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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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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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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畏苍生》连载

第一章 高东升油嘴使心计 独眼婆见利下蒙药

高东升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了独眼婆面前的盘子里,又端起酒杯陪她一饮而尽,故意满是委屈地说:“老姑啊,您说等春兰十六岁就嫁给俺,她都十八了,俺还没捞着沾边,家里进进出出一个人,连个烧火暖被窝的都没有。”

“哎哟哟,看你猴急的,放心,老姑既然答应你了,还不是早晚的事,春兰她跑不了,只要你好好孝顺老姑,老姑有的是办法,保证她像只温顺的猫一样,随你怎么稀罕。”说着,她俯在东升耳边嘀咕了几句,乐的东升咧开大嘴直笑。“老姑这后半辈子就指望你了,你小子要是敢坏了心,老姑的厉害你是知道的。”

“老姑呀,说啥呢,只要你成全了我,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保证让你娘俩吃香的,喝辣的,凭俺东升的本事,这王家村还不是咱说了算,说白了,这王家村就是咱的,要啥有啥。”

“你小子这花花肠子,老姑放心。唉!我问你,听说这世道又要变了,还是走老路,把地分了单干?”独眼婆拿块绣花的手绢摸了一下油腻腻的嘴,叹口气问。

东升倒着酒,讨好的笑说:“行啊,老姑,你也关心起政治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四人帮不是倒台了吗,邓小平当政了,还是走原来的路,包田到户。以前只是有这个议论,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看来玩真的了。”

“哎呀,老姑担心的就是这个,真分了地可怎办?俺孤儿寡母的,地怎么种啊!到时候各顾各了,五保户也不保了,只有拖着要饭棍讨饭的份了,”独眼婆叹息着说。

“怕啥呀,老姑,有俺呢?”东升一脸正经。

“指望你?你贫嘴行,是种地的料吗?指望你种地,地还不喂了草啊,”独眼婆撇着嘴说。

“看您老说的,老姑,俺也是堂堂三尺男儿呀,浑身有的是力气,”说着,他握紧拳头,举起双手,瞪圆了他那铜铃似的双眼,咬紧了牙齿,显示着他浑身的肌肉。

看他那滑稽的样子,独眼婆扑哧一声打了呛,大声地咳嗽着。东升忙讨好地给她轻捶着,“老姑啊,您老慢点,您老慢点,有啥好笑的。”

独眼婆点着他,大声地咳嗽了一阵笑说:“看你瘦得跟干虾似的,还显摆呢,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嘿嘿,瘦是瘦点,干活虽然没熬头,但是有爆发力呀,不信你去问问四喜,有一次俺和他摆手腕,俺一较劲,他愣是没摆过俺,”东升一脸傲气的说。

“你就别吹了,四喜壮得跟牛一样,你能掰过他?除非你家的老母鸡生出马来,”独眼婆挖苦他。

“老姑呀,你这是说啥话呢,把你侄儿看扁了?这些年要不是侄儿罩着您,恐怕您老今天就不会坐在这儿了,”东升满脸不高兴地说。

“看俺这张老嘴,话说多了,惹着侄儿了,老姑相信你的能力,要不是你呀,老姑还不跟村里的几个地主婆一样天天去扫大街,挨家挨户去掏厕所?还能在家里享福不干活?还能吃五保?多亏了你呀,大侄子,老姑忘不了你,”看他不高兴了,独眼婆忙赔礼说好话。

“这还差不多,”东升转怒为喜,举起杯一饮而尽。“说到家啊,老姑,这些都是谁给的,是俺那烈士的爹娘啊,给了俺这样好的成份,谁不高看俺,大门上‘光荣人家’的牌子,那就是光宗耀祖的金字招牌呀,哪个不羡慕?您老也是沾了俺爹娘的光,应该感谢他老人家,是不是?”

“是呀,是呀,俺每天都在神龛面前给他们二老上香,求他们保佑咱们四季平安,家丁兴旺呢,”独眼婆忙说。

“还家丁兴旺呢,你不把春兰嫁给俺,俺哪来的家丁兴旺,到现在还不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东升吖了一口酒不满地说。

“好好好,今天就满足你,让她不再有非分之想,死心塌地的跟了你,行了吧。”独眼婆说。

“真的!这还差不多,嘻嘻!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俺就搬过来住好了,等会儿俺收拾一下,这屋是俺和春兰的新房,你去东屋住好了,咱两家和一家,美美满满地,冷屋冷灶的,俺早受够了。”

独眼婆一撇嘴,“看把你美得,还俺去东屋住,你鸠占鹊巢啊你,还没搬过来呢,就让老娘住偏房,瞧你那德行……”

