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小安子率领特遣队来到公路边。他们隐蔽在路边的树丛中,小安子用望远镜不停地向公路上瞭望。
一大队鬼子和伪军过去,他们赶紧低下头。不一会儿,一个鬼子的车队驶来,伊万看看小安子,小安子摇摇头,他在等待合适时机。
眼看要到中午,伊万有些不耐烦了:“队长,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安子也不作声,仍旧专注地望着远方。又过了一会儿,传来汽车的马达声,小安子从望远镜里看到,一辆汽车在不远处抛了锚。
“来活了。”小安子将手一挥,他们用树丛做掩护悄悄来到那辆汽车的公路旁。
原来这是一辆运输车,驾驶室里是两个鬼子,车前两个伪军正在修车。
一个伪军在抱怨:“什么他妈破车,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遇上抗联小命就得交代了。”
另一个伪军说:“别说丧气话,你着急托生啊。”
话音未落,小安子和大刘箭步冲到跟前,两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脖子上,驾驶室里的鬼子闻得风声刚刚走出驾驶室,被埋伏在车后的伊万和卡林卡一刀解决掉,高大中等其他人端着冲锋枪在周围警戒。
小安子问两个伪军:“快说,你们是干什么的,要去哪?”
其中一个伪军吓得直哆嗦:“我……我们是给要塞送给养的,车子抛锚了。”
两个伪军一见还有苏联军人,魂儿都没了。
小安子说:“看你们是中国人,饶了你们的小命,进要塞有口令吗?”
另一个伪军回答:“车上的太……鬼子有证件。”
小安子命令:“把衣服脱了,逃命去吧,记住,要是有良心的话,以后别给小鬼子卖命!”
两个伪军脱下军装,转身撒腿就跑。小安子和大刘换上鬼子的衣服,带好证件,高大中和向瑞平穿上伪军的衣服,几个苏联军人扮成俘虏,这样,这辆汽车就成了鬼子和伪军押着苏军俘虏的汽车。
伊万检查了一下汽车,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汽车就发动了。
汽车一路疾驰,来到一个检查站。小安子掏出证件,顺利地通过了一个个哨卡。
眼看要塞就在眼前,迎面来了一大队鬼子。小安子还以为能糊弄过去,可是,还没等他们的车站稳,鬼子已将他们的汽车团团包围。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日本军官来到小安子近前:“各位,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非常感谢你们给我们送来的苏联俘虏,看来武藤君又多了几个马路达。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联队长小野,押回要塞。”
这时,一个人的出现,让小安子大吃一惊。只见熊怀民得意的朝小安子走来:“这不是小安子吗,神通不小啊,和大鼻子混到一起了,你就是变成孙悟空也逃不出皇军的手掌心。”
小安子明白,他们已经成了俘虏。
入夜,大雨滂沱。
书嬅为小安子担心咋也睡不着,加上窝棚漏雨严重,所以,她只能坐在床铺上无奈地望着外边的瓢泼大雨。
英子过来:“姐,是不是想小安子了?”
书嬅说:“这都快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粮食一点都没有了,周围的野菜也挖光了,这以后的日子咋整啊。”
“书生带人去搞粮,也不知怎么样了。”
正说着,书生领人回来。
书嬅急忙问:“弄到粮食了吗?”
书生沮丧的说:“半路遇见封山的鬼子,打了一阵子,不得不返回来。”
书嬅看着书生他们一脸疲惫的样子,再看看饥寒交迫的伤员,心里像针扎的一样。
书生说:“大当家,我们还是想办法回凤凰岭吧。”
书嬅皱了皱眉:“我何尝不想,小安子走时也是这么交代的,可眼下的形势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能出去吗?”
身边的人一个个低下头。
书嬅一下站起来:“不行,明天一定得搞到粮食,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明早下山。”
书生带人走了,书嬅靠在窗边望着外边的瓢泼大雨。
第二天,书嬅带着书生和英子化妆成老百姓,来到了附近的村子。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惊呆了,只见整个村子空无一人,所有人家房门大敞四开。正在他们他们纳闷的时候,书嬅发现有一个人影闪进了一个屋子。
书嬅他们端着枪,慢慢靠近那间屋子,发现是一个老汉在房间里找东西。
老汉一回头,发现书嬅他们时,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书嬅上前安慰老乡:“别害怕,大爷,我问你,这村子里的人呢?”
大爷哆哆嗦嗦的说:“都搬走了,并屯啦,你们是抗联吧?赶紧走吧,说不定一会儿日本人就来了。”
书嬅问:“那您老人家咋还没走呢?”
“我是回来找东西的。”说着打开屋里的地窖。
“您有粮食吗?我们花钱买。”书嬅问。
大爷一下紧张起来,看了一眼外面:“日本人把老百姓圈起来,就是为了不让老百姓给你们粮食,今天也巧了,我地窖有点高粱,你们快点拿走吧,可别让日本人看见,那样我可就没命了。”说着,大爷转身疾步走出屋子。
“大爷,还没给钱呢!”书嬅想追上去,大爷摆摆手,头也不回走了。
书嬅赶紧命令书生下地窖,不一会儿,书生从里面拿上来一袋子高粱。
他们向得了宝贝似得,迅速离开屋子。当他们刚要出村子时,正好碰见一队巡逻的伪军。
双方短兵相接,书嬅带领大家边打边撤。伪军摄于抗联的厉害,也不急于追赶,就这样,书嬅他们顺利的钻进了林子。可他们还没走几步,又碰上了一只从山上下来的鬼子的通讯兵,他们立即举枪射击,打倒了迎面的鬼子,随同的一个战士不幸被敌人的子弹击中倒下,他们只好边打边撤,书嬅的肩上也挨了一发子弹。
就这样,他们牺牲了一名战士,才弄一袋高粱。
回到营地,书嬅赶紧让英子生火做饭,战友们终于吃上有粮食的菜粥了。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小安子还是一点消息没有。
英子来到书嬅的跟前:“姐,粮食又没了。”
“这可咋整,要是小安子在就好了。”书嬅一筹莫展。
“皮带都吃了,还吃啥啊?”
