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睫对金砖无概念,她甚至于有些怀疑说这话人的英语水平,要么就是夸大其词。这些所谓的金砖差不多就两根手指长宽高,哪个国家的砖头都不会这样子小家子气。她想顺手就提起箱子,却没有提起来,也才感觉到这些金砖的分量。
她是有蛮力的,用把劲儿就提起了箱子。但还是有些顾忌,出院时医生叮嘱了不要搬重物,这有金砖的箱子差不多八十斤重。好在出了岷山饭店就看到了银行营业点。
这办理一般业务的银行营业点是没有存放金砖的业务的,问清楚后,她便打车到了这家银行的总部。这里可以存放金砖,可是,存放金砖是没有存钱那么子简单的,手续是一道又一道的,多得她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这也是因为她又有了新的想法,她把《叶芝诗集》拿出来,决定把其它文件放密码箱里。她决定存放整个密码箱了。
这样,她也就撕下了贴在密码箱上的密码。她是记得这些密码的,和姑父在一起时,姑父出外总带着这个橘黄色的箱子,有时候姑父还让她回宾馆在这箱子里拿什么。银行工作人员也并不觉得她这是小气,非但如此,银行工作人员态度还很明瞭,如果她自己不撕掉密码,银行方面也会提醒她这个疏忽的。
走出银行时,银行快下班了,街上已是车流滚滚。这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第二天是元旦放假,不少人欢快得提早下了班,也就提前造出了车流。
她闻到了鸡蛋面的味道。银行总部外就看得到蜀都大厦,这鸡蛋面馆子就在蜀都大夏的下面不远,鸡蛋面的香味又传得远得很。她走了过去,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里面就已经打拥堂了。等了十来分钟也才有个擦边的长板凳座位,好不容易吃到,就又干脆加了一个鸡蛋。
她硬是饿得很了,中午在医院按照医嘱吃的是一碗稀饭。这鸡蛋面,她是吃得飞快,还一边吃一边看。这里离太升南路口子就几步路,各种手机广告都粘贴到这个区域。她一直就想有个手机,只是才买了电脑不久,又遇到怀孕,也就不宽筹。这次,为防意外,她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不但是护照,连一千一百多元钱都带在了身上。
使她立刻出手的又是大促销,千年一回的大促销。一年前还要两千八百八十八元的摩托罗拉,她九百八十八元就买到手了。这样子,她还有余钱冲八十元的手机话费。
该试机了,她稍微为难了一下,如果说她有丹荷的电话或手机,她真忍不住要打过去了。但她牢牢记住的是丹荷的传呼号,这样,她想到了陈文惠,打通了,但没人接。这很正常,陈文惠白天不在她的寓居,在跑情报呢。
她又激动得给自己的寓居打了一个电话,这完全没理由,只是她太开心了,就想拿着手机讲话。这样子,她也就想到了深圳,只是电话号码还在寓居的座机电话边。
回到寓居后,她只稍微休息了一下,连开水也没有烧,也就给深圳打电话。
“爷爷,我是你的租户眉睫。”
“奶奶,我是你的租户眉睫。”
眉睫打过去时是一个老人接电话,听说是眉睫,两个老人都说话了。眉睫便又是爷爷又是奶奶地叫了。
“我春节前一定能搬出去,我还想越快越好。”
“那我们守信用,我们把今年的房租退给你。”
“这不能,明天就元旦了,翻年了。”
“我们过年是除夕,春节才是新年。”
“爷爷奶奶,我太感谢你们了,只是我也不缺钱了。”
“我们不管你有钱没钱,我们得守信用。”
眉睫的好心遇到好心,问题就大了,她一直把元旦当新年盘算,虽也知道这里的过年是除夕。可她有钱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俩老人退钱的。
“爷爷奶奶,我实话告诉你们,这房是公司给我租的,我又不在公司了。”
“那我们也得把钱退回,不管是你个人还是公司。”
眉睫就想说“我是被公司开除的,我不可能坑你们的钱退给开除我的公司。”,可又立刻想到了“公司”的好。她住院是国家外办出面的,但一切费用是“公司”给的。更别说她被“公司”开除,也是因为自己有了不利于“公司”的有严重后果的私情。
“是这样的,我自己也要开个小公司了,公司便对我说了些使我很伤心的话,我真不好再和他们打交道了。”
“是这样?我们?我们咋办呢?”
“我们祝你财源滚滚!”
这话当然是奶奶喊的,这家子的爷爷显然也是听奶奶的,这把年纪了还必须耙耳朵,却是心甘情愿,其乐融融。眉睫便把好听的吉祥话都回敬了过去。
放下电话后,眉睫就去厨房烧开水,刚把开水倒碗里,手机响了。
这只能是陈文惠,眉睫拿起手机就报喜:“我发财了!”
“你发达到啥程度?”
“你想吃什么,我就带你吃什么。”
“你不是带我把好吃的都吃了吗?”
“三星都好吃的哪吃得完,又有新开的了。”
“那我问你,你能满足我一个最高要求吗?”
“能!”
眉睫能料定,穷兮兮的陈文惠的任何要求她都能满足,陈文惠又是一个和奢侈不沾边的女子。
“我说的是车展的事,会展中心明年春天就有车展。”
“我答应过你的。”
“既然你发达了,我的想法也就要进一步。我需要了解最新型豪车的发动机、气缸、排气筒的具体情况,我要是把豪车的什么搞坏了,他们要我赔偿,或者要我买下这车,你能做到吗?”
“我刚回来,还没有喝水,你等我喝口水,不要挂机哈。”
眉睫喉咙干得很了,拿着贴着耳朵的手机,到厨房用一只手端起碗喝了口还有些烫的开水。更实际的是,她得盘算她的财富,银行初步估算,她的黄金价值三百万。她不懂车,以为奔驰、宝马就最好了,也没听说过超过三百万的奔驰、宝马,便告诉陈文惠“可以”,给了陈文惠一个定心丸。
第二天,眉睫就要去找房,但走出不远就回来了,她的血已经浸到了内裤。又是两天后,基本没问题了,也不能再拖了,她便顺着同仁路往北找寻。这离她上次找房也不过一个月,她回忆起她那时太看得起又租不起的房子,不到一个小时就找到了两家,但都租出去了。
这样子,她不知不觉地就寻到了那个古巷,又正好是传出钢琴声的那一家。这院落不是租房,是要卖房,但就“卖房”两个字,是用A4打印纸贴在门上的。
眉睫些许失落,她到希望这一家不搬走,这古巷也就留着钢琴声。她走到了这古巷的东口,这里有一棵海碗粗的枣子树,很是惬意。更好的是,有人在这巷子口热炒板栗。眉睫是见不得好吃的,也就买了一个纸袋的板栗,吃着吃着,到了这条巷子的西头。这里的河边有一株古槐树,遮天蔽日的,要是夏天,可以在树下乘凉,想着摇着不大不小的蒲扇在槐树下乘凉的感觉,就向往了。
她的想法也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她是告诉了寓居的俩老人自己要开小公司的;她还就喜欢这同仁路两边的巷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搬不远。俩老人回来后,不管她住这里的哪个地方,遇见的可能是有的,若是俩老人问她开的啥公司,她可得有得说才是。
只是,她的红糖板栗还没有吃完,又不知道那院子有多大,也不定就买得起。就加速咬板栗,吃完后,把满手的红糖油烟擦干净。她把手擦了又擦后,也才走到门前,这才感觉到高门槛。她没有犹豫,摇了摇铜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