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高东升很尴尬的挂了电话,他看着王径荣,“这可怎好?这怎么行呢!王市长,你说,我是学啥习呀我。”
“东升啊,就这样吧,听说这次去党校培训学习是中央的决定,是对新时期党的干部的一次整风运动,还是去吧,你的工作嘛,临时由我代劳吧,你啥也不用管了,这几天呢,好好准备一下,处理处理自己的私事,这次学习时间可很长,最少得三个月的时间。后天,也就是十一号到省里报道,刘省长亲自带队。”
“这么急呀,你看看,等我谈完判也行啊,这事弄得,好吧好吧,既然组织决定的事,我服从。但还有一件事,我得嘱咐你,就是在占股份问题上,千万不能让步,啥不明白的问韩非,她能帮你。”东升很无奈的说说。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放心的走吧。”
高东升知道,再多说也无益,他想到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给自己个措手不及,还弄这一手,叫你打掉了牙往肚里咽,行,佩服,是对手。
回到办公室,高东升收拾着要带的东西。
韩非匆匆忙忙进来了,“听我姐说,你要去中央党校学习?”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啊,是的,后天就走。”东升笑笑说。
“你走了,这谈判怎办?”
“我走了,地球就不转了,别大惊小怪,这一块王市长亲自抓了起来,你要给他当好参谋。”东升平静地说。
“他!你还是让我歇歇吧,你走了,我也不干了,趁早散伙,爱怎样怎样吧。”韩非一下子坐在沙发上,气呼呼的。
“昨天刚和你说的就忘了,记住,一定要配合好王市长的谈判。”东升低声严肃的说。
“可是我怎配合他呀?”
“这就看你随机应变的能力了,记住,不管啥结果,签协议前一定给高书记打电话,到时候他会帮你的。”东升说话近似蚊子哼哼,韩非还是挺了个清清楚楚,心里也有了底。她刚要走,王径荣笑呵呵的进来了,“韩非啊,我正好找你,抓紧把谈判前的所有材料准备好,不能被动应付。”
“知道了,王市长,您还有别的吩咐吗?”王径荣摆摆手,韩非还没挪步呢,王径荣又招呼她,“对了,高市长要去党校学习了,中午送送他,你也一起参加吧。”
“王市长客气了,这又不是中了举人去赴任,还送啥送,说不定呀,去接受改造呢。”高东升故意开起了玩笑。
“你呀你,就这么定了,我已经安排好了,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调养调养身体,再不滋补一下,看你瘦的,真成根电线杆子了。”王径荣说笑着。
“就是再滋补呀,也胖不了,吃了东西不吸收,发不了福。”
“我呀,正和你相反,喝口凉水也长二两肉,可愁死我了,你看着一身肥肉,一看就是个腐败样,是不是?”两人笑着,就像老朋友似的谈天说地,很是开心。
中午,市委常委的人都参加了高东升的欢送宴,谁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啥欢送宴啊,不过是场鸿门宴吧,把东升挤兑走了,还这样羞辱他。
谁知,东升玩得很开心,很高兴,看不出一点不快来,和谁都喝,喝少了还不行,特别是和王径荣,两人较上劲了,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谁也没想到,东升的酒量这么大,王径荣这么能喝的,平时自己二斤茅台都没事,现在都有些醉了,东升还精神得很,依然谈笑自如,天南地北的侃,造就的气氛非常活跃。
虽然看他没有事,韩非还是很担心,因为他看东升已经喝了不少了,三两的杯子 ,已经喝了八杯了,卢琳又给他倒上了满满一杯,“来,东升,多少年的搭档了,这一杯一定干了。”说着,亲自给他端起来,碰了一下。
东升忙接过去,“好,卢书记,啥也不说,干了。”他说着,一仰脖,杯子见了底。
卢琳有点傻眼,和他同事这些年了,还从没见他这样喝过酒,看他干了,自己也得干呀,一杯酒喝了一半,他受不了了,放下杯子,捂着嘴跑了出去。丁泉看着,端酒杯的手缩了回去,东升看了他一眼,自己倒着酒,笑说:“丁市长,咱俩还少一杯,来,我敬你。”
“东升啊,算了,你喝了也不少了,咱以后再喝。”丁泉笑说着,还没上战场呢,就败下阵来。
“那好,随你,以后有机会再喝。”东升笑说着,并不强求他。
“我去看看卢书记。”丁泉站起来,借机溜了出去。
王径荣醉眼朦胧的看着,“好你个东升啊,喝一家人,我不服你,有本事咱再喝。”
东升笑着,“王市长,您看咱怎么喝呀?”
“我不欺你,你一杯,我一杯,平喝,谁倒下谁散伙。”
“好,今天我就陪王市长好好喝上两杯,来,干杯。”东升端起酒杯像喝茶水似的一饮而尽。王径荣能服吗,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韩非看着,心里那个着急呀,又不敢说话。再倒上,东升又端起了酒杯,王径荣却端不起来了,一抬手把酒杯碰倒了,头趴在桌子上,抬不起来了,舌头也粗了,话也说不成句,像猪似的哼哼着。
韩非喊来两个服务员把王径荣扶下去开个房间休息,并嘱咐,一刻也不能离人,实在不行,马上送医院。
王径荣被架下去了,屋里就剩下东升和韩非两个人。东升冲韩非笑着,红扑扑的脸,很开心的样子。
“你还行吗?”韩非小心的问,“还行吗?“
”你说呢?”说着又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哎,我说你还喝上瘾了你……”
东升拿着空酒杯盯着韩非,又瞅了瞅两旁的椅子,猛地把酒杯摔在地上,“都想跟我斗,还嫩着呢,走。”说着拿了自己的外套,也不管韩非就向外走。
韩非忙在他身后跟着,怕他跌倒磕着。谁知,东升走的正正当当,一点也看不出喝酒的样子。韩非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他喝了将近三斤白酒呀,一般人早醉死了,他却一点事也没有。这不对呀,平时他不喝酒呀,偶尔喝瓶啤酒还上脸,今天这是怎么啦,酒量大增,喝了这么多,还不带酒样。她满脑子的问号,上去好心扶他一下子还被他甩开。
“你看我需要扶吗?走好自己的路,别摔跟头。”说得她脸都红了,这么给自己下不了台,要是平时可不吃他这一口,也顾不得别人一样的目光,还得死皮赖脸的跟着他。
上了车,严晓华小心地问,“咱上哪?”
