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秀琴的举动让王屾很不适应,“你别这样,”他快速抽回自己的手,“也许、也许我们都需要时间认真地想一下。”
殷秀琴有些尴尬,她的双手不知放何处好,“我知道,现在你的心偏向刘畅一边。可是,我有个预感,你们结合并不幸福。我不是说刘畅的坏话,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别看表面上她给人的印象是温柔贤惠,小鸟依人的感觉。但是,她的精神上有些问题,说她是精神病吧,严重些,还有她的心理上也有缺陷。”
“是吗?我倒没感觉到。”王屾笑了笑,觉得是她在有意攻击刘畅。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也没关系,你爱信不信,你也别以为我是多么想和你在一起。是,我不否认,我喜欢你,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动心的男人,我要争取,给自己个机会。这是其一。还有,干爹和干妈很看好你,觉得我们很合适,以再撮合,这你看得出,我不好违背老人的好心。就是这样,我希望我们都好好考虑考虑,给对方个机会,好吗?”
王屾点点头,“我明白了,没想到你这么宽容,这么孝,使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
“其实,其实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自己,除非我信任的人,我的身世比你们苦的多,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记得刚记事那年,阿姨说上面有大官来视察,给我们换上了新衣服。你猜得出,上面的大官就是干爹,他来的时候给我们每人分糖吃,可分到最后的我,糖没了,我哭起来,他一下子抱起我,不哭不哭,跟伯伯回家去拿好吗。我紧紧的抱住他哭个不停,阿姨怎也接不过去,他就这样抱着我视察完了孤儿院。
他要走了,我就倚在大铁门房冲他哭,他不停的冲我招手,我看到他掏出手绢也在擦眼。过了几天,他又来了,带来了好多糖,给了我一大包。这次,他是和干妈来的,看着我,他们满脸的笑,问我愿不愿意叫他们爸爸妈妈,我点了点头,大声的叫着,心里还很高兴,我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说到这儿,殷秀琴摸了摸眼,“就这样,我有了自己的家。”
王屾听着,禁不住唏嘘,“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世这样苦。”
殷秀琴也唏嘘着,把他额头上的湿毛巾拿下来,去了洗手间。
王屾看到,她进洗手间的时候,用手在抹眼。一会儿,她出来了,脸上有了微微的笑,重新把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又给他扯了扯被角,“说实话,我的心理也有缺陷,我封闭自己,不想别人触动我的心灵深处,别看我表面刚强,其实,我内心比一般的女人还脆弱。”
王屾点了点头,对她不再那么厌烦,“我想问一下,既然高书记收留了你,为啥没跟着他姓?”
“干爹和我说过,我是被一个知青抱到孤儿院大门口的,孤儿院的阿姨看见了,等明白是怎回事后,那个知情,应该说是我的妈妈已经跑远了。”
殷秀琴说着,哽咽了一下,“我的妈妈还不错,帮我把名字都起好了,就是现在的名字,干爹干妈之所以没给我改姓是盼着有朝一日我妈妈来认我。”
“哦,是这样,对不起,使你伤心了。”
“没事儿,说说心里也舒服些。”殷秀琴笑了笑,抹了一下眼,“不说了,说点别的,我觉得,从我来应县的那天起,你就对我抱有敌意,警惕心很强,防着我,为什么?我们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搭档。”
“没有没有,哪有的事。”王屾忙否认。
“我可是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你受了温书记的影响才对我抱有敌意对不对?”
王屾往门口看了一眼,示意她说话小声点。
“没事儿,温书记是个啥人,今天你也领教了。我可以和你说,本来,市里很看好你的,你这个代理也不是市里的意思,别看他和你去市里跑了几趟,一再的推荐你,那只是表面的,背后里,他极力反对重用你,说你搞经济虽说有一套,可不能重用,怕出事,搞乱应县,毁了应县的大好形势。”
王屾听着有点蒙,看她的表情,不像是说假话。
“干嘛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喜欢你,不想你背后被人算计。”
“谢谢,可是我……”
“你现在啥也不要说。”殷秀琴打断了他的话,“对我们之间的事,说句实话,我看得很重,你可以好好想想,最后的抉择在你。还有,以后啊,你还要注意点。其实应县没有外界看的那么好,几股暗流都在涌动,一旦出乱子就是大乱子,现在更是人心不稳,都在往上活动呢,黄安然已经去市里活动了好几次,还有黄书豪,就是现在的省组织部副部长,几次给干爹打电话,就为了黄安然的事。”
王屾点点头,“我也猜得出来,现在的他根本没心思工作,背后里小动作不断,见了面阴阳怪气的。”
“你注意点就好,干爹很看好你,正在做工作。”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许以前真的有些误会。”王屾抱歉地说。
殷秀琴笑了笑,“也不都是这样,隔阂不是你一人造成的,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殷秀琴说着,又去给他弄额头上的湿毛巾。
王屾一把揪下来,“没事了,谢谢。”
殷秀琴站起来,“给我吧。”
王屾只得递给她,她莞尔一笑,尽是女人的温柔。
看着她又去了洗手间,他心里很乱,接下来真的不知怎么好了。幸好这时舒达进来了,殷秀琴也正好从洗手间出来,“殷县长,”舒达客客气气的。
殷秀琴笑着点点头,“你来了。”是少有的热情。
“啊。”他应着,又转向王屾,还很着急的样子,“王县长,齐局长说有急事找你。”
“让他进来吧。”
舒达看了一眼殷秀琴,沉思了一会儿,走到床头,想附耳和他说。
“哎呀,殷县长不是外人,你就直接说吧。”
“是。”舒达看了一眼殷秀琴,有些不好意思,“伊一领了许多人把公安局给围了,手了还都拿了家伙,非要逼着公安局放人。”
“什么,还拿着家伙,想造反怎的,吃了豹子胆了。”王屾说着,忍不住笑了,对殷秀清说:“你看看,竟出这样的事,简直笑话,给阎斌打电话,一帮社会渣滓都只不了,干什么吃的,手里的枪都是木头做的!”
