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手和小六耳语着。大炮手交代:“一定给我做到万无一失。”
小六点头:“放心吧,大炮手。”
小六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然后悄悄溜出了门, 大炮手躲在屋里流露狡猾的微笑。
二当家的婚事,整整庆贺三天,凤凰岭上上下下人人喜笑颜开,这可实实在在刺痛了大炮手,看着大当家花血本给二当家操办婚礼,他不禁醋意大发。他开始抱怨大当家胳膊肘往外拐,自己是凤凰岭老人,然而,自己的地位每况愈下,现在二当家和红凤凰成了亲,那将来的势力谁能匹敌,自己要想接大当家的班,岂不成了一句空话,看来,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
关啸天正在埋头看书,书生推门进来。书嬅给书生让了个座,又去倒茶。
书生看了看窗外:“二当家,有情况。”
关啸天一愣:“怎么回事?”
书生压低声音:“大炮手黑门子(不可靠)。”
关啸天示意书嬅把窗户关上。
书生在关啸天耳边说:“我最近看见山下有一个人经常来找大炮手,我就偷偷跟踪那人,原来那人是牤牛屯的王村长,他儿子给日本人当翻译,我看咱们在牤牛屯遇到鬼子埋伏没准儿就是大炮手捣的鬼。”
关啸天点点头:“这就对了,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大炮手是想借日本人的手把我们干掉,这招够狠的。书生,想办法把那个王村长弄上山来,但,要人赃并获。”
“明白。”答应着走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书生扮成货郎在牤牛屯游走着,嘴里不停地吆喝着:“木梳线绳,顶针花镜,花生糖块!”不时有人出来买些针头线脑。书生在王村长大门口停下脚步,一边吆喝,一边观察着周围动静。
一辆摩托车来到王村长家门口,从车上下来王村长当翻译官的儿子。
书生看着王翻译官走进院子,将黑漆的大门关上,他挑着担子围着王村长家绕了一圈。
这是一个大的四合院,四周高墙过人,书生将货担子放在隐蔽处,绕到屋后,纵身一跳进了院子里。观察了院子的动静后,书生慢慢接近后窗,在窗户上用手指扒开一个小洞,书生看到,灯光下,王翻译官说:“爹,这是皇军给大炮手的信,太君让你务必连夜送上山去,另外把他在城里买房子的房契也带给他,太君对他上次的情报非常满意,虽然,没有抓住关啸天,可也让他元气大伤,近期不会有什么动作,这大大缓解了太君进山围剿抗联的压力。皇军答应他,如果他能把队伍拉出来,皇军可以给他一个团长干。”
王翻译官还从兜里拿出一沓钱,递给王村长:“这是皇军给您的,不过这事可千万保密,走漏风声可是要掉脑袋的,我不在家住了,还得连夜返回去,皇军要进山剿匪。”
书生亲眼看到王村长把信小心翼翼地把信放进衣袋里面,又从柜子里拿出房契放进另一个口袋里,还特意向窗外张望了一下。
书生立刻返身跳出墙外,跳着担子走进了村边的树林。
后半夜,起风了,树林被风刮得哗啦啦作响。书生一边吸着烟,一边在上山必经之路等着王村长。
王村长猫着腰走进上山的树林,还不停的回头张望,他确信自己安全了,便哼着小曲走上山。走着,走着,王村长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跤,借着朦胧的月色他仔细一瞧,见是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顿时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这么晚了王村长去哪啊?”
黑暗处传来的声音令王村长毛骨悚然:“你是谁?”
“别害怕,我是大炮手派来特意来接你的。”书生来到王村长身边。
王村长疑惑地看着书生:“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书生故意在他耳边小声说:“大炮手说,你今晚要上山送一封皇军给他的信,怕路上不安全,让我在这等你,另外,他让我问你他城里房子的房契带来了吗。”
王村长点点头,看了看书生模糊的脸:“你能知道这些,说明你是自己人。”
王村长放心的跟着书生上了山。
书生一边走一边对王保长说:“皇军上次赏了你不少钱吧?再有这好事让老弟也沾点光。”
“好说,好说。”
快要到山寨了,王村长问:“大炮手在哪儿见我?”
“他的住处你不能去了,那样外人看见容易引起怀疑,你就跟我走吧。”
书生领着王村长来到关啸天的住处,等王村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书嬅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
王村长吓得噗通一声瘫软在地上,书生硬是把他拉到关啸天的眼前。
关啸天怒目圆睁,坐在那简直像庙里的关公:“把东西掏出来吧。”
王村长哪敢不掏,一股脑连信带房契都交到关啸天的手里。
关啸天打开信,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看房契,用鼻子哼了一声:“一会儿你要如实招来,不然送你上西天!书生,擂鼓!”