东升看着韩非,“上哪?”
韩非没作声,低下了头,心想,你愿意上哪上哪,跟我说啥,要不是你喝了酒,谁受你的窝囊气。
他自言自语,“上哪呢,市委也没咱什么事了,去不去也没啥关系。对,去化肥厂,很长时间就想去看看,一直没空,现在清闲了,正好去看看,走。”
韩非心里话,还去看呢,看你现在这个样,到时候下车也下不来。他掏出手机给姐夫打电话,和他说高市长要去化肥厂视察工作。
看东升倚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韩非低声和严晓华说:“开慢点,尽量平稳。”严晓华点点头。韩非早准备好了一块毛巾喝一瓶子矿泉水,防止他吐……
在化肥厂门口,安民和杨鑫早等在了那里,看东升的车来,就像接天神似的接着他。车门打开了,韩非还担心他下不了车,谁知他下车比自己还麻利,依然谈笑风生,和安民杨鑫一一握手,笑道,“听说最近化肥厂的效益不错,产品都销到外省去了,了不起呀,你老哥俩辛苦了,我代表市委市府谢谢你们。”
多么感动人心的话语,激动的两人都说不出话来了,“应该的,应该的,高市长这么赏识我们,怎能不拼了老命报答。”安民笑说。
“哈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向来不会走眼的。”东升爽朗的笑着,在安民、杨鑫一左一右的陪同下走进了厂里。
看他进来,门卫马上敬礼,不知谁喊了句,“首长辛苦了,”其他门卫跟着喊,“首长辛苦了!”声音洪亮,振奋人心。
高东升看着左手的一个浓眉大眼、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忙走上前去,“你是?”
杨鑫马上前去介绍,“这是犬子杨宇,多亏您给他安排了工作。”
杨宇一个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东升对他很感兴趣,“你当过兵呀?”
“是,首长。”
“好好,有军人的气质,不错不错,好好干,有前途,是块好料,将来还要勇挑重担。不过,现在要好好的跟你的父亲学习,不但学习他们宝贵的管理经验,更要学好现代化企业的科学管理,不断提高自己。”
“是,首长!”杨宇大声的回答,东升跟他握着手,激动的他双手握着东升的手,浑身都颤抖了。
听说高东升来了,下班的员工都聚拢来看,一睹他的风采。在员工们心目中,他可是个传奇式的人物,是个英雄。
东升微笑着走近员工身边,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你们辛苦了。”
员工们都笑着,谁也不好意思和他说话。
东升走近一名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女员工面前笑说:“我认得你呀,你还认得我吗?”女员工笑着点点头,脸也霎时飞上了一抹红晕。
安民忙向前介绍说:“这是我们厂车间主任马大姐,她可是咱化肥厂以前的三八红旗手。”
“是吗,是咱们的巾帼英雄。”东升和她握着手又笑道,“你是个好人呢,记得你们堵塞国道时,我爬上自行车堆给你们做工作,被拥挤的人一推,跌倒了,是你把我扶了起来,并一直在背后扶着我,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来得及说声谢谢,过后啊,总想着找个机会当面说声谢谢您。可是啊,忙得一直没实现这个愿望,心里很不安啊。今天,我要向你说声,谢谢了。”说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立时,一阵热烈的掌声。
马大姐心慌的嘴里直说:“这怎是好,这怎是好,我们得感谢您啊,是您使我们的企业起死回生,是您救了我们大伙的命啊,没有您,我们不会有今天,说不定呀,还在为工作四处奔波,为上学的孩子的学费,为生病的老人的药费而苦苦挣扎,说声谢谢的该是我们呀,高市长。”
“是啊,说声谢谢的该是我们呀。”大家都说,都深深地向东升鞠了一躬。
东升感动的,“大家不要这样,我做的还不够啊,是你们天天辛辛苦苦的工作,没白没黑的干,企业才发展到了今天,功劳是你们的,我向你们大家致敬。”
他的话,引来了许多抽泣声,都感动啊,他的话暖人心,试问,现在还有哪位领导这样贴近群众,为群众所想,急群众所急?我们的群众是淳朴的,懂得知恩报恩。
这样的场面,韩非也忍不住一把泪,她是为东升受到排挤而落泪。安民和杨鑫也忍不住俩行热泪,为以前做的事而羞愧不已。
“大家听我说,今天,我们的企业发展了,赚钱了。所挣得钱,要拿出一部分作为储备金,为什么呢?大伙想起我们发不出工资的日子吗,那是多难呀,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所以啊,要居安思危呀,这和居家过日子一个样,有钱要存其一部分来以备不时只需,大伙有啥意见吗?”
立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东升摆摆手,大家静了下来,都竖起耳朵听他说。
“再就是,企业需要做大做强,才能经得起市场的考验,不管市场如何变化,我们才能从容面对,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啊,我们要拿出一半的钱来,扩大再生产,引进新技术,上规模、上档次,打造百年企业。”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东升几次摆手,掌声才停下来,聚来的职工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叫好声不断。
“最后剩下的一部分钱,我们干什么呢?”
“发奖金。”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立时引来一阵笑声。
“说得不错,奖金要发,还有呢?”东升问。
都发奖金来了,还干什么,谁也不知道还要干什么。
东升扫视了一圈,笑了,“哈哈,你们呀,是小富既满足。这怎么能行呢,是不是也得改善一下我们的住房条件呢?”