“先别急,到底是怎回事啊?”殷秀琴问。
“按齐局长的说法,好像是阿鹏把孙毅供出来了,打人的真正凶手是孙毅,他打了人后,看事不好,趁乱溜了。闫局长带人把孙毅抓了起来,伊一不干了,也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大胆子,领人去公安局要人了。”
“真是猖狂之极呀。”王屾看着殷秀琴,“你看怎办好啊?”说着,他从床上起来了。
殷秀琴用湿毛巾擦着手,“既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到公安局闹事,背后的腰杆子很硬啊。”
“再硬我也给他撞折了。无法无天了,这股恶势力不打压下去,今天闹得凶,妥协了,明天会闹得更凶。管他啥了来头呢,你去给齐东平打电话,让他通知武警部队帮忙,全部给我抓了,一个也不能放过。”
“等等。”殷秀琴制止着,“说不定这是个阴谋,有人唯恐不乱。把事情闹大了,对谁最不利?”她看着王屾问。“明显的是冲你来的,手段很卑劣啊,不能冒然行动,得想个万全之策。”
王屾思虑着,他不得不佩服殷秀琴,处事不乱,想得远。“要不,你先别出面,让老龚去处理吧,这也是他的职责,看他怎处理?”
王屾点点头,看了舒达一眼,“就按殷县长所说的。”
舒达应着,匆匆出去了。
“你说背后的黑手是谁呀?”
殷秀琴笑了笑,“不只是一只黑手啊,你可要小心应付。”
两老太太进来了,看两个人很谈得来,很是高兴。
“看看,放心了吧,他们两个是天生的一对,琴儿一来时我就看出来了。”
“是啊是啊,你们可抓紧点,年龄也不小了。”老太太很高兴,拉着王屾的手打量着。
王屾知道她们误会了,可不好辩解,也只有糊涂过去了。送走了殷秀琴母子,他匆匆回到了县委。
上楼的时候,忽听到黄安然的办公室里有人说笑,等他走过后,笑声止住了。
刘芳见他回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刘秘书,有啥事吗?”他故意大声问。
很快的,黄安然来到了王屾的办公室,“王县长,公安局的事你知道了?”
王屾点点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脸上还有笑。他指着面前的椅子,“黄县长,坐坐,伊一那小子在公安局鹦鹉学舌呢。可是,他天赋不高,表演的不怎么样啊,呵呵。”
黄安然也嘿嘿笑着,他一时不知道怎样接王屾的话。
“黄县长,你听到啥风声了?不忙得话可以去听听吗,反正人也不少。”
“呵呵,我可没那份闲情,这忙还忙不过来。”
“哦,对了,工业区的事办得怎样了?”
“我正想向您汇报呢,手续基本完备了,已准备上报审批。”
王屾点点头,“还得抓紧啊,看这形势,国家对工业占地有严控的势头,特别是占用农耕地。所以,此事越快越好,最近一段时间,你把精力往这方面靠靠,争取尽快办下来。几个项目还在等着呢。”
“我知道,咱们的占地也都是农田啊,很多的农民不满。所以,再找你对对头。”
“补偿款不是都发下去了吗?”
“是啊,一分不少的发下去了,也都签了字。可是,就有那么几个人总想闹事。”
“注意些,先不管他们,尽快把手续批下来,这是关键。”
“那好吧,我再找他们对对头,核实一下,尽快报上去。”
黄安然站起来说。
王屾点点头,看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和刚才眼神里留露出的不安的神情。他断定,这事儿一定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他也是背后的一份子。
刘芳进来了,“刘畅姐来找你了两趟,说你的手机打不通。”
“是吗。”王屾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看,没电了,自动关机了。愿不得这会儿这么消停。他他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器,又把备用电池换上,“留下啥话了吗?”
“没有,刚才我看到温书记从黄县长的办公室出来,”她放低了声音。
“是吗?”王屾看着她。
“他们好像谈了很长时间,你来时,温书记刚走。”
王屾轻轻颔首,又冲她笑了笑,“哦,没事儿,不要多想。”
刘芳点点头,“阎局长给您打了好几遍电话,像是有急事找您。”
“我知道了。”
刘芳很小心的退了出去。
王屾皱着眉头,他们想干啥,难道伊一去公安局要人真是他们一手导演的,想达到很么目的,给自己出难题,看自己笑话?问题没这么简单,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他们真想把自己拉下马来,搞掉自己?
一定的,趁自己地位未稳,千方百计闹出乱子。嗬,来头不小啊,还有谁参与此事?他深信,不光是温馨和黄安然,从今天县委的异常就看得出来。往日的县委人进人出的,都似乎在忙忙碌碌。而现在,清静得很,除了一般上班的人员,各部门的一把手好像都不在。按往日的情况,自己一回来,所有的头头都争着来汇报工作。他顾不得再想下去,马上给龚凡生打电话,龚凡生竟关机。再给齐东平打,一个样关机。他马上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匆匆下楼来,看到舒达正在值班室和老李头说话。
老李头是他安排过来的,原先县委看门的病了,他让老李头来顶了班。老李头是头一天来,他也顾不得和他说话儿,只是冲他点了一下头,叫了舒达就走。
此时的公安局门口早已经围得水泄不通,还有电视台的在录像,见他来,马上躲一边去。
王屾径直向扛录像机的人走过来。严厉地问道,“谁让你们来的,你们想干什么?”
摄像的人当然认识王屾,两个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王屾向他们伸出了手,他们乖乖的把录像机给了他。王屾递给了身边的舒达,“想放你那儿。”
舒达接过录像带,冲两人喊着,“你们过来,想干啥,你们台长让你们来的?”
