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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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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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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丈映山红》连载

第一十二章 龙

三星都很少下雪,冬天几乎都是阴雨连绵的天气,温度虽还是在零度以上,但北方来的人反到是喊比零下的温度还冷得多。这里没有北方大城市都要供应的室内暖气,更不同的是湿气重,深冬后,越发是寒淋淋的感受。

三星都四周是山,少风,寒湿也就凝重不开,好在眉睫已买了一件中意的长夹克皮衣。她未再传出任何信息,姑父打来的费用就增加了三千元,如同知道她少件像模像样的皮衣似的。姑父是代表D机构给她钱的,但这三千元眉睫总感觉是姑父自己给的。D机构也是有冬装费的,这例行的费用,她初冬时就已经收到了。

这天的冬雾把窗户都堵住了,眉睫视力极好,也只能看见就近,干道对面的情况都被白茫茫的浓雾罩着。她小心翼翼地穿越干道后,就近走过后勤部大门口。卫兵依然纹丝不动,这些卫兵不显摆威风,但眉睫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腰间震动了一下,是有了传呼。这个紧张的时刻,她都是把传呼机设置为震动模式。她也从未在一大早就接到传呼,便不停步地走到前面的报亭。这早开的报亭卖报纸、书刊外,也有了电话,为打传呼回传呼提供方便。

“难道是特别情况?”眉睫把腰间的传呼干脆取下来,再仔细看,依然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7字开头,还就在这个区域,这么早,说不定也是在报亭打的。

“是突发紧急情况?要我立刻离开?”眉睫太不想这种情况发生,但如此早的传呼,又使她不得不如此想。她看向下一个报亭,企图发现或是就在那个报亭打紧急传呼的什么人,但雾气掩盖了一切,她只好茫然地拿起这个报亭的电话筒。

“我是南瓜花。”眉睫主动报出自己的特工号。

“你不是丹荷的外国朋友眉睫?”年轻的急迫的男声。

“丹荷生大病了?”眉睫焦急地问。

她也担心丹荷开车出事儿,丹荷喜欢喝深夜酒,有时候还是业务酒;若昨晚喝了深夜酒,今晨又雾天开车,出事儿的可能就有了。

私家车渐渐地兴起后,人们贬低摩托车了,说私家车是铁包肉,摩托车是肉包铁。但私家车虽不多,出事儿的传闻却满天飞。三星都人不仇富,就好奇,爱摆闲龙门阵,说的事也是有板有眼的,私家车爱出事儿的传闻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我把丹荷的朋友也当朋友,我想和你说一说丹荷的心病,你记一下。”对方的话,使眉睫不由自主地拿起电话边准备好的连着线的圆珠笔,又在小巴掌大的有些脏的留言本上记下了:“中午十二点半,半边桥太白酒楼上。”

对方挂了电话后,眉睫也就猜想对方是谁,难道是是川工?他有话不和丹荷直接说,还向丹荷要了自己的传呼?丹荷外,只有小古、小尤有眉睫的传呼,对方更大的可能是从小古、小尤得到了自己的传呼,但又为何要对自己吐心呢?

临近中午,雾散了,却下起了毛毛细雨,眉睫走向半边桥。她没有打伞,毛毛雨又大了些,她头顶上自然卷的粗头发上有了些水珠,身上的半长猩红色的夹克皮衣到是不怕小雨的。这颜色的皮衣一般人穿着是又苕又土,她穿着却还配,尤其是和丹荷走在一起,更是各有各的颜色和风度。

人民公园大门口又是公交电车的交汇点,公交电车的车轮在地面上划出一个转弯的大圈,上面的长鞭子也在头顶上的一大圈专用电线上划一圈。“毛根起火了!”有刚出公园门的外地来玩的小孩子对着父母叫唤,本地人则是各走各的,见惯不惊。

下雨天,长辫子的电车就有漏电现象,两辆长辫子电车交汇时,也就激发出火花。这会儿,刚好有两辆长辫子电车在转弯,长辫子顶上便“嚓”“嚓”“嚓”地爆出火花。

眉睫继续往前走,她早已走熟这一段,前面右拐就是半边桥了。

这个区域在一百年前正好是少城、皇城、大城的交汇处,也是餐饮荟萃酒家集中的地儿。太白酒楼并非老字号,是改革开放后才有些名声的川菜馆。眉睫到还不能区分这些,她进太白酒楼后,就趁趁趁地就上了木楼梯,更一下子就认准了人。

