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一九四五年的八月。
天空阴雨连绵,东北的天空一道火光冲上天空,接着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
大刘在院子里大声呼喊:“苏联红军开始进攻啦——”
书嬅他们不约而同跑上山顶,只见要塞方向浓烟滚滚,无数的战机掠过天空,大炮和坦克的轰鸣声把大地震得微微发颤。
书嬅吹了一声口哨,自己的大白马立刻来到身边。
书嬅振臂一呼:“弟兄们,上马,去要塞,和小安子一起杀鬼子!”
十几匹战马从山上一跃而下,向着要塞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背上的书嬅英姿飒爽,飘逸的秀发在风中起舞,俊朗的脸颊洋溢着胜利的渴望,炯炯有神的眼睛目视前方。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书嬅带人冲了过去。
原来,日本开拓团正在集体自杀。浓烟滚滚的房舍,满街道遗弃衣物和随身用品,几个日本兵正在向屋子里扔手榴弹,一些老人和孩子在绝望中哀嚎。有人在人群中拉响了手榴弹,随着一声巨响,在场的人血肉横飞。一个日本兵举枪对准一个趴在妈妈尸体上哇哇大哭的孩子,书嬅一枪打中了那个日本兵,其他日本兵立刻向书嬅他们冲了过来。
书嬅高喊:“杀鬼子!不要伤害老人和孩子。”
十几匹战马迎着鬼子冲了过去。
冲在前面的鬼子纷纷被撂倒。最后,只剩下一个大佐被围在当中,手里握着指挥刀。书嬅一看,原来是狼狈不堪的小野。
书嬅来到小野跟前:“你认识我吗?”
小野摇摇头:“你的,什么的干活?”
书嬅义正辞严:“我就是你要找的红凤凰。”
小野楞了一下,恶狠狠地举刀向书嬅劈来,书嬅的枪响了,小野还想反抗,被其他战士乱枪打死。
书嬅来到人群里,惊恐万分的开拓团成员看着书嬅。
书嬅对他们说:“战争结束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一些人跪在地上。
书嬅对战士们说:“我们走,去要塞!”
路上,有周边败下来的日本军人想逃进要塞,书嬅命令战士追击逃散的敌人,有的被他们击毙,也有负隅顽抗的躲在暗处向他们射击,书嬅和战士们尽情的释放杀敌的快乐。
书嬅在马背上问大刘:“大刘,你还能找到小安子呆的地方吗?”
“应该能,这回你们又能见面啦。”大刘回答。
“不知道他们把大炮炸了没有。”书嬅一回头,不知啥时大刘不见了。
书嬅赶紧停住马,回头望,看到不远处一匹战马在原地打转,而大刘却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书嬅赶紧奔过去,下马一看,大刘已经牺牲。
书嬅呼喊着,扑倒在他的身上:“你咋不挺住呢,我们就要胜利了,我还不知你叫啥名字,家住哪里,咋给你家人捎个信呢。”
不论书嬅怎样呼喊,大刘就像一个玩累的孩子,躺在母亲的怀抱里酣然睡去,那些盛开的无名的花朵陪伴着他,那些迎面扑来的风梳理着他那凌乱的头发。
书嬅和战友们含着悲痛的热泪埋葬了大刘,全体战士鸣枪致意。
途中,他们才知道日本已经投降,认识和不认识的人相互奔走相告,所经城镇村庄敲锣打鼓,燃放鞭炮,庆祝中国人扬眉吐气的一天。
然而,战争没有结束,敌人还在顽抗,苏联红军的强大炮火铺天盖地的倾泻在要塞上。
红军战士如猛虎下山,以吹枯拉朽的气势横扫曾经不可一世的关东军。
炮火停止了,苏军的地面部队开始向要塞进发,但,鬼子隐藏在暗处的火力点还在喷着火舌,许多红军战士倒在冲锋的路上。
新一轮的炮火进攻开始了,震天动地的炮火几乎将要塞削为平地,但,一些信奉武士道的日本军人不甘心失败,仍在负隅顽抗。
书嬅带着队伍向炮火纷飞的战场奔去。子弹在书嬅的头顶呼啸而过,身后又有几个战士倒下了……
苏联红军的指挥部设在山坡下的一座帐篷里,这里军务繁忙,电波此起彼伏,电话连续不断。
一位苏联将军手拿电话在发着脾气:“怎么搞得,一个小小的山头都拿不下,不能因为它挡住我军前进的步伐。”
警卫来报:“将军,有一个自称是抗联的女战士求见。”
将军放下话筒:“让她进来。”
书嬅被带进来。
将军一愣:“你是什么人?”