听着舒达训他们,王屾笑了笑,摇了摇头。干了多年的秘书,他知道媒体的厉害,看来有人对自己真下死手啊。
围观的人仿佛知道他的身份,很快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还低声指指点点。
公安局大院里已经一片狼藉,一些带着墨镜的小青年还在打砸,甚至连垃圾筒也不放过,抡起用手中的铁棍砸烂。而护在办公楼门口的公安干警对此好像无动于衷,任凭这些社会烂仔发威,只是不让他们靠近大楼,双方正在对峙着。
舒达挤过来,“王县长,他们很老实,我连录像机都锁进车里,让他们在车旁等着,正好给咱看着车。”
王屾看着他笑,“你法倒不少。”
舒达嘿嘿笑着,看那阵势,却怵头了。“王哥,我先给阎斌打个电话,他们人多。”
“就这些愣头青,一群乌合之众,用不着。”说着,他拨通了伊一打电话。
“王哥。”
“我给你次机会,马上带着你的烂仔离开公安局,否则你会很难看。”
“只要您要阎斌把我的人放了,我马上带人离开。”听他的口气还很嚣张。
“你敢跟我讲条件?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王哥,这是官逼民反,他们凭什么抓我的人,平日里在我那儿吃,在我那儿玩,还给我弄这一套,你们这些官老爷也太欺负人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好啊,那就鱼死网破!我再劝你一句,我给你这个面子,现在离开不追究。否则的话,讲到法上,你可大难临头了,我想,谁也救不了你。对抗法律,自取灭亡。”
伊一像是怕了,口气软了下来,“王哥,不是我跟你过不去,阎斌也太欺负人了,抓了阿鹏也就算了,谁让他胡作非为。可凭什么抓孙毅呀,他又没参与,求您给我兄弟留条活路。”
“路就在你脚下,看你怎么走,我说了,给你一次机会,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
“可是……”
“没有可是,就凭现在,你的脖子已经套进枷锁里。”王屾说完,把手机挂了,就向里走。
阎斌打过电话来。
“你还有脸打电话,你们公安局的人是干啥的,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吗?”
阎斌好像被激怒了,“王县长,你说吧,让我们怎办?”
“我让你们怎办?你吓傻了,法律白学了,不是我让你们怎办,是法律让你们怎办。”
“不是,王县长,龚书记和齐局长说是为了不激起众怒,不让动手。”
“不是无知就是另有图谋,我命令你,将所有闹事的都给我抓起来,谁要是敢反抗,依法处置。”
“是!”很快的,很多的公安干警从楼里冲出来,见到打砸抢的小青年就抓。
闹事的渣仔有些懵,等明白过怎会事来,已经抓了十来个。他们也急眼了,十几个人凑在一起,挥舞着手中的铁棍、砍刀,叫嚷着给自己壮胆,在门口的几个看公安局动真格的了,就想溜。
此事的王屾就站在门口,堵住了他们。
看事的见几个青年拿着明晃晃的大砍刀围着王屾,还叫嚣着谁拦挡砍死谁。吓得人们惊叫着一哄而散。
舒达一看,急眼了,左右环顾着,实在没有凑手的武器,看到一旁的太阳伞,猛的拔出来,也顾不的收拢,大喊着冲过去。几个小青年还真被吓着了,纷纷躲在一旁。舒达冲到了王屾身旁,和他背对着背。
王屾笑着低声说:“紧张啥,就这两个小毛贼。”
楼旁的阎斌也看到了,招呼两个干警向这边冲过来。
看事不好,几个小青年扭头就跑。也就在瞬间的工夫,谁也没看出怎回事儿,五个小青年已经趴在地上直呻吟。
舒达眨巴着眼看着,连他也没看清是怎回事儿。
“快把伞放下吧,你抖个啥。”王屾笑说。
阎斌已到身边,“你没事吧?”
“有啥事儿,干你的活去吧,一个也不能放过。”
“是,都抓起来。”
齐东平和龚凡生匆匆过来了。
“都抓了、都抓了,一个也不放过。”齐东平故意冲阎斌喊。
伊一如丧家之犬,一溜小跑的过来,“王县长,不能这样啊,不是他们的错。”
“难道都是你的错,你胆子不小啊,敢来闹公安局。”
“王县长,错可不在我们,公安局乱抓人,被逼的没办法。”
“是吗,你很狂,以身试法,给你机会还不走,你说怎办吧。”
“我带他们走还不行吗,王哥,看在多年的兄弟情分上,您就手下留情吧。”伊一哀求着。
“哼,晚了!看看吧,都是你干得好事,你给我难堪,我也不让你好受。识相点,抓紧走,别把自己留在这儿,到时候想走也回不去。”
“是是,我走、我。,”伊一像惊弓之鸟,匆匆离去了。
“王县长,你怎么放他走了?”龚凡生问。
“是吗,我放他走的?他领人在这儿闹了这么久,你们两个在干啥,还我放他走的。”
龚凡生的老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还有你,身为公安局的局长,被社会小混混折腾成这样,你不觉得失职吗?干不了,可以辞职。”
齐东平的嘴蠕动着,想说啥却说不出来,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王屾再也不管他们,扭头走了……
再说,温馨接完电话,眉头皱成了个疙瘩,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轻轻松松的就把伊一摆平了。这个窝囊废,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怕啥呢,跟他闹就行。这下好了,三下五除二,被他一锅端了,是蒸是煮还很难说,反正是想出来不那么容易了。也怪老龚和老齐,资格比他高得多,怕他干啥,还被训了顿,就像老子训儿子,一句屁也放不出来了,窝囊。
不能就这么算完,还好,伊一没被抓起来。这小子是给自己面子啊,还算有点良心。
他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是伊一打来的,“温书记,你得救救我的兄弟们,他们可都是无辜的。”
“你还有脸说啊,你给我下得保证呢,不是说马到成功,不成功提头来见吗,怎么一下子怂成这样?”
“温书记,不是我怂。龚书记和齐局长并不真心配合,要是配合的话,我早砸个稀巴烂了,这怎能怪我呢?”
“不怪你怪谁,跟个老娘们的,缩手缩脚的,光砸些些没用的东西,你要是往死里闹,他们能不帮你?”
“哎哟,温书记,我敢吗,都瞪大眼睛盯着我呢,特别是阎斌那小子,是真拿枪指着我。不单是我,兄弟门看见就怵头,他要是真开枪,人死了可救不活了。”
“胆小鬼,活该!你他妈的还算个男人吗,让你闹你都不会闹,你可砸呀抢呀,放火烧呀。你个怂包,还让我救你,你好好的,还让我救你啥!”
“哎呀,温书记,不是我,是我那些兄弟。王屾这小子还算讲点交情,倒没难为我,可对我的兄弟们下手了,把我那些兄弟都被抓起来了,他们可是无辜的。”
“无辜?”温馨冷笑了,“他们要是干的再卖力些,说不定啥事也没有。活没干好,还让我救他们。”
伊一打断了他的话,“温书记,兄弟们可都是为了你,要是万一顶不住,把你交代的事供出来,我也没有法子。”
“怎么,你小子要挟我?”