这二楼上有十几桌,中间的是几个大圆桌,靠窗边的是一排小方桌。小方桌凑合着也可以坐下四人,但俩人对坐更恰当。中午十二点半了,酒楼已经翻了第一台,又是雨天,这二楼上也就只剩下十几人,分别坐在三个桌面上。一个小方桌只坐了一人,面前是凉菜和一瓶没有开的白酒,对面的黑漆木椅子空着,那是给眉睫的。

“怎么称呼你?”眉睫用餐巾纸把皮夹克上的水擦了,又整理了下皮夹克下摆坐下。

“我是川剧团跑龙套的大哥,小兄弟们都叫我龙套哥。”这高个子的青年方才还是礼节性地起立了一下,以示礼貌,其动作和身形都有模有样得传神,不会是跑龙套的。“那我就叫你龙哥了。”眉睫就喜欢这样子的人。

酒瓶开了,这是一瓶玻璃瓶的普通沱牌酒,青花白瓷酒杯里掺满了酒,足有一两。眉睫菊花残又修底盘后,也就不敢豪饮了,好在,但是,的确是,就一个青花白瓷酒杯,没有其它酒具,人家也没有问眉睫喝不喝酒,先自个人干了。

“我是丹荷的老公,丹荷已把我当成前夫,但我还是想做丹荷的老公。”一杯酒就催发出了开场白,真心话明明白白地吐出来了。眉睫端视了对方一分钟,这张脸轮廓分明,又过于了些,阳刚太盛,一点不小生。“你是武生?”眉睫问。

“总有一天我会扮老生的。”说话间,又自掺了一杯酒,把袖口往手肘提了一下,显示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色,又说:“你看,我这人能做文绉绉的风流小生吗?”

这武生亮出的白皙的前臂是一股股劲健,手一握紧就是铁拳,这手是握刀握棍不是握笔的。眉睫没有见过川工,到是偶然见到了尚老师,俩人高矮差不多,但明显是一文一武。眉睫更喜欢这人了,就像是她一下子喜欢上了丹荷一样。

丹荷热情又好看,谁都喜欢,眉睫偶像丹荷,也是因为在丹荷家看见了川剧的变脸脸谱,丹荷亲手给她画的花儿蚂蚱的张飞蝴蝶脸。那时,她高兴得尖叫,此时此刻想起来,她的脸都是红的。

这酒楼二楼上就他俩了,窗外的雨变成了雨夹雪。武生的穿着不是皮衣,是褐色的单薄夹克,里面似乎也只有一件单毛衣,但血气刚盛,亮出手臂也不觉得冷。

“你能翻多少跟斗?”眉睫心绪着,也就问出傻话。

“我们武生比的是翻多高,多惊险。”武生喝了一口,又不再说下去,不想把话岔开,便把话拉回来,“我是丹荷可以依靠一生的人。”说罢,喝干净。

眉睫真想给他掺上酒,又不能第三者插足。川工据说也长得俊朗,和丹荷好的应当是川工;尚老师表现得和丹荷无距离,但又不是会再进一步那种人。

“我们都有个性,也就在气头上离了婚。”武生掺满酒后,就直接喝了,又倒满一杯。

“那丹荷也后悔吗?”眉睫问。

“总有一天!”武生把酒绝望地喝干净。

这也说明他已无法挽回丹荷,叫眉睫来不过是吐心;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侥幸,希望眉睫能使丹荷回心转意;又觉得根本不可能,但又痛心疾首。

“丹荷在吃青春饭。”武生把掺上的酒喝了一小口,“我反对她唱歌,但也没有强求她。”武生要喝酒,又停下,想了再想,也就说:“我不相信横刀夺爱的人就一定有光明前途,且不说这刀还是软刀子。”

“我希望你们好。”眉睫果敢地说。

她居然在这种是非上一下子就站队了,她的右手腕便一下子就被鉄钳样抓牢。

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状况,在骡马市,她眨眼间就把悍妇的无名指和小手指抓住。这一刻,却木纳得被武生死死地锁住了右手腕。

眉睫的身体直觉和下意识都突然消失了,好在武生立刻又松了手。但眉睫已经对他手掌的茧疤有了记忆,也就南瓜花般地一笑,赶紧起身离开。

她有些晕,方才,在小方桌上,她面前没有摆酒杯,也没有摆筷子。她什么都没有吃,她空着肚子坐了大半个小时,她得赶紧下楼买一个肉锅盔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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