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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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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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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丈映山红》连载

第一十四章 未遂

坐进三轮车后,眉睫依然沉浸在分别的情绪中,闷闷的。略微回过神来,也才感觉到这是一辆人力改机动的三轮车,便拉开挡风的油布帘子。

“这到哪里了?”她看着并不熟悉的街道。

三星都的街道多少有些相似,她对附近的街道又更眼熟一些,这街道却陌生得很。“还是快到了。”三轮车夫吱吱呜呜地,又拐了一个弯。

“这是城北的古城墙吗?”她似乎是辨识出来了。

“我刚才走错了一个路口,也就绕远了一些。”三轮车夫一边说,一边把三轮车开到一个斜下坡支道,支道边是乱糟糟的,河水气气也吹过来了。

眉睫无需再说话,她已经明白处境。这条斜路靠近没有整治的乱糟糟的河边,又偏僻又窄。看准了宽一点儿的路边后,她当机立断,跃下了三轮车。

三轮车加速跑了,后面悄悄跟着的轿车却打开大灯加速冲来。

四下多是老平房老院子,家家户户又都关了灯。眉睫感觉了一下,唯一可以腾挪的地方是一块砍了白菜只剩菜格蔸的一分地。轿车“嘎”地在她脚边刹住,她敏捷地跳到菜地,也一眼就记住了车牌照。这是在车灯关闭前的一刹那。

前车门两边推开,各自走出一人,后车门打开,又出来一个。

“你们这是要犯强奸罪。”眉睫大声提醒,这是第一步,但几乎不会发生作用。第二步,一对三,她得一个个打趴下才是,但那轿车牌照又提醒她不能下重手。“你们不会得逞的,我遭遇过强暴,再多两个我也应付得了。”她又亮出强硬的立场。

没想到后面一句话却被误解,或是被故意误解,性兴奋的尖叫向她发出。

两人张开手臂,一左一右向她逼近,第三个双手抱在胸前,仅仅是堵在前面。两人几乎对撞,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合抱着眉睫。

“好好的腰。”前面的人似乎看见了眉睫敏捷的后闪,说的是腰,却把双手放到了前面裤裆处,拉开了拉链。

眉睫身后是居民小院的墙壁,没有了后退的余地。当俩人又逼到时,她闪电般地借助俩人的肩膀,空翻了过去。正面的人要把眉睫抱住,没想到眉睫就从他胯下钻了过去。

眉睫忍辱了,也羞辱了这要强奸她的人,这人拉开的拉链又被眉睫拉上了。

她不能惹事,更别说废了这人,这人就惹不起。防强奸最直接手段是踢击或是轰击强人的下身,但她不能,决不能。她也没有呼救,她最怕暴露,即便是此时此刻。她要么借助轿车车体,要么在菜地腾挪,只要不失手,她就可以拖垮对方。

她极有耐力,也会省力,她不会在任何状况下酥麻。她是特工,她训练有素,腾挪中,她的乳头,有一次还刚好是阴部那最敏感的位置都被抓到了,但她绝不会因此而女人,她是杠杠的女特工。这样子,当红色的警灯的灯光在前方闪动时,三个未遂强奸人也就如释重负般地钻进轿车,不慌不忙地放弃了。

眉睫也是淡然,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到此为止。没想到的是,这辆警车严谨地开下了通往杂乱无章河边的斜窄的支道,又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

“姓名。”警察中的女警察拿出记事本。

“这里没发生什么。”眉睫撒谎说。

“那些菜格蔸是被野猪拱翻的。”女警察看着被格斗过的菜地,警车前灯刚好照到那几颗被掀翻的白菜老格蔸。

“就是,三只野猪,看见你们来了,也就溜达去了。”眉睫说。

她没说遛走了而是溜达去了,多多少少也是提示那些人的猖狂;也有自己都已决定不报警,这事儿也就最好不认真看待为妥的立场。

“你记得车牌照吗?”女警察并没有退缩。

“你说我坐的三轮车?”眉睫狡诈地认真地说,“我出蜀都大厦后,正望着一个好朋友的夏利车远去。这三轮车就停在了我面前,我没看三轮车的牌照就上了。”女警察依然认真地笔录着,眉睫也就更加细节了,“这三轮车是人力车改的机动三轮车,比人力车快些,我以为到了,街面又不像。我问三轮车夫,他开始是吱吱呜呜,后来,我确信他绕路了,他才说在前面走错了路口,也就拐到了这里。”

“你就跳车了?”女警察看到路边眉睫跳车的痕迹,极为生气道:“别也给我兜大圈子了!”女警察合上笔录本,“我们都是女人,这种事你要包涵,谁又能给你撑腰!”