啊!要盖职工家属楼呀,多少年来,这是连想也不敢想的呀。看吧,职工家属区,老少三代挤在一间房的很多,有个藏身的地方就不错了,谁还奢想要住楼房,听高市长的话语,要盖楼啊,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化肥厂的上空,人们高兴啊,欢呼啊!人们激动啊,泪水纷纷,都在抹眼,特别是女职工,一阵阵抽泣声传来。
东升也忍不住眼圈发红。“这些年了,大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容易呀。现在,这吃饱了饭,咱就再说住房,一步步的来,我想,过不了几年,我们就会大变样的,不但要住上大楼房,还要拥有自己的小汽车。”
听他说话,就像听童话故事,怀疑的目光很多,不相信,可能吗,自己买汽车,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大伙不相信是不是?”东升笑了,所有的人都笑了,“那就等着吧,要想等到哪一天,就需要我们埋头苦干,真正把工作当做自己的事来干,齐心协力,以厂为家。我想,我们的愿望会实现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开着自己的小汽车来上下班,带着自己的家人去旅游,祖国的大好河山游完以后,可以去外国看看吗……”
他的这次讲话是令人振奋的,聚起了民心。
安民感慨的说:“高市长,我是彻底服您了,蒲谷市有您这样的好领导,那是蒲谷市人民的福气呀。”
“是啊,高市长,您不单是活塞厂和化肥厂职工的救星,也是整个蒲谷市的救星啊。”杨鑫感动的说。
“不能这么说,啥救星不救星的,我只是凭着一个共产党员的良心做事,做得还很不够啊。我提个建议啊,利用两年的时间,彻底改善所有职工的住房问题,有困难吗?”
“没有,就是有,我们自己也能克服。”安民坚定的说。
东升点点头,“把目光放远一些,职工小区规划要超前一些,建筑面积不能低于一百五十平米,小区内的设施要配套,绿化面积不低于百分之四十,不但这样,我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不但解决我们化肥厂员工的住房,我们整个渤海集团的所有员工都要解决,不但要解决,还要把房地产推向市场,也就是说我们要卖房子赚钱。”
韩非听着,忍不住说:“不低于一百五十平,房子也太大了。”
“大吗?我看不算大。”东升笑看着她。
“您放心,高市长,一定按你的指示办。”安民立时表态。
东升说着,忍不住的打哈欠,酒劲上来了。
韩非马上说:“要不,你在这儿休息一下吧?”
“我马上去安排。”杨鑫站起来说。
“不打扰了,你们忙吧,咱走吧。”东升说。
两个人怎留也留不住,这连杯水都没喝,你说这……
干了一辈子了,哪位领导来厂视察不是吃着的、喝着的、临走还拿着的。高市长,这?他们有点适应不了,像欠了他啥东西一样,一脸的过意不去。又像送首长似的把他送上了车……
“如果你不愿意回市府,就到我那儿休息一下吧。”韩非小声地说。
“为什么不回去,你以为他们还真能把我撵走了,能的他们,回市府。”
东升的宿舍里,他躺在床上,韩非湿了块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东升一把抓住她的手,坏坏的笑看着她,“你想干啥,还不老实呀……
“你说呢?”东升笑说着,松开了她的手。
他那撩人的眼神,韩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不免心里惶惶的,去洗手间洗毛巾的时候,她随手把门锁死了,她是怕万一有人闯进来……
当他再次给东升换毛巾时,东升一把拉过她,韩非想过,男人在受到打击时,也许这样才能使他的心理得到安慰,就顺势躺在了他的身旁。他的这种方式,她也习惯了,习惯在这时候变成只温顺的羔羊。当一切归于平静时,东升像泄了气的皮球,歪躺在一边,闭上眼睛,就要呼呼的睡去。韩非紧紧的偎依着他,这是她心目中的男人,所以她甘心为他献出一切。对于以后,她没有想过,也不愿意想,想什么呢,长长久久吗?那简直不可能,就这样吗?她不愿意想,走到哪里算哪里吧。现在,他的压力很大,可以说内外交困,自己不帮他,有谁还能帮他,既然上天注定有这份缘,那就顺其自然吧。她想着,也昏昏沉沉的像睡去。
也许,是近几天太累了,等她醒过来,一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一下子竟睡了三个多小时,可是很长时间没这样轻轻松松的睡过了。这些日子,她老是失眠,就是强躺下也睡不着,她偷偷拿了姐夫的的安眠药,吃了两片,还是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那种状态还真不好受。现在,睡得竟这样踏实,愿不得女人总想找个可靠的男人和他同眠,原来能治失眠。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的笑了,这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刚刚感受到的。她禁不住搂紧了东升的腰,把头小心的靠在他的臂弯里,享受着短暂的温馨。东升一翻身,把她整个的搂在怀里,她凭住呼吸,吓得一动不敢动。东升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原来是他有意的,“你真坏。”韩非故意生气地样子,想转过身去,被他紧紧地搂着,哪能动呀,她还使劲推他呢,他一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一觉后,两人的精神都很好,韩非枕着他的胳膊问,“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这么能喝,九杯酒呀,二斤七两茅台,就是喝水,一下子也喝不了这么多呀。”
东升笑了,“这是个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连我也不能?”韩非眉毛一挑。
“你吗,”东生故意打量了她一下,附在她耳朵上小声说,“喝酒前,我喝了解酒药。”
“是吗,什么解酒药这么管事?”韩非有点不相信的问。
“不信是吗?这可是老太太的独家秘方,就给了我二包,关键时候用。今天,我就知道他们不怀好意,所以提前吃了解酒药,这可是我头一次用,你别说,效果还不错,老太太时常向我夸口,吃了她的解酒药,千杯不醉,当时我是不信的,谁知还挺灵验的,感觉一杯酒喝进肚里,肚子里一热,接着是很舒服的感觉。”
“真的,老太太还有这灵丹妙药,给我看看。”
“好吧,在我包里,你自己拿吧。”
也许,韩非太想知道了,顾不得穿衣服,跑下床来去翻他的包,“是这个是吗?”韩非翻出个红包问。东升应着。韩非放在鼻子下问了问,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打开来,香味有点浓,就像是胡椒面一样的,淡黄色的粉末,韩非用手沾了一点,放在舌尖上尝了尝,有点酸酸的味道。“还不错,送给我好了.”韩非笑说。
“行,不过你得用它来还。”东升笑说。
“什么?”见他瞅着自己,她羞红了脸,忙上床来盖上被子,东升还不散伙。
“你干啥呀,还没完没了了,折磨死人呀。”韩非裹紧了被子拒绝……
“东升,你走了,我还真怕呢。”韩非担心地说。
“怕什么,按我说的做就行了。”韩非点点头。
“高书记会及时赶到吗?省城到这儿,最快也得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等他赶来,黄花菜都凉了。”韩飞心里还是不蹬底。
“放心吧,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不是我东升所为,你的角色很关键,一定要做到位,一点闪失就前功尽弃。”
“你可别吓唬我,他们万一要是把我调开,我可没咒念了。”
“我敢肯定,他们离不开你。好了,不要再说了,等会儿我得回去了,咱们就此别过,等到相会的哪一天,我带你去喝庆功酒。”
“你说咱还有那一天吗,我怎一点信心也没有?”
