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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小院是拒绝间谍的，可是，没几天，有双面间谍登门了，都还得让她进来。这双面间谍谁都认识，她就是自命不凡的小古。这次，小古还换了身装束，穿的是草绿色的连体裤。如此老时髦，女娃子们一看就目瞪口呆了。
“古孃，这已是秋高气爽的天气，我们也就没有开空调。你老要么少喝点茶，憋到起；要么上厕所时动作就麻利再麻利，勉得脱干净了着凉。”小妖精的表情是怪怪的。
可她也是真关心，来这小院喝茶的人是啥品味的都有，她就遭遇了一个穿连体裤的。这时髦的女子在厕所里方便时又没有把内门反锁好。刚好，那天客人特别多，事情是一件接一件，小妖精尿憋得胀得周身寒噤，牙床都酸了。终于稍微有空，她进厕所就一推门，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半裸体，俩人都是惊讶，也不知是谁骚扰了谁。
“嚯，嚯嚯，我脑壳里莫得兵兵球。我手工也还可以，你们看得出来我在要紧处上了几根拉链不？三根！”小古竖起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
“哦，改进版的。”小小妖精自以为最会穿着打扮，也就在不远处做了个夸张的失望表情。小古却听见了，长颈子一扭，傲娇地说：“穿个连体裤你们就不懂了，那下次我穿条铅笔裤来呢！”
小小妖精只好无语得把小嘴捂住，这样，小古也就没有专门教训她。
眉睫不敢怠慢，也是对小古另眼相看了。她把小古引进到中庭的中堂，坐下后，还是要提醒一句：“你说你是啥子身份都不要紧了，但你就不能说是间谍，还是双面的。”
“嗨！”小古拍了下桌子，也并非生气，还有相应的表情：“只有你才可以做间谍发迹？我就不可以嗦！我为啥是双面间谍？那是做间谍也要比你做得有档次。”
眉睫赶紧给小古的玻璃杯里放进茶，掺上水，“喝茶哈”，又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古很是受用，也就放下傲娇，开开心心地喝了一口茶。
眉睫无心探问小古是如何知道自己做过间谍的，她冲进精神病院时也是动情得自我暴露了的。她也没有多费口舌，撇清自己的发迹和做间谍的关系，只是说，自己的财产来自于姑父的遗赠。这之后，俩人就从丹荷的死开始，一句一句地说到了小尤。
眉睫多少有些动情，丹荷不再了，小古来了，可小尤是来不了的，小尤的刑期是十五年。
小古为此又责备眉睫了，她用指头点着桌面说：“你帮了她就算了，你还同情这样人，我才不呢！”
眉睫被说得闷声闷气的，又必得咕隆一句：“我还是在散花楼上喝了她的文君酒的。”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算啥！”小古想了想，这对她这种直言直语的人是少有的，但还是说出了要说出的话：“眉睫，你个傻脑筋。你想过没有，你以为丹荷的钱会输给好远的人嗦？她就剐了丹荷不少，这种人，要我说，是罪有应得。”
小古翘起了二郎腿，不是对眉睫，是为她说出的话。
“那小尤没有出事之前，你们交道多不多呢？”眉睫深沉地问。
“她！说得好得很，就像是怕人不用她的钱了。”小古说起来就是气，不住地用拳头砸桌面，“我真的找她要钱的时候，你知道她说啥？人都要气死！”
“说啥？”眉睫喝了一大口茶。
“她多少还是上过戏台的人，却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把我气得捶胸口。她说：这二年生了，衣服裤儿好脱，钱不好说。”小古说出小尤说的原话，自己的脸也红了。
