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天天买醉醉梦乡 酒后失德显本性
阎斌点了点头,“其实,我真不想当这个党委书记,不愿和他们为伍,和他们真的很难相处。”
“我知道,这也有可能是他们拉你下水,你不如将计就计,摸清他们的犯罪记录,为以后破案积累证据,欠当是卧底吧,你有这个能力,你也有这个政治觉悟,我相信你一定能身在污泥里心不染。”
阎斌被王屾说得热血沸腾,他说了句玩笑话,“就怕溅一身泥,那我可身处危险之中了,到时候你可拉我一把。”
“没问题,你明着,我暗着,关键时候定会出手相助,放心好了。再说,关键还是自己,不是有句话吗,越危险的地方也许越安全,你深藏不露。”王屾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阎斌苦笑了一下,“卧底?特工?不是唱高调啊,为了党和人民的利益,值得冒险,就这么定了,真的,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英雄,最起码也是另一个义侠云中飞燕。”
“哈哈,云中飞燕可是你们一直想抓的江洋大盗,怎么还羡慕起人家来了?”
“啥江洋大盗啊,私底下都说呢,劫富济贫,专治大腐败分子,人家是英雄呢。”
王屾放低了声音,“真是英雄也不能从你嘴里说出,要有警惕心,你可在狼窝呢,,只要把握一点就行,违法的事不做,关键是掌握一些他们违法的证据。这是目的,觉得危险的马上退出。”
“明白了,我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也知道你的心思。虽然你离开了,还是放不下应县。不过,我觉得你倒是个高级特工。”
王屾笑了笑,“是吗,真是这样也是被逼的。也就是你懂得我的心思啊,毕竟在这儿拼搏了十几年,我不想让应县毁在他们手里,尽力保全吧。”
阎斌点点头,马上到开饭的点了,他和二老说了声还执行任务就走了。看着小女婿高高兴兴上班了,老两口也放了心。刘萍却还故意生气,阎斌走,她扭头一边不理他,看他真走出了大门,忍不住的追了出去。
王屾笑着摇摇头。
阿爸说:“她就这个脾气,闯下祸了,自己收拾不了了,光知道后悔,也就是你能帮她,要不的话又寻死寻活的了,真是让人不省心。”
“阿爸、阿妈,他们都结婚了,就别跟着操心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们知道该怎样做。
进屋里,刘畅也说:“我已经说了刘萍,她鬼迷心窍。”
“应该没事了。”王屾笑说。
阿妈舒了口气,“有你们在她身边,俺也省心,这个闺女伤透了俺的心。”
刘萍进来了,“姐夫,你跟俺阎斌说啥啦,理都不理俺,叫也叫不住,都不回头,上了车就走了。”
王屾笑呵呵好的,“你呀,这得问自己,不早了,快去上班吧,好好的过日子多好啊,不要想些不着边的。”
“听见没有,你姐夫说的啥意思明白白吗?”刘畅斥责妹妹。
刘萍噘着嘴,满脸的不情愿了。
“听你姐夫的话,快上班吧,别闹腾了。”
刘萍这才背起包,剜了王屾一眼,又看了看爹妈,最后目光落在姐的身上,想说啥欲言又止,悻悻地推门出去了。
刚消停了一会儿,王屾正在小声地和刘畅说着阎斌的事儿,忽听到院子里有熟悉的说话声。忙出来看,竟是季福来和季德才走了进来,阿爸正在热情的照应着。
“季书记、季县长,你们怎么来了?”看季福来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季德才脚下还有一个蛇皮袋子,袋子口扎着一时也看不出啥来。阿爸早把鸡蛋还有那个蛇皮袋子接过来,“看你们来就来吧,还带啥东西,俺家里不行收礼,先放这儿,呆会儿拿走。”老人家唠叨着,来了这些日子,在王屾的说服下,觉悟搞了,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老家里有啥事人来人往,送点东西礼钱那是很正常的事儿,礼尚往来了,老辈里传下来的,怎么到了城里就成了啥接受彩礼、还、还叫啥行贿呢,他想不明白,只知道听女婿的没错。