“我哪敢呢,温书记,温大人!我求你了,给你磕头了行不行,你就伸出手拉他们一把吧,他们可没经过什么风浪,别看平日里表面上凶狠的很,也都是装腔作势,借您老的威风耀武扬威。真到事上,招架不住,说走了嘴,我倒是没啥,倒是您呀,我怕对不住您。你是不知道,阎斌那小子可是跟王屾一伙的,治人的手段狠着呢,谁要是落他手里,再坚强的汉子也会怂了。我怕阿鹏和孙毅也坚持不了多久,他们可都知道很多事,这您是知道的。”
伊一说着,觉得电话那头沉默了,心里有了希望,焦急的等待着。现在,也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了,再抓不住,一切会烟消云散,后半辈子恐怕以监狱为家了。自己做过的坏事自己知道,该判什么刑,不用法官判,自己也猜个差不多。
这几天,他可是光做恶梦。真他妈闹鬼了,有几个短命的女孩子缠住他不放,一闭眼就来找他索命,赶都赶不走。都愿自己吗,应该去缠那活阎王,是他祸害了你们,干嘛来找我呀。可那些女鬼就缠住他不放,害得他夜不能寐,偷着给她们烧了很多纸,又让神婆子来跳了三天驱鬼大舞,这才消停了几天。想着自己在风雨飘摇中,万一以后出啥事儿,得保命啊。于是,从小厌恶读书的他破天荒的买了几本法律书。不看不知道,越看越心惊肉跳。自己犯的那些事,真要按法追究起来,不是判几年的事,那是掉几次脑袋的事。想赶紧收手吧,不干了,钱和命比起来还是命重要。谁知那老东西来威胁他,非要自己领兄弟们去公安局闹。我的娘哎,那不是给根绳勒自己脖子上吗?不干还不行,别看他退了,余威也大过天,敢惹吗。他知道温阎王的手段。唉,这下好了,弄到这步了,看他怎收场了,自己是没辙了,兄弟们都栽进去了,这是预想到的结果。王屾是啥人,他心里最明白。
终于,焦急的等待结束了,可怕的寂寞后等来了几句冷冰冰的话语,“慌什么,天塌不了,只管等着好了,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
温馨说完,扣掉电话,在屋里转起圈来。
“你说,你都退了,安安稳稳的多好,还穷折腾啥,给王屾出啥难题。”
“闭上你的乌鸦嘴!”温馨训着老婆子。
老伴努努嘴,“你就折腾吧,啊!不折腾出点事来你是不散伙。”
“放你老娘的臭屁,这应县的天还没改姓,还姓温,王屾那小子能把我怎么样。”
“人家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也不能倚老卖老,难为他干啥,这些年不都是他在帮你吗?”
“可是现在,他在拆我的台,不给我生存的空间,这小子变了,才是个代理就不把我放眼里了,我非要把他揪下来。”
“他变啥了,还没给你空间,他来堵你门了?我看不是他变了,是你变了,刚退休受不了是不是?老温啊,我劝你啊,还是接受吧,上面的官还退居二线呢,你也退居二线吧。”
“那得要看结果,看是不是走我的路,不走我的路,我就要反他,不但把他拉下马来,还要踩上两脚。”
“人家怎样惹你了?你的路格外好走是怎的。我看呢,幸亏是他,要是换了别人,你还不知怎对人家呢,自己的人都容不了。”
“得得得,你就闭嘴吧,练你的大秧歌去吧,别在这儿烦我。”温馨烦气的说。
老伴瞅了瞅他,还想说啥,见他神魂不定的样子,嘟囔了一句,“真是鬼附身了,你就折腾吧。”提着自己的包出去了。
“败家的娘们,懂个屁!”
他骂了句,脑子里急剧的思索着该怎么办,让老龚放人?没有王屾的许可,恐怕他现在也不敢。开口求这小子,又实在抹不开这个面皮。向昔日的秘书求情,天下没这个理。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他叹息着。
权衡再三,时间长了,别让那些混小子抖露出啥事来。唉,他拨通了老龚的电话,想探个虚实。这个老龚,平日里有事没事的给自己打电话,自己都烦,现在倒好,关键时候,不打了,难道也看自己下了台?
他拨着电话想着,电话通了,“喂,老龚啊,是我,事情怎样了?嗯,伊一这个窝囊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么充足的时间。对,他好像没识破,那就好啊,能不能和老齐商量一下,罚个款啥的把人放了?行,我等着,最好快点,那小子要是回过味来,叫起真来还真有些棘手。”
温馨挂了电话,心情稍微镇静了一些。摸着自己的光头,倚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电话响了,他一把抓起电话,“喂,什么,王屾发了话,不放?”温馨吃了一惊,“难道他闻出啥未来了,阎斌那小子。真是的,他是哪根葱,公安局谁说了算,老齐窝囊不窝囊?我知道,法、法、法,法是人定的,这点小事也办不了,告诉他,要是惹急了伊一,他也脱不了干系。还审什么审,赶快把人放了,小心夜长梦多,万一哪个怂蛋招架不住都说了,播出萝卜带出泥,你们就等着吧。”温馨猛扣了电话,自己给自己提醒,稳住,别慌,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
现在,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都是这样的怂蛋,戳这马蜂窝干啥。他觉得自己出了招臭棋,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危险。
电话又响了,“什么,老齐让放人,阎斌不放?告诉老齐,免了他,他算个什么玩意儿。好了好了,我亲自给他打。”
温馨拨通了老齐的电话,“老齐呀,我,温馨。嗯,我知道了,马上放人,一刻也不能等。实在不行就说我让放的,看他能把我怎么样。说了,他不买账?你、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当得,自己的手下都管不住,窝囊不窝囊……”
公安局里,齐东平大发雷霆,他指着阎斌,“你给我听好了,马上放人,一切由我担着。”
“齐局长,你这是知法犯法,明明知道他们是些啥人,你就不怕被连累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我齐东平为党为人民工作了一辈子,在白区也工作了十几年,好人坏人我还是分得清的,啥也别说,赶紧放人。”
“可是,王县长有交代,要严查。”
“现在是啥年代,法制年代,政府不能干预执法,你懂不懂啊,按治安条例,该罚款罚款,该放人放人。”
阎斌气得涨红了脸,他掏出手机。
“你想干什么?”齐东平瞪着他。
“我要给王县长打电话,问问他的意思。”
“你啥意思,还把我这个公安局长放眼里不,我说了不算是吧,很好,你打。”齐东平火了,把眼前的水杯摔在地上。
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阎斌犹豫着。
“放人,马上放……”
所有的人被放了出来,伊一亲自来接人,还提了一个大纸袋子,来到阎斌面前,笑容可掬,“阎局长,得罚多少钱?损坏的东西我双倍赔。”说着,把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在桌上。
阎斌狠瞪着他,“把你的臭钱拿开。你小子行啊,手眼通天。”
“哪里,还不是阎局长对兄弟们手下留情。”
“别、别、别,别这么说,我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去找齐局长吧,他愿罚你多少钱就罚你多少钱。”
“嘿嘿,阎局长,别这么说,都是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的好,兄弟们不会忘,是齐局长让我来找你。”
阎斌看着他,哼了一声,理都不理他,出去了。“阎局长、阎局长,”伊一提着钱袋子追出来,怎也喊不住他……
再说,中午了,没见刘畅回来吃饭,给她打电话也不接。王屾想着,一定是误会了。唉,这女人呢,他也没心思吃饭了,匆匆吃了几口就去了她的宿舍。刚走到宿舍门口,刘萍正出来,看见他就像见了仇敌,一脸的冷漠。
“你姐呢?”王屾笑问。
“没回来,找我姐干嘛?”刘萍没好气的说。
“也没啥事,你出去呀?”