独眼婆正和高东升打趣,猛听大门一响,春兰散工回来了。东升看到她,就像猫闻到了腥一样,立刻溜到院里,凑上去粘糊上了。

春兰很讨厌这个二流子,打心眼里瞧不起他,就凭着个好出身,村里照顾他,他是啥活也不干,整天游手好闲、敲鸡打狗、混吃混喝,不干人事。还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说西家,道东家,就像个爱叨叨老婆舌头的娘们一样。又是个好色的,看见村里的小媳妇大闺女的,腿肚子就发软,就爱靠近乎,色迷迷的金鱼泡子眼里满是淫邪的光,哈喇子流嘴外,看了叫人恶心。在女人跟前,耍贫嘴是他的拿手好戏,天上地下,邻村他乡,没有他不知道的蹊跷事,费这些唾沫星子不过是想多跟村里女人腻歪些时间。

可是。村里人都忙啊,按点上工,哪有时间听他耍贫嘴。他也跟着上工,没有半天时日就让队长撵回来了。为什么?他爱耍贫呀,专门粘乎大闺女小媳妇,嘴更是闲不住,要不来段京剧,要不讲个黄段子。反正是那张破嘴呀一刻不闲,惹得社员们是哈哈大笑。光听他胡侃了,谁还有心思干活。气得队长小山羊胡子直翘,那对蛤蟆眼瞪得都快掉土堆里了,任凭他怎吆喝也不管用了,就一顿臭骂把他骂回来了。

以后,他在家闲闷了,就是给队长下跪,对天发誓,拿块破毛巾堵了自己嘴巴,队长也不让他上坡干活了。不过,村里人没说他孬的,都说他是个活宝。谁家娶媳妇了,都爱他去,本是热闹的时候,没这么个人还真不行,热闹不起来呀。他也是个热心肠,贫嘴归贫嘴,来到正事上是真卖力。因此他的人缘挺好,在村里威望也挺高。

哪个特殊的年代,天天搞运动,那场运动整了坏人,也冤枉了不少好人。成份不好的,说整死你很简单的事情,随便给你扣顶帽子,就要你的命,红卫兵就有这个权利。因为东升是烈士子女,又是彻底的贫农,成份好,所以被推荐为村里的红卫兵小头目,村革委会副主任。那时候,造反有理,打倒一切,彻底的革命。别村有斗死人的,也有又把人逼疯的人。而王家村有他在,开批斗会,他办得轰轰烈烈,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忆苦思甜会,痛批旧社会的地主恶霸,他在台上讲得是痛哭流涕,村里的那几家地主根本没有露脸的机会。会上还不够他一个人说的,一会儿说得台下的人们哈哈大笑,一会儿讲得台下的人们痛哭流涕,跟着掉一眼窝子泪。真到正事上了,都深更半夜了,哈欠连天的,谁还有那精神熬下去,只不过是象征性的喊几句口号就都散了。因此,村里的几家地主都很感激他,都偷着给他送点吃的接济他。

独眼婆看中的是他的为人,也对他很感激。那时候,她可是在济南的妓院里做过老鸨。济南解放后,妓院被封了,手下的姑娘们被遣散了,要不是她跑得快,弄不好就得蹲大狱,死活都很难说。她抱着私生女偷偷跑回老家,是东升收留了她们,要不她能许愿把闺女嫁给他?哪个特殊的年代,像她这样的人,挨批挨斗再简单不过了。因为东升的缘故,虽然她跟着地主后面游了几次街,那也不过是敷衍,做做样子,一点也没受难为。那是个啥时代呀,那是个疯狂的时代,否定一切的时代,全国一片红的时代,失去理智的时代,黑白颠倒的时代。对她们这些成份不好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很优待了。托谁的福呀,感激谁呀,自然是东升。别说她们感激他,就是以前村委的人也都感激他。所以他的人缘挺好。

不但村里人喜欢高东升,公社革委会也对他倍加赞赏。因为每次去公社参加革命实践交流会,他的控诉最感人,讲着讲着就声泪俱下,掩面大哭,阶级仇恨使他高举拳头,坚定的阶级立场使他一脸刚毅,很能调动人们的情绪。台下干部群众随着他高喊阶级口号,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掌声,一次次的口号声里,说他是最彻底,最革命的,保卫毛主席的红卫兵。他还代表公社去县里做报告。他就有这个能力,给他准备的发言稿,他塞进看也不看,占到讲台上随口就来,开始喊口号,接着诉苦,放眼泪,最后表决心,这个发言模式他已经很熟了,是屡试奏效,不落俗套。当然,真让他看发言稿,他还真读不下来,因为他识不了几个字,那时候的二年级才上了半年,你说他能认识几个字。

