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到西门秘书,王屾调侃他,“西门秘书,是西门庆的秘书吗?”
季福来一把把西门帅拽起来,“快来见过王市长。”
西门帅一脸惊讶,赶忙把衣服整理好,换上一脸的笑,“您就是王市长呀,咱见过,在习市长那儿,幸会、幸会。”说着,他赶忙伸出了手,一副奴才相。
王屾没理他的茬,却差异地看着他,“你就是西门公子呀,久闻大名,是在习市长那儿见过吗?记不起了,抱歉啊,对不住了。”
西门帅尴尬的缩回手,“没关系,没关系,没想到王市长好身手,一划拉就倒了一大片。”
王屾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他看了季福来和季德才一眼,“你们跟我出来一下。”又冲西门帅说:“你们继续玩吧,打搅你们了。”说着走出了舞厅。
季福来和季德才相互看看,又都看看西门帅,匆匆跟着王屾出去了。王屾也不说话,只管在前面走,两人紧跟在王屾的后面匆匆下了楼。
到了一楼,王屾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咱去天池山看看。”说着走出了宾馆,上了车。
两人也赶紧跟出来,宋山已在车上等着。
路上,李敏小声问,“看到戏了吗?”
王屾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很精彩。”
“那你怎不多看会儿?”
“你不是急着回家吗。”
李敏摇了摇头,“我看出来了,你很生气。”
是的,他是很生气,看看吧,一个县的父母官呀,都是和啥人在一起,政府里混进了这样的人,真是让人担忧啊。他对两季的印象也在慢慢的变,他们身上那种朴实已经不见踪影,更多的是官场上的那种迎合、巴结、讨好和不可告人的私心。想到那个西门帅,只是一个市长的秘书,一个涉及黑白两道的官宦子弟,就下来为虎作伥。而两个人就去恭维,看着就作呕。看到西门帅,不由的想到习振忠,他的秘书都是这样的人,他能好到哪里去。和他见过几次面,却并不熟,也没有想过要去了解他,这以后啊,还得提防着点。
李敏看他默不作声,紧绷着脸,就知道他很生气。在李敏的印象里,他很少这样,不管多大的事儿,脸上总是笑,很少如此长时间的生气。
再说,季福来和季德才,心里也是坎坷不安。一上车,季德才就问宋山,“王市长早来了吗?”
“来了没一会儿,看到舒经理送他上楼,我就给你们打电话,可是打不通。”
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掏出掌中宝看着,真是,都是好几个未接电话。这手机还是修公路时买的,买了十多部,市里的头头们都有。当然,魏书记没有,王屾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习市长的授意下买的,习市长的要比他们的贵好多。别看两人整天戴在身上,还真没让王屾看到过。王屾有,但是和他们的比起来,那就不在一个档次,他们的可是从香港走私过来的,外壳都是黄金的,习市长的还镶有南非钻石,总共二十多万呢。说真的,两人就是拿着,在王屾身边也不敢用。为此,心惊胆颤了好一阵子,总是藏在抽屉里没人的时候欣赏一下。刚带到身上两天,心情刚平静下来。王屾的突然闯入又使他们心里惶恐不安。
“是不是有人告密呀?”季德才凑在季福来耳旁说。
季福来看着他,又看看前面开车的宋山,谁也说不准。也就是他知道,却也不像,宋山的为人两人最清楚,他不会告密。
季福来拍拍季德才的腿,说了句,“咱吃了饭就该走,这个西门帅呀,弄着这些人来,唉!”他叹了口气。
“看王市长对他很不友好啊,这小子一向狂妄,给他点教训也未尝不可。”
“王市长惹得起,咱惹不起。”
“王市长不会生咱的气吧?”季德才问了句很小儿科的话。
季福来苦笑着摇摇头,“这还用说呀,沉住气。”
一路上,两人嘀嘀咕咕,心里很不安。
宋山看在眼里,心里话,该清醒了,都一把年纪了,还弄这些,真是不该,有人给你们打针清醒剂也不错,免得越滑越深。想着,他心里有种释然的感觉。
天池山就在眼前,巍峨耸立,鬼斧神工,刀削般的。山上绿树葱茏,大白天的就看到山顶热气腾腾。这儿应该是主峰,顺着天池山往北,都是些矮的多的小丘陵,梯田纵横,一片金黄,正是油菜花开得时节,此时景致,美不胜收。
李敏下车来,禁不住的感叹,“真是太美了,光这油菜花也使人流连忘返。”
季福来赶紧凑上去,“是呀,这是最美的时候,油菜花期将近半个月。”
“这么好的资源我们可以利用啊,不说别的,光欣赏这油菜花就是一个绝佳的景色。”
季德才却偷着笑,心想,这有啥稀奇的,不就是些烂花吗,倒是这天池山有吸引力,可惜没有天梯,猴也上不去。
王屾恢复了常态,脸上有了笑,“李敏说得不错,这是一处很好的开发处,景色迷人。”
“王市长说得是,这儿呢,路也不难走,到时候把路修一修,再上些服务设施就行。”季福来忙说。
“是呀,季书记说得对,先把路修一修就行,等有钱了,宾馆呀,饭店呀,咱一块上,好好规划规划。”季福来也凑过来说。
王屾点点头,“行,就这样,你们可抓紧点,尽快把方案拿出来。”
看王屾一直抬头看着山,季福来说:“就是呀,这山难以开发,猿猴也攀不上去,山上有啥宝贝谁也不知。”
王屾看了他一眼,心里话,山上确实有宝贝,还有很多钱呢。
四个人围着山转了一圈,又来到农民的油菜地里,惹来很多的农民围观,都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大爷,这块油菜地一年能收入多少钱呢?”