王屾连忙迎上去,“稀客稀客,你们怎么来了?”说着,三个人亲切的握着手寒暄着,又让到屋里,茶水伺候着。季福来有点怪罪的样子,“王市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喜得贵子也不说一声,这还是听魏书记说得,所以俺们就匆匆赶来为你道喜。”
王屾说着,“你们那么忙,还大老远的往这儿跑,费心了。”他向刘畅介绍着两人,彼此客气了一番,两人看着熟睡的孩子,禁不住啧啧赞叹着。刘畅想下床来,两人忙拦着不让,要她注意身体,很是客气。
最后到西北屋说话,阿妈端上茶来,他们客客气气的让着。王屾和他们闲扯着,就是不说工作上的事。季福来忍不住了,和他说着招商的事儿,边说边叹息着,摇着头,分析着招商的失败,摊子不小,场面也大,影响也广,政策也很优惠,就是没谈成一个项目,也不知问题出在哪儿,被魏书记一顿好训,花多少钱不说,没办成一点事儿,着实使人丧气。怎也跟领导交代不过去,还不知问题出在哪儿。没办法,只好来求救了,这是他们的真实意图。
其实,不用他们说,王屾也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啥情况他清清楚楚,老李头早跟他说了。所以,他没有表态,只是听着,甚至连颔首都没有,就那样瞅着二人静静的听着,听着他们分析情况,听他们诉说。最后总结一点,穷乡僻壤,基础设施差,政策再优惠也没有投资商原意来,谁愿意来扔钱呢?季德才摇着头。
王屾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心里话,说了一万个理由就是没有从自身上找原因。怎说呢,他不想说,也不表态,只是不停地给他们倒茶。两个人都有点说不下去了,相互看着,略微有些尴尬,终于停止了说话,甚至有些坐不住。
总不能冷了场,王屾这才说了句,“万事开头难,没关系,招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慢慢来,不要着急,你们也饿了吧,咱先去吃饭。”
“你的车给你开回来了。”季福来说。
“我又不用,你们忙,先用着吧。”
“魏书记亲自交代的,工作中要是有啥过失,希望王市长也不要记在心上,以后有啥事您直说,我们去办,一定给你当好帮手。”季福来说。
“不要说这么生分的话,咱们都是一个战壕里的。”王屾亲热的拥了下他的肩膀。两人又去屋里跟刘畅作别。阿爸觉悟很高,把女婿拉到一边指着伙房里的东西和他说着。王屾笑笑,低声说了句“没事儿,这些收下吧。”就和他们出来了。
到了饭店,王屾给黄安然打电话。黄安然在市里开会,说马上赶回来。王屾和他解释着要是忙就算了,黄安然却非要回来,并且说他来安排饭。
王屾推辞了,给他打完电话又给李敏打。李敏在家里正无聊呢,接到王屾的电话,那个高兴,一下子从浴池里出来,用块浴巾裹了下身子就开门接过王妈手里的电话,看她表情,心情激动,呼吸都有点急促,一声“喂”软软的,就像一股清水缓缓地流过青草地。
“我门在聚贤饭庄,快过来吧,季书记和季县长来了。”
李敏匆忙应着,挂了电话,她匆匆的进了浴池随便撩了几下子,一大把沐浴液擦在光滑如脂的胴体上,搓起了浑身的泡泡,香气弥漫。冲洗干净了,忙活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把自己收拾利落。匆匆出门,开着自己的大众车往饭店赶。
再说,王屾刚给李敏打完电话,耿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和他说已经在县宾馆安排好了要他们过去。
王屾笑着,“还安排啥呀,菜都上来了,快来吧。”
