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令带领大部队开进刁翎县城,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惊呆了。
城里到处是残垣断壁,街道上我军战士和群众的尸体随处可见,有的被敌人开膛破肚,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小安子找来了一位当地老乡。
贺司令上前:“老乡,跟我们说说你看到的情况。”
老乡眼泪下来了:“是孙荣久干的,这帮土匪狠着呢,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趁你们大部队不在偷袭了县城,守城的四十多名战士都被他们杀了,他们把战士尸体挂在城墙上,还说:‘国军已打到四平和长春了,马上就要打到哈尔滨和牡丹江,穷共产党休想翻身。’长官,你们可要替我们报仇啊!”
“现在这股土匪在哪里?”谭副旅长问。
“估计是向北撤去了,现在应该在莲花泡一带。”小安子回答。
贺司令一下子明白了:“这是去和李华堂、张雨新会合了。这三股土匪加在一起力量不可小觑。告诉战士们打扫街道,掩埋战友和群众尸体,我们研究一下怎样追剿方案。”
参谋在墙头展开地图,谭副旅长和几个团长及小安子围拢过来。
贺司令指着地图:“去莲花泡要经过蟒仗沟,这里两边是悬崖峭壁,只有沟底一条道可走,现在敌人成惊弓之鸟,他们一定会在沟两边设有流动哨,我们大部队进去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在两边山梁上设伏,他们居高临下,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伤亡。”
谭副旅长点点头:“敌人也可能有另外一种选择,他们要是看见我们的大部队,没准儿会望风而逃。”
“要设法做到战斗的突然性,不给敌人准备的时间。”贺司令说。
“这么多部队,这么远的路,做到突然很难啊。”谭副旅长说。
“能不能用一支小分队在沟里吸引敌人,我们从两侧迂回过去。”小安子说。
贺司令寻思片刻:“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关键是我们的小股部队可能有去无回。”
“我们不能和敌人硬拼,就是给大部队迂回争取时间。”小安子说。
“你有具体想法吗?”贺司令问。
“具体......我觉得吧,能不能化装进去?”小安子问。
“这不是你的看家本领嘛,怎么个化法?”谭副旅长看着小安子。
小安子挠了挠脑袋:“我们能不能假扮一支送亲的队伍,在沟里造出点动静,那样,一定会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如果,山两侧有敌人埋伏或者有流动哨,他们一定下山盘问,我们就设法拖延时间,大部队从两侧迂回过去。”
“需不需要带武器?”谭副旅长问。
“武器不能带在身上,可以藏在车底下,等大部队在前面打响了,我们也可以就地堵住敌人南逃的退路。”小安子回答。
谭副旅长看看贺司令,贺司令点点头:“谁来扮演新郎和新娘呢?”
谭副旅长笑了:“估计我们安营长早就想好了。”
谭副旅长看了看一边的书嬅。
书嬅自告奋勇:“新娘啊,我能行。”
贺司令趁热打铁:“我给你找个好搭档,安雪松同志!”
“到!”小安子立正站起。
“我命令你配合书嬅同志完成好这个任务。”贺司令一脸严肃。
小安子看了看书嬅:“是!”
书嬅看了看贺司令:“司令,他长得太丑了,能像吗?”
贺司令忍不住笑了:“这叫郎才女貌,对不对,同志们?”
大家一致鼓掌叫好。
一阵喜庆的喇叭声在蟒仗沟沟口响起,大路上驶来两辆披红的花车。
小安子骑着高头大马披红戴花走在花车前面,书嬅化妆成新娘子坐在花车里,阳光透过帘布照射进来,鲜红的盖头下是书嬅那张俊秀的脸庞。后面的车上装着礼品箱,除几个吹鼓手外,都是化妆成送亲的战士。
小安子走到后面的车跟前对喇叭匠子说:“给我卯铆足了劲吹。”
立刻,喇叭锣鼓声达到了高潮,两边不时有农家对他们指指点点。
书嬅撩起轿帘问小安子:“小安子,你都快点啊!”
