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舒达透过反光镜不时偷看王屾,看他神色凝重,就猜到一定发生了生么事,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他一直不相信,也提心吊胆怕发生,看来真的发生了,他不敢说话,尽量的把车开稳,光怕打扰了他。见他的目光转向自己忙避开,聚精会神地看着车前方。
“舒达,我们在一起有七年了吧?”王屾笑问。
“是啊,王县长,七年多了,记得我上班的第一天,还是你接待的我呢。”舒达忙笑说。
王屾点点头,“七年多了,恍惚一瞬间,太快了。”
“王县长,是不是……”他没有说下去。
“是啊,我被免职了,也许这是最后坐你的车了。”
“不能吧,王县长,怎么会这样,您那么辛辛苦苦的劳心劳力,也太不公了。”舒达愤愤不平。
“哪来那么多公平,这个社会本来就有太多的不公,谁也扭转不了。”
有哭的就有笑的。
应县的宾馆里,黄安然等人正在举杯庆祝。
坐在主宾位置上的是相志邦,他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不时地打嗝。一旁的黄安然小心的陪在身边。都知道黄安然平日里是不喝酒的。不是不喝,是分场合,看跟谁喝。温馨在位时,酒桌上让他喝多少就喝多少,还主动替温馨喝。这几个月王屾主持工作,碰在一块,也喝,却只和王屾喝。至于职位比他低的,就是你连喝十二杯,也休想让他喝一点。都知道他这个脾气,所以一般人和他喝也只是礼节性的举举杯子表示一下。而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 应县的第一把交椅终于坐上了,比预想的要好,还弄了个市长助理的空头衔。这可是个新鲜官衔,不管有没有权,有这层关系,以后见市长也容易。全市十几个县区独他一个,这也是对应县改革开放这面红旗特殊奖赏,副市级待遇,这一下子都落到他怀里,心情能不好吗。看来还是上面的权硬,就一个电话,一切搞定。没有白送啊,再送些也值。黄安然心里那个舒服。以前傲,还时刻提醒自己低调些。现在不用了,愿抬多高就抬多高。连温馨这个老东西也说巴结自己的话了,哈哈,应县,这块肥肉已经含在嘴里了,吞进肚里了,看谁还能抢去,谁还和我争。
他放开了,连转了两圈,和温馨连喝两杯,对手下这帮人也热情有加,对相志邦更是小心伺候,他可是仕途上的推进剂,有他的助推,不能说扶摇直上,最起码不会拖后腿。高兴了,喝多少都不醉,左一个温馨,右一个相志邦,他觉得很受用,都有点忘乎所以了。
黄欣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着。
“怕啥呀,让他进来呀,这段时间,这小子还算个硬骨头,被王屾整苦了,赏他杯酒也是理所当然的。”
“谁呀?”温馨问。
“光头,他回来了。”
“光头是谁呀?”相志邦也问。
“您认识,弯弯的月亮夜总会老板。”
“哦,是这小子,在哪儿呢?”
“刚被放出来,就在下面。”
“快请上来,怎也得安慰安慰他,这小子功劳不小。”温馨大声说着,又吩咐服务员加个座位。
很快的,黄欣把伊一领了进来。
伊一弓着腰,一路小跑,就像奴才去拜见主子一样。进门来,惨白的面皮上满是惊喜,话未出,泪先流。
黄安然亲自过来迎着他,“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伊一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是放声大哭。
温馨也过来劝慰着,“起来、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见人就下跪。”
“你们就是我再造父母,哪有不跪的道理。”伊一哭说着,还趴下磕头,拉都拉不起来。
齐东平也过来劝说了几句“兄弟,受苦了,别怪老哥,老哥也没办法,现在好了,这应县又是咱的了,黄书记上任第一件事就让程浩把大众洗浴城给封了,过不了几天就会回到你的手里。”
听到这些,伊一惊喜万分,感激涕零,又趴下磕了几个头才起来。黄安然提议共同举杯为伊一接风洗尘,所有人连喝三杯,伊一就着泪水把酒喝下去,诉说着这些日子受的苦,“阎斌那小子太能治人了,三天三夜愣没让我喝一口水,坐在那儿动一下还不行,还让跪凳子腿,你看看我的腿啊,都伸不直了,还有我的手,这是用用电击的。”他伸出鸡爪子似的手让众人看着。
温馨恼怒的,“这就是法西斯吗,刑讯逼供,老齐啊,你可不能纵容。”
“是啊,齐县长,你还兼着公安局长,要好好的整顿整顿了。”黄安然愤怒地说。
“放心,黄书记,在局党委会上,我已经宣布免了阎斌的职务,把他下放到乡镇派出所了。”
虽说,相志邦喝得不少。但是,众人的话使他担心,这次很不寻常的调整是迫于省里的压力,市里也很无奈。怎也不能说是一次公正的调整,对于王屾罢免,市里很多领导保留了意见,就连高书记也犹豫不定,看他们这些人的架势,得了势已经蠢蠢欲动了,不是个好兆头啊。他打断了众人的话,“我还得提醒你们一下,高书记有话在先,稳定是大局,绝不能再出啥乱子,更不能过分难为王屾。虽说,他犯了错误,过于激进,影响了招商工作,但不能全盘否定他的功绩,这些日子来,他还是干出了很多成绩的,威信也好。”
“放心吧,相部长,我已经记下你的话了,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他不仁咱不能不义,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的,毕竟是多年的同事吗,除了免去他违规提拔的刘畅的局长外不会再有别的事了。至于他以后的工作,县党委会上再商议,一定会把商议结果报市组织部的。”
“呵呵,这就好、这就好,还是安定为主,否则他闹到了中央,把篓子捅到上面,市里也不好交代,省领导也难堪。反正他削职为民了,能放他一马就放他一马吧,至于怎么安排他是你们县里分内的事,组织部不想干涉。”
他一番话,众人颔首称是,温馨笑说:“老相啊,不亏是搞政工的,穷寇莫追,老道啊。”他挑大拇指赞道。
“呵呵,过奖了,跟你比起来可差远了。”
众人大笑。
伊一双手捧着杯子站起来,“相部长,我敬您一杯。”
相志邦笑看着他,手碰着杯子却没端起来。黄安然训着他,“你算个啥东西,一点礼数也不懂,有这样敬酒的。”
伊一领会,赶紧过去,一扬脖把自己的一杯酒倒进肚里,又端起相志邦的杯子把酒倒进自己杯里,几乎是把空酒杯递给相志邦,“相部长,我先干为敬。”说着又把酒倒进肚里。
相志邦这才象征性的把酒杯往嘴边放了放算是给了他个面子。
温馨好像是等得不耐烦了,对黄安然说:“喝的也差不多了,还是算了吧,该歇息歇息了。”
黄安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转向相志邦,“相部长,那咱就歇息一下?”
