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蹄声临近,三匹马来到了客栈门口。小安子看到,从马上下来三个人,个个精明强悍,狗皮帽子,老羊皮袄,脚下虎虎生风。
店小二将三人迎进屋:“三位里面请——”
三人也不答话,径直坐在靠门边的一张桌子。
店小二上前:“三位吃点什么?”
其中一人看了看旁边的桌子,努了努嘴:“一样。”
店小二一声吆喝:“好嘞!黑白菜,红烧牛肉,花生米,煎鸡蛋,烧酒两壶——”
小安子低下头,皱着眉。刘太生瞧了瞧:“这几个人挺可疑啊。”
小安子小声说:“日本人。”
书嬅没听清:“什么人?”
小安子说:“别抬头。”
小安子凑到刘太生的耳边:“可能这几个人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是冲我来的?”刘太生立刻警觉起来。
“还说不准。“
“我们走吧。”
“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咋办?”
小安子双手抱头,假装挠着头,他从指缝里看到,其中一人正偷偷看着他们。
书嬅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你们俩叨咕啥呢?”
小安子对书嬅说:“把你的钱给我。”
“你那不是有吗?”书嬅问。
“不够。”小安子说。
“这饭没那么贵吧?”书嬅问。
“快!”小安子说。
书嬅不解地掏出自己的钱包,交给小安子。
小安子对刘太生说:“正常吃饭,别看他们,我去一下。”
小安子起身朝柜台走去,他假装挠头,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他来到柜台,对掌柜说:“掌柜,借一步说话。”
掌柜将小安子引到旁边的一个小屋。
刘太生不时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那三个人的举动。书嬅有点急了:“这小安子去哪了,我都吃饱了,咋还不走啊?”
“别朝两边看。”刘太生说。
“咋啦?”书嬅问。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端着酒菜来到那三人的桌子旁,将饭菜一一放在桌子上:“三位,饭菜齐了,请慢用。”
三人大口地吃了起来,还不时推杯换盏。不知咋地,三人吃了没多会儿,几乎同时趴在桌子上。
小安子从里间迅速跑过来,拉起书嬅就往外走:“快!咱们走。”
书嬅看了看那三人:“他们咋了,就这点酒量。”
三人急匆匆地出了饭馆。小安子迅速来到拴马的地方,看了一下有三匹马拴在一起,他估计就是刚才那三个人的,他麻利地解开马的缰绳,照着马的屁股分别打了一鞭子,几匹马一下子朝门外跑去。书嬅不知何故,刚要问个究竟,小安子吩咐:“上马!”于是三人飞身上马,不多时就消失在烟尘里。跑了一会儿,小安子会回头,客栈已经无影无踪。
“好悬啊。”刘太生擦了一下脸上的汗。
“什么好悬?”书嬅问。
“刚才那三个人是鬼子。”刘太生说。
“啥?那咋不把他们灭了?”书嬅才明白过来刚才发生的事。
“我们的任务是上山送药,再说,我看这几个鬼子不简单。”小安子说。
“你用什么办法让他们喝醉的?”刘太生问。
“我是花了大价钱让掌柜在他们的饭菜里加了蒙汗药。开始,掌柜说啥都不同意,还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听人说过,这家客栈和山上的土匪有点联系,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少不了,当时,我只是说遇到了生意上的对手,和他们抢时间,掌柜的才勉强答应了,要是他们知道是那三个日本人,他们就更不能答应了。”小安子说着,也松了一口气。
“你还真有办法,干脆,你留在山上干侦查得了。”刘太生说。
“你是说鬼子被咱们甩掉了?”书嬅问。
“别高兴得太早,你没听说吗,鬼子进山了,大路可能封了,我们只能走山路了,没准我们今晚就得住在山上。”小安子说。
“山上?住哪啊?”书嬅问。
“窝棚,打猎人经常住的地方。”小安子回答。
“没事,你能住,我就能住。”书嬅说。
“咱们就往老爷岭方向走。”刘太生说。
“表哥,这老爷岭在哪啊?”书嬅问。
“跟我来!”刘太生一马当先,小安子和书嬅紧紧追赶,三匹马转眼间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前面来到一个小村子,村口出现鬼子的哨卡。
三人下了马,远远地观察着前边的情况,只见鬼子对过往行人盘查得非常严格。
刘太生看了一眼小安子:“怎么办?”