“我们不是要通过这里,是要把这两边的土匪引出来。”小安子说。
“这也太慢啦。”书嬅的急脾气上来了。
“人家大姑娘出嫁都哭哭啼啼的,你可好,急得屁猴似得。”
“你才屁猴呢,让你当新郎便宜了你。”
“别以为这是啥好事,一会儿土匪来了,第一个出头的是我。”
“你娶媳妇,你不出头谁出头?”
“你咋和首长说我丑呢?”
“你以为你很漂亮吗?”
“我不漂亮,也没你说的那么丑。”
“反正你没我漂亮。”
“我像你那么漂亮早进戏班子了。”
“戏班子里也有丑角啊。”
“看来,我在你心中是没好印象了。”
“也不是,我觉得吧,你虽然人长得磕馋点,但,心眼儿还行。”
“别说了,一会儿土匪来了可忍着点。”
“就是装呗。”
“演戏要像演戏的,别演砸了。”
“放心吧。”
后边的战士问:“营长,我们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小安子说:“别起哄,完成任务,我请你们喝庆功酒。”
正说着,前面的山坡上下来一队人马,匪连长手里举着冲锋枪拦住去路。
小安子下马,冲着匪连长一抱拳:“长官辛苦。”
小安子从兜里掏出香烟和糖果:“鄙人今日大喜,请各位老总赏光。”
匪连长接过香烟夹在耳朵上,来到花车前,伸手拉开轿帘,探头探脑要去掀盖头。
小安子急忙上前:“使不得啊,不拜天地掀盖头,不吉利。”
匪连长把眼珠子一瞪:“老子要检查,看这新娘子是不是冒牌的!”
小安子还想阻止,匪连长一下将手枪顶在小安子的脑门上,书嬅透过盖头看得真真的,她一把将盖头摘下来,大吼一声:“看吧,没看过小媳妇啊!”
匪连长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书嬅俊俏的脸蛋把匪连长看愣了。
匪连长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小安子:“嘿,我说,就你这熊样还娶个洋妞?”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书嬅从轿子里扔出一句。
“我是管不着,但,老子得搜搜。”说着对书嬅就动手动脚。
书嬅刚要发火,小安子上前从兜里掏出一沓钱:“这是点小意思,请弟兄们喝点酒,您高抬贵手。”
匪连长接过钱揣进兜里:“算你小子识相,弟兄们,给我搜搜其他地方。”
匪徒们一拥而上,包括小安子在内的所有人和车辆搜了个遍。
一个匪徒过来:“报告连长,没发现可疑情况。”
匪连长看了看小安子:“你这是要去哪啊?”
“桦树屯,过了莲花泡就是。”小安子回答。
“莲花泡被封锁了,你们绕道吧。”
“那不行啊,长官,我中午之前得赶回去,耽误了时辰可不得了。”
“那我可管不着。”
小安子急得原地打转:“这可咋办,亲朋好友都等着呢。”
一个匪徒过来在连长耳边嘀咕了两句,匪连长听着眉开眼笑:“好吧,今天大爷我发发善心,就让你们过去,不过......”
小安子上前又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过去,匪连长接过钱,立刻放行。
小安子招呼后面:“走喽!”
喇叭锣鼓又响起来,土匪在后面紧紧跟着。
小安子向手下的战士使了个眼色,一个战士趁土匪不备拔掉了车轴的插销。
小安子敲了一下花车,大声喊着:“坐稳了,前面有坎啊!”
话音未落,花车的车轱辘一下掉了,书嬅一下从车里跳下来,照着小安子就是一巴掌:“你个该死的,让你找辆好车,你就嫌贵,差点把本小姐摔死,这还没过门呢,你就开始算计我,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说着,在大道上追着小安子打起没完,一直将小安子打趴下。
小安子帽子被打丢了,脸上也挂花了,旁边过来几个伙计拉着书嬅,几个土匪差点乐趴下。
小安子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伙计,赶紧修车。”
匪连长过来:“你这新郎官混的够惨的,这过了门可够你喝一壶的,你这车还能走吗?”