“好几百块呢。”老农高兴地说,“遇上好年景,油菜价格好,能收入六百多。”
王屾点点头,“不缺水吧?”
“不缺,你看。”老农指着天池山,“这座山呀,成年累月的往外渗水,喝的,浇地用水足足够用。”
“这可是宝山呀,俺们就指望它。”一旁的老大娘说着,眉开眼笑。
“老大娘,您高寿呀?”
“高寿?”老太太一脸茫然地看着王屾。
“就是问你多大年纪。”有人解释。
“俺说不上来,说不上来。”老太太说着退到人群后面去了。
“一个人偷着和王屾说,上了年纪的人都忌讳问这个。”
王屾点点头,满脸歉意。
“其实呀,她都一百多岁了。”
“是吗。”王屾很吃惊。
“像她这样年纪的人多吗?”
“多着呢,还有比他年龄大的呢。”
“好啊、好啊,环境好,人就能长寿,这儿环境的确好,你们住在这儿真是太幸福了。”
所有的人都笑着,有人认出了王屾,“您就是来挂职的王市长吧,是不是想到俺这儿开发旅游?”人群里不知谁说了句。
王屾笑问,“你们同不同意呀?”
有赞同的,也有反对声。赞同的大都是年轻人,都说这可是好事儿,人家来看看就送钱来,咱坐在门口只管收钱,山里的核桃也不愁卖了,再做个小买卖,比种地强多了。老年人就骂后生们是一群败家子,这么好的风水宝地,外人进来不踏坏了,被人掠走了风水,喝西北风去吧。年轻人嘻嘻哈哈,老年人大声叱喝,场面热闹非凡。
季福来想制止,王屾摆摆手说,那意思就让他们争论,也好自己有个结论。
最终,老年人没有争过年轻人,开发还是不开发,所有人举手表决。这样的场面看着新鲜,也使人感动,不管是谁,谁都能表述自己的意见和观点,民主表现的淋漓尽致,背后没有小动作,没有阴谋诡计,人心都是透明的,是敞开心扉,话不掩人,那种纯朴,人心纯洁的就像块美玉,没有一点瑕疵。在这样的环境里,最能洗刷满是尘埃的心,人在其中,觉得自己也清新起来……
李敏面如桃花,一会儿挤进后生群里,和他们谈得甚欢,一会儿来到老年人身旁,拉着老人的手问这问那。她又跑向王屾,“咱们好像来到了桃花源里,他们真相是桃源中人。”
王屾笑着,“是,是桃园地,看人们相处的多好呀,人心多纯呢,年轻人、老年人,还有天真烂漫的孩子,观点不同有争论,人心一样纯无暇。”
季福来嘿嘿笑着,“他们没你们说的那么好吧,只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是啊,他们懂个啥,脑筋顽固不化,没见过世面,不接受新鲜事物,说句不好听的,就像一群乡野人,整天嘻哈哈,不知哀愁,没脑子,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所以才长寿,说句不好听的,没脑子的人都长寿。说白了吧,也就是整天在山里,见过多大的天,外面来个人也是稀奇事,一村人围上来看热闹。”季德才说着,满脸的嘲弄,根本看不起这些乡下人。
“不能这么说,淳朴的人心这是最难得的,这是人类追求的最高生活境界。像我们这些人,心上布满了尘埃,尔虞我诈,满是私欲。”他话有所指,说得季德才尴尬的笑着,不时点头说是。
告别这些乡下人,王屾问李敏,“你有啥所感?”