小安子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四周,左边是大山,左边是深谷。
书嬅摸着腰间的枪:“不行就冲过去,不就几个鬼子吗。”
小安子摇摇头:“我们的任务是把刘排长送上山。”
书嬅抬头看了看高山:“那咋办?也不能飞过去呀。”
小安子思考了一下:“小姐,把你的枪给我,刘排长把你的药品给我。”
“干啥?”书嬅问。
“你们俩走哨卡,我从山上绕过去。”小安子说着,从兜里拿出一瓶酒递给书嬅。
“给我干啥,你咋不拿着?”书嬅问。
“没准儿一会儿能用得上。”小安子说。
“能行吗?”刘太生问。
“我和我爹打猎来过这里,估计差不多,村南有条小河,我们在那里会合。”小安子说。
书嬅还在犹豫。小安子催促:“没时间了,快点!”
刘太生和书嬅分别将腰里的药品和手枪交给小安子。小安子对刘太生说:“从现在起,你就是伙计,照顾好小姐。”
“明白。”刘太生回答。
刘太生和书嬅上马朝哨所走去,书嬅不时回头张望。
小安子目送刘太生和书嬅来到鬼子哨卡。他看到刘太生在哨卡前下马,书嬅依然骑在马上。书嬅的装扮引起了鬼子的注意。鬼子指着书嬅:“你的,什么的干活?”
刘太生上前:“太君,我们家小姐,串门的干活。”
鬼子拦住书嬅的马:“下马,检查!”
书嬅不屑一顾下了马,刘太生上前扶着。鬼子上下打量着书嬅:“你的,苏联奸细的干活。”立刻二人被围在了当中。
书嬅不慌不忙地下了马来到鬼子面前:“干啥,干啥啊,这道儿是你们家修的?”
鬼子一听书嬅满嘴的当地话,有些疑惑。
刘太生拿出良民证:“这是大槐树秦会长家的千金,良民的干活。”
鬼子翻译走过来,接过良民证看了看:“原来是秦小姐啊,这是去哪啊?”
“去佳木斯。”刘太生回答。
“这么远的道,咋不坐车啊。”翻译官问。
“我家小姐喜欢骑马。”刘太生回答。
翻译官围着书嬅走了一圈,书嬅傲慢地扬着头。
“统统的检查!”鬼子一声令下,立刻上来几个伪军,将刘太生和书嬅浑身上下搜了个遍。
一个伪军从他们的袋子里搜出了一瓶酒。鬼子接过酒,看了看:“吆西,米西米西的干活。”说着将酒揣进了自己的口袋扬长而去。
书嬅要上前理论,被刘太生拦住。翻译官对他们说:“赶紧走吧,还啰嗦什么!”
刘太生将书嬅扶上马,二人顺利通过哨卡。
远处,小安子见他们通过哨卡,自己牵着马,朝陡峭的山上走去。
山高林密,小安子牵着马在山里艰难的寻找着前行的路线。不多时,小安子已是汗流浃背。一个山头挡住了去路,小安子在山下寻找可以绕过去的地方,但,脚下根本没有路。他用力将马拉上一个缓坡,试图沿着石壁绕过山头,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悬空在半山腰,多亏他顺势抓住一棵小树,往下看,脚下是深不可测的深谷。小安子用力攀上一棵粗大的树木,沿着树叉才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接着,他又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马匹拉倒安全地带。
终于,绕过了山头,小安子在努力辨别着方向。到了比较平坦的地段,小安子上马,几乎是趴在马背上穿过茂密的树林。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马猛地一惊,扬起前蹄,咴儿咴儿叫了起来,小安子用力抓住缰绳,才没从马背上掉下来。马的叫声在山林里传的很远,小安子出了一身冷汗。小安子下马将马拉到一处茂密的林荫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不远处,隐约可见一只鬼子的巡逻队的身影,小安子用手抚摸着马的头,生怕马再受惊叫起来,并将手伸进腰间,抓住了自己的驳壳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