小安子朝匪连长点头哈腰:“长官,马上修好,马上修好。”
几个土匪看着伙计修车,小安子向战士使个眼色,战士们都站在了土匪的身后。
匪连长觉得有些不对头,眼珠子叽里咕噜直转。
小安子过来,从车里掏出一瓶酒递给匪连长,匪连长立刻眼前一亮,不由分说急忙把瓶盖打开,一扬脖就是一大口,其他土匪见状纷纷过来要酒喝,小安子又拿出几瓶分给其他土匪。
匪连长满嘴酒气地来到修车伙计跟前:“这车啥时能修好啊?”
伙计拿着断了的插销对匪连长说:“我看是修不好了。”
书嬅闻听立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天呐!这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的,你可让我咋办啊?”
匪连长见书嬅哭得震天动地的,向其他几个土匪一摆手,几个土匪纷纷拿着大枪跟着连长就要走。
小安子上前:“长官,你得帮我们修修车。”
匪连长不耐烦地说:“谁愿意管你的屁事,看着都晦气。”
正说着,远处传来几声大炮的爆炸声,转眼枪声大作。
匪连长一愣:“不好,是莲花泡,司令和共军交上火了,走,去增援司令!”
小安子迅速从车下抽出一支冲锋枪:“朝着几个土匪扫了过去,紧接着,书嬅和战士们也都拿起藏在车底下的武器,不一会儿,几个土匪就全部报销。
小安子吩咐:“赶紧收拾一下,我们隐蔽在两边,等着退下来的土匪。”
不多时,从莲花泡方向撤退下来一股土匪。小安子告诉大家:“注意隐蔽。”
土匪临近了,小安子一声令下:“打!”
一阵猛烈的射击打得土匪晕头转向,纷纷向回跑。小安子带着大家冲下山来,追击撤退的土匪。
远处,一阵猛烈的炮火在敌人的阵地上爆炸,张雨新的指挥部被炸上了天。负伤的张雨新在副官的搀扶下率数百人向山外逃去。
李华堂还在负隅顽抗,他借助有利地形组织土匪和我军进行殊死抵抗。
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我军战士纷纷倒在敌人的枪口下。谭副旅长杀红了眼,指着对面的一个山头对周团长说:“看到了吗,那里就是李华堂的指挥部,你从侧翼迂回过去,给我拔掉这颗钉子!”
“是!”周团长答应着下去了。
我军的新一轮炮火在敌人阵地爆炸。李华堂声嘶力竭地叫嚣着:“弟兄们,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周团长带人悄悄摸到李华堂的身后,十多挺机枪雨点般向李华堂的帐篷扫射,正在帐篷里的孙荣久被打成了筛子,而狡猾的李华堂并不在帐篷里,在副官的掩护下钻进一处树丛,周围的土匪四散而逃,除了被我军击毙的,其余大多当了俘虏。
谭副旅长上来。
周团长上前:“报告首长,孙荣久被击毙,李华堂和张新雨跑了。”
谭副旅长看了一眼远处:“他们跑不了,大家过来商议一下。”
小安子和书嬅他们也赶了过来,小安子拿出地图,大家围拢过来。
谭副旅长说:“我们分析一下李华堂和张新雨的逃跑路线。”
小安子指着地图:“前面有两条路,一条通往蟒仗沟,一条通往老虎岭。”
谭副旅长问小安子:“估计敌人能走哪条路?”
小安子想了一下:“两条都有可能。”
谭副旅长点点头:“那我们分兵两路,雪松同志带领特务营朝蟒仗沟追击,我和一团朝老虎岭,后勤的同志搞到了一些雪杖,还有苏式冲锋枪,你们有会用雪杖的吧?”
“特务营都会。”小安子回答。
“那就给你们,我们这些南方来的还不熟练,以后得学啊,事不宜迟,立刻分头行动。”谭副旅长说。
小安子命令:“特务营集合!”
特务营全体战士列队。
小安子吩咐:“大家穿好雪杖,背好冲锋枪,准备出发。”
“是!”战士们一个个跃跃欲试。
小安子向谭副旅长行礼后,脚蹬雪杖带领特务营飞快越下山坡,他们的身后腾起一股雪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