耿昌还坚持,说是黄书记亲自安排的,人家怎说也是兄弟县的一二把手,来咱县调研视察,怎能慢待了,咱要一对一的招待也算是对人家的尊重。
最终,耿昌没有拗过王屾,带着两瓶茅台过来了。进来一阵寒暄,又把司瑞介绍给大家。王屾还是头一次见他,个不高,四方脸,浓眉大眼的,嘴也大,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显得很亲热,也很能说,和王屾握着手,一口一个王市长的叫着,又显得很抱歉的样子,“早想拜访您就是没机会。”
“呵呵,黄书记和耿书记早把你介绍给我了,很好啊,到基层锻炼锻炼收获一定不少。”说着又把季福来和季德才介绍给他。
刚落座,杯子还没端起来,李敏进来了,立时一股脂粉气充满全屋,盖过了酒的香气,“对不起啊,有点事儿来晚了。”说话如百灵婉转,轻启朱唇,皓齿微露,一个媚眼,激起所有人心里的涟漪,都有点激动,想看不敢,偷一眼,手有点不好使了,洒了酒,越是心慌,笑得也尴尬,耳根有点发烧,特别是司瑞,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在李敏春风般气息下,有点红晕悄悄爬上脸颊,想藏都藏不住。
几杯酒下肚,季福来打开了话匣子,“王市长,知道您离不开,可是很不好意思,营区县的乡亲都盼着你回去呢。”
“喝酒不谈工作,吃点,菜还是很有特色的。”王屾让着。
耿昌也让着他们,“王市长说得对,喝酒不谈工作,来。”他端起酒杯。
一杯酒下肚,刚要满上,黄安然匆匆进来了。王屾自然把主陪得位子让给他,耿昌也把副主陪得位子让出来,自己坐在了一边。黄安然也不客气,在主陪得位子上坐定,也不问怎喝的,说了句,“我先补上一杯,已显示对客人的尊重。”说着,足有三两的杯子一饮而尽。
季福来客气的说着,服务员拿来五粮液要给他斟上,黄安然用手挡住了,“倒茅台。”
服务员有点为难,想说又不敢说。王屾忙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这杯酒可刚倒上,一口也没喝,咱换换,我喝五粮液。”
“不用,酒我带着呢。”说着掏出手机给舒达打电话,“把酒搬上来。”
很快的,舒达搬了一箱茅台进来。服务员赶紧打开酒倒着,舒达看了王屾一眼,微微点点头出去了。季福来和季德才相互看着,不禁羡慕起来,瞧人家的派头,喝茅台就跟喝老白干一样。像他们那儿,别说茅台,就是五粮液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除非到市里魏书记请他们,才能喝到一小杯茅台喝,也只是尝尝而已。倒上的五粮液在黄安然的劝说下倒掉了,季福来心疼的直砸吧嘴,自己平时都难得喝上一次五粮液,心疼啊。幸亏服务员把就倒在了酒壶里,心里还捉摸呢,可别浪费了,等走的时候回去自己解解馋。
黄安然来,礼节自不必说了,主宾客气一番,两三杯酒下肚了。季福来和季德才茅台酒喝顺嘴了,也不再拘束,又加上黄安然不时的劝,两个人竟喝了五杯,五杯酒呀,三两的杯子算起来就是一斤半。喝得飘飘然起来,话也多了,特别是荤话也出来了。像季德才,服务员过来倒酒,忍不住摸了人家手两把。服务员也不是善茬,整天在这儿混,这样的场面见的多了,竟也摸了他两把,还挺挺高耸的胸脯挑逗他,一来二去,胆子也越来越大。
黄安然笑着,说话舌头都打卷了,有点结巴了,冲着季德才说:“你、你品味也太低了吧,这、这是些啥呀,肮脏货,走,我带你们去,泡泡温泉,搂着美女听听小曲,让你们见识见识。”说着,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走到王屾面前。王屾忙站起来扶住他。黄安然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他,“我、我知道你、你是正人君子、不、不好这一口,我比不得你,我、我是凡、凡人,有、有七情六欲,他、他们也、也有,是不是?”
