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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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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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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畏苍生》连载

第二章 独眼婆两头巧糊弄 于春兰狠治高东升

高东升小偷似的,从破院子里向外瞅着,见没人,刚要出门,春兰倒是没拦在门口,倒是独眼婆把他堵在门口了,“这怎么,大中午的要去开会呀?”“唉、唉,”东升点头哈腰地胡答应着,他一把把独眼婆子拉家里来,光怕她说的话让过路的邻居听见,那样子可很难堪的。

进屋来,独眼婆就骂上了,“开你娘的狗会呀,平时人模狗样的,现在怎不做人事呢,糟蹋完了俺闺女就拍拍屁股,脚底抹油开溜啊!”

“哎呀,俺的老姑奶奶,俺不是害怕你家姑娘吗?她要是撒气泼来,俺这几十斤怎经得起她折腾,她还不把俺拆零散了当柴烧了,都怨你,出这馊主意。”

“哎,俺说,你这还猪八戒倒打一耙了是不?得了便宜卖乖呀你,俺赔了闺女还受埋怨,你这个没良心的,俺揍你,”她扬起了巴掌。吓得东升捂着脑袋就躲。看他那个熊样,独眼婆忍不住笑了。“你呀你,简直跟个猴似的,看你吓得那熊样,兔子胆呢,真没个男人样。”

“嘿嘿,老姑啊,你来这是?春兰她?”东升小心地问。

“哦,光和你贫嘴了,把正事忘了,春兰让你去一趟,她有话和你说,走吧”独眼婆子说着就叫他走。

“不、不、不,俺可不敢去,她见了俺还不剥俺皮呀,”东升后退着。

“看你这点出息,敢作敢当,这才是男人。再说也没那么严重,顶多也就是给你两巴掌子,你个男子汉还忍受不住吗?”独眼婆笑着。

“她下手那么重,俺可受不了。再说,她正在气头上,求你回去向她说说,过两天俺一定去给她赔罪,她要俺怎样都行。”东升陪着笑说。

“你呀,可真是个娘们,够难缠的。你那伶牙俐齿呢?正是你发挥的时候,走吧,”独眼婆子去拉他,高东升就往后躲着。

“你去不去,不去俺可喊了,就说你欲对俺不轨,这乡邻们要是知道了,光唾沫也能淹死你。”独眼婆嬉笑着说。

“俺对你不轨,俺的妈唉,”东升扭过头去做出恶心的要吐的样子。

“去不去?俺可真吆喝了,东升……”东升忙向前捂住她的嘴.“好、好、好,老、老姑奶奶,俺去,豁上这几十斤了。”

走在街上,很多人跟东升打招呼。东升跟在独眼婆子后面,很尴尬的笑着,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就像只丧家犬似的,夹着尾巴顺着墙根走着。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许多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这是怎么啦,神气劲哪去了?

独眼婆倒是神奇了,迈着三寸金莲,扭动着水桶似的腰肢,嘻嘻哈哈的走在前面,见谁都打招呼,还不时停下来招呼后面的东升,让他走快点。东升低眉耷拉眼地,也顾不上面子了,只好紧走几步跟着。

进屋,东升一下子给春兰跪下了,用手抽着自己嘴巴,骂自己不是人,抽了顿嘴巴,见春兰不喊停,再抽他可受不了了,只好不停地磕头,一口一个姑奶奶的叫着,“饶了俺吧,俺不是人,畜生不如。这可都是你娘的主意,她给你下的药,要不,就是借俺十个胆子俺也不敢啊。”

独眼婆一听,傻瞪眼了,“俺说,你这怎,把俺出卖了呢?还不都是你出的鬼主意。”她抬起三寸金莲,一脚把东升踢了个猪拱地,又一把揪了他的耳朵,左右开弓就赏他了两个嘴巴子,“再叫你胡说,你个没良心的。”疼得东升呲牙咧嘴的直叫唤。独眼婆不时给他使眼色,让他叫唤的悲痛些。东升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姑在帮他,使苦肉计呢。

春兰抹了一下哭红肿的眼睛从炕上下来,说了句,“行了,想把村里人都招呼来看戏呀。”

独眼婆这才撒手,还说呢,“要不是看在闺女的份上,今天俺晒了你的人干,”又回头,讨好似的对闺女说:“你好好开导开导他,出出气,俺再热热饭去,”说着,她出去了。

东升捂着腮帮子,吓得躲到一边,他都不敢看春兰。

“抬起头来看着俺,”春兰低声斥责,声音不高,但很严厉。“嘿嘿,不敢,”东升往后倒退着,不小心被板凳绊倒了,蹲了个腚囤,疼得他哎呦着,长脸都变形了,手捂着个腚,半天没爬起来。看他那滑稽样,春兰忍不住笑了,看他也跟着傻笑着爬起来,又突然止住笑,拉下脸逼问他,“你真的想要俺。”