不过,这做报告精彩不精彩,动人不动人和识字多少可没有多少关系。以情感人,煽动人们的情绪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他简直是这方面的天才,省里来的巡视员听了他的报告也忍不住掩面而泣。会后,专门接见了他,又了解到他的出身,父母都是烈士,这根红苗正啊,应该大胆启用,革命就需要这样又红又专的人。就这样,一不小心,他弄了个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回来。

当然,他也有运气不济的时候。就在他大显身手、大展宏图的时候,四人帮轰然倒台了,革委会一般人挣扎了几个月也散了。他吃了几个月的皇粮后,看自己不吃香,处处受排挤,又坐不惯办公室,只好自己打好包裹坐了辆毛驴车回家了,不跟他们玩了。公社来人叫了他几次,甚至给他处分相要挟,他也没回去,最后只好作罢。

他回来,村里人是热烈欢迎啊。这些日子,村里少了他就少了很多笑,可把人们憋坏了。晚上,吃了饭没事就往他家跑,听他讲外面新鲜的事情。他不是一个人过吗,谁家做点好吃的都给他捎点去。可以说,这些日子他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衣服被子缝缝补补,不用他说,自然会有人来帮忙。

老支书对他很照顾,知他不喜劳作,就让他进村委帮帮忙,跑跑腿什么的。村里人也都很认同,加上他很热心,平时有啥事都去找他,把村支书晾一边了。村支书也乐见其成,乐得清闲,有时镇府开个会,传达个文件也让他去。而且,镇府、管区来人也都找他,偶尔村里招待都是他操办。时间长了,他到成了村里主事的了。

闲话不说。今天东升买了肴和酒来讨好独眼婆是有目的地。因为,这些日子他发现春兰对他冷冷的,并和村里的二柱子走的很近,还有人和他说晚上在村西边的苹果园看到过他俩。这使他感到了危机,弄得他心里痒痒的,也很生气,去找二柱吗,他觉得自己是有身份的人,拉不下这个脸。最主要的是二柱子壮得跟牛一样,他呢,像麻杆似的,使不得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跑了,还像动手教训人家,也只有使点坏,早早的把生米做成了熟饭,让春兰死了心才是上策,要知道,名声对女人来说比天都大。而且,他相信自己做得到。于是,他就黄鼠狼子没安好心的来到了独眼婆家里,二两黄酒就把独眼婆灌晕糊了。

他向春兰靠近乎,说好话。春兰看也不看他,一脸嫌弃,只顾在院子里剁猪草。他一凑过来,春兰就拿菜刀故意吓唬他,吓得他躲闪着不敢着她的面。猪草剁完了,东升献殷勤地帮着把猪草送到猪槽里。而独眼婆在他们闲拉地空当里,把春药下在了闺女的喝水碗里,冷在桌子上。看闺女进来洗脸,她笑脸跟闺女说话。春兰洗着脸,冷冷的和娘说:“娘,俺不是和你说了吗,他油腔滑调的,俺不喜欢他,以后少让他来。”

“怎这样说呢?他来娘也不能撵他呀,他帮了咱多少忙,平时没少得人家的好处,咱可不能忘本呀,没有他,咱娘俩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独眼婆不满地说。

“那你也不能把你闺女往火坑里推呀,看他整天游手好闲,一副无赖的样子,以后能过份日子吗?”春兰烦气地顶嘴。“姑奶奶,你小声点行不?别让他听见。”独眼婆子看着院子里忙活的东升说。

“听见更好,俺早就想和他说了,”说着,她来到水瓮边舀了半瓢水就想喝。独眼婆忙夺下,“早就和你说不能喝凉水,会伤身子的,个没良心的,俺已经给你冷下了,不冷不热的,还放了点糖,快喝吧,”独眼婆把水瓢扔在水瓮里瞅着闺女说。春兰想也没想,端起碗一饮而尽,继而拿把蒲扇坐在椅子上扇着,又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脸,向外瞥了一眼东升,心里更烦气。

看女儿把水喝了,独眼婆溜出屋和院子里的东升低语了几句,就装作没事般的走进了饭屋,忙活着做饭。

独眼婆的几句话说得东升欲火上来,这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憋得他难受,晚上睡觉都不消停,曾经难受的他深更半夜起来在街上溜达,趴在独眼婆家的栅栏前一待就是大半夜。

东升故意在院子里干这干那,眼睛不时往屋里瞄,磨磨蹭蹭地就是不敢往屋里走。独眼婆在东屋里看着,估摸着时间到了,急得她心眼子痒痒,在门口低声骂着他,“快去呀,你个傻蛋,难道要老娘教你怎么做吗?还是个男人不!”