“呵呵,没有十足的把握,你看我还能笑得出来吗。韩非呀,和你说,他们那帮人想干什么,在我心里像明镜似的,甚至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都一目了然。你尽管放心,我隐身幕后是为了以后站得更高。近段时间,他们动作一定不断。但不管他们做什么,你一定要有耐心,审时度势,不妨和他们共舞一段时间,一是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以后。说白了,你要做的很简单,他们签订协议的半个小时前,给高岚书记打个电话就行,别的一切都顺着他们,明白吗?”
韩非点点头。
分别了,韩非扑在他怀里,流下了泪……
当晚,东升回到了渤海县。将近晚上十二点了,梅兰宾馆还热闹非凡,车辆进进出出。
屋里,独眼婆和星星正在说着什么,看他进来,都吃了一惊。“你啥时候回来的?”
星星也忙问好。
“刚回来,有事你们谈吧。”东升笑说。
“也没啥事,星星呀,去给你哥安排个房间。”星星应声出去了。
“李敏值夜班,两个孩子都在屋里睡了,你怎这时回来了?”独眼婆小声问,陪她进屋看了看两个孩子。看两个孩子睡熟了,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
“娘,后天我就去中央党校学习了,难得清闲,想你了,所以就赶回来了。”
独眼婆子眉开眼笑,“东升啊,说实话,娘也想你了,你要不来了,明天,我正想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看你,看你这当爹的,孩子都快把你忘了,妞妞都忘了你长得啥摸样,刚才还问我呢,看,这时孩子画的你。”
独眼婆子笑着,拿过一张孩子画的画,画的右上角画了个红红的太阳,两只小鸟在白云下飞过。下角画了一棵大树,大树下有房子,房子外画了个小女孩在跳绳,那一定是妞妞画的自己,一位独眼的老太太在她身边笑数着,那一定是独眼婆了。往右边看,一个男孩坐在小凳上看书,一个中年妇女在喂鸡,还有一个拄着拐的男人抬头看着太阳,也不只想要做什么,这一定是二柱了,画上独独没有自己,他一阵心酸,忍不住的要流下泪来。
孩子都把自己忘了,这些年了,哪有一天在家里好好陪过孩子。他故意笑笑,“孩子都把我忘了。”
“别说孩子,我看李敏也快把你忘了,来我这儿永不提你。”
“娘啊,说句实话,我觉得欠她的,她跟着我受委屈了。”
“是啊,人家都给你生了孩子了,连个名分也没给人家,要不啊,你就跟春兰离婚吧,反正你们也名存实亡了,别考虑我,你娘想得开,就是你们真离了,咱们也是一家人,反正春兰跟二柱现在过得也不错,成全了她,也成全了你自己。”
“以后再说吧,我还从没考虑过。”
“该考虑了,你们这样不明不白的,我觉得老不是个事,春兰呀,你也别恨她,其实她心地挺好的,昨天来看孩子,别看不是她亲生的,比亲生的都疼孩子,想起来,我就受不了,当初要不是我一时糊涂,让那个老东西给她接生,她也不会这样。”说着,老太太在摸眼。
“娘啊,你又不是有意的,谁也没怪你,都过去了,不提了,现在咱不很好吗,和春兰亲生的有啥两样。”东升劝着。
“对了,姗姗生了个女孩,下午我去看过她,她父母来看她时,从老家带来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呀。”
“是吗,他父母走了吗?”东升问。
“走了,孩子住下了。”
东升应了一声……
话说这时,星星送来了夜宵,东升觉得饿,吃了不少。
夜已经深了,老太太也该休息了,东升辞别了老太太,却见星星还在大厅里,都关门了,也不该有啥事了。东升就走过去问,“怎么还不休息?”
“哥,当着老太太的面没敢说,今晚客人多,都住满了,要不您到我屋里将就一晚上吧,我睡客厅。”
“那怎么行,你个女孩子家,怎好在这儿睡。你去睡吧,我在客厅里睡就行。”东升说。
“还是我在这儿睡吧,您……”星星说。
“别争了,快去睡吧,明天还早起呢。”东升劝着。
“那,那好吧,您跟我去拿床被子吧。”
“好吧。”东升跟她来到她的房间。
在一楼的拐角,紧挨着洗衣房,有间单独的房子,也就是十五六个平方大小,星星单独住着,里面除了一张床,一个挂衣柜外,再就是两把椅子,别的啥也没有。这就是她这个大堂经理的待遇。
其他的服务员就别说了,都是六七个人一个房间,床还是上下铺,别的啥也没有。在她们这一行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不值班的服务员住的倒好,住别墅楼,那是刘铭送给独眼婆的,因为东升不让住,临时成了员工宿舍,离这儿有一千多米,也是三个人住一间。
星星打开挂衣橱拿被子,还有啥被子呀,她只不过是个借口,引东升来。她从床上抱起自己的被子和枕头,“给你。”她笑说。
“我抱走了你盖啥?”东升笑问,
“没事,我习惯了,穿着衣服将就一下就行,说不定有啥事就起来了。”她笑笑。
“还是你盖吧,我去老太太屋里抱一床被就行,谢谢你。”说着,东升就要走,因为他从这个女孩子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
果不出他所料,他话刚落音,星星猛地从后面抱住了他,而且他感觉到她浑身抖动着,她能做出这个动作,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
东升没有动,他怕伤了这个女孩子的心,过了大约有一分钟,等她稍微平静了,东升才说:“星星,别这样,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好了。”
星星松开了他,背过身去捂着脸哭了,很羞愧的样子。“来坐下,有啥事说说,看我能帮你啥忙。”东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声音尽量平静的说。
“没啥事,哥,我就是……”她没有说下去,已是满脸的泪水,连羞带臊的,小脸红红的。
“家里有啥困难吗,需要钱?”