“行,随你们,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了,我还等着回去呢。”
“已经出来了,好不容易今天有这个机会。”又转向门口的服务员,“去把你们老板喊来。”
服务员应声而出。
不一会儿,崔杰匆匆进来了。
“都准备好了吗?”黄安然斜了他一眼问。
崔杰很为难的样子,“黄书记,咱宾馆已经取消这种、这种服务,一时半会儿不好找的。”
黄安然一下子变了脸色,“不好找,好找的话要你干嘛,干不了就写辞职报告,伊一,你去办一下。”
伊一赶忙站起来点头哈腰的应着,拉着崔杰就出去了,崔杰有些反感他,甩开他的手。
伊一摸了摸光头,冷笑着,“崔老弟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吃咱这晚饭的可不能自砸了饭碗,快去吧。”
“上哪儿去找呀,应县可不是以前的应县了。”
伊一摸着光头,看着进进出出的女服务员,计上心来,把崔杰拉一旁,“你死心眼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看她们就不错嘛,挑几个好的不接解决了吗?”
“你说什么!”崔杰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他。
伊一满脸淫笑。
崔杰忙摇头,“不行、不行,他们可都是正经的女孩子,咱不能干那伤天害理的事。”
啥正经女孩子呀,以为我不知道,干这行的有几个正经的,只是你不会调教。”
崔杰一脸苦相,“这可是正经的县宾馆,不是你那夜总会。”
伊一对他嗤之以鼻,“还县宾馆呢,有啥两样,还不都是为领导服务的,你以为那些小市民、泥腿子和小公务员能进我的夜总会吗,我看你怎像从火星来的。”
“你!”被他耻笑一番,崔杰有些恼怒。
“快点吧,我的崔经理,领导还等着呢,你是不是真不想干了?”
崔杰被逼无法,怎也不愿丢了饭碗,只好硬着头皮把所有服务员找来,拐弯抹角的把话说明白了,一次一千元。
所有服务员面面相觑,一时竟没答应的。
“我的姑奶奶们,求求你们了,帮个忙好不好,这可都是县里的领导啊,咱惹不起,想吃这碗饭的咱就得干,又不是让你们去干那个,只是陪着领导跳个舞,只要把领导陪高兴了就行了。”他撒了个谎。
晚秋眉头紧锁,“崔经理,我看没你说的那样简单,没看到活阎王也来了吗,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还有黄安然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一样的货色。”
崔杰忙把手放在嘴边示意她小声点,“人家如今是县委书记了,咱吃饭得靠他,再说,以前不是没干过,有啥大不了的。”
听他这么说,被揭了老底的晚秋脸如红布,崔杰知道话多了忙避开她,
这时伊一闯了进来,“领导们都恼了,你们就在这儿磨吧,过不了这一关,你们都得滚蛋。”忽看到一旁的晚秋,他立刻亲热地凑上去,“你也不会从良了吧?”
晚秋厌恶的闪开他,“滚远点。”
“行,我的小姑奶奶,你可让我梦牵魂绕,想到咱们销魂的日子,嘿嘿……”
“流氓!”晚秋骂着扭头就走。其他女孩子也跟着走。
“呵,被王屾那龟孙子宠的长脾气了,”伊一一下子拦住他们,脸露凶相,“想走,你们是不想活了。”
“你想干什么?”晚秋叱问他。
“干什么。”伊一打量着她,“老子蹲了几个月的看守所,好久没沾女人了,嘿嘿。”
这时,阿鹏和孙毅从另一间屋里出来,阿鹏的腿还一点一点的,就像铁拐李。可他走得不慢,并没被孙毅拉下半步。两个人凶神恶煞般的挡在前面把所有姐妹都吓住了……
孙毅和阿鹏的出现把崔杰也惊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儿。
伊一习惯性的摸了下光头,冷笑着走到晚秋身边,轻轻托捧起她的下巴,凑在她的耳边说:“你越来越有魅力了,活也一定越来越好了吧,哈哈!”