几个人忙站起来笑着,谁也不说话。
黄安然又转向王屾,“你、你不去没关系,不强求。但是、但是,最、最好别、别拦我们,小、小心我跟、跟你急。”
王屾笑着,“好、我不拦。”
“这、这就、就对了,来、来这个脏地方,是、是给我应县丢、丢脸。”说着,手一划拉,把酒杯划拉到地上摔碎了,酒香四溢。
王屾赶紧把他扶出来,其他人也跟了出来。舒达和崔杰正领着几个服务员在外等着,好像是特意在等他们。服务员把几个人扶出去了,崔杰和王屾打个招呼也匆匆出去了,
舒达留了下来,“王哥,你没事吧?”
王屾摇了摇头,“你们这是?”
舒达苦笑了一下,“黄书记早安排好了,天天这样。”
老板匆匆过来,对王屾一脸的恭敬。
“把帐结一下,还有,打碎了个酒杯,多少钱我赔。”
“不用、不用,请您还请不到呢,就算我请您们的。”老板忙说,还把烟递上来。
舒达也说:“王哥,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那怎么行呢,老板快去算一下。”王屾坚持着。
老板也了解他,知道他的为人,眼里满是敬佩,喊过服务员说了声,服务员很快把结账单拿过来递给老板,老板又双手递个王屾,像递圣旨一样恭敬。
王屾接过结账单聊了一眼忙从口袋里掏钱,又说:“那个杯子还没算上呢。”
“就一个杯子也是折耗品算了。”
王屾把钱递给他,“挣个钱也不容易,照价赔偿理所应当。”
“王县长,我算服您了,以前光是听说,现在亲眼所见……”
他没说下去,把服务员找零的钱地给王屾,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王县长,您要是还在咱应县就好了。”
车上,舒达和王屾说着黄安然的近况,不时地摇头,“整天神经兮兮的,时不时的一惊一乍,吓人一跳。每次回家,回来时都长吁短叹,还从没见过有个好脸色,啥事也拖拉着,就是酒不拖拉,一天最少两茬,三茬的也有,县宾馆成了家。”
王屾听着,禁不住的皱着眉,一下子想到他和殷秀琴的关系上,不用说,一定是两人感情出了问题,家不合,心情能好,心情不好,工作也好不了,整天醉着。想着,禁不住摇摇头。都有孩子了,还是双胞胎,按说应该高兴才是,怎还水火不容似的。两人可是有头脑的人,这点不应该看不开吧,既然走在一起了,再这样冷战有意思吗,真是捉摸不透。黄安然,多精的一个人,有心计,有手段,怎么就摆不平夫妻间的那点事儿,使人费解了。应该说和殷秀琴走到一起,他应该达到目的了,怎还不珍惜了呢。以为高书记退了,对他没用处了?他摇了摇头,这还没退呢,一句话能让他上也能让他下,按说他不该这样啊。就算高书记退了,威望还在呢,照样能决定他的仕途,他是不是昏头了,真是搞不懂了,多好的机会,不利用反而僵化关系,这可不是他的为人。
舒达看王屾不作声,他也不再说啥。车停在了县宾馆里,早有崔杰等在那儿,忙不迭是的把车门打开笑迎着王屾。王屾下了车笑着和他握握手。
“黄书记等着你呢,”说着,紧走几步,前面带路,把王屾迎了进去。
迎宾厅了,看王屾进来,黄安然笑说着他,“我猜你一定把帐结了,你呀你。”
王屾笑着,“呵呵,从现在起你可结账了。”
几个人笑着,喝了会儿茶,黄然然说:“走吧,洗个澡精神精神。”
看样子,季福来和季德才很愿意,刚站起来,李敏进来了。在饭店时,她只是去方便了一下,回来就找不到人了,心里还气呢,气谁呢,当然气王屾,临走也不和她说一声,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心里有气,说话就不好听,虽说笑着,话中带气,“哪有你们这样当领导的,临走也不说一声,把我一个人扔那儿,太官僚了吧,”说着,目光落在了王屾的脸上。
黄安然忙说:“还真把你忘了,是我们的不对,应该说是我的不对,在这儿我是东道主吗,向你赔罪。”说着,过去握住李敏的手冲她鞠躬,“你说怎样吧,我一定做到。”
李敏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没抽出来,她有点尴尬,“那好啊,我可说了。”
“你说你说,洗耳恭、恭听。”黄安然还不放开李敏的手。看来他确实有点喝多了,要不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决不会这样放肆。
王屾忙向前解围,他打了一下黄安然的手,“行了,怎还抓住人家小姑娘的手不放了呢。”他故意开着玩笑。
黄安然这才松开,嘿嘿笑着,又挠了挠后脑勺,“这样啊,温泉先你洗,我们等着,你洗好了我们再洗,你看怎样?”