书嬅用俄语回答:“我是抗联的一名副团长,我的战士想参加你们的战斗。”
将军依然疑惑:“你是苏联人吗?”
“我的祖母是俄国人。”
“噢,原来如此。同志,你也看到了,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但,仍有部分敌人在顽抗,给我们的部队造成很大的牺牲,你有什么意见。”
“我们队伍上有个安同志,参加了远东八十八旅,他们已经潜入要塞,估计是炸毁了大炮。”
“这个我知道,没想到这个勇士来自你们抗联,但,现在的问题是日本已经宣布投降,可这里的战斗还在进行,我们的战士还在流血。”
“要想办法让他们知道日本投降的消息。”
“最好有人能去劝降,可是我身边没有懂日语的,请问,你们的人有懂日语的吗。”
书嬅迟疑了一下:“将军,我去,我在要塞里呆过。”
“你在要塞里呆过?”
“我是被当做劳工被抓进要塞的,后来逃出来的。”
将军紧紧握住书嬅的手:“这太好了,我代表所有苏联红军谢谢你,我的朋友。”
将军转身对一位上尉说:“乌里诺夫,命令部队停止进攻。”
“是!”乌里诺夫答应着,给前线打着电话。
将军对书嬅说:“我派乌里诺夫上尉拿着天皇投降诏书与你一起去劝降。”
将军将上尉拉到书嬅跟前:“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乌里诺夫上尉,我们的战斗英雄。”接着又把书嬅介绍给上尉,“这位是抗联的副团长,对不起,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报告将军,我叫秦书嬅。”书嬅回答。
将军点点头:“从现在开始,你们一起要去完成一项艰巨的使命,进入要塞,进行劝降,这将关乎许多苏军战士的生命。”
乌里诺夫对将军行了个军礼,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书嬅。
将军告诉他:“别看了,她算是我们半个同胞,对要塞的情况比较熟悉,值得信赖。这样,我们约定个时间。”
将军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如果成功,晚上五点之前你们在山顶挥舞白旗,如果,到时看不到你们的信号,我们只好用大炮跟他们说话了。”
乌里诺夫来到将军面前:“将军,我走了,如果我回不来,请把我的东西带给我的家人。”
将军表情凝重的拥抱着乌里诺夫:“活着回来,我给你请功。你去准备吧,对啦,把副团长的部下好好安顿一下。”
书嬅说:“我们是来参加战斗的。”
将军说:“我们正好缺少向导,就把你的部下分散到我们的队伍里,帮助带路。”
书嬅向将军行了个礼:“是,将军。”
不多时,乌里诺夫回来了,对书嬅说:“好了,副团长同志,你有什么交代的吗?”
“我就老哥儿一个,无牵无挂,只是......”书嬅说。
“只是什么?”乌里诺夫问。
“就是刚才说的安同志,叫小安子,如果说有什么牵挂的话,就是想跟他说几句话,算了,也不知这家伙现在在哪。”
“你父亲是俄国人?”乌里诺夫又问。
“我祖母是俄国人。”书嬅回答。
“估计一定很漂亮。”
“我爹说我像我奶奶。”
烈日炎炎,硝烟弥漫。要塞在猛烈的炮火打击下,几乎被夷为平地,到处是被炸毁的掩体和拦腰折断的树木,那些被烧焦的残缺尸体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不时还能听到从要塞里传出来零星的枪响。书嬅在山路上艰难的行走着,乌里诺夫打着白旗跟在后面。
书嬅提醒着上尉:“小心脚下,最好走炮弹炸过的地方。”
“那岂不是很难走?”乌里诺夫说。
“这里会有地雷,被炮弹炸过的地方会更安全。”
“看到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是谁啊?”