晚秋使劲摆脱开他,轮圆了巴掌就打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反手一拧,疼得晚秋一下子弯下了腰。
“臭婊子,给脸不要,以为老子真栽进去了,屁!看看,老子又回来了,不但夜总会我拿回来,连这儿也是我的了,你最好乖乖的听话,知道不。”说着,他顺势一拉,把晚秋拉进怀里,一只大手袭向的她的胸部,“呵呵,越来越丰满了。”
晚秋惊叫着。
崔杰忙来劝,“你不要胡来,这儿可不是你的夜总会。”
伊一下子把推开他,冷笑着,“是吗,黄书记刚才怎说得,你小子聋吗,还是趁早卷起铺盖滚蛋吧。”
阿鹏和孙毅也逼过来,把他挡开了。
伊一继续威逼晚秋和其他服务员,“他妈的,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这儿就是老子的了,你们乖乖的伺候好了主子,老子不但不打,还有赏,谁要是敢不听话,这就是样子。”说着,他一把扯开晚秋的上衣,又去扯她的裤子。
晚秋惨叫着,整个大楼都听得清清楚楚,连厨房的师傅都拿着炒勺跑过来。可是,看到凶神恶煞般的三人,都认识,谁也不敢向前。
伊一更得意了,一只手伸向了晚秋的羞处,把个晚秋弄瘫在地上哀号不止。正当他进一步发狂时,忽觉得脖子被掐住了,就像老虎钳子似的掐得他恶心,差点窒息。
“谁他妈的敢动……”
他骂着,回头一瞥,还没看清呢,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打得他两眼冒金星,口鼻鲜血直冒,一个大活人就像被人掷纸飞机一样扔了出处,差点没把他摔岔了气。
阿鹏和孙毅木偶似的愣在那儿竟不敢动。
伊一使劲摇了摇头,抹了把眼睛,这才看清打他的竟是谁,一时傻了。
王屾扶起地上哭泣的晚秋,把衣服给她披上,晚秋扑在王屾的怀里大哭着。阿鹏和孙毅赶紧往伊一旁边倒退着。
崔杰过来,叫了声,“王县长。”很是羞愧。
王屾看了他一眼,“等什么,还不报警。”
崔杰迟疑着,唯唯诺诺的,“温书记他们在、在楼上,是他们……”
他没说下去,王屾明白了,原来这样,顿时满腔愤怒,直逼着三人。阿鹏和孙毅就像老鼠见了猫,匆忙扶起伊一想躲开,谁也没看清王屾是怎样到三人身边的,更没看清是怎样揍三人的,眨眼的功夫,三人已躺在地上呻吟着。
王屾笑着,“以为出来了就为所欲为吗,法治不了你,我能治你,“说着他亲自报了警,又对崔洁说:“看好了,他们要是敢动一下,给我死里打,打死了我顶着。”说着上了楼。
把个崔杰惊得,张着个大嘴半天没合上,其他人也都愣在那儿,王屾都上楼了,还没缓过神来。
再说,王屾走到豪华餐厅旁,里面的说笑声就像一把利剑刺穿他的心,他几次想踹开门,还是忍住了,摇了摇头,慢慢的走了。
警笛声惊动了屋里的人,“又出了什么事了?”黄安然看着齐东平问。
齐东平喝得不少了,两眼通红,瘫坐在椅子上,“啥事,谁知道他妈的啥事,管那些干啥,咱喝咱的,来。”他又端起酒杯往嘴里倒,没倒进嘴里却倒进脖子里了,看来是真醉了。
“服务员、服务员。”黄安然大叫着,却没人进来,“他妈的,都死绝了。”又和相志邦说:“看看被王屾惯得,服务员都敢这样,得好好整顿整顿了,您等会儿,我叫去。”说着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温馨酒量大,他还算清醒,觉得有一点不对劲,看着相志邦。相志邦也正看他,两人目光一对,“不会有啥事吧?”
温馨摇了摇头,“你是说王屾?现在,他可是小公务员一个,来了又怎样,还能有啥事。”
提到王屾,相志邦好像清醒了些,再看看满屋的人七倒八歪的,是丑态尽出。要是让王屾闯进来看到,自己不和他们同流合污了,还是快点走吧。于是,他忙叫住了向外走的黄安然,“小黄、小黄。”
黄安然回头看着他,嘻嘻的笑着,“怎么,相部长,等不及了,放心吧,伊一那小子有办法,保证给你弄个鲜鲜嫩嫩的来。”
“你胡说些啥,过来坐下,快点。”
黄安然走过去了,扶在相志邦的椅子背上,“说吧,是不是想要个学生妹,行,没问题,咱应县出美女。”
他的话说得温馨心里痒痒的,就像耗子爪子抓一样,好长时间没享受了。
却听相志邦说:“别闹了,咱该走了。”
“走,开玩笑吧,咱还没开始呢,就、就走。”
就在这时,门被撞开了,伊一血头血脸的爬了进来。
众人一看,惊得酒都醒了一半。黄安然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奔过去,“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
伊一咧咧嘴,嘴里就像含了块热地瓜一样,叽里呱啦的,说得啥也不清楚,嘴里还泛着血沫子。他身后的孙毅说:“黄书记,是王屾,是王屾打得,大哥和俺们正在为领导调教服务员,王县长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不问青红皂白下手就打,还、还报了警。”
正说着,警笛声戈然而止。
黄安然心里咯噔一下,“他呢、他呢?”
“上楼了。”
“你是说上来了?”
孙毅点点头。
吓得黄安然浑身颤抖了一下。
这时,有警察跑上来,手里还都握着枪。
齐东平摇摇晃晃的从屋里出来,看见警察就骂开了,“死崽子们,没事闲的,这是啥地方,闹腾啥,滚、滚、快滚。”
见是顶头上司,谁还敢停留,纷纷往下溜。
齐东平看到地上的伊一,不知怎的,他竟笑了,“你个混球,有啥事和我说呀,知道我手下的厉害了吧?”他以为是他的手下作为呢,还洋洋自得。
温馨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暗骂他是个夯货,很烦气的从他身边挤过去,把他挤个趔趄。黄安然紧锁眉头,看着他问,“王屾来过?”
