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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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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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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畏苍生》连载

第三十二章 职工下岗堵塞国道 亲赴现场化解危机


一大早,东升去了市里。

高岚已在办公室等着他,对于整个市的规划争取他的意见。看着规划图,东升指点着,“高书记,您看我们规划的几个工业区,规模小,还分散,给统一治污带来困难,而且基础建设费用将成倍增加。高书记,您看这里,这是一片大的荒碱地,少说也得几十万亩,靠近沿海,又不占用农田,如果我们把市里的工业区放在这里,集中开发,搞基础建设,并且将靠近市区的大企业也逐步的向那里搬迁,有利于将来城市的发展,您说呢?”

高岚听着,思考着,不时的点头,继而又笑说:“看来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毛之地正是化工等污染企业的好场所,就这么定了,这个事还得你负责,赶快拿出新方案,常委会上讨论,尽快实施,不能等啊,去省里开会,参观了几个市区,人家的发展比咱快得多了,咱们必须加把劲。”

东升点点头,“放心吧,高书记,我会尽快的把方案拿出来。”

“还有,东升,为了以后工作上的方便,还得给你个头衔,宣传部部长,当然,具体工作你不用管,这样,你就可以进入常委,名正言顺的参加常委会,一些工作也好处理了。”

“谢谢您,高书记,”东升感激的说。

“呵呵,不用谢我,一切都是工作的需要,我可不是有意提拔你,”高岚书记笑说。

东升动情的说:“我可是真心的,高书记,在您手下工作,我觉得心里充实,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吃饭睡觉都想工作上的事。”

“好啊,如果我们的干部都像你就好喽,可惜呀,教条的多,实干的少,懂经济的更是凤毛麟角。我想好了,有机会呀,你组织个培训班,把你这几年搞经济工作的经验给他们说说,哪怕是使他们有个感性认识也好。”

“行,不过理论性的东西我可搞不了,谈谈工作经验吗还可以。”

这时,市长王径荣进来了,看见东升,笑着打了个招呼,又和高岚说:“省委办公厅打来电话,说是齐庆明来我市视察经济工作,已经在路上了,要我们做好接待。”

“说到哪个县视察了吗?”高岚问。

“没有。”“那好,通知各县区做好接待工作,要是没有特定情况,还是安排他们去渤海县看看吧,那可是咱们的门面呢。”

东升听了挺高兴,“那我给曹波打个电话。让他做好准备。”高岚点点头。

“咱们还到边界上去接他们一下吗?”王径荣问。

“还来得及吗?啥时候走得都不知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他们来个突然袭击也许另有目的,等着吧,等着打前站的联系,咱们做好准备。唉,真是,整天的不是参观就是视察,光应付这些了,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了,”高岚叹着气,不过也没有办法,自上而下都这样,该应付还得应付。

“高书记,王市长说得有道理,还是去接一下吧,上上下下都这样,咱们也不能例外,哪怕是接到他们半路上,也是咱们的心意,您说呢?”东升劝着。

高岚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那好吧,东升啊,你陪径荣去接一下吧。”

东升应着,两人刚想走,副市长卢琳匆匆进来了,也顾不得和东升打招呼,急急的说:“高书记,王市长,不好了,化肥厂和活塞厂的下岗职工闹起来了,好几百辆自行车把国道堵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王市长,你不是说已经安抚好了,”高岚书记质问。

“是安抚好了,我和他们的职工代表亲自谈的话。答应每月给他们发一百块钱的生活补助费,按下岗之日算起,一直补到现在,大概是六个月吧。昨天董献文还给我打电话,说补助款已经拨到两个厂了,”王径荣解释着……

高岚书记质问,“那怎么还闹?你赶紧去落实一下。”

卢琳赶紧给董献文打电话,再次证实补助款已经拨下去了,安民和杨阜亲自去的。

“再给两人打电话。”高岚气哼哼地,“谁的责任谁负责,要追究,要处理!”

王径荣亲自打电话给安民和杨阜,厂里回电话,找不到人,气得王径荣大骂,“马上把他们免了,简直是是失职。”

屋里空气顿时紧张起来,气得高岚手都哆嗦,王径荣也双眼冒火,脸都扭曲了,卢琳不敢再说话,大气儿也不敢喘。

高东升试探着说:“高书记,王市长,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得想个办法赶快解决,505国道是咱市的主要交通干线,这一堵不知拦下多少车辆,影响是很坏的,何况省委的领导还来视察。”

高岚看了东升一眼,点了点头,又转向王径荣,缓了口气问,“径荣同志,你看呢?”