刘萍白了他一眼,“和你啥关系?”
听她口气不对,就知道是为了菜市场相遇的事误会了,也没心思和她解释,“你去忙吧,我走了。”说着,转身要走。
刘萍看他走,有点急,“你站住。”
王屾笑着摸摸她的头,完全是一个大人对孩子宽容的动作。刘萍一偏头,拒绝了他的友好。
“我还忙着呢,走了。”
“你是很忙,忙着谈情说爱是不是?”刘萍说着讽刺话儿,杏眼圆睁,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王屾笑着点点她,“女孩子火气大了可不好,不招人喜欢,我走了。”
看他真要走,刘萍有点急,一把拉住他,“不行,你先说清楚,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是谁,你不能这样欺负我阿姐。”刘萍抓了他的胳膊不放,瞪大眼睛盯着他。
“快松开,女孩子家拉拉扯扯的,让人家看见不好。”说着,并向楼下扫了一眼。
刘萍冷笑了一下“你和不要脸的坏女人说说笑笑的就好了,不说清楚就别想走。”刘萍越发抓紧了他。
“说啥呢,好,那咱进屋说好不好?”
刘萍依了他,两人进屋来,她顺手关了门,并倚靠在门上,生怕王屾跑了似的,“说吧,那个坏女人是谁?”
王屾坐在沙发上,笑看着她,“看你,比你姐姐还着急,什么坏女人,可不许乱说,给我倒杯水。”
“自己倒,谁伺候你呀,你骗谁呀,都一块买菜了,不要脸,真是看错了你。”刘萍对他嗤之以鼻。
“和你说不清楚,又不关你的事,别掺和了好不好,在那边干得怎样?”他想把话岔开。
“不怎样,姐夫,你别说混话,和你说,你要是欺负我姐,我可不答应。”
“你呀,就别胡闹了,我啥时候欺负你姐了。”
这时,电话响了,是阎斌打来的,他不时的嗯着,“我知道,正等着他们给我个交代呢,你严密监视,防止他们逃跑,对,要严控。”
关了手机,看了刘萍还不依不饶的样子,笑了,“看你这个样,那个男孩子敢接近你。”
“我不稀罕,男人没个好东西。”
“呵呵。”王屾笑着,“你不是说我吧。”
“就是说你,姐怕你,我可不怕你。你要是敢欺负我姐,我跟你没完。”
“好好好,阿妹呀,我怕你行不行。”王屾自己倒了杯水喝着,又看了一下表,“阿妹呀,我还有急事,你放心,我不会对不起你阿姐的。”
“那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女坏人是谁。”
“啥女坏人呢,她是咱县的县长,前段时间病了,回家养病了,今天人家回来看看,哎呀,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也说不明白,人家可不是啥坏女人,作风好着呢。”
“你骗我,不是坏女人,为啥还挽着你的胳膊说说笑笑着?”
“啥呀,啥时候挽着我的胳膊了,你看见了?”
“是,我看见了,你们还抢着付钱。”刘萍不依不饶,像是很生气的样子,丰满的胸部急剧的起伏着,大眼里满是怒火,忍不住的还滚落下两颗硕大的泪珠。
“我真是看错了你,你怎么能这样,我姐不漂亮吗,她那么爱你,你们已经那样了,你还这样。”说着,抹了一下眼,抽动了一下俊俏的鼻子,眼角立刻红了起来。
王屾有点不知所措了,他最看不得女孩子哭,“阿妹呀,别这样啊,看你姐夫是忘恩负义的人吗。和你说,啥事也没有,你就别怀疑了,姐夫和那个女人去市场是工作,不像你说的那样,明白吗?”
“真的,不骗我?”
“要不我发个誓?”
刘萍笑了,笑得泪水点点,“那倒没必要,跟我姐发誓好了,她很伤心,回来都哭了。”
“真的?她不该这样,我给你姐打个电话。”王屾说着,掏出手机。
这一次,刘畅接了。
“喂,还在单位呢?吃了,正挨批呢,谁?咱家小妹呀,可厉害了,声讨我的几大罪状,就因我和殷县长在菜市场的事被你们撞见了,阿妹和我不散伙,骂了我个狗血喷头。”说着,他看着阿妹笑,“是,我知道,放心吧,还应付得了,嗯,行,我让阿妹接电话,你姐和你说话。”王屾笑着把手机递给她。
刘萍接过来,“喂,姐。”她听着,像是那头刘畅在说她,她白了王屾一眼,“本来是他的不对吗,咱都看见了,你还替他说话,算我多管闲事好不好,我不管了。”她一下子挂了电话,把手机塞给王屾,从门旁闪开,“你走吧。”
王屾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鬼精灵,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正是你们最忙的时候,偷着跑回来是不是专门找我?”