“不是,哥,就是。”她怎说呀,难道能说我要像姗姗姐一样给你生个孩子,也要鲤鱼跳龙门吗?
“那好吧,星星,有啥困难跟我说,不早了,快歇着吧。”
没想到星星一把抓住了他,她流着泪说:“哥,我知道您是好人,我已经仰慕您太久了,心里早把自己一身相许。虽然出来已经五年多了,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我想伺候您,您就答应吧。”
“你傻吗,你的以后不在我这里,凭你的条件,可以找一个和你般配的人,你这样做不对。放心吧,我会给你保密的。”东升开导着她,好言安慰她。
东升越是好言相劝,星星越是紧追不放,也越来越放肆,还顺手灭了灯,扑在东升身上。东升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放肆,想发火吗,一个女孩子的脸面,他真怕出事。就在他犹豫中,星星火热的唇已经凑到了他的嘴上。东升很生气,好说歹说的,这是咋啦,猛地推开她,出去了。
屋里只有星星默默地流泪……
东升和衣躺在大厅的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她是怎啦,拿自己当什么啦。但是,他又翻过来替她想,一个女孩子十四五岁就出来混,也不容易啊,她一心想委身于自己,定是有所想,有所求。有啥事直接说不就行了吗,非要拿自己来换,这真是。多长时间不回来,回来这一会儿就出这事。
虽然,他心里很烦气,但是,还牵挂着屋里的星星,别一时想不开,再出啥事。他不放心,蹑手蹑脚的来到星星的房外,仔细的听了听,没啥动静,甚至连微弱的呼吸都听不到。他一推门,门没关,看星星还是那个姿势坐着,就像雕塑一般。女孩子承受能力弱,还得安慰安慰她,他挨着她坐下来,把她轻轻地揽在怀里,“星星呀,有啥事你说吧,只要哥办得到,一定帮你。”
星星这才哭出了声,“哥,是我不好,我总想像姗姗姐一样吃上公家饭,所以总是痴痴地想……”
“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了,哥答应你,会给你安排的,好了,就当啥事也没发生,好吗,听哥的话,睡会儿吧。”
“哥,你就答应星星吧,星星不后悔。”星星再三要求,她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不把握住,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这个孩子。”他没有说下去,星星给他解着衣扣,他没有再拒绝。因为他知道,不能再拒绝了,一个女孩子做到这份上,那是怎样的勇气呀。看星星挺主动的,好像是挺大方,但是,看来是头一次,哆嗦着手,怎也解不开东升内衣的纽扣。
“我自己来吧。”东升低声说……
早晨起来,鹏飞和妞妞看到东升都很高兴。
东升稀罕着妞妞,关切着鹏飞,问他的学习,问他的学校。
星星和小蝶把早餐送上来。看星星,她很疲惫的样子,却是满脸的笑。“星星呀,值了一晚上班了,早回去歇着吧。”独眼婆关切地说。
星星答应得很干脆,临出门还冲东升莞尔一笑。东升装作没看见,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到妞妞嘴里。独眼婆子看了他一眼,又看着出门的星星,心里有数了,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别看她独眼,看事霸道着呢,一辈子就练就了这双看穿人心思的眼睛……
东升难得清闲一天,他打算好了,带了两个孩子先去看姗姗,再去渤海集团找李敏。今天,他要好好放松放松,陪孩子们玩玩。
他开车拉着两个孩子从梅兰宾馆出来,去了商场。孩子们各买了自己的东西,东升买了一篮鸡蛋,就去了工商局家属院。
敲门进来,姗姗看是东升,高兴得,要不是孩子们在场,一定会扑到他的怀里。她忙往屋里让,特别是看到儿子也来了,心情异常激动。
客厅里有个小男孩在看电视,东升忙过去打量着问,“这就是阿宝吧?”
“是呀,阿宝,快叫伯伯。”阿宝看来是继承了东升的性格,并不拘束,叫了声伯伯。姗姗拉了她介绍着,这是哥哥,这是妹妹。
鹏飞大了,不再有小孩子的好动,看着姗姗,他也怀疑,自己长得很象姗姗阿姨,每次姗姗去看他,同学们都说是他妈妈。对这一点,他心里已经认了,要是和自己没有关系,这个女人不会挺着个大肚子一趟趟的去看他。他想好了,不管她是不是妈妈,反正在自己身边,家里的妈妈也好,姗姗姨也好,都是自己的亲人。为此,他星期天还偷偷来过两回。
很快的,孩子们就玩到一块了,鹏飞看着他们,东升和姗姗进了卧室说话。
姗姗一下子扑在东升怀里。
“别这样,孩子们都在外面呢。”
姗姗这才松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东升看着床上睡熟的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孩子枕边。姗姗没有客气。
东升问,“你还好吗?”
“行,小胡对我不错,对孩子也好。”
东升点点头,“要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看你这样,我也放心了,并为你感到高兴。”
“哥,鹏飞这孩子很懂事,他自己来了两趟了,好像啥都明白,但就是不问,和我亲着呢。”
东升有点点头,“孩子都大了,懂事了,有些事情不要刻意的和他说,慢慢地,他知道了,懂得了,也不要刻意的回避,他要是问呢,就实话实说,要是不问呢,也不要着急告诉他。”
“我知道了,哥,阿爸阿妈这次来,我问了小胡,他同意,把阿宝留下了,我不想让他在大山里一辈子,他也是你的儿子。”
“他在这儿,看小胡有想法吗?”
“好像有点不高兴,但是没说,也许他会慢慢接受他的。”
“如果不行的话,就把他放到婆婆那儿,让婆婆照顾他,瞒不住的时候就不要瞒了,该来的早晚要来啊,”东升叹息了一声。
姗姗点着头,又问,“你怎今天有空在家?”