王径荣感觉到高岚对他的工作不满意,这样问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他心里那股火再也压不住,骂了句,“安民和杨阜两个东西,问题真要出在他们身上,看我怎么办他!卢市长,你亲自去厂里,无论如何要找到他们,和他们明说,如果钱还没发到下岗职工手里,拿着钱到现场给我发下去,不听的,就地免了他。”

“好。”卢琳应着匆匆去了。同时,他又和高岚说:“高书记,为了以防万一,是否请求警备司令部支援一下,关键时刻,强行清场。”高岚点头同意。王径荣马上给警备司令部打电话。这时,公路上不时有警车响着警笛飞驰而过,如临大敌。高岚烦气的,“让公安局的警笛统统给我关了,别弄得人心惶惶的。”

东升忙打电话。这时,卢琳很快回了电话,说安民和杨阜都在现场做劝说工作,补助款昨天已经发下去了,他们闹事的原因是要求工作,看来是有组织的闹事,已经堵了很多的车辆,安民在劝说中被打了,伤势不轻,已经送进了医院,杨阜吓跑了,事态有失控的危险,很多人情绪激动,公安人员都不敢向前。听了他的汇报,众人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走。”高岚说。

东升忙拦住了他,“高书记,您听我说,按现在的形势,咱们就是去了,一时也很难解决问题。我看这样,咱分分工,高书记,你在家坐阵指挥。王市长,你去接齐省长,我想,齐省长他们很可能被堵在了路上,具体情况不一定很明了,能瞒就瞒,不能瞒就简简单单的说,先把他接到我们县,安顿下来。我呢,去现场做劝说工作,怎么样?”

高岚想了想,“好吧,你处理这些事有办法,我放心,就这么办吧,随时保持联络。实在不行,该使用强硬手段就用强硬手段。”

正说着,高岚书记的手机响了,是齐省长打来的,说他们被堵在渤海县了,到底是怎回事,堵了这么多的车。

高岚忙解释着,“厂子里的下岗职工闹事,把路给堵了,我们正在做说服工作,您就先去渤海县视察一下吧,王径荣同志马上赶过去。”

老同志就是这样,有啥说啥,从不遮丑,勇于承担。东升为刚才说的话脸红,心想,高书记才是党的好干部,我们的好楷模,而绝大多数干部,包括自己,实事求是天天挂在嘴上,关键时候就是做不到,和高书记比起来,他觉得羞愧,不容他细想,高岚嘱咐他,“东升啊,发挥你的特长,不要欺不要瞒,实事求是,职工们有啥要求,合理的马上解决,不合理的,作说明解释,最重要的是先疏散交通。”

东升应着。高岚又和王径荣说:“径荣同志啊,齐省长要是问起来,如实的说,不要怕丢丑,既然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职,就勇敢的承担起来,快去吧。”

不说王径荣去会见齐省长。单说东升,他匆匆忙忙赶到出事地点,一看乱哄哄地场面,他有点懵,这和文化大革命时开批斗会的场面很相似,口号不绝,冲击不断。不过那时的人们很规矩,该举手时举手,该喊口号时喊口号,该动拳头时动拳头,一切是那么有秩序。而现在的场面,混乱得很,疯狂的很,谁嘴里都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谁都是一张愤怒、扭曲变形的脸。倒霉的是路上过往的汽车,已经排起了长龙,看不见尾,任凭汽车鸣笛不断,高低起伏,也跨不过几百辆自行车拦在公路上所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

四五百名下岗职工大声的说着,还有些愤怒的人砸着自己的自行车,高高的举起来,狠狠地摔下去。横幅都打出来了,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我要吃饭,孩子要上学,老人要看病。’

东升看着,心里酸酸的,差一点掉下眼泪来。围看的人群也跟着起哄,进行着无目的地声援。交警设置的标志早砸烂了,碎在地上,公安和交警都撤下来了,远远的在外围警戒着,还有人不断的涌来,拦是拦不住的,不知怎么,平时见了大盖帽都吓得躲得远远的,现在不怕了,还冲着公安人员直瞪眼。

人越来越多,场面有点失控,再不及时疏导,就有可能酿出祸事。东升下得车来,嘱咐严晓华赶紧把车开走,到市府里等着,不呼你不要来。

严晓华有点傻眼,他低声说:“咱还是走吧,又没人认识你,躲躲再说,你看那些人,眼睛都红了,公安都不敢近前,你别去了。”