“是,我姐傻,我可不傻,别让我再发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别看我姐容你,我可不容你。”
“你的嘴呀,比王熙凤的嘴还厉害。”
“王熙凤是谁,是不是那个坏女人?”刘萍又急了。
“等你姐回来问你姐,我走了,忙着呢。”王屾说笑着出去了。
刘萍想追出来,却看到走廊里有漂亮女人和王屾说话,心里恨得直痒痒,玉齿咬的咯嘣响,她简直不敢相信,姐姐怎受得了他和这么多漂亮女人亲亲热热,眉来眼去的,同时也为姐姐担心,提上自己新买的包,匆匆下楼来跟上了他。
见王屾上了办公楼,她也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他办公室。正好被刘芳撞见,还以为她是刘畅呢,等她走近了才发觉不是,但长得很像,满是狐疑,“你是?”
“哦,没事。”被发现了,她也不好意思。
“你找谁呀?”刘芳问她。
“不找谁。”她忙说,匆匆走了。
刘芳一直看着她走下楼去,这才敲了下门,走进了王屾的办公室,“真是奇怪,刚才有个女孩子长得太像刘畅姐了。”
“她呢?”王屾忙问。
“匆匆走了,问她找谁也不说。”
王屾笑了,“这个丫头,盯我睄呢,她就是刘畅的妹妹,长得很像吧?”
刘芳点点头,“确实很像,她是来找你的,为何又匆匆走了?”
“上班偷着跑回来,被我训了,像是来给我道歉的,看你在,不好意思了。”
“原来这样啊,”刘芳也没再问下去,跟他汇报着上午来找他的电话。
王屾听完,点点头,“你去给龚书记和齐东平打电话,让他们立刻来见我。”
刘芳应着,出去了。
此时,龚凡生和齐东平都在温馨家呢。得想个辙呀,这可是个严重的问题,看怎样把这个事情交代过去,还没向王屾回报呢。不管怎说,他现在主持者应县的工作,是应县的一把手,人是他让抓的,刚走了一会儿就把人全放了,万一他追起来,得有个恰当的理由啊。交代不过去,就是和他对着干,和他对着干,一点好处也没有,说办咱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啊,两人心里不安,来向温馨讨对策,毕竟是他让放的。
温馨倒是大度,“追起来就往我身上推,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找我们,决不会找你,我觉得咱们做的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不好交代,不管谁看,都是明着和他作对。”龚凡生满是忧虑地说。
“怕什么,他吃不了你,顶多也就训几句,说轻了就吃着,也别和他计较了,咱目的达到了。要是他追起来不散伙,就和他恼了,咱联合起来去告他,非把他揪下来。”
“可告他得有个理由啊,咱手里又没把柄。”齐东平说。
“把柄有的是,说他作风不正,整天沉迷于酒色;说他有经济问题,贪污受贿。先把他拉下马来再说,等检察院那帮笨蛋查清了,他也完了,臭名出去了,就算真是冤枉他,也没人敢用他了。”温馨撇着嘴说。
“说得有道理,实在不行咱就这样做。也许,伊一掌握了他的一些情况,现在伊一对他恨之入骨,让他出面告他比较合适。”龚凡生说。
听了他的话,温馨很是满意,“不愧是搞地下工作的,高,实在是高,就这样,老齐呀,这个事你去办,先把材料弄起来,以防不测。”
齐东平有些为难,心里很是不情愿,把他扳倒还好,万一扳不倒,到时候,两人三六五都推到自己身上,自己就是百口难辩,倒霉的还是自己,别看自己管着这一口,说不定自己也得进去。
看他有些疑虑,温馨和龚凡生相互看了一眼。
“你放心,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让你自己顶缸的,万一出了事,我全兜着。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事,公安局独自办案,放不放人有这个权利,他还能说出啥。”温馨说。
想一想也是,司法独立,政府不得干预,这是有明文规定的,想必他王屾也明白。虽说此事做得有些露骨,嫌疑也很大,可以编个借口呀,放长线钓大鱼什么的,随口就来。于是,就点点头“好吧,我去搜集,弄这些也是轻车熟路,我就是担心阎斌,这小子是和他一个鼻孔出气的,很多事就坏在他手里。”
“这还不简单,把他踢出来呀。比如放到下面去,正常的工作调动,怎也说得过去。”龚凡生说。
“可是,你也知道,他是王屾一手提拔的,这样做太明显了,谁也看得出是排挤,弄不好,适得其反。”
“老齐呀,不是我说你,你做事太优柔寡断了,思前想后,犹豫不决,往往事情就坏在这儿。老龚,我看还是你出面办吧,利索点,给他个出其不意,下手要狠,我再去市里活动活动,尽早把他轰下来,一了百了。”
“好吧,反正也走到这一步了,撕破面皮也不过如此,不能让个娃娃束缚了手脚,我去找伊一。”
就在这时,龚凡生的电话响了,他一惊,拿起手机看,又看着两人,“是刘芳的。”
“一定是王屾那小子让打的,接,看他说些啥。”齐东平说。
龚凡生点点头“喂,刘秘书啊,什么,王县长现在办公室等着我?要我马上去见他?嗯,我知道了,好,就这样。”挂了电话,他小声的说:“那小子在办公室等着我呢,让我马上过去。”
刚说完,齐东平的手机也响了。接完后,还是一个事,“一定是阎斌那小子把事情告诉他了,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两人看着温馨,温馨骚着半秃的脑袋沉思着,“看来那小子知道了,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去?”
龚凡生摇了摇头,“这不是明着告诉他咱们在一块吗。”
“是啊,温书记,你不能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去,随机应变吧。”
“也是,这样,不管啥事,一定要告诉我,实在不行的话,早下手为强。”
两人点点头。
“你先去,我等会儿去。”龚凡生对齐东平说。
齐东平点点头,把手机放包了,站起来,“那我先去了。”走到门口,他又站住了,回头问,“你们说,他会不会对咱采取行动?”