“后天我去中央党校学习,难得清闲这么一天,陪陪孩子,欠他们的太多了。”东升笑说。
“我给小胡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中午就在这儿吃吧。”
“不用,我可是偷着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我回来了,一刻也清闲不了,别让他们再烦我了。”
临走,东升看了看阿宝,“反正我也没事,带他出去一块玩玩吧。”
姗姗同意,阿宝也很高兴。东升拉着三个孩子去了渤海集团。
现在的渤海集团可了不得了,处处厂房林立,一眼望不到边,漂亮的办公大楼坐落在厂区中央,分外显眼。作为渤海集团的董事长,李敏自己一层办公楼。
东升来到渤海集团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他的到来,认识他的员工们肃然起敬,都亲切的和他打招呼。
东升领着三个孩子,并不回避,也不介绍。俗话说谁家的孩子像谁,三个孩子多多少少的都能看出东升的影子,长相也好,走路姿势也好,谁看不出来呀,但是谁也不说。
上得楼来,李敏正在打电话,她已经看到了东升,冲他招一下手。
东升带着孩子们推门进来,却看到个小男孩自己在沙发上玩积木,大约有四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不时地看着东升。
不用猜,东升就知道他是谁,微笑着走过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李瀚,你是爸爸吗?”
东升一把抱起他,亲了下他的小脸,“你猜?”
“你是爸爸,”说着叫了声爸爸,紧紧地搂住东升的脖子。
李敏没想到东升这么快会认儿子,心里很高兴,再看后面的三个孩子,她指着阿宝问:“他是?”
东升很尴尬地笑着,“一个样。”
“你……”她没说下去,因为她发现鹏飞满是狐疑的看着东升。他长大了,懂事了。
“爸爸,他也是我弟弟吗?”鹏飞忽然问。
东升看着他,点点头,“是的。”
“爸爸,还有吗?”鹏飞问。
东升很难堪地笑了,他认真地说:“就你们四个。”
鹏飞哦了声问,“都是您亲生的吗?”
东升又点点头,“他们跟你和妞妞一样,都是爸爸亲生的孩子,鹏飞呀,你是老大,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要好好照顾你的弟弟妹妹。”
鹏飞又哦了声,还狡黠的一笑,领着他们三个去健身房玩去了。
“那个叫阿宝的孩子是?”李敏问。
“姗姗瞒着我偷生的,我本想留他在大山里,谁想他又来了,来了就来了吧,反正是头上上虱子多了,也不怕咬了。”
“没想到你?”李敏很生气的样子。
“是不是特瞧不起我?”
“没想到你这么花,你想怎样安排他?”
“如果小胡不接受他就寄养在娘那里吧,希望你能给他母爱。”
“就像鹏飞问的,告诉我,外面还有孩子吗?”李敏问。
东升摇了摇头。
“好吧,已经这样了,既往不咎,希望你以后自重点,别到处撒种了。”
“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都不是有意的。”东升脸上有点挂不住。
“不是我有意说你,我就怕你和韩非再出事,你能否认韩非流掉的孩子不是你的?”李敏揭他的短。
东升无话可说了。看他神情有点变,李敏也不再说下去,转移了话题。因为她不想把事情闹僵,都这样了,埋怨一点用也没有。再说,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干嘛找不痛快。问他啥时回来的。
东升就和她说了,又道,“李敏,我想跟春兰把婚离了,咱们结婚。”
“老太太同意吗?”
“是她的意思,她亲口和我说的。”
“会不会是考验你呢?”
“应该不会吧,我和春兰的关系,她比谁都清楚,而且,她不是一般的农村老太太,事情看得开。”
“还是再等等吧,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真要离了,不一定接受得了。”
“那好吧,反正是这辈子,我是死缠上你了。这四个孩子不管是你亲生的还是后生的,希望你一样对待。”
“我是倒霉透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个恶毒的后妈的。”
东升听着,由衷的笑了。今天来说,应该是他最高兴的一天,和自己的四个孩子团聚了,他很开心。李敏这儿有照相机,他们照了个全家福。李敏安排了下,中午在集团吃了顿团圆饭。
吃着饭,李敏问,“你怎么今天有空在家里,事情都办妥了?”
东升摇了摇头,“有点麻烦,明天我要去党校学习了?”
“你受到了排挤?”李敏问。
“可以这么说。”
“那还和他们生啥气,回来吧,渤海集团需要你,我有点累了。”李敏说。
东升摇了摇头,“我还不打算放弃。”
“我说你拼死拼活的干,到底是为了啥?为了钱嘛?咱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跟你说,光咱的分红都超过两个亿了,我转移到香港一部分,另外在京城买了两处别墅,我要咱们的孩子到京城读书。”
“这些不要和我说,你随便怎办都行。我有我的想法,十年内,我要把蒲谷市变成现代化的大都市,建飞机场,修高速铁路,高速公路,还有港口码头,自己制造飞机、汽车、轮船。”
“你是不是还要发射卫星呀?”李敏赌气地问。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是没有可能。”东升笑笑说。
李敏剜了他一眼,“就算这些都做到了,你又能得到啥?”
“我啥也不要,但是我实现了人生的价值。”
李敏知道说不过他,不愿意找不痛快,督促孩子们吃完了饭,就给他们安排房间休息。
鹏飞小声地和东升说要回家一趟。“行,我送你回去,可以的话,今晚可以住下,明天再回去。”东升和儿子说。
儿子理解自己令他很感动。因此,东升对这个大儿子很有好感。送他回去的路上,东升问 “鹏飞呀,对爸爸是不是有不好的印象?”他看了眼儿子。看儿子摇了摇头,东升心里一阵欣慰。
“爸爸,我有几个妈妈?”
“几个妈妈?”听儿子这么问,有点诧异,但是孩子既然问了,他觉得没有必要再瞒儿子,摸了下儿子的头说:“你有三个妈妈,家里的这个妈妈,你姗姗妈妈是你的亲妈妈,还有你李敏妈妈,应该说,都一样亲,都很爱你。”
“那我有几个爸爸呢?”