东升明白严晓华的好意,他还是说:“我有数,你快走吧。”

严晓华只好开车走了。东升亮出身份,向警戒的交警询问着情况。这时场面忽然乱了起来,原来是武警跑步进去了,要强行清场,围看得人纷纷逃跑,下岗职工却和武警对抗,甚至扭打在一起,几名下岗职工被强行带走,其他的能让吗,三个围一个,跟武警干起来了,被带走的下岗职工又被同伴夺了回来,危险的是,武警手里的枪有的已经被夺去。东升看着都傻眼了,武警动手,公安和交警去增援,东升说话都不算数了,没制止得住,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东升心里大骂着,是哪个混蛋下的命令。环顾一周,没有一个当官的。东升也顾不得了,跑进扭打的人群,往里挤压呀,他想爬到自行车堆上去,居高临下吗,好制止住混乱的场面。

可是,他那瘦弱身架子怎挤得进去呀,不知怎地,他脸上挨了两拳,把眼眶子都打青了,鼻子也留出了血。更可气的是,武警把他当成了下岗职工,拧着胳膊,揪着头发就把他拖了出来,还给他戴上了手铐。

气得他大骂,“瞎眼了吗,我是市委领导,快放开我。”可是,武警们并不认识他,还以为他冒出市委领导呢,照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了几脚,把他踢趴下了,又架起他来往军车里塞,有的下岗职工看到这一幕了,几十个人冲过来救他,这下可打乱了,武警不敢冲着赤手空拳的群众使用武器呀,朝天鸣枪也不管用了,又怕武器被夺,只好纷纷后撤。东升被抢出来,几个人架着他往根据地跑,军车也被掀翻在一边。要命的是,围观的群众也向着下岗职工,对武警和公安人员大加指责,老人孩子都往上挤。过往的汽车司机也帮腔向着下岗职工,同情弱者在这儿表现的淋漓尽致。

看来是有领导发了话,公安和武警人员撤下了,强行清场失败了。下岗职工欢呼起来,就像打了一个大胜仗,被弄坏的条幅重新竖了起来,‘我要吃饭,孩子要上学,老人要看病,’这句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和同情,甚至使人忍不住泪水盈眶,心里酸酸的,一脸泪水,所有的人矛头直指政府,愤怒的人群发出狂涛般的怒吼。

高东升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有好心人过来给他擦着脸上的血,东升也顾不得道谢,他心里想着,必须尽快制止住失去理智的的人们,否则要出大事。他急中生智,就往自行车堆上爬,因为戴着手铐不得劲,有没有固定的东西,他怕不上去,反而被踩翻的自行车砸在身上生疼。他向两个人耳语了一番,几个人明白他的心思,小心地把他送了上去,还把从交警手里夺下的盾牌放在上面让他踩着,这样牢靠些。

东升站稳了,他把双手往空中一举,就像一名刚从牢狱里被救出来的政治犯,明晃晃的手铐分外显眼,所有的目光都向他聚来,他立时成了焦点。他举着双手小心的转了一圈,环顾了一下沸腾的人群,大声的说着,“兄弟们,姐妹们。”他这一嗓子如震天雷,人们立刻安静下来,都竖起耳朵听着他下面要说啥。

“我们的要求是正义的、是合理的。所以,在刚才的冲突中我们胜利了,”

立时,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东升摆摆手,等人群安静下来又大声说:“刚才,很多的司机朋友都来帮我们,为什么?因为理在我们这边,得道者多助,我们有理,有理走遍天下,所以他们帮我们。而我们呢?却拦起道来不让他们通行,而他们并没有怪我们,还要帮我们,在这点上,我们失义了,对不住他们,在这些司机中,我想,他们也有的和我们一样,是下岗职工,需要挣钱养家糊口,为了生活,为了老婆孩子在外面拼命,没白没黑的干,他们也不容易啊,不容易!我们的口号喊得好啊,我们要吃饭,孩子要上学,老人要看病。他们和我们一样啊,所以我们不能当他们的路,大伙说是不是呀。”

人群立刻响应,大声的说着“是!”喊声震天。“那我们该怎样做?”东升大声地问。“把道给他们让开,让他们走。”

“对,大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把路给他们让开,向他们的支持表示感谢。”东升大声地说。

于是,大家纷纷找着自己的自行车。东升刚想松口气,还没下来。有人提出了异议,“让他们走了,我们的事谁管呀,我们为啥来的?”