“真的,做梦都想哩,”他点头哈腰,小心地说。

“你可别后悔。”“不后悔,不后悔。”

“那好,吃了饭跟俺上坡。”“唉,”他答应着……

吃了午饭后,春兰就叫上东升上坡了。东升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他不敢说不去,只得跟在春兰后面走着,两人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光怕别人看见说闲话。其实,大热的天,地面都晒得发烫,街上哪里有一个人呢。

是的,中午的太阳白花花地,别说上坡了,就是坐在大树下摇着蒲扇,汗水也不住的往下流。两人到了玉米地里,春兰啥也不说,蹲下来就拔草。东升不敢怠慢,也赶紧拔着。刚钻进棒子地,就像在蒸笼里烤,汗水是哗哗的往下流。很快的,浑身都湿透了。

刚拔了一会儿,东升就受不了了,觉得鼻孔小了,喘不过气来了,只好张开大嘴,挺直了脖子,就像公鸡要打鸣一样的大口喘气。他刚想坐下歇一会儿,春兰一声快拔,声音不大,却很严厉,吓得他浑身哆嗦,都不敢回头看一眼,赶紧拔。刚开始还蹲着拔,一会儿双腿麻了,受不了了,就爬着拔,爬不动了,就坐着拔,双手撑地往前挪动着。

不管他怎样,只要干就行,一刻也不许他停下来,拔草慢了还不行,想耍滑头,门都没有,就是治他,春兰发着狠,平时看他像个人似的,没想到这么卑鄙,买通了娘对自己耍这种不要脸的手段,要是传出去,简直没脸活了。

春兰一边拔着草,一边流泪,看着前面这个平时对他印象还不坏的男人,恨不得抓过他来撕碎了,再跺上几十脚,跺烂了,埋到地里当肥料。她泪不停地流,止都止不住,所有的梦想都让他打碎了,和二柱子的山海盟誓也化为烟云,被这个坏男人糟蹋了,怎和他说呀,她忍不住的哭出了声。

听到哭声,吓得东升浑身哆嗦,光怕她失去理智上来揍自己,一声不敢吭。心里想着,可被那瞎眼婆子坑苦了,以后就是借他十个胆也不敢了。他吓得只有拼命地拔草,后面一有稍大的动静都惊得他浑身哆嗦。

中午的太阳都快把大地烤熟了,玉米叶子都耷拉着,蜷缩起来,人更受不了了。最终,东升躺下了,嘴里哼哼着,“你打死俺吧,俺受不了了,快要死了。”

春兰过去在他的胸膛上,大腿根处狠命的拧着,“俺让你使坏,你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害俺。”她骂着,拧得东升嗷嗷叫,直喊饶命。一会儿,他身上就青一块,紫一块的,疼得都哭了,泪眼汪汪的。看他这样,春兰才住手,坐在地上,也哭起来。

两人哭了一阵子。最后,还是东升哀求,“俺知道错了,你就饶了俺吧,反正这样了,你嫁了俺,俺以后听你的,对你好还不行吗。要不,你就再拧俺两把出出气?”

春兰抹了把眼,看着他,“让你得逞了,随你的心了,你说的是真的,以后都听俺的?”

“哎、哎,都听你的,叫俺干啥就干啥,”东升鸡啄食似的点着头。

“那好,以后跟着俺上坡干活,别成天溜大街了,让人家瞧不起,说你是二流子不务正业,”春兰说。

“行、行,俺上坡,俺上坡……”

以后,每天,东升都跟着春兰去上坡。

开始,队长程三贵还害怕呢,跟了两三天,见他不再像过去似的捣蛋,话头也少了,总是看着春兰的脸色行事。心里高兴了,看来,再蹶蹦的骡子只要上了套就老实了。

是啊,不老实行吗,挨鞭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当然,干活的时候不许他说话,歇着的时候可不管他,他就来劲了,先到河里洗把脸,喝几口水润润嗓子,开侃了,拉起来根本没有别人说话的份,只有笑的份。社员们都很高兴,听他拉呱,心里舒坦。