李敏笑着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洗啥温泉。”
“那你在这儿随便,吃的喝的,要啥有啥,怎样都行。”
“这还差不多,就这样吧。”李敏笑了,笑得很迷人,“不耽误你们了。”
季福来和季德才随着黄安然去了,王屾留下来陪着李敏说话。他们走了,李敏小脸又拉下来了,“刚才我可是冲你,别当没事人似的。”
王屾笑着,“还真把你忘了,你去忙啥了,老半天不回来。”
“去方便还向你请示啊,女人的事儿多着呢。”说出口了才觉得害羞,禁不住的避开王屾的目光,小脸有点红。
王屾也听出了异样,为了避免尴尬忙把话题岔开,“季书记想让咱早点回去,你怎样想。”
“想啥啊,你啥时候回去我就跟你回去呗,就怕你现在离不开嫂子。”
王屾点点头,“是啊,你嫂子还在月子里呢。”
“那咱就先不去,反正那个地方也不让人留恋。”
“对了,让你留下来的事办得怎样了,我得给高书记打个电话问问,”说着就掏手机。
“不用问了,我辞了。”
“你辞了,为啥,还想去呀?”
“不想去,但是想和你在一起。”李敏笑说。
“你呀你。”王屾笑着放低了声音开玩笑,“别打啥歪主意。”
“我还就是了,你怎办吧。”李敏应着他的目光。
有敲门声,接着门被推开了,是崔杰,后面还跟着两个服务员端着果点进来了。“王市长,你们先吃点,还有啥需要的尽管说。”
王屾点点头,招呼他一旁坐下。两个服务员悄无声息的出去了,王屾把李敏介绍给崔杰,崔杰客客气气的,想和李敏握一下手,手伸出来了却又缩了回去,只是点头笑笑。
李敏笑着,“我可认识你,在你们这儿吃过饭。”
“是吗。”崔杰有点尴尬,别看他是县宾馆的大经理,经历的大场面也不少,现在看上去却有些拘束,也许是王屾在的缘故吧。
王屾问起县宾馆的经营情况,“还行吧。”崔杰说得很不扎实,“基本都是县里的招待,对外很少。”
王屾微微颔首,这可是他的老根据地,现在看着这儿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也显得有些冷清,经营一定是大不如前。
“她们怎么样了呢?”
崔杰脑子转的还算灵活,一下子明白王屾说的他们指的是谁,忙说:“都走了,以前的服务员全辞退了。”
王屾点点头,心情有些失落。
崔杰站起来,“要是没啥事的话……”
他没有说下去。
“哦,”王屾应了声,“你去忙吧。”
崔杰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掩门的一刹那还看了李敏一眼,李敏正看他,他匆忙避开了,显得有一丝慌乱。
“觉得这个人怎样?”李敏小声地问。
“怎样?你是说……”
“这个人有点装,内心有些阴险。”
“是吗。”王屾笑笑。
“不信是吧?”
“说点正事,和李宁处得怎样了?”
“啥怎样啊,这么回事呗,整天跟块膏药似的,烦人。”
“呵呵,粘人好啊。”
“我是说烦人,他有你十分之一就好了,没点男人样,像个小太监。”李敏白了他一眼。
“你呀,总是斜眼瞧人,我看他不错嘛,还小太监,小伙子要模样有模样,要前程有前程,脾气还好,就知足吧。”
“屁话,整天跟个娘娘腔在一起,我还不得神经病啊。”李敏说了句脏话,在王屾面前她总是很放肆,啥话也说,没点淑女的样子。
“你看你。”
“我怎样了,你啥心思,为何总撮合我俩,是不是不怀好意,想把我甩开了?”