“是啊,我们为啥来的?”人们都不动了,都看着东升,有的怀疑他的身份了,问他是干啥的。

东升忙说:“我们为啥来的,是为了工作来的,对不对?要工作该找谁呀,找他们吗,不!他们和我们一样,还自顾不暇。我们该找政府,不是来拦他们,找政府到哪里找,到市府去。”

他为什么这样说,鼓动人们去闹市府?他心里明白,眼前关键的是疏通交通,堵车时间长了,南来北往的车,啥地方的都有,要是传开,影响不好还是次要的,505国道是全省的交通主干线,万一交通瘫痪,造成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影响面是很大的,弄不好将涉及到整个市委的主要领导,高岚书记首当其冲。这些,他可不愿意看到,在他的心目中,他是最佩服高岚书记的,公正无私,一身正气。就是拼了命也得死保他,把闹事的群众引到市府,再慢慢做工作,关起门来说话,影响面就小了,这是他的真实目的。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共鸣,可是还有人说:“我们都上访好几天了,也曾去过市府,门都进不去,没人理我们。”

东升听了很不是滋味,我们的领导啊。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就是希望引起领导的重视,关心我们的工作。我想,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再去市府,我保证,没有人拦咱们,他们还得好好的接待咱们,大伙要是信任我的话,跟我走,保证畅通无阻。”东升大声说。

“凭什么信任你,你是干啥的?”有人大声地问他。

东升举起双手,锃亮的手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再看他的一只眼,都青了,头发被抓的都竖起来,浑身的土,褂子也被撕烂了,敞着个怀,胸骨清晰可见,“大家问我是干啥的,我不隐瞒,我是渤海县县委书记,渤海集团董事长,现在还兼任着蒲姑市组织部长及市招商局局长。”

人群里立刻议论纷纷。“那他们为啥对你这样,是不是苦肉计呀?”有人大声问。“苦肉计?这说明大伙对我有怀疑,他们对我这样是不认识我,他们对我这样是因为我向着你们,可以说呀,这样的场合,我挨打不是一次了。不知大家听说过没有,渤海县的农药厂事件,我挨打了,为了我们的群众。今天,为了你们,我又挨打了,还平生第一次戴上了这个东西。也许有人说我是自讨苦吃,可作为我来说,我可以找很多的理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不是啊?但是,我来了,为什么?是我傻吗,愿意挨打吗,愿意自讨苦吃吗?可以说,在场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相信认识我的人也不多。但是我要说,我同情你们,同情你们的遭遇,你们都下岗了,家里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谁家没老人,谁家没孩子?听到你们的口号,我心里真的好难过,就想用苦水泡着一样。”

东升说着,真的流了泪,那泪水一串串的,淌了满脸,情绪很激动,所有的人被他感染了,特别是女职工,也都忍不住泪水涟涟。

他哽咽了一下,沉痛的说:“我相信,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愿意到这里来,都是被逼无奈。是的,我们要吃饭,孩子要上学,老人要看病,这都需要钱啊。而我们的企业濒临倒闭,发不出工资来。我们怎么办呀。在这里,我要说,政府不会不管我们的。如果,政府真的一时解决不了我们的就业,我东升给你们解决,渤海集团的大门为你们敞开着,我欢迎你们去渤海县就业,加入渤海集团。”

人群里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人说:“渤海集团,早就知道您高东升的大名,今日在这里见到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您还是去我们活塞厂吧,我相信,只要您来了,一定会救活我们的企业。”

话到如此,很多人响应,对东升说话也不那么冲了。“好啊,只要你们信得过我,我争取一下,去给你们做个顾问,”东升苦笑着。

这时,有人来报告说公安局抓了几个人走了,快去救人去。东升忙说:“我跟你们一块去,走啊。”一听这么说,许多人呼应。东升忙从自行车堆上往下走,一不小心,还是摔倒了,疼得他呲牙咧嘴,脸都扭曲变形了,这手铐呢,也和他过不去,越弄越紧,直往皮肉里勒,手都不敢动了。几个人忙去扶他,他吩咐着,谁的自行车谁推着,站成两排,排好队,跟着到公安局要人去。这些人还真都听他的,公路上小山似的自行车越来越少,几百人很快排成长长的自行车队伍,东升在头里领着,他后面打着横幅,浩浩荡荡的向市公安局走去。将近一个小时,所有的下岗工人才离去,交警赶忙疏通交通,一场即将发生的大事件化险为夷……