“我看还是别开发了,这儿民风多淳朴呀,得好好保护,万一让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把人心都熏黑了,想洗刷都难。”李敏笑说。
“有道理,季书记,你认为呢?”
“乡下人愚昧无知,都没见过世面,他们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不管老人还是年轻人都是孩子话,让你们见笑了,说是点是淳朴,其实就是愚昧。”
“不对、不对,不能这么说,你怎能这样人为,淳朴就是淳朴,哪能说是傻呢,你说得很不对,我们追求的就是这样淳朴的民风,想那个什么西门帅的,心不正,满邪恶,说不定都是黑心呢,还是离远点好。”
两个人嘿嘿笑着,忙点头称是。
当季福来和季德才回到县宾馆,西门帅还在胡闹,竟把县宾馆刚招来的服务员当众扒了,只剩下内衣内裤,要不是舒龙极力拦着,说不定还做出什么荒唐的事儿。服务员是救下来了,舒龙却没跑了,遭受着西门帅的种种非难,要不是两人碰巧解围,他可惨了。
季福来看着舞厅里一片狼藉,他有点不悦,“闹得也太出格了吧。”
“不就是闹闹玩玩吗,那个伪君子市长走了?”
“不能这么说,小心隔墙有耳。”季德才小声说。
“怕个球呀,我说你们两个老男人也太窝囊了,怕个外来户干啥,这是你们的地盘,你们得说了算,让人家牵过来牵过去,你们是狗吗。”西门帅把刚点着的香烟掷在地上嘲弄地说。
季德才忙捡起来掐灭了,“你这是怎说话呢,骂我们是狗吗?注意点,防火,满屋可都是些易燃品。”
“不是吗?你们不是被人家牵着吗,人家说向东,你们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向东,人家说向西,你们就先跟屁虫死的向西,一点主见也没有。你们呀你们,看看像个啥,真是可怜,白吃了这些年的皇粮,人家放个屁都是香的,别傻了,管那么多干啥,爱发展不发展,首先得得学会享受生活。”说着,他拉过一个女孩子强吻了一下,双手已经袭向她的胸部,一拉,薄如纱的外衣扯开了,露出鲜红的内衣,背后一捣鼓,胸衣开了。女孩子也不恼,还故意挺了挺,打落她的手,一边去了。
西门帅嬉笑着,“看到了吗,老土冒,你们也示范一下?”
“行了、行了,别胡闹了,像啥样子。”季福来说,他有点烦。
“怎么,季书记,挨训了?还是被人拽的牛鼻子疼了,不是我说你,你也太窝囊了,这是谁的地盘,谁是这儿的主人,怎还主客不分了呢,和你在一起我都觉得没脸,愿不得习市长说你没主见,老脑筋,更没开拓性,这些事儿都搞不来,你还大言不惭的说啥怎改革开放。开放啥,看看吧,到这儿就好像进入了封建社会,满街的人土里吧唧的,哪有一点开放的信息。”西门帅挖苦着他。
季福来被他说得真有些气了,老脸上挂不住,转身就要走。
西门帅一把拉住他,“别走呀,那个王什么屾……”
季福来一下子打断他的话,“闭嘴!来这儿吃我的,喝我的,在习市长面前就说我这些呀,你小子也太不仗义了吧。那个王屾,我是处处让着他,我让的心甘情愿啊,他能给我带来钱呢,要不是他,这路猴年马月能修起来?要不是他,还搞旅游规划呢,天方夜谭,穷山沟沟里谁会来投资呀,不服气行吗,你有能耐,你门路不是广嘛,你给我招商来,给我送钱来,我把你当祖宗供着也愿意。”
一番话说得西门帅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有点恼了,“你啥意思,吃你点心疼了,吃你的是看起你,别人请我还不去呢,你看你这是啥地方啊,兔子都不拉屎的地儿,我能来是你家祖坟上冒青烟,还怎么地呀,是不是不想干了,等着的人都排队呢。”
季德才忙劝和,“你少说两句吧,季书记不是这个意思,咱给人家低头不是有求人家嘛,没有王屾咱还真啥也不能办,对他恭让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以为我们愿意啊。”
西门帅看了季德才一眼,“这还像句人话,不过为了那点钱也不能给人家当孙子呀,让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哥,对不住了啊,我知道你受了气没出发,兄弟不怪你,有气冲我来,不就是钱吗,放心,我给你找投资商,办夜总会、开舞厅、酒吧啥的。”