“把崔杰叫过来问问不就得了。”温馨说。
“对呀,他应该知道。”
不用去叫,崔杰正跑过来,黄安然把他拉到一边,温馨也凑过去。崔杰就把情况跟他们说了。
原来这样啊,黄安然惊出一身汗,温馨却默不作声,刚才的激情没了,又给王屾那小子搅黄了。现在,浑身除了难受啥也没有了。
相志邦撇了下嘴,抬腿就走。
黄安然忙赶过去,“相部长,有点误会。”
“啥误会,应该注意点了,我回去了。”
所有人赶紧一块跟着送,把伊一三人丢哪儿,谁也不管了。
崔杰看着他们,“都走了,你们也快走吧。”
“大哥这样怎走,麻烦你给……”
孙毅话还没说完,崔杰理也不理,跟着县领导们下了楼。
“妈的,大哥,没人管咱了。”阿鹏哭丧着脸。
“这顿打就这么白挨了,”孙毅也委屈……
王屾回到了刘畅的宿舍,见刘畅好像哭过,刘萍正小心的陪着她。
“这是怎么啦?”王屾故作轻松的问。
“都怨你,姐姐还不是为你担心。”刘萍生气的说。
刘畅忙说着妹妹,冲他笑了笑,“你回来就好了,还没吃饭吧,小萍,快去把饭热热。”
刘萍嘟着嘴进了厨房。
王屾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不但被免了职,还扣了顶渎职的帽子要我写检查。”
“写就写吧,没开除了就行,咱斗不过人家就躲得远远地。”
王屾长出了口气,“黄安然的能量不小啊,为了扳倒我,费了不少心思,连省里都下了指示,看来,这股暗流已经流到了上面。”
“随他们吧,咱胳膊拧不过大腿,下来还不行吗,他们爱怎折腾就怎折腾吧。”
王屾苦笑着摇了摇头。
刘畅又和他说:“你的东西,刘芳都给你送过来了。”
王屾撇了一眼墙角的一个纸箱子,“还真把我的办公室给收了,他们暗地里不知怎样的高兴呢。”
刘畅不知怎劝他,一顿饭吃得很沉闷。刘萍也知趣,不再发牢骚,等王屾吃就默默的收拾着。
刘畅小心地和王屾说:“看你很累了,还是睡一觉吧。”
王屾点点头,站起来就要走。
“还是在这儿睡吧。”刘畅低声说。
王屾看着从厨房出来的刘萍,“我还是回宿舍睡,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啥也别想。”
刘畅点点头,把他送出屋外。
他这一觉一直睡到夕阳西下,手机响了几次他才醒。一看,都是刘畅打过来的,忙回电话。刘畅叫他吃饭,说包的水饺,阎斌也在。
“行,我马上过去。”
王屾翻身起来,去洗了个澡就匆匆过去了。
桌上已经炒好了几个菜,阎斌正在摆筷子,见他来,一脸的笑,“尝尝我的手艺。”
王屾凑上去凑上去闻了闻,“嗯,不错,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我又去市局走了一趟。”
“受连累了吧?”王屾笑问。
“啥呀,没事,这样更好,下去了两耳清净。”
刘萍端菜过来,像是开玩笑,“咱们地位可平等了,你们以后可别对我拿架子了。”
“谁拿架子啦,自从我来还没歇口气,”阎斌说,听上去虽是埋怨,其实就是打情骂俏。
“呵呵,好啊,没被打倒就行。”王屾坐下笑说。
“没那么容易被打倒,这点小事对咱哥们来说算啥呀。”撇撇嘴说。
刘畅端着饺子出来,“你们呀,还真是臭味相投,看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
“姐,你是闲操心,人家还没怎样呢,你还偷着流泪。”刘萍说着。
“你就少说两句吧。”刘畅说着妹妹。
刘萍很不服,白了姐姐一眼。
阎斌已经开了酒,“喝点,庆祝一下咱污水里脱身。”他笑说,有自嘲的味道。
“是不是心有不甘呀?”王屾问。
“那当然,本来伊一那混蛋都交代了自己的罪行。还有阿鹏,都进监狱了,说放就放了,权比法大,简直是拿着法律开玩笑,凭那些腐败分子一张嘴,说黑就黑,说白就白,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伊一的事我倒想到了,没想到的是阿鹏,竟是无罪释放,让人简直不敢相信。刚出来又在县宾馆逞凶,真是无法无天了,被我教训了一顿,来,喝一杯。”王屾说着和阎斌碰了一杯,是一饮而尽。
“你都这样了还敢惹他们呢,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们和黄安然的关系你也知道,背后称兄道弟,就不怕黄安然报复你。”刘畅担心的说。
“报复我,光脚的还怕穿鞋的,现在我怕啥,不找他麻烦他就烧高香了。”王屾说。
“还是少惹他们好,毕竟他们得势。”阎斌也劝着。
“狗仗人势,我看姐夫做得对,就得很很就教训那些流氓。”刘萍解气的说。
“你少说两句,吃你的饭吧,懂个啥。”刘畅说着妹妹。
刘萍白了她一眼,很是不愿意。
“姐,他们真把你撸了?”阎斌问。
“现在还没有,不过早晚的事,你们都下来了,他们还能放过我?”刘畅笑道。
“你和我们不一样,怎说他们为我和阎斌扣了帽子,又没抓着你啥把柄。”
“是你提拔的我,咱一伙的,能容下我?免了就免了,我也不稀罕,总不能开除我公职。”刘畅毫不在乎,又看着王屾淡淡道,“我只是为你抱不平,累死累活的,就这样被人家算计了。”
“怪不得别人,是有点大意了,小看了黄安然和温馨的能力。”
“就他两个人使坏吗,是不是还有别人在暗算你,我看龚凡生也不是啥好鸟。”刘畅说。
“姐说得对,很有可能,说不定齐东平也算一个,别看他面慈和善的,背后整人也很狠,就说我吧,还通过党委会的形式直接把我弄下面去了,回来碰上我,你说他怎跟我说?”