“我的爱人,你们简直太像了。”
“是想家了吧。”
“有点,我已经半年没见过我妻子了,如果,我们能从这里回去的话,我请你到我家里做客,让你看看你们二人有多像。”
“你们有孩子吗?”
“算是有,但,被德国人炸死了。”
“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我的儿子很可爱,他叫卡霞,聪明漂亮,失去他,我的爱人几乎疯了,这就是战争,本来以为占领了柏林战争就结束了,我就可以回去照顾她了,没想到部队一声令下,我们就开到了这里。”
“这要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日本人不知道还要占领我们国家多久。”
“同志,知道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吗?”
“知道。”
“知道?你的平静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和将军拥抱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们就要胜利了,为了这一天,不知有多少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是啊,战争就意味着牺牲,我也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不过,能和像自己爱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执行任务,这也是一件快事。”
书嬅突然停住了脚步,努力辨别着方向。
乌里诺夫问:“怎么啦?”
书嬅继续看着前面:“我逃出来时是黑天,记得有一条小河,沿着河边走应该安全,现在这里被炸得面目全非了,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这就是我们大炮的厉害。”
“没问题,看见那片山岗了吗,那是乱坟岗,是专埋死人的地方,从那里下去就到了。”
“听说你们的人有在八十八教导旅的?”
“对呀,他叫小安子,是队长,还有伊万、卡林卡、喀秋莎。”
“我们只是听说有这样一支小分队,没想到还真有。”
“你们进攻时没听到鬼子的大炮吧?”
“没有。”
“那就是他们把大炮炸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安全脱险。”
“这么大规模的战役,个人的生命是微不足道的。”
“还有大爷,就是小安子他爹,没有他我早死在这里了。”
路过乱坟岗,书嬅在寻找自己出逃的足迹。
书嬅将一处埋尸体的地方指给乌里诺夫看:“当时,我逃跑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和死人埋在一起,晚上顶着大雨才逃出去的。”
乌里诺夫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书嬅:“你就是个女英雄。”
说话间,他们来到山坡上。书嬅趴在山坡上向要塞里张望。
书嬅指着山洞给乌里诺夫看:“那里是通往敌人指挥部的必经之路,两侧肯定有敌人的火力点,我们要小心,你把旗子举得高一点,别让他们把我俩当成活靶子。”
乌里诺夫走到书嬅前面:“这回你在后面,我在前面。”
书嬅跟在乌里诺夫的身后,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周围。
乌里诺夫说:“从现在开始,我们每走一步,都有可能是迈入地狱之门,你就跟在我身后,别出来。”
书嬅望向乌里诺夫那高达的身躯投去赞许的目光。
他们在遍布弹坑的碎石中穿行,越接近洞口,越感到恐怖的来临。
终于,他们看到了成堆的日本兵的尸体,有些明显是自杀。
乌里诺夫看了看依然冒着黑烟的洞口:“现在我们要格外小心,你就跟在我身后。”
书嬅跟在乌里诺夫身后:“上尉,你说他们没听到天皇的诏书吗?”
“一定能听到。”
“那我们来岂不是更加危险。”
“这是一定的。别出声,他们发现我们了。”
乌里诺夫使劲挥舞着白旗,几个狼狈不堪日本兵不知从哪里串出来,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了他们。
书嬅一下跳到前面,用日语说道:“我们是来送信的。”
一个少佐示意搜查,立刻上来两个日本兵,将二人浑身上下搜了个遍。
少佐命令:“把他们的眼睛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