“越说越不像话。”
“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你再这样我可真当第三者拉你下水,叫你说不清道不明。”说着忍不住笑了,还冲他做个鬼脸。
又说到去营区县投资的事,李敏并不拿着当回事儿,嘻嘻哈哈的,就是不好好说,啥硬设施和软设施都不行啦,她也不清楚啦,还去握握王屾的手,和他说些亲热的话儿,追问着王屾刚才说的她们是谁,和他是啥关系,烦得王屾呀,想说她几句吧又不好意思,也不忍心,只顾吃着糕点喝着茶。
“你就少吃点吧,自己觉得没有,你都有点发福了。”
“是吗。”王屾上下看了看。
李敏冷不防伸过手来摸了摸他的肚子,吓得王屾赶紧躲开。
“看你,比女人还敏感。”李敏笑说着他。
“可别动手动脚的,说不定有监控。”王屾只是开个玩笑……
王屾想开个玩笑,李敏却当了真,小脸绷住笑,显得有点紧张,眼光四处瞅着。
“还当真了,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些呢。”王屾笑着说,又道,“放心吧,啥事没有。”他放低了声音。
“你骗我?”李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刚要说啥,有轻轻的敲门声,接着,门被小心的推开了,“王县长。”
“崔经理啊,有事吗?”崔杰笑了笑,“没啥事儿,咱们刚上了健身房,要不要去试一下?”
“是吗?”王屾稍停了一会儿,“黄书记他们呢?”
“他们吗,”崔杰有点吞吞吐吐,看了李敏一眼,没说下去。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去干啥了,“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了,见他们就说我有点事儿先走了。”王屾说着站起来,李敏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好吧。”崔杰一直把它们送到楼下。
刚要上车,王屾像想起了什么,“对了,把车钥匙给季书记,就是那个稍胖点的,和他们说,让他们把车开回去吧,我用不着,再告诉他们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崔杰接过了车钥匙点了点头,看着车拐出了大门,举在半空中的手才落下来,心里禁不住的感叹,像他这样的官真是少见了,要是他不走的话,应县就不会这么乌烟瘴气了,县宾馆也不会成了领导的逍遥馆,他叹息着,有服务员在门口喊他,他匆匆进去了。
车上,李敏从反光镜里看了他一眼,“你也是,人家都把车给你送来了,你还怎让人家再开回去,咱要是去的话还得做公交车,多不方便。”
“你还想去呀?”王屾笑问她。
“那当然,干啥事也得有始有终,怎能虎头蛇尾呢?”
王屾点点头,算是对她的肯定,看来自己眼光没错,是干事业的人。因此,心里也有分得意,“你可跟李宁说好,别让他怨我。”
“他敢,还反了他了。”李敏杏眼一瞪,继而又笑了,“放心吧,我一句话,他不敢说半个不字。”
“可不能这样欺负人家,人家对你多好啊,我也不想落埋怨。”
“你就装好人吧,怎心思还都在他身上,偏向他?”