“怎跟你说?”刘萍问。
“他满是亲热的和我握着手,小戴呀,这段时间辛苦了,好好休息休息吧,王家桥派出所那里的环境不错。他奶奶的,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环境还不错,我恨不得煽那老东西两耳光。还跟我要伊一的材料,我能给他吗,门都没有,里面还牵扯着他呢。”
“材料呢?”王屾问。
“还在这儿,本来想交到市局,觉得也不安全,就有带回来了。”
王屾点点头,“是很不安全,市里有很多领导和他们是一伙的,交给他们和交给黄安然没啥两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
“哎呀,边说边吃,都凉了。”刘畅催促着。
这时,王屾的手机响了,是殷秀琴的,他说着接了起来。
殷秀琴又打过电话来,他是传达高书记的话,要他不要有过多的包袱,要经得起党组织考验,以后还有机会。
“谢谢,请转告高书记,我会接受党组织考验的。”
电话那头很长时间无语,王屾看着三人,趁了一会儿,“好了,我挂了。”他说,还是没有反应,就慢慢关了手机。
“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吧,你怎么和她还有联系,她怎么还缠着你,你们!”刘萍很气愤。
“你懂啥,吃你的饭吧。”刘畅说着她。
“姐。”刘萍叫着。
“吃饭!”刘畅口气很严厉,不许她再说话。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其实,谁也没胃口,都吃得不多,屋里的空气一下子沉闷起来。
刘畅的手机响了,是办公室打过来的,说下午有个会,通知她参加。
刘畅站起来,“吃了饭你们歇息下吧,我先开会去了。”“没说开啥会嘛?”
刘畅摇了摇头,“无所谓,我走了。”说着拿起了自己的包。
王屾送她出来,“他们很可能对你下手了,黄安然这个人我了解他。”
“没事,放心吧,不就是不干了。”刘畅毫不在乎的说。
王屾目送她下楼去。其实,他心里很难过,自己无论怎样都能受得了。可是,连累了刘畅,他实在难以接受,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
到了晚上,刘畅回来,心情竟好了些,说黄安然见了她还像以前一样客客气气的,好像啥事也没有。这次会议是传达省里关于加大招商引资的会议精神,根本不是针对她。
王屾有点纳闷了,真是出乎所料。同时,他也松了口气。要是刘畅回来哭哭啼啼的,他还真受不了。真要那样,他也想好了,为了她一定会去市里找高书记的,对我怎样都行,但不能连累刘畅,她又没啥错。因为我而免了刘畅的职,他是决不答应的,一定会讨个说法。
现在好了,既然他们没对她下手,省得他再去费口舌。本来阎斌的事就够他恼火的了,真把他逼急了,非在市委闹个天翻地覆,闹到省里也不怕。
刘畅心情还算不错,一个劲的安慰他,“看来不像咱想的那样坏,你呢,检查该怎写就怎写,等过了这阵风,说不定还能回复你的工作。”
“好,听你的,只要你高兴就行,我不折腾。”
刘畅点着头,“真乖,今晚奖赏你。”说着,对他莞尔一笑,进了厨房……
戴斌和刘萍出去后,屋里就剩王屾和刘畅两个人。
“要不这样吧,你和小萍回我家去吧,住些日子,散散心好不好。”刘畅在厨房里说。
王屾走进厨房,“行,听你的安排……”
刘萍陪着王屾回老家了。说实话,这个地方他也实在待不下去了。
送走了王屾,刘畅松了口气。毕竟,他在个县府大院里进进出出的很难堪,风言风语也很多,真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还有妹妹,在这儿也很招眼,说话又不知深浅,特别是这时候,万一说漏了嘴,再满大街的谣传,那不是雪上加霜吗。现在,她不求别的,只求安安稳稳的度过这难堪的日子,绝不能再出啥事了。
王屾走了几天后,果然,流言蜚语少了,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她悬着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下来。每天上班下班,按部就班,下了班也很少出去,能不应酬的就不应酬。
一天,省纪委的一个副书记来县里视察工作,她这个司法局的局长得陪着,到基层转了转,中午吃饭是推辞不开了,县里的头头们都陪着。
到了县宾馆他才知道,崔杰调走了,调到了县京剧团,具体干啥还不清楚,为啥把他调到京剧团她也不明白,也许他平日里喜欢哼几句京剧的缘故,她也无心深想。但是,当伊一过来和她打招呼时,她还是吃惊不小,他竟成了县宾馆的经理,一时不知说些啥。伊一却客客气气的,对她很热情,很恭敬。本来,黄安然应该坐主陪位。可是,他紧挨着刘畅在副主陪位上坐下了,笑说:“温书记一会儿就过来了。”
温馨还来,刘畅没想到。说真的,她很烦温馨这个老东西,不愿见他,当然是为了王屾的事。看来今天躲不过了,心里惴惴不安,又气又恨。
黄安然转向她,“这几天没见王县长,他怎样了?”
