爷叫你。”
小安子一听,心想,坏啦!这要是让老爷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咋整。他寻思片刻,立即拿起酒瓶,将半瓶酒倒在自己身上。
书嬅赶紧拦住他:“这可是好酒,糟蹋可惜了。”
小安子快步来到大堂:“老爷您叫我?”
秦乔生闻到小安子身上的酒味,脸立刻阴沉下来:“这大清早的就喝酒?”
小安子低着头:“回老爷,打扫屋子,不小心把酒瓶子弄打了,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来见老爷。”
秦乔生立刻面带笑容:“这些日子外面有点乱,没事别让小姐出去。”
“是,老爷。”
“另外,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人家我也给你选好了,镇东头李掌柜家的大丫头,人你也见过,长得富态,知书达理,房子、聘礼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还没等老爷说完,小安子急了:“老爷,小姐还没成家呢,我走了,谁来照顾她,在府上她的脾气秉性,她的生活习惯只有我知道,换一个人......”
秦乔生脸沉了下来:“我知道,这些年你对小姐照顾的很好,府上的人都看在眼里,可人总有长大的时候,你爹把你交给我,我得对我老哥有个交代。”
“老爷......”小安子还想争辩几句。
秦乔生急了:“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不是,我听您的,老爷。”
“这就对了吗,回去告诉你爹,让他也高兴高兴。”
“是,老爷。”小安子嘴上答应着,可嘴像吃了苦瓜似得。
书嬅见小安子愁眉苦脸的回来,急忙问:“我爹跟你说什么了?”
小安子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窗外。
“我爹到底跟你说啥啦?”书嬅一拳打在小安子的胸脯上。
小安子仍无动于衷,痛苦地抱着脑袋,显得那样无奈。
书嬅抄起鸡毛掸子照着小安子的后背就是一下,把小安子打的直咧嘴。
小安子看了看书嬅:“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啊?”
“老爷给我娶了了个媳妇。”
书嬅睁大眼睛:“好事啊,快说说,是那家闺女?”
“李掌柜家的大丫头。”
书嬅一听,立刻乐得直不起腰:“我以为是哪个大家闺秀呢,原来是那个大屁股,走路一甩一甩的。”说着,还学起人家走路的样子。
“你就会拿人家开心,见死不救,还好哥们呢,本来我还想再跟你干几票大的,可现在......”
书嬅止住笑声:“不行,我去找我爹。”
书嬅急匆匆的来到大堂。秦乔生一见书嬅,就知道她来干什么:“是来当说客的吧?”
“爹,你要是给小安子找个好看的我也不拦着,可你给他找个有名的大屁股,你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看你说的什么话,我和他爹是过命的交情,我平时拿他当儿子养,我会把他往火坑里推?再说,我给他买房子送聘礼,有这么往火坑里推的吗?”
“人家小安子明显不同意,你不能强迫人家。”
“这咋是强迫了吗?他刚才都答应了。”
“那是他不敢和你顶嘴,没办法,他才那么说。”
“你还小,不懂,婚姻就是缘分,有的人过门前都没见过面,不也成两口子了吗。开始看着不顺眼,过上小日子,就都忘了。”
“反正我不同意。”
“啥?这里有你什么事?”
“他走了,我咋办?”
“该咋办,就咋办。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该自己做了。”
“那也得等我出嫁了,他才能走。”
“你还赖上人家是吧。”
“反正我不让他走。”
“越说越不像话,你的事我还没跟你理论呢。明着跟你说吧,你们都是大人了,整天在一起出出进进的,动不动满街筒子乱跑,人家会说闲话的。”
“噢,原来你是为这个呀,那我可得为小安子说几句。自从小安子来到咱们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啥活没干过,当伙计,当丫头,当长工,打短工,到头来你让人家做不喜欢的事,你这明显有私心。”
秦乔生瞪冲起眼睛:“那你说咋办?”
“反正他的媳妇得我相中才行。”
“啥?这不笑话吗,人家取媳妇,还得你相中?”
“我的意思你的给他找一个好一点的。”
“好一点的,他长得啥摸样你也不是不知道。”
“爹,你说,这冷不丁你让小安子走了,我这不乱了套,你就等两年,等我慢慢能自理了,也不迟。”说着,书嬅摇着爹的胳膊撒起娇来:“爹……”
秦乔生摇摇头:“你得啥时能长大哎。”
“爹,你答应了!”还没等秦乔生回答,书嬅就跑了出去。
小安子正急得团团转,书嬅愁眉苦脸的走进来。
小安子观察着书嬅的表情,显得十分紧张。
书嬅故意装着无可奈何的样子:“完了,小安子,看来你得出嫁了,想让本小姐给你陪送点啥吧,只要我有的,你只管说。”
小安子一下把脑袋耷拉下来。
书嬅终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看把你吓得,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婚事让我给整黄啦。”
小安子长出了一口气,向书嬅深深作了个揖:“还是小姐仗义,关键时刻够朋友。说吧,让我做啥?”
书嬅坐在那里想了想,得意地说:“要么洗头,要么洗脚。”
小安子看了一下外面:“这大白天的洗啥头,洗啥脚啊?”
这时,一支鬼子的巡逻队从门口经过,摩托车卷起的烟尘随风飘进了院子里。
书嬅气愤地说:“你把这个鬼子巡逻队给我灭了,我看见那个膏药旗就来气,整天耀武扬威的。”
小安子看了看外面:“在咱家门口,把鬼子的巡逻队干了,别说能不能,那这个家还要不要了?”
“那……有能耐你把他们整走,别让它在眼前晃。”
“这可比杀赵歪脖子难多了。”
“不难能显出你小安子有本事,这可不是我求你,这是你欠我的。”
“我啥时欠你个鬼子的巡逻队了?”
“要不,我就跟我爹说,你想那个大丫头了。”
“得得,我想辙,你饶了我吧。”
正说着,有人跑来报告小姐:“鬼子和伪军来搜查,老爷让你们去大堂。”
二人一愣,小安子告诉书嬅:“不能冲动,淑女一点,最好高傲一点。”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装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