“哪里呀,也得想想人家的感受,男人嘛,得给他自尊。”
“那女人就不要自尊了,你不是这样的人吧,我怎有点不认识你了。”
“耍赖皮是不是,你这张巧嘴,不跟你说了。”
“开玩笑嘛,多长时间没跟你逗嘴了,我都有点受不了,男人大度点好不好,跟我个淑女还使小性子。”李敏回头看了他一眼,满脸的娇媚态。
“开好你的车,别走神。”
李敏嘿嘿笑着,“不过,说实话,今日儿季书记和季镇长太让我失望了,竟跟黄安然搅和在一起,一点也经不起诱惑,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王屾没有说话,皱起了眉头,李敏说得不错,他们也太不长脸了,喝点酒就显出了原形,也就是当地的条件不允许,允许的话,他们跟黄安然又有啥两样。他很失望的样子,堕落也不能这么快呀,怎还有点轻车熟路的神态,一点也不难为情,黄安然几句话,他们就乖乖跟去了,贪图享受去了,说是去洗温泉浴,去干什么他最清楚了,这可是温馨的享乐窝。
想起温馨,当时他是多么正,多么铁面无私,那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铮铮铁骨。可是,在西方腐朽思想的侵蚀下被俘虏了,爱财,爱美女,一大把年纪了,最后心思都放在了女人身上,还到外地去嫖。他摇了摇头,很是痛惜,不愿想起这些,想起来就觉得恶心。他真的不愿想起他,弄了那么多钱,自己也没花多少,何必呢,想出国享受也没有实现愿望,那样的死去也算是得到了善终,要是不死的话,牢狱之灾是逃不了的。
人死了,功过也没人追了,死了死了吗,他这一生给他怎样的评价呢,死了,进烈士陵园了,还开了隆重的追悼会,把他说的跟个英雄似的。其实,真相谁不知呢,都当聋做哑罢了。
“怎么了,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李敏从后视镜了看着他小心的问。
“啊,没有,我是有点担心呀。”
“担心谁,担心季德才和季福来?你呀,就别操心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凭你自己能使他们白了?”
“啥黑白呀,你这伶牙俐齿。”
“本来就是黑白人生吗。”说着话,车子拐进了县委大院,在家属区的大门口,车停了下来,李敏回头笑着,“下车吧,我跟你回家看看嫂子,她不会怀疑吧?”
“怀疑啥呀,你个鬼丫头。”
“这是你说的,出啥事我不管。”李敏笑说也下了车。
屋里,刘畅正在给孩子喂奶。
“嫂子。”李敏亲热地叫了声,小心地凑了上去。
刘畅轻应着,“这些日子怎不来了?”
李敏看着孩子吃奶,“真可爱,眼睛这么大,嫂子,长得真像您。”
“是吗。”刘畅笑着。
老大吃奶,老二还呼呼地睡着,小嘴不时地蠕动着,好像是闻到了奶香。“我看老二随我哥,多可爱呀。”
王屾也凑上去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脸上的笑绽开了。“是可爱,也很累人,看我都成啥样了。”刘畅笑说着。
“嫂子,你很美呀。”
“美啥呀,身体都走形了。”
小声说着话儿还是把老二惊醒了,两只小手搓着眼睛,打扎哈欠,睁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也不哭,身子不停地动。好像是有感应。老二醒了,老大也睡着了,刘畅轻轻地拍拍老大,又来照顾老二,给老二换着尿布,孩子还拉了,黄黄的屎,屋里立时有股奶臭味。刘畅麻利的给孩子换下尿布,又用棉布蘸着温水把孩子的小屁屁洗干净了,擦干了,重新换上尿布,包裹好后就给孩子吃奶。
李敏看着,“嫂子,你真行,这么会照顾孩子。”
“真行啥,这个不用学,到时候你也会。”刘畅说着,又觉得说得有些不合适,想改口都不知怎改。
王屾接过了话头,“听见了吗,到时候自然会,这是天性。”
李敏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还没结婚就说到奶孩子上,小脸有些红。
这时,老太太进来了,说着话儿,少了些尴尬。王屾想去给孩子洗尿布,老太太不让,收拾起尿布出去了。
李敏坐了会儿就走了。
刘畅安顿好孩子下床来小声和王屾说着,“刚才我已经说多话了你还说,弄得小李多不好意思,毕竟人家还没结婚。”
“是吗,我可没想到,可是顺着你的话说得。”王屾有点讨好老婆说 ,又道,“放心,没事的,李敏没那么小心眼。”
“你怎么知道,好像很了解似的。”
王屾看着老婆,不怀好意的笑着,“怎么,好像有点醋味。”
“还酱油呢,那个季书记和季镇长走了?”