季福来看了他一眼,“那好,我等着,只要你能招来,不管干啥,就是开窑子我也支持你。”
“还真生我气呀,啥叫开窑子,多土,都叫夜总会了,夜总会知道不,真没见过世面。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咱得吃点,说的嗓子都冒烟了。”
“行行,我这就去安排。”季德才忙说,让服务员去找舒龙,“快去呀,磨蹭个啥,土头土脑的,怎没点机灵劲儿。”他说着服务员。
服务员匆匆去了。
“看到了吧,我的季大人,你看你弄得来的这些乡下妹子,麻木得像根木头,穿得严丝裹缝的,哪像服务员呢,都像老大妈,这要是上面来了人,还不够丢人的,要不要我的人给她们上上课。”
“你小子还省省吧,像你弄来的这些人,坦胸露乳的,看到人就挺胸撅屁股,一点羞耻心也没有。”季福来说着他。
西门帅看着季德才,“看到了吧,老哥,封建根源在他这儿。”又转向季福来,“老哥呀,咱别说这些土话行不行,啥叫袒胸露乳呀,那叫女人的韵味,叫美,不跟你说了,跟你说也不开窍,阿福呀,把那姐妹三个叫来让季书记开开眼。”
娘娘腔的瘦弱男子出去了,很快的,刚才三个妖艳的女孩儿进来了,看她们的唇抹得,跟吃了死孩子差不多,那眼圈画得,都像熊猫眼,还有那小身板一扭一扭的,就像爬行的蛇。最惹人目光的是穿着,上身就是鲜艳欲滴的小胸衣,看来年龄不大,胸部就不大,胸衣外面是件小外套,又短又小,从后面看,露着半截脊梁,就前面看,基本跟胸衣的下面持平,中国人要是都穿这样的衣服,那得节省多少布料啊。再看下面的裤子,裤腰短的,稍微一弯腰能露出半个屁股来,前面露着个小肚子,肚脐眼还戴了钢环,一晃动起来耀人眼,细眼瞅,小内裤清晰可见,小的不能再小,再小的话就春光暴露了。
“看看吧,这穿戴,这才是现代文明的气息。”
季福来嘴一撇,“快拉倒吧你,这街上的人都穿着这样,狼见了都会吓跑。”
三个女孩子听了不高兴了,“哟,季书记,说我们是狼呀。”说着围上去,六只小手儿可都伸向了他身上的不同处,还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贴,一股浓烈的脂粉味还没把他熏个半死。
“去、去、去!”季福来像赶苍蝇似的把她们轰开。
“哎哟,你弄疼人家了,干嘛那么大劲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泪眼瞅着他,楚楚可怜……
终于,一伙人经不起这些女孩子的挑逗,纷纷进入温柔乡里不能自拔。男人嘛,就是这贱脾气,就是过不了女人这一关,什么情呀爱的,都大半辈子的人了,孙子都有了,好像才懂得这些。他们要了饭也顾不得吃了,人太多了,光三个姐妹忙不过来,又叫了几个模样好的、比较开放的服务员来,可怎点拨就是不开窍,到关键时候不是躲就是叫,气得西门帅直骂娘,“你们这些不开窍的山野妹子,我还就不信了,非让你们开窍不可。”他一声招呼,手下的几个如狼似虎,出手也麻利,把一个个服务员抱进怀里就要动粗。
季福来还算理智,大声制止了他们,“耍流氓是不是,放开他们,拿开你们的狗爪子。”他叱喝着,手劲还大,把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推了好几个趔趄。
西门帅笑着,“这还怜香惜玉了,不来点真的都不开窍。”
几个服务员趁此机会都跑出去了。
季福来指着西门帅,“到此为止,你最好带着他们赶紧走,别让我再看见他们。”说着,甩门而去。
“嘿、嘿!说翻脸就翻脸呀,奶奶的。”
季德才说着他,“不怪季书记生气,闹得却有点过了,怎看怎像耍流氓,这也不能硬来,人家愿意才行。”
“啥叫人家愿意才行,她们这叫不入门,有了第一次才有第二次,懂个啥,走了走了,跟你们两老头子真没劲。”他一招呼,几个人都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季德才摇摇头,心里话,浪荡公子哥儿,走了也好,让他够闹心的了,啥玩意儿,习市长怎还用他当秘书,难道他也好这口?
季德才松了口气也跟了出来,来到楼下,却看到自己的外甥在一旁的休息室里安慰那几个服务员,舒龙好像是也看到了他,赶忙出来。
“没事儿、没事儿,我走了。”
舒龙把他送出来,“舅舅,这帮阎王怎打发呀?”
“要啥给点啥,赶紧让他们去吧,季书记真生气了。”
“他们要是还赖着不走呢?”