也有不高兴地,那就是二柱子,心里恨他,又说不出,他还抹不开面皮。本来,东升和春兰的事,村里人早就知道了,都说开了,是他横插了一脚,怎说也没理。

可是,春兰真心喜欢的是自己,她那一晚上的哭诉,气得他真想拿斧子去劈了狗东升。简直是无耻之徒,竟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他。要不是春兰拦着,绝轻饶不了他。

二柱子和春兰说,他不在乎这个,只要她还能和自己在一起就行。春兰却摇摇头,那是她心中的一个死结,永远也解不开,在一块总是别扭,总是很难面对,还是散了吧,村里好姑娘有的是,你再找个好的吧。俺只有认命了,命该如此,挣也挣脱不了……

因此,二柱子一口恶气在心里,看见东升就像眼里揉进了沙子,恨不得上去揍那小子一顿。特别是看到他总是跟在春兰左右,一刻不离,心里更受不了。就故意找茬,在东升经过他身边时,他故意一伸腿把他绊倒了。

二柱子故意找茬都看出来了,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将要发生什么。春兰看着也很生气,不时拿眼剜着二柱子,想说啥又说不出口,微翘的嘴唇不时地抖动着。东升看着二柱子却只是笑笑,对他说:“不好意思,妨碍着你了。”说着,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依旧嘻嘻哈哈地,倒是弄了二柱子一个大红脸,他像根柱子似的立在那里,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回,连春兰都看不下去了,说着东升,“你怎这么无用啊,他故意找你的茬你还笑,连句屁也不敢放,窝囊死人了。”

“女人家懂什么,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故意示弱,避其锋芒,保护自己。真打起来有啥好,俺这几十斤那是他的对手?挨几下还不是白挨,就算你能给俺要下来,受疼得还不是俺,何况你还要不下来。再说,俺这也是笼络人心,你看,连你这么恨俺的人都向着俺了,别人还能说他好?你没发现吗,这些日子还有几个人理他,连他玩的最好的四喜不也是远离了他吗。他受孤立了,还能嚣张几天?恐怕睡觉也不得安稳。”

“没想到你还这么多道道,这么坏,”春兰说着,直觉的头顶冒凉气。

“放心吧,娘子,跟了俺,吃不了亏。咱啥场面没见过,就他,一个蛮汉子,俺玩不死他,”东升奸笑着说。

“俺可警告你,不能把事情做过了头,否则俺饶不了你,”春兰吓唬他。

“唉,俺这么个精明的人,栽在你手里算是倒霉了。放心吧,俺不会对他怎的,这也是为了你,你可不能再跟他黏糊了,咱马上要结婚了,俺也是个男人……”

金秋十月,正是收获的季节,高东升也收获了爱情。当麦苗青青的时候,王家村的傍晚,锣鼓敲起来了。虽说,东升是外来户,单门独丁,论起来,没有一家亲的。可是,他人缘好啊,不管是姓高的、姓王的还是姓程的都来帮忙。

破屋也收拾干净了,掉土的墙用报纸糊了起来,又贴上了大红喜字,破门破窗也用红漆漆过了,屋里几件像样的新家具是大队出钱买得,他是烈士子女,理当大队照顾。土炕铺上了新席,几床新棉被也是村里好心人凑的,分外显眼。

村长程乐龙亲自操办,反正都是外来户,没有啥亲戚,说白了就娘俩个,好接待。再说,高东升穷,又没钱,就不用买菜办酒席了,多买些喜糖分分就行了。争取独眼婆的意见,她很同意,婚礼从简正是她的想法,要不,他穷的那样,拉下饥荒过后还不是他们还。春兰也同意,反正就那么回事,她也认了。

村里人也都认同,还是这样好,树立个好榜样,都这样做,对孩子多的人家来说,能给父母减轻多少负担啊。

婚礼那天,老书记王明德亲自主持。他也是穷苦人出身,一九四五年参了军,参加了解放战争,又抗美援朝,因送弹药被飞机炸伤了腿,立了三等功。养好伤后,本来是安排了工作,留在东北地方工作。三年困难时期,因家里人挨饿,都快活不下去了,只好辞职,领了一笔钱回了家,接着,在村里干了大队书记,带领全村大干苦干了十几年,让村里人都吃上了饭。

在热热闹闹的祝福声中,东升和春兰拜了天地,进了洞房。但是,人们兴致未尽,不能就这么快结束了,都缠着高东升,让他来一段。东升今天很高兴,他首先一抱拳,感谢了所有来帮忙的相亲,接着清唱了一段‘马大宝’赶场回家的那一段,接着给人们说起了评书《岳飞传》,他模仿收音机里的腔调,听得乡亲们不时的拍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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