“看你,还没去呢就三分胆怯,怕啥,公安局不是在你手里吗,一定要沉住气,别慌。”温馨给他打气。
齐东平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温馨和龚凡生说:“还是那么胆小,一辈子没出息。”
“他就那个德性,一辈子也改不了,可别让他说漏了馅,我还是快去吧。”说着,龚凡生站起来就向外走。
温馨站起来送他,只是把他送到屋门口,也没出来。是啊,他没有送人的习惯,这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
当龚凡生赶到王屾的办公室,刘芳茶还没端上茶,他和齐东平也就是前脚后脚的事。
“龚书记,坐。”王屾指着座位招呼他。
“啥急事呀,还等不到上班?”龚凡生坐下后笑问。
刘芳把茶端上来,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
王屾呵呵笑着,“打搅二位休息了,其实也没啥急事,我想问一下医院的事是怎处理的?”他开门见山,直捣主题。
两人一愣,没想到他问的这样直接,这可不是他的一贯习惯,不再委婉,看来是真生气了,别看他笑挂在脸上,很镇静的样子。
齐东平的嘴努动着,不知怎说好。
“是这样,齐局长跟我汇报了审问情况,我觉得也没啥大事,为了社会的安稳和减小影响,我让他把人都放了。”
“都放了?”
“是,正想跟你汇报呢,看你忙得,也没顾得上。”龚凡生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偷看王屾的反应。
“真的没有一点问题?”王屾转向齐东平。
“是、是这样,这帮人,只是喝了酒闹事,按照治安处罚条例,我已经对他们进行了罚款,责成伊一回去好好管制他们。”
“他们把你公安局打砸的那样,你倒是对他们很宽容啊。”
齐东平嘿嘿笑着,听出是讽刺话,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阿鹏和孙毅呢,两人也是酒后闹事?”
“这两个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驴脾气,爱叫个真。我是这么想的,王县长,弯弯的月亮夜总会怎说也是咱县的定点招待单位,功劳不小,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放一马就放一马吧,反正也没出啥大事,受害人那边也安抚了,伊一不但给她们结了医药费,还送去了三万块钱,也说得过去了。我是怕真要是深究下去,恐怕会牵扯很多领导,包括上面的领导,闹大了都不好,影响咱县的招商工作。”
“是这样,想得到很周到。”王屾离开座位,在办公室走了两圈,沉思着,又看着龚凡生,“你想过没有,这样处理,老百姓会怎看,又会有怎样的影响?”
“老百姓怎看有啥用,又不牵扯他们的利益,会怎看?就算有些议论也没啥要紧的。”龚凡生笑说。
王屾又转向齐东平,“齐局长,你怎看?”
齐东平嘿嘿笑着,“我和、我和龚书记一个看法,老百姓算个啥,让他怎样就怎样,要是有瞎传的,抓来关他几天,罚他几百,保证他老老实实的,一个屁也不敢放。”
王屾点点头,“你深谙此道,老百姓是好欺负啊……”
王屾一句话,齐东平的脸一下子红了,一直红到耳根,浑身就像爬满了毛毛虫一样的不自在,直瞅龚凡生,那意思让他替自己解围。
龚凡生嘿嘿一笑,“王县长,老齐说得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针对个别的人,如村里的村霸呀,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啊,这些你也都清楚。对他们不用点手段,有些事情还真不好办。像工业园征地那会儿,就有那么几个人跳出来拦着不让,又是上访,又是堵县府的大门,抓起来关了几天,罚了几千块钱,老实了,没那么多毛病了,老齐说得是这个意思。”
“是、是、是,就像龚书记说得。”齐东平忙说。
“是吗,看来是我误会了,那你们说今天的事儿谁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呢?那个女孩,还是他父母啊?”王屾笑问。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口结舌了。
“根、根本不是一回事儿,怎能相提并论呢?”龚凡生笑了笑说。
“那你说差别在哪儿?”
“这、这我说不上来,王县长,想说什么您就直接说,这绕来绕去都把我们绕坑里了。”龚凡生有点烦,仗着老资格,他顶了句。因为他知道,王屾不会把他怎么样,顶多自己不上班了,工资一分也不能少他的。
“直接说,那好,咱就不绕弯子了,齐东平同志,你在公安局干了多年,按说比我懂法,知法犯法,那是罪加一等,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人怎放得怎给我抓回来,抓不回来,你马上辞职。”王屾变了脸。
“这……”齐东平一脸苦相。
“去执行吧,别把自己毁在这事上。”
“王屾同志,现在不是过去那一套了了,一言堂不行了,凡事依法说事,你不能硬性的指派执法部门干这干那。”龚凡生顶了句。
王屾依旧满脸的笑,“说得好啊,龚凡生同志,说得很好,你这个纪委书记没有白当,真是刮目相看了,按你的说法,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你有什么权利停我的工作,我也是县里的常委,是三十万人民选的当家人。”龚凡生恼怒了,拍着桌子。
“是吗?三十万人民选你做当家人,真是走了眼啊。”王屾依旧笑嘻嘻的。
“你,”龚凡生气得,就像一头发怒的野猪,血红的双眼直盯着王屾,“愿不得温书记说看走了眼。”
王屾哈哈笑着,他站起来走到龚凡生身边,“龚凡生同志啊,你也是老党员、老干部了,这糖衣炮弹固然甜得有滋有味。但是,久了,你会被炮弹击倒的,我劝你,就收手吧,不要走得太远。否则,我不用往下说了吧?”
