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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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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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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丈映山红》连载

第六十七章 追忆似水年华

映山双手红拂了拂清亮的短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衣领,显然不是为眉睫,是为她就要说的话,“我们在分班前是一直是同班同学,分班后,他在理科班,我在文科班。”映山红带着意味深长的快意神色,回忆着说。

这种关系眉睫哪里想得到,也就静静地听着,“我们放学后,大多数同学走河坝的长河堤进县城回家,也有就近过河滩,上红四门回家的。”

“那丹荷走的是哪一边?”眉睫着急地问。

“丹荷和他都是探矿野外队的,他们的大队部在另一个方向,距离城中心有三公里,距离我们中学也有两公里多一点。反正是,放学后,他们野外队的同学就和大多数同学分道扬镳了。有时候,他们的气派的解放牌车来了,也会顺便接他们回家。”映山红说。

“这太牛了!”眉睫是在自行车也没有穷山谷长大的,也就羡慕得,啧啧得:“那是什么时候呀?就有汽车坐。”

“有时候我们也善意地对他们开玩笑,说他们不是吃苦的野外队,是享福的地主队。他们多是城市人,北京、上海、广州的都有,就几百职工,连家属也才千把人,解放牌车就有七八辆,吉普车也不止一部,我们县城的车加起来也没有他们的多。”映山红回忆着。

“那你们最羡慕他们什么呢?”

“看电影,下雨在大礼堂,不下雨在球场里。他们的电影是从省电影公司拿的片子,比我们县城要提前得多。《刘三姐》《五朵金花》《三进山城》《永不消逝的电波》,多了,我大多数的老电影都是在他们的球场坝看的。”

“你总是站着看吗?”

“多数时候是有长板凳坐的,其他野外队的同学都要给城里的同学搬长板凳占位置,就他,高傲得很,从不为我们占位置。”

“你说的是他,还是她,是丹荷还是尚老师?”

“我第一次觉得丹荷好,就是她把她的板凳让了些给我坐。我说的是他,每次就自私自利地只带一个翻板椅子来,男同学想挤都是不可能的。”

眉睫津津有味地听着,映山红便讲到了长赤县城边清澈的河水,河里的五彩斑斓的石头,还有角角鱼、母猪壳鱼、斑鱼,好多种鱼。说到了尚老师那时候成绩和形象都是冒尖的,又穿得体面,还很会钓鱼,钓滩滩鱼,周末钓鱼回来,鱼篓子都装得满满的。

“那你放学后走的是哪条路?”眉睫听出了味道,也就有目的地问了。

这明摆着嘛,不是亲眼往人家的鱼篓子里看,又哪会知道鱼篓子装满了鱼呢。

“我读住校,那时候读住校的都是家在远乡的穷学生。”映山红说得一点儿不自卑,还就继续说尚老师,“我还看见他用小石头砸团鱼呢,只是太远了,他们在公路上走,团鱼在河床水潭里的大石头上晒壳。反正,我是没看见哪只团鱼被他砸中。”

映山红说得丝毫没有遮遮盖盖,眉睫也就没味儿了,便换了个方向,问:“你对那时的川工啥印象?”

“那时丝毫没印象,他比我矮两个年级,我不可能平视他们,这些小年级的在我看来都是小男生。”映山红回到高中女生状态了。

“那,在你看来,丹荷和尚老师和川工的关系,谁更青梅竹马些?”眉睫这问有些良苦用心。

“据我所知,丹荷和尚老师没有实质关系,他们不过是上学、放学走在一路上,两家在野外队的大队部又是邻居。只是,这世上勾人的不定是女人,有的男人也勾人,最典型的就是普鲁斯特。”映山红也翻书了。

“我看过英文本的《追忆似水年华》,是我姑父的书。”眉睫连这也说了,她被映山红感染了,“哎呦!映山红,你提醒我了,尚老师还就是普鲁斯特。”

眉睫一拍肥大脑袋,想起了《追忆似水年华》作者普鲁斯特的个人形象,又想到那年她和小古、小尤见到的给丹荷送东西的尚老师。那时,尚老师要是穿着和普鲁斯特同样服装,也就是普鲁斯特了。

“问题是,可他又没做普鲁斯特。”映山红这话极为深刻。

眉睫反应不过来,映山红就深沉地剖析了。映山红和丹荷一直交往,也就知道,无论丹荷和谁婚姻,尚老师都如同是丹荷的青梅竹马人,和丹荷的交往几乎无距离。

丹荷和龙离婚,川工的插足外,尚老师也是一根沉重的稻草。在那崇尚大学生的年代,龙不是大学生,川工是硬牌子大学生,尚老师还以研究生的学历成为了大学老师。这样,丹荷就觉得龙根本配不上自己了。在丹荷的这个婚姻阶段,尚老师闪耀了自己公孔雀的花羽,有意无意地做了嗜好逗人爱的普鲁斯特。

丹荷和川工结婚后,都在三星都一个城市里,映山红便和他们有了一定的相处。这时候的川工已是俊英中的精英,又聪明,又敏锐。川工明显介意尚老师和丹荷不保持距离,这无疑是不利于他俩婚姻稳固的,但尚老师依然普鲁斯特般保持和丹荷的青梅竹马友情。

“这也算错吗?”眉睫憨憨的,依然不明白。

“这种男女间的关系界限只有心理感知。我要说的是普鲁斯特是单身到底了的,尚老师后来却没有做单身的公孔雀。”映山红很是为丹荷忿忿不平。

这是丹荷敏感不到的,也是丹荷人生看似春风得意时埋下的荆棘。

“映山红,你看完了《追忆似水年华》吗?”眉睫问。

“都看完了。”映山红回答得又轻松又自信。

“都?”眉睫不懂了。

“我第一次是在大学看的法语原著,第二次是去年看完的,看的是中文翻译本。”映山红拍了一下座驾,对眉睫:“你应该想到了?”

“我能想到什么?”眉睫左手拍着自己的额头,她就不聪明,小脑反应还可以,大脑反应多要慢半拍。映山红只好直接告诉她了:“我干我这一行也是个时代机缘,我不是学公安、学政法、学政治、学军事的,我是学法语的。”

眉睫恍然大悟,怪不得映山红参与了对普拉蒂丽的审讯,怪不得映山红看法语原版的《追忆似水年华》,怪不得映山红的座驾是东风雪特龙。又怪不得,映山红的穿着都是得体的,色彩搭配从不出错;映山红就是发火时,也总是明雅的。

“我宁肯再看《红楼梦》十遍,也不会再看一遍《追忆似水年华》,你咋傻乎乎地还看?”眉睫真是不明白。

《追忆似水年华》长到二三百万字外,更是难读,整体上极不流畅,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认真修改的手稿。尤其是后面,作者自己也无法条理出来。

映山红不是要标新立异,但得说个究竟:“我这次的阅读,是为了我在省纪委的工作需要的修养。可以说,这一次对《追忆似水年华》的研读,比读十遍的《红楼梦》对我的帮助还大。”

“这我还是不明白。”眉睫的神色是又憨又认真。

“没有那本书写的污官有《追忆似水年华》那么多、那么隐蔽、那么高高在上、那么堂堂皇皇。这些污官又不仅仅是栩栩如生的文学人物,还多有原形,这对于我识别形形色色高官的各种各样的言行举止是有极大帮助的。”映山红目光含蓄。

眉睫更懂映山红的读书,也更懂映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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