书嬅一下把头蒙在自己的老羊皮袄里,无意中她闻到了羊皮的味道。书嬅脱下皮袄,来到小溪边,将皮袄浸在水里。英子跟在后面:“姐,发愁也不能拿皮袄撒气啊。”
书嬅也不搭话,等皮袄泡软了,书嬅用力搓了起来。
英子拦住她:“姐,弄湿了你咋穿啊,再说,你晚上不还得盖呢吗?”
“帮姐把毛摘了。”
“咋,姐,你要吃皮袄啊?”
“皮带能吃,皮袄也能吃,这得顶多少皮带。”
“姐,真有你的,不过,那你穿啥啊?”
“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一会儿,一件皮袄在她手里变成了一条条松软的羊皮。书嬅高兴的来到炊事员的跟前,把羊皮给过去。
炊事员看了看:“副团长,这是啥呀?”
“羊皮,赶紧和野菜一起煮了,不过要等羊皮煮开了再放野菜,这回我们可以喝羊汤了。”书嬅说。
姜副师长一看书嬅穿着非常单薄,就知道事怎么回事,赶紧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要书嬅穿。书话使劲推脱:“副师长,你身子虚,我体格好,多运动运动就没事了。”
一锅滚烫的羊皮汤熬好了,加上点野菜。书嬅赶紧给姜副师长盛了一碗。
姜副师长喝了一口:“不错,有点羊汤的味道。”
此时的书嬅也是饥肠辘辘,但,她还是端上一碗,来到靠在大树上的一位重伤员跟前:“同志,醒醒,吃点东西吧。”
书嬅一连喊了几声,也不见回音,她用一只手轻轻推了一下那位战士,没想到这位战士僵硬的身体顺势倒在了一旁,一旁的战士见状哽咽的说:“他早就饿死了。”
书嬅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滚烫的菜汤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书嬅坐在地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山里的风一阵紧似一阵,饥寒交迫的抗联战士在姜副师长的带领下唱起了《露营之歌》:
铁岭绝岩,林木丛生,
暴雨狂风,荒原水畔战马鸣。
围火齐团结,普照满天红,
同志们!锐志哪怕松江晚浪生。
起来哟!果敢冲锋,
逐日寇,复东北,天破晓,
光华万丈涌。
浓荫蔽天,野花弥漫,
湿云低暗,足溃汗滴气喘难。
烟火冲空起,蚊吮血透衫,
战士们!热情踏破兴安万重山。
奋斗哟!重任在肩,
突封锁,破重围,曙光至,
黑暗一扫完。
荒田遍野,白露横天,
野火晶莹,敌垒频惊马不前。
草枯金风急,霜晨火不燃,
弟兄们!镜泊爆泉唤醒午梦酣。
携手吧!共赴国难,
振长缨,缚强奴,山河变,
片刻息烽烟。
……
瑟瑟寒风里,歌声在山谷里回荡,那一张张刚毅的脸上,书写着顶天立地的情怀。
书嬅和姜副师长商量眼前的对策。
姜副师长说:“必须想法子出去,眼下这几十号人,已经有几个开了小差,团长和几个重伤员相继牺牲,这些日子,敌人就像长了千里眼,顺风耳,每次我们都是刚刚转移到新的营地,敌人就跟踪而至。”
书嬅建议:“应该找一条下山的路,争取回凤凰岭,我们那里储存了一些粮食还有武器。”
姜副师长思索着:“这可不容易,这么多伤员,鬼子要是追上来......”
“我去找书生,看他有啥主意没。”书嬅叫英子一起去找书生,可一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回答。
“这死丫头,咋又没影了。”书嬅只好自己去找。
当书嬅来到书生住的地方看到了让她吃惊的一幕:此时英子正躺在书生的怀里,两个人正如胶似漆。看到这,书嬅刚要破口大骂,转念一想,她又笑了,心里说,你们两个人好上,也就省的我烦恼了。尽管如此,书嬅心里从前的那个书生已经荡然无存。
夜深了,大家正在睡梦中。
哨兵来报:“鬼子摸上来了!”话音未落,哨兵被鬼子的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
书嬅一咕噜爬起来,来到姜副师长跟前:“鬼子上来了!”
姜副师长说:“赶紧组织突围!”
书嬅带领大家边打边撤,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敌人的追赶,最终被围困在一处山崖上。
姜副师把书嬅叫到跟前:“秦副团长,这样不行,我们都会死在这,你带领大家从悬崖上撤下去,我掩护。”
书嬅说:“那怎么行,你撤,我掩护!”
姜副师长严厉的说:“这是命令!”
书嬅看到姜副师长和几个战友把一捆手榴弹放在身边,然后,用虚弱的声音对她说:“死也不要投降……”
由于姜副师长的阻击,书嬅带人终于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可当书嬅他们从悬崖上刚刚撤下来时,悬崖上轰然一声巨响,姜副师长和敌人同归于尽。
书嬅清点了人数,只剩下不足二十人。
英子过来:“姐,让大家散了吧,我们回凤凰岭。”
书生也说:“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大部队过来,你再招呼大家。”
战士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书嬅身上。
书嬅显得十分难过:“姜副师长牺牲了,他不希望我们就这样散了,只要我们不散,鬼子就不会消停,老百姓就知道抗联还在,我们的国家就没有亡。有人要走,我还是那句话,剩下的跟我走。”
还是有人含泪离开了。最后,书嬅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