“不理他们,多让几个人盯着点儿,但也不能得罪他们,都是惹不起的主。”
舒龙点头,送舅舅上车,还低声说:“我给你弄了两箱好酒,别忘了。”
季德才点点他,表情上说不上是赞赏还是怎的,其实,舒龙明白,那是夸他呢。
西门帅他们还是惹出了祸,半夜在街上耍酒疯,劫持了两名放学回家的中学生,弄到了县宾馆来。等舒龙知道奔向顶楼,西门帅正心满意足的被两个随从从屋里扶出来。他闯进屋一看,几个男子正在作恶,淫笑声不绝。
“一帮畜生,”舒龙大骂着,抄起桌上的两个空酒瓶对着两个正在作恶的恶棍砸了下去。就像突然爆了的暖水瓶,立时满地的玻璃碎渣子。事情太突然,两个挨打的家伙扭过头看着他,血顺着他们的头顶流下来,两个人顺势瘫软下来,屋里的空气也好像凝滞了,两个被糟蹋的中学生也停止了喊叫,抬起来呆呆的看着。舒龙拉过她俩,一个腋下夹一个奔出门去。
他带着两个女孩子跑了,屋里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喊叫着就追。舒龙带她们躲进卫生间,掏出手机报了案……
季福来回家后刚躺下,手机就响了,是季修富打来的,简要向他汇报着。
季福来听了大惊,“什么,西门帅他们绑架了两名女学生!好、好,我这就回去。”
“你这刚回来又折腾啥。”妻子睁开朦胧的睡眼,打了个哈欠,不满地看着他。
季福来匆忙穿着衣服,骂着,“碰上阎王了,出大事了,这帮混蛋,早就看出不是个人东西。”
妻子也被他说得睡意全消,抬起头来,“怎回事呀?”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们睡吧,我走了。”说着,他匆匆出了门。
家离着县宾馆有十几里路,这么晚了哪儿还有车,来到街上,四下看了看,除了狗吠,啥动静也没有,更别说人了。干脆跑了去。他一路小跑向县宾馆的方向跑去。跑了没几十米就气喘吁吁。这时,警笛声响了起来,分外惊人,他停了停,跑是跑不动了,只有向前走着。
远处有灯光,他忙招手示停,车还真就在他身边停下了,是一辆警车,季修富从车窗探出头来,“季书记快上车。”
等他上车后,车打个旋,快速的向回驶去,警笛声还响着,季福来说:“赶紧关了,怪惊人的。”
开车的司机赶紧关了警报器。
“到底怎回事呀?”
季修富就和他说着,“是舒龙报的案,也是他把两个中学生救了下来。”
“两个孩子怎样?”
季修富摇了摇头,“被强暴了,而且受到了极度惊吓,光知道哭,也不说话,现在在医院呢,父母的家属情绪激动,庄局长正在安抚。”
“西门帅呢?”
“还在县宾馆耍酒疯 还打了办案的民警。”
“是不是他也参与了强奸?”
“就是他,听舒龙说,他冲上去的时候,西门帅正提着裤子出来,他的几个哥们正像狼一样的在屋里糟蹋女孩子,他急了眼,打伤了两个,抢救出了受伤的女孩子。”
“那还等啥,抓呀,抓起来,全部抓起来。”
“可他是习市长的秘书,而且习市长打过电话来……”
“就是省长的秘书也不行,给老庄打电话,先把他扣下再说。”
季修富忙掏出手机。
这时,季福来的手机也响了,习振忠给他打过来电话,也不问青红皂白,要他保护好西门帅,还亲自送他回市里,一切等回去再说。季福来刚想解释一下,手机已经关了。
“你看?”季修富问。
季福来看看他,想了一会儿,“告诉老庄,先把他控制起来,他要是反抗就说是保护,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再说。”
季修富明白了他的意思,给庄民打了电话。等他们赶到县宾馆,西门帅正被带上警车,他能服吗,是破口大骂,用脚踹身边的警察,还耍赖,用脚蹬着车门就是不上车。
等车停下来,季修富下车,季福来听明白了,西门帅是在骂自己,骂他是个老疯狗乱咬,敢太岁头上动土,六亲不认,走着瞧,官不想当了,还骂他祖宗八辈,季福来那个气呀,自己做了孽还这样骂自己,本来还想把事情压服下替他解围呢,却冲自己来了,他没有立时下车,而是对季修富说,“赶快把他弄走。”
书记发话了,谁还害怕他,押解他的警察早憋了一肚子气,,抓他他的头发往后一带,西门帅疼得呲牙咧嘴,嚎叫着,“奶奶的,还来真的呀,大爷跟……”
西门帅被两名公安人员塞进了警车里,再说啥谁也听不到了。警车开走后,季福来才下了车,庄民和舒龙立刻围拢过来。
“其他几个呢?”