其实,高岚书记早来了,强行清场就是他下的命令,没想到却失败了,应付这样的场面,他也是一筹莫展,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万分危机时,东升来了,武警揍他也看到了,心里那个火呀,简直无法无天了,私下里对几个武警战士一顿好训,再想解救他却晚了,东升已经被下岗工人抢救了去,只好远远的躲在车里看着东升的一举一动。不服不行啊,东升的表演才能那真是天下第一,看着东升被打得狼狈样,他和警备司令部政委已经商量好,万一东升有难,哪怕是再大的伤亡也要保护他的生命安全。

现在,看东升顺利的把所有的闹事工人带离了现场,他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长出了一口气,“这个东升啊,真有他的。”

高岚书记吩咐卢琳,“马上打电话给市公安局,要他们派便衣混进队伍,保护好东升的安全,再就是把抓的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全部放了。”卢琳马上去安排。

警备司令部政委笑着对高岚说:“这个人就是高东升同志吗?不简单啊,很会聚民心呀,应付复杂局面有一套,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高岚同志,他可是带兵的好手,借给我吧。”

“那可不行,我工作了一辈子,到老了,才发现了这匹千里马,哪能给你呢,把他送进兵营,以后我的蒲姑市怎办?”高岚书记笑说。“哈哈,你等着,此人我非挖到手不可。”

再说,东升领着四五百人向市公安局进发。走到半路上,他就坚持不住了,可能是刚才腿被什么东西划破了,血顺着裤腿角往下流,他觉得浑身绵软,仍然咬着牙向前走,他有个信念,必须把所有的人尽快带走。因此,他走得很快,走了有四五里路远了,他想着,也差不多了,一松懈,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跟着的人忙去抢救,才知道他伤势严重,一些人呼喊着他的名字,都很伤痛,女职工都哭了,场面很感人。连杂货铺的老板都被这场面感动了,扛来一块床板,十几个壮小伙子抬起了他。

这时,他慢慢的醒了过来,所有的人才松了口气。这是干什么,他挣扎着要下来,。所有人不让,说他腿上的伤很严重,划开了一个大血口子,必须上医院。

他说先救人要紧,快抬我去公安局。立时,一个感人的场面出现了,十几个大小伙子高高的把他抬起来,就像是抬着他们的英雄。这是怎样的拥护啊,你对他们好,哪怕是几句好话,我们的群众就如此的拥护你,信任你,把真心给你,能说我们的群众野蛮吗,是刁民吗?群众的要求高吗,他们仅仅是能争碗饭吃,能养家糊口,能让孩子上学,能有钱给老人看得起病而已,这是基本的生活条件啊,如果我们连这些都解决不了,我们有啥脸指责我们的群众。

看来是早得到消息了,救护车已经等在了市公安局门口,被抓的几个人也放出来了,公安局长亲自出来说明,今天的事,不管是谁,做出了啥事,绝不追究,更不会秋后算账。大家尽可能放心……

东升被抬上了救护车,手铐子的钥匙由于当时匆忙,钥匙丢了,几个人摆弄了一阵子也没弄开,只好先戴着了。许多人要护送东升去医院。东升劝着,“大伙都回家吧,啥事没有了,请大家放心,我既然答应大家了,一定会兑现承诺。大伙这两天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等通知,我一定会把大伙的工作安排好,到时候,我雇车来回接送你们去渤海县上班。”

所有的人被感动了,都对他依依不舍,医生劝着大家,他伤势严重,不能耽搁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人们这才放救护车走……

事情就这样被暂时平息了下来。医院里,东升做了全面检查,除了些皮肉伤外,并无大碍。高岚书记亲自陪着他检查。伤口包扎完后,以高岚书记的意思,要他住两天院,好好的休养一下。东升笑说:“高书记,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既然答应他们了,就得实现诺言,我得回去好好准备一下,说句实话,一下子解决这么多人就业,难度不小啊。”

高岚书记点点头,“高东升同志,我代表市委市府感谢你,你受委屈了。”说着,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高书记,这是我应该的,谁在场也会这样,您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没出大事就好,就谢天谢地了。”