“还能怎样,写检查呗。”
“他呀,唉,可惜。”黄安然微微摇了摇头。
刘畅还想继续听他说下去,温馨推门进来了,“哎呀,不好意思,来晚了。”他满脸的笑。
一屋的人全都站起来迎接他。场面上的事还得当当眼,刘畅也跟着站了起来。温馨看到她,先是一愣,继而满脸热情的跟省纪委的人握手寒暄,让都没让,一屁股坐在主陪位上笑着和黄安然说:“小黄呀,省纪委的领导可得照顾周到,他们手里可有小皮鞭子,伺候不好就得挨抽,俺们都是老相识了。”又转向省纪委的领导:“你们可得照顾着点小黄,要是打啥歪心眼子我可不干啊。”
他的话惹来一阵大笑,“放心吧,谁还不知道你温大将军,就是抽谁也不敢抽你的得意门生啊。”省纪委的领导笑说。
强颜欢笑,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好不容易捱到吃饭,刘畅松了口气。这样的场合坐陪着实在是难受,送走了客人,刘畅也想回去,黄安然却叫住了她,“刘局长,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书记这么客气,她也不好推辞。
温馨和龚凡生对黄安然说:“你和刘局长有事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进去休息会儿。”
黄安然点点头,客客气气的招呼刘畅到了三楼他的专用办公室。以前是温馨专用,王屾在台上时给封了,现在又成了黄安然的办公室。
进了屋,服务员送上茶来,黄安然招呼刘畅,“坐吧。”
“黄书记,有什么事吗?”
“啊,也没什么,随便谈谈。”黄安然笑说。
刘畅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
“工作还顺心吧?”黄安然关心的问。
“还行,谢谢。”
“别那么客气,要是有啥困难随时告诉我。”
刘畅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上班快六年了吧?”黄安然没话找话说。
“差不多,一九九一年十月份上的班。”刘畅忙说。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已经快六年了,比王屾晚了三年,王屾比我晚上了半年的班。”
“是吗?”刘畅顺着他说。
“是啊,记得呀,我从省里下来挂职时他才上班。那时候,下来挂职,我是很不心甘的,整天提不起精神。王屾时常来找我瞎聊,说真的,我们还真有共同语言,一聊就是大半夜。晚了,他时常在我的宿舍住下,有他陪着我的心情才好些。”
“我好像听他说起过,他还说常到你那儿混饭吃。”刘畅笑说。
“可不是,他早不来晚不来,我的饭做好了他也来了,也不用打招呼,坐下就吃,那个实在,就像在他家里一样,还特不愿意刷碗,吃饱了,一抹嘴就走,光怕让他收拾碗筷,这个小子。”黄安然笑说。
“是啊,现在也这样,高兴了炒个菜还可以,要是让他洗碗,看他那个难受劲。”
“呵呵,和他在一起,这辈子你就伺候他吧。”黄安然笑着。
“有啥办法。”刘畅说了一句。
“你喝茶。”黄安然指着桌上的茶杯,自己也端起来吖了一口。
刘萍端了端又放下了。
“这可是上好的毛尖,不喝就可惜了。”
听他这么说,刘畅不好意思不喝了,端起来喝了两口。又说了几句话,刘畅忽觉得犯困,头脑一下子木了起来,昏昏沉沉的,她还试图站起来,却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黄安然看着她,手哆嗦了一下,已经暗恋她好久了,是朝思暮想,要不是王屾早一步,他会不顾一切的追她的。虽说自己已经结了婚,妻子也很漂亮。但是,就是没有那种激情,每次总是应付,他觉得和媳妇还不如和宾馆的服务员来电。对刘畅,那是天天想,夜夜思。想她的漂亮脸蛋,那凤目,那小嘴,看一眼,一天不忘。以前,碍于王屾,他不敢有恶念。现在,反过来了,自己坐上这头把交椅,有这个条件了,也就有这个想法了。
伊一轻声的推门进来,“黄书记,她喝了?”
黄安然点点头。“那就好,黄书记放心吧,这可是进口的迷魂药,三个小时内醒不过来,更没有意识,要她怎样就怎样,醒了也不会记起来。”他笑着,极力的讨好黄安然。
黄安然有些犹豫,“真的啥也记不起?”
“黄书记,我敢拿脑袋担保,你就放心的享乐吧。”
黄安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摆手,“你出去吧。”
伊一应着,匆忙走了出去。黄安然先去把门关好,这才来到刘畅身边,“刘局长,刘局长。”见她确实没有反应,又轻推了她几下,看她还是没有反应,这才放心。
小心的把她抱起来匆匆进了卧室,忍不住的脱着自己的衣服,又哆嗦着手去摸刘畅的脸,又滑过她白皙的脖颈,真就忍不住了,解着她的衣服扣,碰着她丰满的胸部,激起了他的欲火,自己手忙脚乱的褪着裤子,又去解刘畅的裤腰带,手刚碰到她的腰,猛觉得脸被狠狠的打了一下,打得他转了个圈。他被打懵了,捂着腮帮子,惊恐的四处看着,“谁、谁!”他惊问了一句。除了床上一动不动的刘畅,那里有人。他又挨个屋查看着,没有人啊,他纳闷了,明明被打了一巴掌,腮帮子还火辣辣的疼,又往床下瞅,又打开大立柜,真的没人。是不是手忙脚乱自己打了自己一下子?可能,刚才有点急不可耐了。他松了口气,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刘畅,粉色乳罩下,那对诱人的尤物,他心中的欲火又急速升起来,几步来到床前,伸出手,四处看看又缩回来,一连几次,心跳的都快蹦出来了,一下子,伸出了肮脏的大手袭向刘畅的胸部,千钧一发时,在刘畅胸前一寸左右,双手不知被啥东西抓住了,就像钉住了一样,还没等他喊出声来,只听手腕骨头响,再看两只手,就像是拴着线的垂球,来回晃荡的。他竟感不到一丝疼痛,接着,感到头发也被抓住了,他不得不仰起头,却看到雪白的墙上出现了一直栩栩欲飞的小燕子,时隐时现。“云中飞、飞……”惊得他,双眼翻白,栽倒在地上。
刘畅衣服上的纽扣自动合上了,很快的,她醒了过来,也慢慢有了意识。当他从床上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栽倒在地上的黄安然,惊得她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想喊就是喊不出来。却好像有人扶着她,快速的离开了屋子……
伊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垂涎刘畅的美丽,心里痒痒的,忍不住的想来捡点便宜。刚拐上楼,却见温馨在楼道里徘徊,忙笑脸迎上去,“温书记,你没去?”