“傻孩子,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当然一个爸爸了。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叫二柱叔爸爸,爸爸不干涉。”
“爸爸,二柱爸爸总念叨你的好。”
“是吗?爸爸也做了很多错事。儿子呀,犯了错不要紧,关键是能认识到错,能改,才能以后少犯错。”
爷俩的话还没说完呢,已经到了家了。车停在批发部的门口,鹏飞下车就喊,“妈,妈!”春兰答应着跑出屋。
“我爸回来了.”鹏飞说。
东升下车来,很尴尬得冲春兰笑了笑,他还为上次的不轨而内疚。春兰看着他,淡淡的一句,“回来了?”东升应着,跟着娘俩进了屋。
“二柱呢?”东升问。
“家里的老房子漏水了,他找了几个人在倒瓦屋。”
“飞啊,住下吗?”春兰问去里屋的儿子。
鹏飞应着。
春兰又回过头来看了东升一眼,“你坐吧,喝水吗?”和他说话明显的生疏了,就像对待客人一样。“妞妞呢,他怎没回来?”
“三个孩子搭帮了,玩到一块,叫她也不会来。”
“三个孩子?”春兰很诧异。
鹏飞进来,“妈,我现在才知道,我还有两个弟弟呢。大弟弟比我小二岁,小弟弟比妞妞还小一岁呢。”
“是吗,有机会带他们回来,让妈妈也看看。”
鹏飞答应着,“爸妈,你们进屋说会儿话吧,我在这儿照应着。”
孩子说了,两个大人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儿子真是大了,很懂事了。”东升说。
“儿子比你好。”春兰淡淡的一句。
“是呀是呀,今天和儿子一接触,我很高兴,这都是你的功劳,把儿子教育的这么好,谢谢你。”
“只要他不随你,我就放心了,你外面到底还有几个孩子?”
“儿子也这么问我,我和他都说了。我想,孩子都大了,没有必要隐瞒他,他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都是谁的?”春兰问,话出口了又觉得不好意思了,问这些干啥,这不明显的对他还有牵挂吗。
“二儿子的妈妈是姗姗,小儿子的妈妈是李敏。”
“你行啊,儿子、女儿都有了,也当了大官,成了吃皇粮的人,也该知足了。”
“是呀是呀,我很满足,唯一的愧疚就是觉得对不住你。”
“快别说了,我现在很好,你不欠我的,到是我觉得欠你的。不说了,都过去了,还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相安无事得好。这个家,你随时可以来,大门始终为你敞开着,不光是为了你,还有孩子。”
“春兰,谢谢你,我本想着和你一心一意得过日子的,稀里糊涂的就走到了这一步,真想念刚结婚时候的那段日子,晚上,我总是求你,像个孩子依恋母亲一样,让你稀罕我,你总是多我很严厉,像管教孩子似的,还不时给我几巴掌。但是,我总是依赖着你,畏畏缩缩的钻到你怀里。”
“哎呀,快别说了,肉麻死了,别让孩子听见,你呀,到现在还老不正经。”春兰说着他。又问到娘,春兰说,“我总觉得娘一年不如一年了,脾气也小了,看我去光和我说过去的事,总是舍不得我走。”
“上了年纪了,都这样,有空多去陪陪她,她需要人照顾。”
正说着,鹏飞跑了进来,“爸妈,我二柱叔回来了。”
春兰听着有点不顺耳,以前还爸呀爸的叫着,这趟回来怎改叫叔了。
东升迎出去,“房子修好了?”
“快了,光剩下檐头了,叔回来了。”
东升应着,两人在一起总觉得很别扭,也不知再说啥好。“叔,你坐吧,我来那拿烟。”说着,叫鹏飞给他拿条烟,就拄着拐子向外走。
“要不,我用车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歇着吧,就几步远。”二柱走了,东升目送着他,说不出对他的同情还是怜悯,心中的怨恨却淡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曹波打来的。到底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回来了,接着电话,曹波问他在哪儿,要来见他。
东升忙说:“我在老家呢,不用了,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东升笑说:“我得回去了,他们都找我呢。”
“你忙就走吧。”春兰说。
“爸爸,你给我买块手表吧,我上学也好有个点。”
“好,你怎不早说呢?”他看着自己腕上的的表,解下来,戴在儿子的手上,“看你,胳膊都比爸爸的粗了,爸爸戴着有点松,你带着正好。”
鹏飞抬起手腕看着,很是喜欢。“这么贵的表,戴着再丢了,等妈妈再去县城给你买。”春兰忙说。
“戴着吧,从小我还没给他买过啥礼物呢。”东升笑着,又嘱咐儿子,“好好听你妈妈的话,都是男子汉了,以后这个家就指望你了。”说着,亲热的摸了下儿子的头,上了车。
鹏飞看着爸爸开着车越走越远了问,“妈妈,爸爸对你不挺好吗,为什么让二柱叔住咱家里?”
春兰听了一愣,“是你爸爸和你这么说的吗?”
鹏飞摇了摇头,又问,“是不是因为李敏阿姨,爸爸才不要你的?”
“别瞎说,大人的事,你不要问那么多。李敏阿姨对你好吗?”
鹏飞点了点头,“对我挺好,姗姗阿姨又是怎回事,爸爸为啥说他是我的亲妈妈?”
“你爸爸呀,也真是,说他聪明吧,有时候做些糊涂事,告诉你这些干什么,这是多光彩的事吗,值得在孩子面前炫耀?”
“妈,我真不是你亲生的?”
“谁说不是,你是妈亲生的,还有妞妞,都是妈亲生的。”春兰生气地说。
看妈生气了,鹏飞也不敢再问了,他心里的疑问很多呢,他老觉得自己长得像姗姗阿姨。还有大弟,也长得像自己。却听妈妈嘟囔,“你爸这个人,说他坏吧,说不出他坏到哪里,说他好吧,也说不出他好到哪里,是个怎样的人啊。飞呀,去看看你爸爸,别有个闪失。”
鹏飞应着,心里话,为什么管我叫他爸爸,我有亲爸爸,但是他不敢说,也不愿意说,他不想让妈妈生气。反正是,叫啥都一样。现在,他觉得自己很充实,不时的抬手腕看着手表,爱不释手。
高东升回到渤海集团,三个孩子在李敏的办公楼上闹着,李敏也不管他们,只管自己忙着。
“李敏,曹波他们在县城等着我,我顺便把孩子带回去,省得影响你工作?”