齐省长还在渤海县等着呢,王径荣不时打电话来要高书记快去。于是,一行人饭也顾不得吃就匆匆去了渤海县。东升因为身上有伤,不便参与接见。齐省长却点了他的名字要见他。东升只好去见,身上的伤能掩盖起来,脸上的伤却藏不起来。看到他,齐省长握住他的手笑说:“我们的改革家怎变成熊猫眼了?”东升只好笑笑撒谎说是不小心碰的。

“了不起呀,这几年,渤海县的工业发展太快了,可以说,走在了全省的前列,虽说是内陆县市,没有地利的优势,却能于沿海县市一比呀。”

齐省长对渤海县的经济发展给于肯定,很鼓舞人心,这也更加肯定了高岚书记心中的想法,对于东升,他寄予厚望,早晚得把蒲姑市这个担子交给他。

丁泉也跟着来了,齐省长笑着对他说:“你呀,应该跟高东升同志好好学学,对经济管理这方面,你差的很远呢。”丁泉忙笑应着。

下午,一行人又陪着齐省长参观了渤海县第一个居住小区,楼盖起来了,没想到卖得很火,一套不剩,富起来的农民进城买房的不少。

看来,渤海县的农民真的富了。这个决策对头了,资金很快汇拢了,而且利润还不低,这一个居住小区光税收就将近八千万。现在又在开发第二个居住小区,以满足富起来的农民进城居住的愿望。

看着一幢幢漂亮的高楼和健全的居住设施,齐省长又给于了充分的肯定,并要求渤海县向全省各县区推广经验,推动全省的小城区建设。临走,东升给他们准备了丰厚的礼物。

齐省长在渤海县转了一圈,就要回去了,土特产、高档烟酒塞了满满一车,给齐省长打前站的夏秘书还不满足,开口就要二十万块钱作为这次省长来视察的费用。

曹波不敢作主啊,偷着和东升说。东升嘱咐他,“给他,千万要保密,不要让高岚书记知道,包括送的土特产。”

曹波应着,吩咐人偷偷去办了。

再说送走了齐省长,高岚书记并没有马上回去,他单独和高东升谈了很长时间。“东升啊,说实在的,这次下岗职工闹事,强行清场失败后,我都没了主意,不知道怎办好,你替我解了围,我得好好的谢谢你呀,要不是你,非犯大错误不可。看来,市活塞长和化肥厂非得整顿不可了,你有啥想法?”

东升想了想说“,对这两个厂子,我一点也不熟悉。我现在主要想的是如何解决这些职工的就业问题,都跟他们承诺了,不办不行啊。”

高岚书记点点头,问,“你真想把他们都弄来渤海集团?”“别还有啥办法,只有这样了,我已经通知了李敏,她一会儿就过来。现在,我发愁的是交通班车,怎让他们来回?这整天的打跑趟子也不是个事,让他们都住下吗,咱没那么多职工宿舍,”东升搔了下头皮说。

“要不这样,我从市交通局先给你调两辆车用着,时间长了可不行,你还得想办法。”

“那太谢谢高书记了。我是这样想的,不管有多少人,让他们轮着上班,每月给他们发个五百六百的,稳住人心再说。说句实话,高书记,渤海集团一个人都不缺,前两天李敏还争取我的意见,要求一部分职工进行轮岗。”

“我知道,现在企业普遍的不景气,不但是我们,沿海地区也是这样,这是国际大气候决定的,市场普遍的萎缩,供求关系失衡,按西方的论调,这是发生经济危机的前奏啊,我们要及早的防范,要不打个措手不及,企业生存都受到威胁,你可早有思想准备。”

“哦,真的?谢谢高书记的提醒。”高东升一脸谦虚。

高岚微微颔首,“今天,活塞厂和化肥厂发生这样的事,我早有预料,却没采取相应的措施,这就是工作上的失误啊。我想,解决这些人的就业问题,根本出路还在两个厂里,这两个厂都是市里的国有大型企业,弄到今天的局面,与管理有很大的关系,下岗职工的要求不错,我想把这两个厂子全部交给你,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是说让我去当他们的厂长?”东升问。

高岚点点头,“民心不可违呀,看他们那么拥护你,使我很感动,我暗中留意了下,除了你,现场竟没有一个市里的干部,他们都打我马虎眼,向我汇报假情况,每个人给我打电话都说在现场,事实上都不在,使我很寒心呢,挨个处理他们吗?我都成了光杆司令。东升啊,今天我感到很大的悲哀,都懒得发火。长此以往,真为我们的党担心呢。”他说着,很是沉痛的样子。