看到他,温馨虎起了脸,“你小子做了几天牢是不是被打得脑残了,看你找了些啥呀,一点味也没有,就是一堆烂肉,真他娘的晦气。”
“不是,温书记,不是小的不卖力,现在很难找啊,都吓跑了,现在请都请不来,宾馆的服务员也走了一大半,留都留不住,都是王屾弄得,都说阎斌逮着那是真打呀,还狠罚,真是铁手腕呀。”
“别提那混账小子,你上来干啥,会不会也想……”
“不敢不敢,温书记,您误会了,哪有我的份,服务员不够用,我只好亲自干,想来伺候黄书记,嘿嘿,看我这个经理干的,要不是为了你们领导,我才不受这个罪呢。”伊一诉着苦。
“你小子别不知足了,监狱里难道比这好?”
“是、是,温书记说的是,您们就是我的再造父母,我是以死报答。”
“好了、好了,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是,温书记有啥需要的,可随时招呼我,我就在楼下候着。”伊一点头哈腰的下了楼,心里却暗骂着,“奶奶的,已经等着啦,没出息的老色魔。”
他刚到楼下,就听见楼上有人惊喊,“快来人呀,快来人呀。”他怔了怔,侧耳听了听,听到楼上乱起来,忙蹿上去,只见温馨吓瘫在原来的地方,浑身的肌肉哆嗦着,满脸的惊骇。
“温书记,温书记,这是……”
再往里看,黄安然浑身赤裸,满脸是血的正从屋里爬出来,向他伸着手,那意思要他去救他。他一下子惊呆了,双腿发软,跟温馨一样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只听黄安然嘴里嘟囔着,“燕、燕子……”
很快的,楼道里聚了很多人,可没有谁敢上前。齐东平正在楼下喝茶,听说楼上出了事,凭着职业的敏感,他迅速上了楼,挤过人群一看,也被黄安然的样子吓了一跳。毕竟,由于职业的关系,他还是清醒的,一声怒吼,把所有人都哄下楼,这才奔过去,一把揽住黄安然,“黄书记,这是咋啦?”
“燕、燕子,他指向屋里。”
齐东平大吃一惊,忙进屋看。果然,在洁白的墙上有一只展翅飞翔的燕子,逼真的,眨眼的功夫就像燕子绕屋在飞。齐东平也惊住了,眼睛在屋里四处打量着,手习惯性的伸向腰间,可惜,枪没带,他抓了个空。
龚凡生也进来了,赶紧拿衣服给黄安然披上,“黄书记,没事吧。”
黄安然的眼里满是惊恐,他想起来,伊一忙把他扶了起来,“走,快走。”他说,也顾不得体面了,踉踉跄跄的被人扶进了电梯。
齐东平掏出手机,很快的找到了戴斌的手机号,刚想拨又停住了,才把他免了,他犹豫着。看着县领导都离去了,觉得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顿觉毛骨悚然,他也一溜烟的跑下了楼。送走了领导,伊一想上楼来看看,阿鹏和孙毅陪着他,三人蹑手蹑脚,大气也不敢喘。
孙毅说:“大哥,咱得拿点家伙,这样上去万一碰上了。”
“碰上啥?”伊一看着他,“快去拿呀。”
孙毅匆匆跑去了,很快的,他从厨房拿来了大砍刀、剔骨刀,递给阿鹏一把。
“我的呢?”伊一问。
“您还要?”孙毅看着他。
伊一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让大哥赤手空拳,出卖你大哥呢。”
忽听到走路时皮鞋跟踏地的声音,“来了,”吓得三人趴在楼梯上,浑身抖成一团。伊一一把抢过孙毅手中的大砍刀高举着,看他那双手抖得呀,根本就握不住,就像蔫的瓜蔓子,不时地耷拉下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伊一手中大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再也不敢去捡。最后,三人都抱成一块了,拼命地往对方怀里拱,脚步声戈然而止,三人惊叫着。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女人熟悉的声音,忙偷看,竟是晚秋,她肩上挎着包,左手还拉着个衣箱。
三人这才分开来。伊一指指上面,“你没看见啥?”
晚秋摇了摇头,“啥呀?”
“就是、就是黄书记说得燕、燕子。”
晚秋撇了一下嘴,“啥燕子,我正找你呢,这个月的工资快给我算下来。”
伊一站起来,“姑奶奶,算我求你好不好,你不能闪了我,好歹咱也有一腿……”
晚秋打断了他的话,“没见你这么死皮赖脸的。”她不再理他,慢慢的往下弄着箱子……
刘畅慢慢的醒来,觉得头疼得很,额头拧成了个疙瘩,只觉得嗓子发干,还有呕吐的感觉。
王屾把她揽起来,“来,喝点水。”
“是你,你怎么?”
“别说话,先喝点水。”
刘畅勉强几口,“我这是怎么啦,心里烧得难受。”
“你被人算计了,要是我晚去一步的话。”王屾欲言又止,“啥也别想了,一会儿就好了,好好睡一觉。”说着,把她小心的放下,又替她盖好被子。
刘畅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王屾想着,有了这次教训,黄安然那小子不会轻举妄动了,还必须给他个提个醒,这种人,就得狠治,使他彻底怕了,刘畅才会没有危险,他想好了晚上的行动,很快的化好妆,离去了。
再说黄安然,到医院检查了下,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连惊带吓,神智有些恍惚,让他住院,他也不住。
回到办公室,龚凡生问,“要不要让老齐查一下?”