“你要钱做啥？”眉睫还不敢肯定。
小古毕竟做传销、练气功、传法过，又自称是名医女弟子，要为这些事花钱，也是可能的。但小古这人一直节俭自持，为自己是不会去要钱花的，又必然是有其它目的的。
“我想租个场地，再找几个人，整理我妈哪派戏剧人的遗存。”小古说。
眉睫心里是有着落了，高兴得搓着肉拳头，更使劲地锤着桌子。这桌子要不是厚重的紫檀，都得晃动了。“你做这事要的钱下限和上限是多少？宽松点预算。”她畅然地探问。
“几十万可以做个基础，要是有几百万，那我就对得起我妈了。”小古难得地小姑娘表情了。
“你妈也是川剧团的？”
“是又不是。那些年，我妈演了现代京剧，后来，也就被下放到了郊县。我不认为我妈犯了啥大错误，那个年代，都在唱革命现代京剧，我妈不过是演《杜鹃山》演得出众，也就被叫做‘活柯香’。”
“那你妈是川剧演员，又演了京剧。”
“我妈的川剧得到的是我奶奶的真传。川剧也分派，我奶奶的门派不是主流，但是川剧界都认可的。其它门派都有人继承整理，我奶奶这派因我妈演了样板戏，也就没人敢碰了。”
眉睫的财产渐渐地成为了她的心病，她预感自己不会长寿，也暗自期望在姑父的寿数上走完自己的一生。这个时间已经接近了，但她还不知道怎样处置姑父遗赠的其它的大量财产。
上次，小古说到她从未脱离川剧，还是天天练声练形，眉睫就对她刮目相看了。这会儿，小古又说到对一个川剧冷门派的继承，眉睫便喜出望外第找到了自己财产的归处。事实上，就是在她和丹荷的感情中，川剧更才是起因和主心骨。
三十二年前，眉睫刚到三星都来时也是有些寂寞的，是吊桥下下岗的川剧人的几嗓子，打破了她内心的寂寞。后来，丹荷从天而降般地出现了，还亲手给她画了一个花儿蚂蚱的张飞脸。眉睫是高兴得尖叫，这之后，川剧也就进入了她的骨髓了。
丹荷走了，小尤判重刑了，小古却一直孤独地坚守着川剧。眉睫无需多想，也毫不顾虑，她向小古亮出了她所有的财产，并告诉小古，除民国小院外，这些财产都可以是川剧的。
“眉睫，你晓不晓得，我在热盆景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我想做啥？我想咬你一口，现在，我要咬你了。”小古高兴得失态，也就真咬了一下眉睫的大背膀。
眉睫抱着被咬的地方直喊痛，小古又说了：“眉睫，你总觉得丹荷比你漂亮，事实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各有各的，丹荷要是荷花的话，你就是牡丹花。”
这话要是女娃子们说，眉睫会直接压制的。可小古要说这样的话，她不能怼回去，也就只好受了。如此亲密状态下，俩人就说到各自的私密事儿。
眉睫和小布的事儿只有映山红和陈文惠知道，但她大肚子是她寓居和周围的人都看见了的。可是，小古两耳不闻它事，也还不知道；眉睫自个儿提到这事儿，小古也才惊奇地知道，她可是认真的，就得追问是谁的了。
“你以为我喜欢那些涂唇膏的妖哥？就是一条贪吃的小公狗。”眉睫不好意思对小古说是国际帅哥了。
“那这小公狗做了什么呢/”小古也放下了古板，心痒痒的。
“那就是一条小公狗，爬在我身上，嗨，也就只顽皮得很的小公狗。”眉睫含糊了。
“你也太拘束了。”小古用肩头碰了一下眉睫。
“你拘束我能不拘束吗？”眉睫变得理直气壮。
“我咋拘束？”
“你的呢？”
“我连朋友都没有耍过。”
“为何呢？”
“我有个基本标准。”
‘“啥标准？”
“不能比龙哥差。”
“哎呦！”
眉睫不是肚子痛，是头大，是感叹，是慨叹，是无限感叹和慨叹：难怪小古单身，也难怪三星都有那么多的单身女。又想，就是小古邂逅了小布，也不知道小布在小古眼里是否及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