王屾摇了摇头。
“人家没走你怎么回来了,把人家凉了,多不礼貌,怎说人家也是客人,官大也不能这样啊。”
“呵呵,你看我官大吗?”王屾笑问。
刘畅点点头,“对呀,怎说也是个副市长。”刘畅装出很认真的样子。
“连你也笑话我,还真行啊你。”他笑着摇摇头,帮着老婆整理厚厚的一叠尿布。
“不管怎说,人家没走你这样回来不礼貌,还是去送送人家吧。”
“放心吧,怕是送不走了,他们在县宾馆正在洗温泉呢。”
刘畅哦了声,“是不是黄书记陪着他们?”
“是呀,我反感那个地方所以回来了。”他说着叹了口气。
“都这样,别看不惯,那样不合群的,不要把自己孤立了,睁只眼闭只眼,洁身自好就是了。”
“行,听你的。”
“那你快去吧。”
“不急,等会儿再说,他们临走还不给我电话。”
老太太进来,王屾忙说:“阿妈,您就歇会儿吧,反正这几天我在家也没啥事,尿布我来洗。”
“不累、不累,怎能让你洗呢,俺这还闲得慌呢,晚饭在家吃吗?”老太太笑着,看着她的女婿满心的欢喜 。
“也说不定。”王屾笑说。
老太太叹了口气,“当差不自由,在家也忙事儿,还真不如种地的自由。”
“阿妈,看你说的,那农村的为啥都往城里跑?”刘畅笑说着阿妈。
“可就是这么回事儿,没到过城里吧,盼着到城里来,到了城里还真不如在家里。”
正说着,王屾的电话响了,是黄安然的,说话也不客气,“你怎么走了,找你找不到,相部长来了,都等着你呢,我让人去接你。”
“是吗,不用不用,我打个车过去就行。”
王屾挂了电话,“相志邦又来了。”
“那你快去吧。”刘畅催促着他。
“你看看,我还想包饺子呢,你这又走。”老太太很失望的样子。
“阿妈,等我回来吃,我最爱吃您包的茴香馅饺子了。”
老太太忙答应着,亲自送女婿出门,在门口还不是的张望着,一脸的恋恋不舍。对这个女婿,她是百分之百满意,说话呀,做事呀,都说到她的心里,做到她的心里,使人无比舒心,无比喜悦。还是闺女有福呀,找了这么好个男人,一家人跟着享福。特别是犟阿萍,得她阿姐的好处最大,不但有了工作还找了个满意的男人,这可是没想到的,以前那个愁呀,就是个老闺女了,嫁都嫁不出去,死皮赖脸的跟她阿姐出来,算是出来对了。想着,更是忍不住的满心欢喜,就是心疼儿子阿木,他一家人要是再出来那就最好了,孙子孙女能在城里上学,媳妇和儿子也有工作。她很想跟这个宝贝女婿说说,可就是不好意思。甚至,他都不好意思跟阿畅说。这件事可成了她的心事儿,鼓动老头子开口,这事儿可都该是男人做的事。老头子不但不赞成,还训她,你就心疼你那个榆木疙瘩儿子,大字不识一个,出来干啥,恐怕上个厕所都找不到,就是一身憨力气,天生是干农活的料,阿萍不管怎说还高中毕业。都怨你,上学的时候不让他上,就怕伢子受欺负,整天的护着,护来护去害了他吧。
想起这些她就气,这个死老头子,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埋怨人,还赖她护着,他不也是稀罕的跟个宝贝一样吗,倒是两个丫头不理不问的。现在指望丫头了。
不管她怎想,再说王屾,和熟悉的人打着招呼走出县委大院,打个摩的去县宾馆,半路上却堵了车,前面围了不少人,都说是出了车祸,一个老太太被车碰倒了,车跑了,伤者在地上,没人上前,都围着看。
王屾挤进去,是一个讨饭的老太太,身边有两个肮脏的编织袋,老太太倒在地上,浑身不住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