黄安然镇静多了,他摇了摇头,“给伊一打电话,叮嘱所有的人,不要瞎传。”
“我已经叮嘱了,这小子,狼心兔子胆,孙毅给我打电话,说他神经兮兮的,叫人把六楼封了。”
“封了好,老龚啊,这世上是不是真有鬼啊?”
龚凡生笑了笑,“说不清,反正我不信。”
“我可是亲眼所见,那只燕子就在我眼前飞,那嘴巴一张,顿时成血盆大口,还有那翅膀,一下子就变得像熊爪子一样。”说着,黄安然禁不住浑身又颤抖了一下,“鬼打人,鬼打人,这儿不干净啊。”
“我也觉得,您还记得殷县长吗,也是挨了鬼的打,好像也跟刘畅有关。”
黄安然一听,恍然大悟,“对呀,难道刘畅是鬼,还是鬼附身,亲近不得?我的妈唉。”
他们是越遐想越害怕。
齐东平进来了,“黄书记,好些了吧?”
“你来得正好,上次殷县长的事查的怎样?”
“没有一点头绪,连省里的专家也直摇头,只说是个恶作剧,戴斌那小子亲自办的,要不我叫他来问问?”
黄安然摇了摇头,“他可是王屾的人,他知道了,王屾也就知道了,还不让他看笑话。”
“看笑话,他还有那份闲情看笑话?一撸到底,还不知怎样沮丧呢。”
“算了,别让他抓了啥把柄,我听说辛庄有个瞎子很会看风水,你去打听一下,请他来看看。”
“行,我正想跟你说呢,听说市里有些单位都请他去看风水。”龚凡生说。
再说,县宾馆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什么鬼呀魔的,谁还敢在这儿干,走得走,跑得跑,就是不给工资也不干了,连打扫卫生的都撂了挑子,把个伊一急得,是磕头作揖,许诺增加工资,都翻了一倍了,还是一个人也没留住。最后,就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大哥,要不咱也走吧,这地方就像个坟墓一样,刚才我还发现厨房里冒鬼火呢。”孙毅说。
“放屁,啥鬼火,那是自己吓唬自己。咱要是走了,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就这样泡汤了,咱还能到哪里发财?你赶快去找人,把你那些狐朋狗友都找来,咱得维持着,要是把那些老爷们得罪了,最后把罪过归到咱身上,说咱是丧门星,打发了算好的,弄不好再把咱送进去,那真是没出头之日了。”
“大哥说的对呀,你腿脚利索,快去吧,我在这儿陪着大哥。”阿鹏也说。
孙毅答应着匆匆走了。
可是,一直到上灯时分,他也没请到一个人来。
伊一和阿鹏都不敢在屋里,两个人坐在停车场的水池旁,守着空荡荡的大楼,是心惊胆战。整个大楼的灯都亮着,亮如白昼,两个人就是不敢进去。看到孙毅回来,伊一忙问,“你找的人呢?”
“大哥,这群王八蛋,都胆小如鼠,我给他们钱都不敢来。”
“他奶奶的,啥鬼呀怪的,我还不信这个邪,把大黄牵上打鬼去。”
大黄是崔杰偷着饲养的一条大狼狗,威武高大。这些日子,伊一光去喂它,和它混熟了,还牵着它遛了几回马路。
于是,伊一有孙毅陪着,先去伙房拿了块熟牛肉,足有二斤多,又去后院去喂大黄。
大黄见他来,摇头摆尾,狗嘴里呜呜的,讨他欢心。伊一把牛肉撕成一块块的投进了笼子,等大黄把牛肉吞进肚里,伊一把手伸进笼里拍了拍他的脑门,“老伙计,帮个忙了。”就打开了笼门,把狗脖套套在了大黄的脖子上。
大黄在笼子了关了好几天了,乍一放出来,撒着欢,拽得伊一跟着一路小跑。它是东闻闻,西瞅瞅,在一个梧桐树下撒了泡尿,还没撒完呢,淅淅沥沥的又往前窜。伊一大声叱喝着,引导着狗向大楼来。
上了台阶,在大厅门口,大黄站住了,竟冲里面狂吠了几声,却再也不向前去。把个伊一吓得,“我的妈唉,狗也怕鬼呀。”腿肚子禁不住打颤。
大黄摇着尾巴看着他,还低下头闻了闻大厅的钢化玻璃门。
“大哥,咱进不进?”阿鹏问。
“进呀,为啥不进。”他说着,趁大黄不注意,一脚把它踢进去,迅速关了门。
大黄哀嚎了一声,把尾巴夹起来了,透过玻璃看着他,还用爪子扒门。
“去,大黄,到楼上看看,去呀,你个胆小鬼。”
大黄在大厅里转着,看来是觉得新鲜,瞅闻了一阵子,也许累了,在大厅的地毯上趴下了。
“乖乖,狗都能很安然的在里面,哪里来的鬼呀。”伊一如释重负,推门进去了。大黄立刻跑到他身边,摇头摆尾。伊一拍了下他的脑门,干脆把脖套给他解了下来,“乖乖,好儿子,还是你忠诚,今晚就在这儿陪爸爸。”
阿鹏和孙毅也进来了,三个人就唤着狗上楼。狗跑在前面撒着欢。快到了六楼,三个人小心起来,找来安大门的,听说里面闹鬼,门没按上就吓跑了,工钱也不要了,电钻呀啥的还都散落在楼梯里。
“大哥,咱还是下去吧。”孙毅说。
“怕个球,连狗都不如。”伊一低声骂了句,推了前面的孙毅一把,孙毅刚迈上台阶,灯忽的灭了,一个鬼影无声无息的飘到他们面前,枣红面皮,豹眼如炬,血盆大口,还吐着长长的红舌头,三个人惊叫一声,滚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