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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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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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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丈映山红》连载

第七章 越俎代庖

眉睫是单线特工,按照姑父的说法是特别特工,她的特殊任务是姑父交待的,也只听姑父的指令。但她又是接受了D机构的集中训练的,这种集体训练最培养青年人出人头地的荣誉感,不怕牺牲,争取做王牌特工,又是眉睫的默默追求。

她着装齐整,召了辆出租车到了市中心的邮政总局。这里都是打国内外长途电话的。排了半个小时长队后,她在拥挤的柜台交了打长途电话的押金。又等待了十来分钟,才进入一个玻璃电话亭。

她在红色转盘电话的转盘上转了三圈,拨出了区号;接着,又转了六圈,拨出了使馆区的一个电话号码。

“我护照掉了。”

“我掉了我不该掉的我的必须要的护照。”

“你记一下我的名字。”

眉睫把自己在喜马拉雅山那边的长长的名字报了过去,立刻挂掉电话。又到柜台结算话费后离开,没有任何多余的眼神。但她心中的南瓜花开了,接电话的不管是谁,姑父也会和她联系了。

第二天,她的草绿色的传呼机出现了一个电话号码。大半年了,她的传呼机没有接到任何和特工有关的消息,这说明她的相对安全和风平浪静。

她没有到楼下回话,到了干道的西头,这里有一个邮政所。她也没在这邮政所回电话,是在一个个体电话摊点回电话。也还等了两个人,后面还有人排着。

这种个体公用电话摊点在传呼机前就有了,但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却是因为传呼机,来打电话的几乎都是回传呼和等回音的。这样,稍阔气的个体公用电话摊点就有两个电话机,一个是红色的等待打来的电话的,一个是绿色的是打出去的电话。这个电话摊点就有红绿两部电话。

“你今年南瓜结得好不好?”眉睫在电话转盘上拨打的是一个本地电话。

“就是不好。”对方是中老年男声,“秋眉秋眼的,还没有结几个,南瓜花就烟啪屁臭了。”

对方说出了暗号,“南瓜花蔫了”,还巧妙地用烟啪屁臭代替蔫。

“我的南瓜结得好,还留了种子。”眉睫说。

这个时候,红色电话机响了,是打进来的电话,但就同一个号码。眉睫不揢电话人家没法接。在长板凳上等电话的伙子也就急了,冲着眉睫,挥着手喊:“快点说!苕眉苕眼的,你那南瓜种子算啥子,老子等的是一车匹宁夏西瓜!”

这话还不算是骂人,是城市人欺压郊区人的口头话。事实上,改革开放后,先富起来的人多是郊区的菜农。三星都更是如此,就是骑自行车驮两筐菜进城卖菜的,也比一般的城市职工实际收入高。这个城市也就有“做手术的不如剐黄鳝的,上班的不如卖菜的。”新的城市流行语言。

城里人先富起来的也有,青年路做服装生意的发了,锦江边开馆子的发了,大大小小做批发的也发了。这伙子不过是小打小闹批发西瓜的,又不是像样的老板,但口气也就大得很,如同在倒卖彩电。

“明天上午九点半,你把南瓜种子用晚报包好,卡在自行车龙头上,停在人民公园大门口的停车点,我打完太极拳就来取。”对方慢条斯理地说。

眉睫还没有放电话,急迫的伙子就把她的电话按了。这种情况,若是眉睫特别泼辣,对方也就得赔她的电话钱,但郊区人被城市人如此恶作多是忍气吞声。

眉睫要的是接头交情报,又一切都已经刚好约好。她最怕的是暴露,这伙子的行为如同给她打了掩护。她的心情也就不是骂人揍人,是想亲这伙子一下了。

第二天,她按约定买了份晚报,把自己的情报,其实是想法和初步计划夹在报纸里,再把报纸裹成一个纸筒。上午九点半,她把破自行车骑到人民公园大门口,在自行车停车点交了一毛钱停车费,把报纸裹成的纸筒卡在自行车龙头上。还想给守自行车的大爷交待一句,又怕节外生枝,也就忐忑着进了公园。

她料定拿走报纸筒的人早已到达,但她不能东张西望。这世上是没有万无一失的事的,由此,这天之后,她就紧张起来,更焦急地等待着。

一个月后,她都有些憔悴了,在长顺街集市买了一方胆水豆腐后,烟啪屁臭地推着破自行车到楼下车棚。“新疆姑娘,你的东些我打开看了。”守车棚的老汉这会儿不在,老女人若无其事地告诉眉睫,眉睫手上的豆腐差一点掉地上。

“我还以为是吃的,怕坏了,也就帮你打开。结果是好重一本书,不怕坏。”老女人一边笑嘻嘻地说,一边从身旁抱出小枕头样的东些。

这老女人就这样,为她这恶劣行为,这院子里的人也没少和她吵的,可她这爱好就改不了。“我看看!”眉睫把提着的一方胆水豆腐放在老女人脏兮兮的桌子上,抢夺样拿回自己的东些。

包着这小枕头样东些的是晚报,还恰恰就是眉睫那天的那张报纸。眉睫打开报纸,里面的书是开了封的汉语《辞海》,但被金黄色的细绳子缠了的。这绳结打出的花如同南瓜花,这是只有她姑父才会打出的暗号,也就暗自松了口气。

“我不是新疆人,我不跳人家的货,我也不是鸡。”眉睫厉声告诫老女人,这是要这老女人下不为例,也是对她那一次的旁敲侧击的回击。

更实际的是,眉睫得掩饰方才差一点把豆腐掉地上的惊慌。

这老女人是半夜吃桃子就往耙的捏的,眉睫一崴,她也就不吭声了。

眉睫锁了自行车,把小枕头样的大《辞海》往右边夹窝一夹,左手提起豆腐,出了自行车棚。老女人待眉睫听不到,也才嘀嘀咕咕,“啥东西看不得?我还以为是白玉枕头,结果是吃不得用不得的。”又望了一下,“你那么子有劲,那么子重的东些都夹得起走。你那一身嫩肉,做不做鸡都有人想抓你一把。”

眉睫终于等到的是汉语《辞海》。她带着敬意,解开姑父打好的绳结,小心翼翼地解开封面,又一页页地翻动着这汉语《辞海》。页边偶尔还有姑父的批注,有英语的,也有印度语的,最新最多的是汉语的。

这缩印本的《辞海》也有两千五六百页,眉睫一页页地翻完了,没有发现任何纸条。若不是只有姑父才打得出只有她才明白的暗号,她到是要怀疑了。

她并不失望,更多的是亲切,她不知触摸了多少姑父的指纹,也就决定更仔细的翻一遍。陡然间,她南瓜花样灿烂地一笑,双手合十,希望自己猜中了。

她没有宗教信仰,这是姑父对她的要求。她的合十就是想心想事成,希望姑父的留言就在自己料定的那一页上。她猜中了,她翻到一个页面,这个页面恰恰是她的生日的月份和日期。就在这一页的夹缝,姑父为她留下了一个汉语成语和解释。

这个汉语成语是“越俎代庖”,解释是:“厨子不做饭,掌管祭祀神主的人不能越过自己的职守,放下祭器去帮助厨子做饭。后多比喻越出自己的职责范围,去替别人处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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