“都已经收押了。”庄民说。
“做好取证和保密工作,对他们也客气点,勿动粗。”“是!”庄民应着。
季福来又转向舒龙,对他说话客气了些,“你也做好保密工作,特别是今晚在的人,叮嘱好他们不要出去乱说。”
“放心吧,季书记,我知道怎么做。就是、就是……”
见他吞吞吐吐,季福来忙说:“还有啥事呀?”
“是这样,季书记,被他打得两个人至今昏迷不醒,正在医院抢救,他担心负啥责任。”庄民说。
“负啥责任,你这是见义勇为,见义勇为应该发扬,放心吧,他们就是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你只管放心好了。”
有了季福来的话,舒龙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像刚才庄民说得,防卫过当是要负责人的,他心里一直不安,现在好了,心里有了底。
季福来和季修富很快的赶到医院。见他来,受伤害的孩子的家长围上了他,要他一定严惩凶手。他好生安慰,表示坚决依法严惩凶犯,绝不袒护。好不容易使情绪激动的家长安定下来,院长又向他来报,有一名凶犯抢救无效已经死亡,另一名凶犯也很危急,估计就是抢救过来也是个植物人。这使他大吃一惊,真没想到舒龙下手这么重,还真把人给打死了,心里一时没了主见,要是断根胳膊断根腿的还好说。他知道,这些小混混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官家公子哥儿,都是家里的心肝宝贝,死于非命怎肯罢休。
受害者的家属知道后却鼓掌欢迎,大声叫好,简直恨透了他们,死了正好,社会上少些渣滓,这是报应。
季德才把季福来叫到一边小声说着,商量着该怎办。他的意思季福来明白,怎说也是亲小舅子,说啥也得保呀,又得对上面有个交代,而且还得交代过去。
“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咱县里一定保,实在不行的话让舒龙躲躲,或者说干脆装病住进医院,而且装得还挺重,最好别醒过来。”
季福来这一点拨,季德才眼前一亮,对呀,反正都喝醉了酒,具体怎回事儿谁也说不清,这是个好主意。想着,他对季福来满是感激,“谢谢你,季书记。”
“说这些干啥,见外了,怎说也十几年的搭档了,我要是有点事儿你能不帮我?再说,舒龙这是见义勇为,就是惹得这帮人背景太大了,咱得罪不起。否则,咱自己说了算的话,还不是小事儿。”
季德才听着直点头,“那我和舒龙商量商量去。”
“快去吧,有啥事电话联系。”
受害孩子的父母再悲痛。但是,坏人一死一伤也让他们心里舒服些。再说,孩子身体也没啥大碍,就是受了极度惊吓,精神还有点恍惚。再者就是也怕这事儿传出去孩子没脸出门。于是,受害孩子的父母纷纷来找季福来,提得第一个条件就是保密。
季福来向他们下着保证,“这事儿完全放心,早封锁了消息,一个字儿也露不出去。”
再就是赔偿问题,季福来答应的更干脆,只要条件合理,这个钱县里拿,你们再想想,要是没啥事的话,早点儿出院,陪孩子在家里休息几天,该上学还得上学。再说啥也白搭,摊上了就得认,是不是?咱再有气无非是追究坏人的责任,一个已经死了,这个也没啥活头,医生说了,就算就过来也是个植物人儿,躺在那儿跟死人差不多。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死了呢。就这样吧,这可都是些官宦子弟,我还的应付上面呢,已经打发人去拿钱了,一家子两千块,医药费也不用付了,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吧。
钱的事,两千块不算少,受害孩子的父母都没异议,有孩子父母提出上万元赔偿,那也只是气话,自己也知道根本不可能的事儿。啥也别说了,就这样吧,孩子的名誉大,早点走吧。都说拿到钱就走,这使季福来放了心,让宋山亲自去办,别再啰嗦。对季康,他还真不放心,年龄大了,办事儿不利索,唉,这样的人早该退了,等到明年到了年龄赶紧打发了他。
季福来正自个儿在院长办公室想着,心里也挺烦气。没想到刚出门不一会儿的宋山回来了,“季书记,季主任来了。”
季康紧跟进来,“季书记,我先把自家的钱拿来了,银行还没上班。”
这使季福来很高兴,也很满意。“老季呀,谢谢你,你可帮了大忙了。”
“说这些干啥。”季康说。
“那好,受害孩子父母的工作已经做好了,你们快去把钱给他们,让他们早点出院。”
两人答应着出去了。
季修富走了进来,“西门帅在公安局还不老实,摔茶杯砸桌椅的。”
“你说怎办?”季福来问。
“依法应该先拘留,再报检察院批捕。事实已经很清楚,他就是主犯,两个受伤害的孩子都说是他,至于那几个混混还没上手,舒龙就赶到了。”
“拘捕他?”季福来问。
“是,考虑到上面的关系,我来争取您的意见。”
“还争取我的意见,依法办事吗。”
“我就怕他乱咬,对咱不利,昨晚儿咱可都在一块,他要是乱说的话……”
季修富没说下去。
季福来浑身哆嗦了一下,“你是说他像疯狗似的咬咱?”