龚凡生哼了一句,点着王屾,“我龚凡生行得端,走得正,不管它刮什么风,我都巍然不动,不像有些人,椅子还没坐稳呢,就想刮飓风,小心别把自己刮下去,我看你还能笑几天。”说完,甩门而去。
齐东平也想跟着溜,王屾喊住了他,“齐东平同志,老龚说我刮飓风,那我就刮刮吧,刚才的话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我马上派人把他们重新抓回来,刚才老龚说得也是气话,都是多年的同志了,别忘心里去。”
“放心吧,老齐,我不会放心里去的。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你也看出来了,伊一他们太嚣张了,不治一治,我们真是无脸面对三十万人民了,不能再睁只眼闭只眼了,你不但要把他们抓回来,还要立刻查封弯弯的月亮夜总会,特别是伊一,防止他们携款出逃。”
“是,我马上去安排。”齐东平答应得很干脆,掏出手帕擦着额头的汗,匆匆离去了,因为他知道,不办是不行了。于是,他赶紧给阎斌打电话,要他带人马上查封夜总会,又不忘告诉温馨一声。
温馨大怒,“什么,那小子真动手了,还罢了老龚的官,他也太嚣张了。”
挂了电话,温馨像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的走着,我说刚才右眼皮老是跳,还真是祸事来了。
“老温啊,你都退了,还着个啥急,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不关你的事。”春妮看老头子心神不安的,忙劝。
“你懂个啥,怎不关我的事,我退了才两天呀,他就往我眼里塞棒槌,他奶奶的,不想活了。”
“谁呀,是王屾吗?”
“不是他是谁,谁还能做出这样的事?真是后悔死了,怎就没看清他是个这样的小人。”
“他做了啥事啊?”春妮好奇地问。
“做了啥事?他把弯弯的月亮夜总会封了,那可是我亲自招来的项目。”
春妮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啥事呢,封了就封了吧,看你招了个啥项目来,藏污纳垢的,和以前的妓院有啥两样?”
“去你娘的,懂个屁呀,啥妓院,你老眼昏花了吧。把夜总会封了,你喝西北风去呀。”温馨大怒,骂着老婆子。
“你,什么狗屁夜总会,明明就是妓院,还夜总会了,挂羊头卖狗肉。再说,又不是你开的,你着哪门子急。”春妮被他骂得,就像鱼刺卡喉,上不来下不去的还真难受,也朝他凶。
“放你娘的狗屁,你知道啥,滚一边去。”
春妮被骂恼了,一个茶杯摔在地上,“放你娘的臭狗屁,你个臭疙瘩,我告诉你说,别给脸不要,你是个啥人我还不知道,把你的风流地毁了,你受不了是不是?我就不愿揭你罢了,你还耍横,横什么横,不是昨天了,不是你呼风唤雨的时候了,还想过那逍遥生活,你痴心妄想把你。”
温馨被老婆子揭了个大红脸,茶几上的东西哗啦都被他划拉到了地上。眼看着老两个就动手,龚凡生匆匆进来了,“哎呀,还怎有这心思呀,祸事都压到头顶了。”
“祸事、祸事,啥祸事呀,你们就作罢,把自己作进去了就老实了。”
“你看看,你看看,她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是真后悔要了这老娘们,都是你的错,当时你还劝。”
“好了好了,嫂子,你也出去散散心,我劝劝温书记。”龚凡生好言相劝。
春妮摔门而出,“以为我稀罕你呀,什么东西,不要脸,多大年龄了。”到了院子里,她气得还嘟囔着。
“温书记呀,你就不该跟嫂子吵,咱正事还忙不过来呢。”
“你以为我愿意跟他吵吗?你也都看见了,她说些啥?简直气死个人,唉,一辈子不舒心,怎的,那小子冲你下手了?”
“可不是,真是杀人不用刀啊,你说他说啥,笑着说我该回家休息了,那意思不让我上班了。”龚凡生生气的说,一说起来浑身颤抖个不停。
“他奶奶的,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
“要不要着急个人……”
龚凡生做了个砍头的姿势。
温馨点着头,“该警告他一下了,否则他忘了姓啥,给伊一打电话。”
“伊一指望不上了,恐怕他自身难保,说不定这会儿被抓了。”
“什么,被抓了?”
“是啊,那小子给老齐下了死命令,不执行就让他辞职,老齐那个兔子胆,他敢不执行吗。”
温馨一听急眼了,“坏了,抓了伊一就等于抓住了咱的命脉,他万一熬不住,一交代,他还不往死里咬咱们。”
“那怎么办呀?”
“别急,我想想,让我想想。”温馨拿起桌上的烟,点上了,猛抽了一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指指旁边的沙发,龚凡生也坐了。
“看来,那小子不想给咱活路呀。本想着弄个傀儡,没想到……”
“我早就看出这小子不是个东西,别看整天嘻嘻笑笑的,城府深得很呢,在伊一哪儿,他没有弄这个吗?”龚凡生碾着手指。
温馨一看就明白了,摇了摇头,“我早该看出来的,疏忽了,不知有多少把柄攥他手里呢。”温馨那个后悔哟,“千防万防,就没防他,还帮他这儿跑那儿颠的,一门心思的把他提起来。这倒好,起来了,反过口来咬自己了。”
“我给你提过几次呀,你都不听,不要说了,后悔还有啥用,都完了,还是想想现在怎办吧。”龚凡生说,口气中少了以往的尊敬。
温馨也顾不得计较这些了,“这事还得老齐出手,保不住就灭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还有阿鹏和孙毅,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龚凡生吓了一跳,“那样会不会把事情闹大?人命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查出来就得掉脑袋。”龚凡生看他满脸的凶狠,大吃一惊。
“那你说怎办,被他掌握了证据,照样是掉脑袋的事,我们弄得可不是小数,真要出事了,你我的这个还保得住?”温馨指着自己的脑壳。
“要不,干脆都退给他,这总算行了吧?”
“行了吧?不行,晚了,没那么便宜,法你最懂了,现在退不退,减轻不了多少。一个结果。”
“那、那老齐也不一定干呀?”
“你以为他腚底下就干净吗?他一点也没少得,咱们杀头,他最少也得个无期,和咱没啥两样。”温馨冷笑着。
“那我给他打电话,叫他来商量一下。”
温馨点头应允。“老齐呀,在哪儿。哎呀,你也是,慢点儿执行不行吗,也好让伊一有个思想准备。什么,他跑了,好,是你给他送的信吧,真有你的。”龚凡生乐了,“那阿鹏和孙毅呢?也一块跑了,好啊,跑得越远越好,呵呵,我在温书记这儿呢,你有空吗?好,”龚凡生关了手机笑着说:“老齐办得还算利落,把他们放跑了。”
温馨听着也松了口气。这时,有警笛声响过……
“看来那小子急眼了。”龚凡生笑说。
“但愿他们跑得远远的。”温馨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