“老姑,这行、行吗?这可是落井下石,不光明哩,她要是知道了,还不削死俺,俺可打不过她,她、她要是,还没、还没,俺还是走吧,”东升结结巴巴地说着,眼睛往屋里瞄着,拔腿就想走。

独眼婆忙出来拦住他,“你个窝囊废,刚才的本事哪去了,都在耍嘴皮子上了?关键时候就掉链子。”独眼婆数落着他,把他推进了屋里,一下子带上了门,从门缝里瞅着。

屋里,春兰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东升哆哆嗦嗦凑上去,就像猫见了老鼠一样,先轻轻的呼唤她,用手戳戳她又赶紧缩回来,立在那儿枣木柱子似的。独眼婆瞅着他,叹了口气推门进来,点着东升低声说:“俺的娘哎,俺可服你了,俺干了大半辈子老鸨,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愿不得人家都说你不是男人,一点没错。来呀,快把她扶到炕上,傻了吗,愣着干啥?”

东升这才伸出手,用足了力气想把春兰拖起来,他是咬着牙,瞪着眼,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竟没把她扶起来,自己还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

“你个无用货,愿不得俺闺女不想跟你,你连这点力气都没有,这单干了,靠你种地养活俺娘俩,恐怕你连个镢也扛不动,到时候还得俺养活你呀,”独眼婆奚落着他。说归说,骂归骂,她还是帮东升把闺女扶到炕上,让闺女平躺下来。东升愣愣地看着炕上的春兰,又抬眼看着老婆子,摸了把脸上的汗,还是不敢动手。独眼婆子一撇嘴,“这还用我教你啊,”说着她出去了,又带上了门。

东升看着俊俏的春兰,哆嗦着手,慢慢的解开了她的褂子扣,脱去了她的背心,褪去了她的裤子,女人雪白的肉体勾起了他的欲望,他疯狂了,这可是他朝思暮想的……

也许时间太长,药效快失效了,一阵刺痛把春兰惊醒了,看着龌龊的一幕,她想推他下去,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任凭他发泄兽欲。最后,她攒起浑身的劲一脚把他蹬到了床下并大哭起来。吓得东升也顾不得浑身疼,提着裤子跑了出来,独眼婆子拦都拦不住。

屋里,春兰大哭着。独眼婆匆忙进屋来,故意大骂着东升,还不时解释,“俺这刚出去一会儿,这个畜生就对你非礼,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俺饶不了他,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俺到派出所去告他。”她大骂着,故意向外走。

春兰忙拉住了娘,哭泣着,说啥这家丑也不能向外扬。独眼婆也跟着哭起来,她是一把鼻子一把泪,大骂着东升,数落着他的不是,等女儿哭声低下来,看着席上的血迹道,“咱娘俩都是苦命人,要是传出去可没脸见人了,还是认命吧,反正你们也是早晚的事,那个冤家,俺饶不了他,让他一辈子给咱娘俩做牛做马……”

再说,东升连滚带爬的逃出独眼婆家,他也没有往日的风度了,汗流满面的也顾不得抹一把,就像是后面有人追似的,一溜小跑地往家逃,跑得气喘吁吁,还不时回头看。刚拐进巷子口,冷不防和二柱子撞了个满怀,这真是冤家路窄啊。“俺说东升,你这是干啥去了,大晌午的,跑得满头汗,做啥缺德事了,让人追成这样?”他本是开玩笑,和他说这话时,还忍不住的往街两头看。东升心里有鬼啊,做贼心虚吗,那脸红得就像刚从高粱地里钻出来似的,也不搭话,快步往家走,进门就顶死了破栅栏,进屋来,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又咕噜着一瓢凉水进了肚,脱下褂子抹了把汗,往炕上一扔,重新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俺的妈唉,这可大麻烦了,戳了马蜂窝了,少不了挨蛰,那妮子使起性子来就像孙二娘似的,能饶得了自己,还是出去躲两天好,让她堵家里,还不让她折腾个半死。

想着,他就赶紧收拾东西。看了看,家徒四壁,没啥可收拾的,就是墙上爹娘的照片,他不放心,那妮子撒起泼来,一生气再把照片撕了,那罪过可就大了,爹娘就留下这张照片,也是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保存好了,也好有个念想,可不能让她毁了。他把照片放在平时去开会时提得皮包里。说句实话,他家里也就这个皮包值钱了,那还是当革委会副主任是上面发的,就指望这个包给他当门面了,把包手中一提,再把个钢笔帽插褂子口袋里,村里人就知道他又要去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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