季修富点点头。
“是个事呀,要是堵不住他的嘴的话,还得保他?”
“难办就难办在这儿。”季修富放低了声音。
“他要是真咬咱,咱会怎样?”
“虽说没啥大事儿,也不至于受啥处分,就是影响不好。再说,习市长的为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咱真办他的秘书,他能干吗,说不定以后报复咱,给咱穿小鞋。”
季福来想了想,“他要是不闹事儿,偷着把他送回去。他要是还闹事儿,不识时务,依法查办越严越好。”
季修富点头应着,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这就去办。”
季修富刚出去,习振忠打过电话来,看来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季福来向他解释着,正在做受害者家属的工作,西门秘书没事儿,已经把他保护起来了,再就是死的那个季良,还有昏迷不醒的那个花如海,您还得的做做他们父母的工作,这是个不幸的事儿,没有办法,还得接受啊。
电话里,习振忠很生气,他问打人者抓起来没有?季福来忙解释着,他伤得也很重,至今昏迷不醒,也还没脱离危险期。
“你看看你,让我怎说你,出了这样的事儿,怎就没看好他们。”
季福来小心的应着,心里话,他们是孩子吗,我还得看着他们。
“赶紧整份材料,他们是因公殉职,想想办法,追认个共产党员、烈士啥的,也好做他们父母的工作。”
季福来马上应着,“我这就去办。”
等习振忠挂了电话,他也松了口气,事情有转机了,是个好办法,别说追认共产党员、烈士,就算是追认一级战斗英雄也行,反正人已经死了,管他是啥呢。
早晨刚起来,王屾就接到了季福来的电话,听他说着发生的事儿,王屾一点也不例外,都是些啥人呀,不出事才怪呢。他只是听着,嗯着,没发表意见。季福来很着急,问他怎处理。这样的事儿他有啥办法,只说了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跟上面该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这事儿千万瞒不得,人命关天,不分青红皂白的瞒下来,以后要是有啥事就很被动,很麻烦。意思很明白了,就是要他正确面对,依法处理,不要包庇。如果他要包庇那是他的问题,反正自己表明态度了。王屾不愿回去淌这趟浑水。季福来问他啥时候回来,他说还得去做投资者的工作,一时也回不去。
季福来也识趣,这样的事儿躲还来不及,谁还故意往上粘,不回来很正常。再说,人家只不过是来挂职,这儿真正当家的是他自己,人家能推开,他就推不开,不能硬拉上人家,特别是这样官官都怕的事儿。
刘畅给孩子换着尿布,看他打完电话就问,“这刚回来又催你回去呀。”
“出了大事了,季书记说西门帅领着市里的那帮公子哥儿绑架了晚上放学回来的两名中学生,还给糟蹋了,这帮畜生,舒龙抱不平,也就是他们县宾馆的经理,季德才的小舅子,他打死了一个,重伤了一个,事情有些棘手。没想到舒龙这小子还有这样的正气,难得啊,以前不了解,还对他有些偏见,认为他是季德才的小舅子,不会好到哪里去,看来啥事也不能妄下结论。”
“是吗,发生了这样的事,西门帅是谁?”刘畅吃惊的问。
“他是市长的秘书,听说后台还很硬。”
“哪你回去吗?”