“你也是,不会找个理由推辞吗,明天就走了,今晚又得喝的醉醺醺的,明天怎去报到?对你影响不好。”
“嗯,就听你的。”东升给曹波打了电话,说有事离不开,说真的,他也没心思和他们凑。
再说王径荣,东升走了后,他又耀武扬威了,亲自打电话给大卫和凯瑞小姐,约他们来,直接告诉他们,想签合同的话,就百分之五十三,多一点也不行。
按说,很可以了,达到目的了,大卫却摇头表示不接受,百分之五十五,这是底线,要是再纠缠不清的话,他们考虑撤资。
“你他妈的这不是欺负人嘛,高猴子在的时候,一分都不给你们加,我都给你们加到百分之五十三了,还不散伙,想怎样?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忍不住骂起来。
“王市长,您说什么?我们间是有协议的,必须履行和遵守。”
“什么狗屁协议,老子被你们骗了,已经既往不咎了,还给老子难看,就是百分之五十三,多一点也不行。”王径荣口气很硬。
大卫笑着,把一个光盘递给他,“王市长,看了这个,你的态度会转变的。”
“这是什么?”王径荣满是狐疑的看着他们。
“王市长看看就知道了,你的态度会改变的,我们下午再来拜访。”说着,起身和凯瑞小姐走了,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
王径荣怔怔地看着离去的他们,心里慌慌的。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把门关死了,打开了电视,一副肮脏的画面出现了。
王径荣砰地一声关死了,“这些狗娘养的,给自己下套了。”他骂着,把光碟掰的粉碎,气哼哼的,把自己的水杯都摔了,心里那个恨,简直是咬牙切齿。他脑子里急速的想着办法,他们这是要挟啊,真是没想到,不要脸的,竟给自己玩这些,真想把他们杀了。他觉得自己陷入令人绝境,不答应他们,这玩意万一泄露出去,也就预示着自己仕途的终结,弄不好还有牢狱之灾,万万不行。答应他们,对上如何交代,刘部长这一关就过不了,现在,他对自己的看法就不好,要不是表叔的面子,早把自己抛弃了。他权衡着利弊,还是答应他们吧,答应他们,也就是挨点训,最多降个级,这个市委书记不要了,也比进监狱强。真要泄露了,谁还管他,连表叔都会和他断绝关系。他知道,这个表叔拐了多少的弯才有了那么点联系,主要还是金钱在起作用。刘部长,也是填不满的无底洞,自己就像他家银行似的,啥时候用,一个电话,不管多少,还得按期给他送到,受难为的是自己,东拼八凑,这里扣点,那里挪点,到处伸手,谁知道啊,这些年在高老头子底下做这些事,受了多少难为,好歹没被高老头子发现,他背后里不知烧了多少香,好不容易熬着他快退了,冷不防钻进来一只猴子胡搅着,使他该到手的位子岌岌可危。有时候他就想,两人都姓高,是不是他们有亲戚关系,调查了一番,还真没啥关系,高岚老家是东北的,是东北联军的,林彪的部下,平津战役时进的中原,后来就留地方工作了,也没听说他老家还有啥人。东升是当地的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开始就是个村里跑腿的,虽说有红色背景,至今也弄不清楚红色的身份,就凭着个小聪明混到了这一步,应该说还是蛮佩服他的。
自己呢?怎说也是干部子弟,老爸还是高岚的上级,虽说已经入土为安了,也多少还有点面子,要不的话,也不会留自己在他身边这么久。现在,刚松了口气,谁知,他们又给自己使绊子,简直贪得无厌吗,百分之十三呀,自己算不出每年的利润有多少,东升和韩非不是光说嘛,每年就几个亿呀,自己才拿了多少,一个零头也不及呀。我操他妈的,想玩死我呀。怨不得东升和他们这么泾渭分明呢,原来他们都是疯狗呀,逮谁咬谁,上他们的当了。
想起来也怨刘部长,好好的找这些不利索,明着还为自己找政绩呢,狗屁,还不是为了钱,弄不好把自个都搭进去。不和他说了,以和他说就知道训训训,好像自己就是天生被他训的,不和他说了,先斩后奏,随他,就是挨训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他马上给大卫打电话,约他在老地方见,并带上他所需要的东西。
大卫和凯瑞很准时,已经在老地方等他。
“我没想到啊,你们给我来这一手。”见到他们,王径荣生气地说。
“王市长,不要生气吗,只是开个玩笑,凯瑞小姐太迷恋你了,所以就把你们美好的瞬间拍了下来,他是对你一片钟情啊。”
“王市长,难道你不高兴吗,不喜欢吗?你亲口和我说,可以为我做一切,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凯瑞小姐大方的问。
“得得得,别和我说这些,我觉得恶心,好了,我答应你们,百分子五十五,东西呢?”王径荣伸手要。
大卫笑着,凯瑞拿出一沓协议,“王市长,协议我们都准备好了,您只要签个字就行了,怎么样?您先看看。”
“你们这是?”
“哦,王市长,别误会,协议没有动,只是股份改成了百分之五十五,我们没有时间再跟你们纠缠,生产设备已经起运了。”
王径荣随便看了看,他哪有心思看下去呀,拿这个笔想签又不敢签,“这不行,协议应该在谈判桌上签,我们这样签了算啥,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凯瑞看着他,“王市长,和你做事真是麻烦,恕我直言,你跟高先生差远了。那好吧,你马上安排你的人,今晚就谈判,我们总裁生气了,马上要见到协议。”
王径荣被个洋妞一阵奚落,老脸上挂不住,他强忍住怒火,“好吧,晚上九点,市委会议室,东西呢?”
大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胶卷,“王市长,希望您遵守承诺,要不,你很难看。”说着,把胶卷放到桌上。
王径荣也不管这些了,把胶卷一下子拉开,让其爆了光,又塞进包里,心里多少松了口气,还没笑出来呢,突觉得不对呀,他给自己的是光碟呀,这是胶卷呀,还得耍我呀。他急得一脸的汗水,看他们已经上了车,马上给大卫打电话,“你们太没诚意了,耍我呢,录像带呢,我要的是录像带。”
“王市长,你不要吼,录像带已经给您了,您放心,我们会遵守承诺的。”
王径荣挂了电话,他奶奶的,还从没这么狼狈过,简直有点乱了方寸。他马上给韩非打电话,要她准备好,并通知所有的人,不管有啥事,今晚九点必须赶回来参加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