“咚咚……”久违的鼓声在凤凰岭的夜空中像闷雷一样盘旋着。
大当家正睡得糊里糊涂,突然听到一阵鼓声。
大当家一愣:“这大半夜,敲哪门子鼓啊。来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侍卫答应着下去了。
不一会,侍卫跑回来:“大当家,是二当家敲的鼓,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哦?”大当家不觉眉头一皱。
山寨大厅被松油灯照得通明,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味道。
鼓声就是山寨商议大事的信号,山寨的大小头目纷纷来到大厅。
大当家让人搀扶着来到大厅里,看见关啸天怒气冲冲的坐在那儿,底下人都窃窃私语。
“二当家,咋的啦?有啥事非得今晚说吗?”大当家问。
“大当家,如果等到明天,恐怕我们就得跟皇军说了。”关啸天手枪攥在手里。
“哪来的皇军?”大当家一惊。
“大当家,我问你,勾结鬼子的该咋办?”关啸天眉毛倒竖。
“杀!”大当家毫不迟疑。
“中饱私囊者何罪?”关啸天怒目圆睁。
“杀!”大当家心有余悸。
“陷害弟兄者?”关啸天掷地有声。
“杀!”大当家预感不测。
关啸天咄咄逼人,大当家虚弱的身子在颤抖,大家面面相觑。
最紧张的就是大炮手了,关啸天的每句话都像刀子刺向他。私自擂鼓这在山寨还是第一次,直觉告诉他,关啸天是有大动作,看今天的这架势,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但,转念一想,凭他跟大当家的关系,想动他大炮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他手下还有一个卫队呢,真要是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关啸天一声吩咐:“把人带上来!”
王村长被书生押了上来。大炮手顿时感到不妙,他悄悄打开枪套,把手枪握在手里。
“说吧,王村长。”关啸天手里的枪在手指上绕了一圈。
王村长两腿发软:“是……是大炮手……大炮手让我告诉太君,不……鬼子,说二当家要偷袭军火库……”
还没等村长把话说完,大炮手的枪响了,村长中弹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关啸天的枪也响了,子弹击中了大炮手的手腕。大炮手的几个手下刚要往前冲,被书生的人围了起来。
大炮手见状,捂着手腕子来到大当家面前:“大当家,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指挥无方,偷袭军火库失败,想拿我当替罪羊,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王村长。”
“不认识,那王村长的身上咋有鬼子给你的信呢?”关啸天怒斥着大炮手。
关啸天将信举在空中:“大家看,这就是佳木斯鬼子特务机关长写给大炮手的信,他们要赏你个团长呢。”说着把信递给大当家。
大当家看着信,手在抖。
关啸天又从兜里把房契拿出来:“各位再看,这是大炮手在佳木斯买的院子,他将兄弟们出生入死的血汗钱,拿去给小老婆买宅子。兄弟们,我们过得什么日子,他却拿着山寨的钱自己快活,大当家,您老给个说法吧!”
关啸天将房契摊在大当家的面前。底下立刻一阵骚动。
书生骂道:“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所有人都盯着大当家的表情。
此时,大当家脸色非常难看,他看着房契,用指着大炮手:“这是你干的好事?”
大炮手不敢看大当家的眼睛,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流下来。
大家看到,大当家眯起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有谁不怕大当家的这种笑声,那就是死人的信号。
大炮手腿在哆嗦:“大当家,看在咱们拜把子的份上,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大当家还没笑两声 整个人就一下瘫软在椅子上,二当家上前一看,掐了掐人中,仍不见反应。
原来大当家死了。
大炮手立刻来了精神:“弟兄们,关啸天气死了大当家,抄家伙!”
大厅里顿时一片大乱,小六举枪对准了关啸天,被书生一枪撂倒,大炮手刚要去拣地上的枪,立刻被书嬅的几个女兵按倒。
二炮手见状不知如何是好,眼睁睁看着大炮手的人一个个被制服,他示意手下的人不要动。就这样,一场短兵相接之后,局面被关啸天牢牢控制。
关啸天吩咐手下将大当家抬下去,然后面向大家:“弟兄们,今天的事情我是被逼无奈,各位想想,有人拉你们去给日本人卖命,你们能答应吗?”
“不能!”赢得下面一片响应。
“山寨有山寨的规矩,如果我关啸天有一天也坏了这规矩,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一枪毙了我,大家也看明白了大当家的意图,那么我就替大当家来执行山规,来人,把大炮手拉出去!”关啸天吩咐。
“是!”大炮手被书生和书嬅架了出去。
不多时,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枪声。
书生回来,冲着下面大声说道:“上山不可一日无主,按照山规,二当家即可接位大当家,各位跪拜——”
下面立刻呼啦跪倒一片,众口一词,“拜过大当家!”
关啸天向大家躬身施礼:“谢谢各位兄弟的信任,啸天在这里感激不尽,书生,去库里看看,大当家的这些年给我们攒了不少家底,把钱分给大家,但,大家别乱花,有家的寄回家里。”
众人异口同声:“谢大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