王屾摇了摇头,“这是个刑事案子,公安局的事儿,我回去干啥。”
刘畅看着他,偷偷舒了口气,她把宝贝女儿送到他怀里,又照顾着儿子。王屾抱着孩子,那个亲,忍不住的吻女儿粉嘟嘟的小脸蛋,孩子和他生,小嘴一撇要哭。姥姥正好进来,赶紧接过去,“这是爸爸,小宝贝。”
王屾不好意思的笑笑,“阿妈,辛苦你了。”
“辛苦啥,俺喜欢着呢。”
老爷子进来也凑上来逗着外甥女,笑着说:“像个洋娃娃似的,多讨人喜欢呀。”
看着两位,王屾感到很欣慰。宝贝儿子换好了尿布,老爷子接过去,老两口一人一个,那个欢喜呀。刘畅又忙着烫奶瓶冲奶粉,两个孩子太能吃了,她的奶水根本不够。
王屾啥也插不上手,笑说:“看我,倒像是个没用的人了。”
“你呀,一点也不假,就别帮倒忙了,赶紧去洗洗吧,咱这就吃饭了。”刘畅笑说。
王屾答应着出去了。老两口凑近闺女小声说:“怎说话呢,啥叫帮倒忙呀,以后不能这么说。”
“没事儿,阿妈,他不计较。”
“不计较也不行,放到过去,他就是老爷,咱见了要行大礼的。”
“阿爸,说啥呢。”刘畅笑说着。
孩子不睡,还不愿意躺,就喜欢抱着哄着,一顿饭也没吃好,不过一家人都很高兴。
来家这两天,王屾才感觉到家里的忙,特别是丈母娘老俩口,一大早的就起来忙,做饭,照看孩子,洗尿布。刘畅时不时的往单位跑,有些事儿还得非办不可,不像一般的职工,可以安安稳稳的在家里休产假。
孩子睡着还好,要是醒了,看老俩口那个忙,换尿布,喂奶,抱着哄着。而这两个孩子好像心有灵犀,说睡一块睡,说醒一块醒,说哭一块哭,哭得满脸泪花,使人看了心疼。
这两天,王屾也基本摸上规律来了,孩子啥时睡,啥时醒,啥时拉啥时尿,基本很准时。每次他都抢着给孩子洗尿布。孩子拉的屎一股奶臭味,开始还皱眉头,洗了几次,觉得也不那么臭了。而且,根据丈母娘说的,能辨别出孩子的消化是否好,如果孩子拉绿屎,说明孩子吃多了,消化不好,拉得过稀,说明奶凉。这些都是他以前不知道的,听着也新鲜。同时感觉抚养个孩子多不易啊,这种辛苦现在才体会到。
他忽然想到,自己月孩子时谁照顾的自己?他还真不知道。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由得感叹,没人告诉他自己的身世,也没人说得清。他是山中茅草屋里被人捡回村的,前后转了好几家子。懂事了,自己哪里来,父母是干啥的,他也问过,问遍村里所有的人,都摇头。捡自己的放羊的三爹已经死了,是他把自己从山上抱下来的,他长得什么样都记不清,根本不记得这个人,所有的人都说他是用羊奶喂自己的,可不到半年,突然暴病而亡。又被别人家收留,却给人家带来厄运,好端端的半夜梁就断了,幸亏没伤着人。
三年中,来回换了好几个人家,自己就像个瘟神,到谁家谁家遭厄运。没有人家敢要自己了,就像村里没人要的流浪狗,到谁家谁家给口吃的,赶紧撵他走。就这样东家一口西家一口的,他竟活了过来。
记事了,上山找到了茅草屋,在破烂的柜子里,找到了几本线装的书,里面画了个人做着各种动作,虽然不是字,可是在他的眼里,书中的人好像活了过来,脑海里不时闪过书中人一连串的动作,忍不住的手脚跟着动,反正也没啥事儿,活动活动手脚还能抵御寒冷。
上学了,他是自己去的,赖在教室里不走,想着,一股心酸涌上心头。以前,他对自己的身世根本不放在心上。现在,却有种迫切,很想知道。他是怕孩子大了,懂事了,问自己的老家,跟他要爷爷奶奶,他怎说。把孩子带到茅草房吗,恐怕茅草房造不存在了,山顶上,风吹日晒,早破烂不堪了,说不定谁家的淘气孩子一把火早把它烧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青石。本来嘛,山顶石头多,几颗小松树勉强活着,浑身皱巴巴的,就像张开的无数张干渴的嘴巴,这些年,说不定被老乡看回家当柴烧了。还有啥呢,他想不起。
刘畅回来了,看他在水管旁愣神,走过去,喊了他两声他才从回忆中醒来。
“怎么啦,怎还流泪啦?”
王屾忙笑笑,“没事儿,风吹的。”
“风吹的?”刘畅抬头看了看,“哪里有风呀,出了啥事儿?”
“真没啥事,看到孩子,想起过去的自己了。”王屾不隐瞒,擦了把眼说。
王屾曾经跟她提过自己的过去,虽说都是只言片语,但是也知道他身世苦,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
“看到咱的孩子生活在蜜罐里,忍不住的就想到了自己。”
刘畅明白了,他可是从来不想这些的,本想劝他几句,屋里的孩子好想知道她回来了,已经哭着在叫她了,刘畅赶紧往屋里跑,在屋门口和他说:“黄书记问起你,我和他说你回来了,今中午可能约你。”说着就进屋里。
这时,大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