女警察坐进警用面包车后,悻悻地对男搭档说:“也不知那三野猪又要去拱那块地儿。”

眉睫真想给离开的警车敬个礼,又觉得心里和身上都是冷的。在三轮车上跃下时,她解开了半长皮夹克,散开的皮夹克能使她的落地更稳定。接着,在三个未遂强奸人逼近时,她敏捷地脱下了半长皮夹克,一把扔向了身后的墙角。

她走向墙角,弯腰抓向墙角的自己的皮衣。漆黑中,什么都是黑乎乎,她把墙角的这一团黑当成了自己的皮衣,却是不知什么时候种菜人摘下的白菜边叶,早已腐烂,她的双手也就是洼洼的菜泥了。

这滩菜泥就像是一滩结了壳的屎,不抓破壳就不臭。那牌照就是这样的壳,壳下面是臭气熏天的一滩屎。若果说喜马拉雅山那边最恶绝的是种姓制度,这边最恶绝的便是表面正派权贵底下的恶浊。这恶浊可能是其本人,也可能是纵犬子做虎事。

她望着通往河边的路,也不知这条路走不走得通。这样子,她找到了皮衣,又依然站在菜地里。一辆三轮车却从上面下来了,似乎就是那辆三轮车。

“哎呀,我没想到起,还差点犯了错。”三轮车夫按下手闸刹车。

“你回来干什么?要车钱的,你没把我送到呀!”眉睫吵架般地冲出话。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来向你承认错误的。我被骗了,又不是故意的。他在蜀都大厦下面招呼我,说是看上了你,要和你耍朋友,让我把你拉到这河边边来谈。谈成了,他就给我二十元钱。”三轮车夫一五一十地说着老实话。

“你个憨包!简直是瓜兮兮的!你晓不晓得,你若得到了钱,你就是强奸犯!”眉睫用食指指着三轮车夫,急迫地告诉三轮车夫。

“也没有那么子严重,又不是我干的。”三轮车夫不明白又自以为明白地摸着瘦脖子说。

他哪里想得到,那三人若是强暴了眉睫,又叫他来给二十元钱,那是要他顶包。

“我发现不对,也就骑远了,又觉得还是该报个警。我又怕被报复,也就骑到了北门那边,麻起胆子拦了辆警车。警察还记了我的名字,若是我是谎报,还要受到严厉教训。”三轮车夫这话到是关键得很。

警车是不可能巡视这狭窄的河边支路的,可又出现了。眉睫不得不盘算其中蹊跷,没想到原来是如此这般。

“给张纸来。”眉睫用夹窝子夹着皮衣,双手都是菜泥,“我擦屁股的纸有些脏哟。”三轮车夫一边说,一边伸手进老旧的薄棉袄摸纸,“不用你的了,我左边裤子里有好纸,你帮我摸出来。”眉睫不仅仅吃干净了那盘爆米花,也没有放过旋转餐厅有水纹的漂亮纸。

“我真的就帮你摸了哟?”三轮车夫恰进菜地,又小心地咋呼一声。那裤子口是在大腿外面,他又是要摸进里面的。“我喊你摸就摸!”眉睫像是生气了。

眉睫擦了手,穿上皮衣,问:“到同仁路口好多钱?”

在蜀都大厦下面,她非但没有看这三轮车的车牌,连价钱也没有讲,这下子,得问清楚了。

“五块钱拉拢门口,我没有烧你,深夜车都这个价。”三轮车夫要回来,也是想挣这个钱的。

这不,眉睫上车后,三轮车夫也就摆起苦龙门阵了。“你们在上面吃一盘爆米花的钱,我们就要用一个星期。”三轮车又到了古城墙边,墙上的远光灯把三轮车夫照得瘦精精的,“那你住哪里呢?”眉睫也是找话说。

“我到是有个柴堋堋,好多兄弟伙就住桥洞里。”

三轮车这次没有走错路口子,直接把眉睫送到了寓居处的大门。眉睫拉开皮包,拈出五块钱,又放下,下了下决心,给了三轮车夫一张十块的。

“我莫得钱找?”三轮车夫拿着钱,像是为难了,“哪个要你找!”眉睫难得这样大气地说话,更器宇轩昂地走进了寓居的钢钎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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