东升也有同感,可是大气候所致,自上而下都这样,能怎么办?“高书记,我了解您的心情,放心吧,明天我就去两个厂里调查一下情况。”

高书记点点头,“明天咱们一块去……”

第二天一大早,东升不顾浑身的伤痛就去了市里,高岚书记早在办公室等着他,其他市领导还等着一早的碰头会呢,高岚秘书来说,高书记和高部长已经去了化肥厂调研去了。高书记临走要求,根据自己的分工去干自己的工作。

所有的市委领导感到了不寻常,纷纷揣测高岚的想法。本想着,今早的碰头会高书记一定会发火的,说不定谁倒霉烧到自己身上,特别是那些分管的领导,怀里都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似的,一晚上,也不知想了多少应付的办法。谁知,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心里却有了一丝不安,纷纷把目光聚在王径荣身上。

王径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每天必须的例会是铁定的,风雨无阻,从来没有间断过,按说不开了,别人不说,早该给自己打个招呼,这和高东升去了化肥厂,为什么不叫上自己?是对自己的工作不满,还是有别的想法,他有点猜不透。这个老家伙恼自己了,自己工作上有疏漏了?没有啊,昨天为了掩盖实施的真相,他颇费了一番功夫,而且保密的很好,工作很到位啊。这到底是为了啥?坐在办公室里,他想入非非。老家伙再有两年就退了,市委书记这个位子眼看着就到手了,再出什么变故,他背后直冒凉气。这个高东升会不会?很有可能,弄不好自己会重复丁泉的老路。

丁泉的后台多硬啊,风吹不动。当时,任命高东升为渤海县委书记的文件都要下发了,上面一连几个电话,老头子扛不住了,为此,他还耿耿于怀,恼怒了很长时间,最后,不出半年,丁泉没戏了,高东升几下子把他拨拉下来了,任凭关系再硬硬也没戏了,老头子恼了,闹到了省委,省委书记都过问了此事,还有了批示,要严查此事,虽说,最后不了了之,那也是让人捏一把汗呢。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和上面打通了关系,老头子退下来就是他的,稳把攥的。说句实话,就是轮也该轮到自己了,这市长干了将近十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老头子,能量很大呀,听说省委书记是他的老上级,虽然说不上关系很好,但是遇事也让他三分,再就是在中央也有老战友,虽然走动少,他记得这些年,老头子也就去了几次北京。怎说也是手眼通天。这个老头子太倔强了,死脑筋,不懂的变通,这也是他没有再往上提升的原因,你说像他这样的人,整天板着个铁面孔,滴水泼不进。平时发现跟女同事玩笑几句,他看了都反感,谁愿意跟他共事。自己忍他多少年了,眼看就到出头之日了,弄出了这档子烂事。他已经把安民和杨洋训斥了一番,整天干啥呢,弄出了这档子事,就知道整天灌猫尿啊,这厂长是不是不想干了,吓得两人大气也不敢喘,任他训斥。王径荣心里有数,这些年两人帮了他不少,上面送礼的钱都是他们给报销的,不敢深得罪了,怎说也是自己人,还得尽力帮他们,万一他们真的出了啥事,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别得他不在乎,就怕老头子这一关过不了,老头子最恨的就是这事,人家别的市年节都往上送礼,他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别说送礼了,就是上面来人视察,饭店都不去,发餐票,去内部食堂吃,规定的标准,三菜一汤,酒也不上。因此,很少有上面的领导留下吃饭,工作完成就走。强留人家都不住。

这真是不懂得变通,都啥时代了还这样。他这样做没啥事儿,反正快退休了,对他有利,能保住他的一世清明。苦得是自己呀,自己的前程受了他的阻碍,这些年都停止不前。他很想调到别的市去,总在老头子手下卧着,啥时候是出头之日啊,可是,每次调动都没有他的份,好像省委组织部把他这个人忘了。拐弯抹角的到上面托人询问,都是一个说法,高老头子,谁惹得起呀,他不发话,谁也不敢作声,资格高呀,省委书记都曾经是他手下的兵,你说谁敢动他,他不找事就烧高香了,谁也不愿意来碰一鼻子灰。

唉,正在垂头丧气呢,高书记忽然给他打电话来,要他马上去化肥厂。他不敢耽搁,接着电话就匆匆往外走,刚挂了手机就招呼司机赶紧去化肥厂,高书记在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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