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阎斌如何着急。再说刘畅,她回到家里,见丈夫已经回来了,自然高兴异常,开着玩笑,“你怎这么早就回来了,那帮人没给你庆贺一下?”
“呵呵,有啥好庆贺的,不过是挑了副沉重的担子而已。”
两人说得话,老两口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迷惑,“到底怎回事呀?”蔡爱花忍不住问。
“阿妈,他没跟你说吗?”刘畅高兴的说着,挨个亲着小根和小枝,又把买来的牛奶分给他们。
“没说呢,又有啥事?”刘本善也忍不住问。
“你女婿高升了,当了市委书记了。”
“啥!”老俩瞪大了眼睛,由震惊变为惊喜。
“阿爸、阿妈,不过是工作调动。”王屾淡淡的一笑。
“这么说你回来了,不驻村了?”蔡爱花问。
“是,阿妈,你女婿回来了,总算熬出头来了。”不等王屾回答,刘畅抢着说。
“哎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啥也不用发愁了,得好好庆贺一下,老头子,咱包饺子去。”蔡爱花高兴的说。
刘本善也眉开眼笑,很干脆的答应着,“你们歇着,我和你妈包饺子去,对了,给他们打电话,都叫回来高兴高兴。”
刘畅应着,王屾站起来,“我跟你们包吧。”
“不用、不用,馅都调好了,面也和起来了,我和你妈包就行。”说着,老俩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刘畅说着王屾,“你也太沉得住气了,怎不说出来让阿爸阿妈高兴高兴?”
两人一人一个孩子,牵着孩子的手这屋那屋的玩着。王屾说着刘畅,“做人呢,还是低调些好,老俗话不是说吗,要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懂不?”
“我知道,不过这是在自己家里,咱偷着高兴还不行吗。”说着,忍不住上去亲了一下王屾,悄声说:“老公,你官当大了,可别嫌弃我这个黄脸婆。”
王屾看着她笑,“你可不是黄脸婆,是个大美女,看人一眼,勾人心魂呢。”
“去你的。”刘畅竟有些羞涩。
“对了,明天我去趟北京,看看安然去,顺便让李宁把秀琴替换回来,家里两个孩子离不开她。”
“还有谁去?”
“当然是李敏呢,怎么,不放心啊。”王屾开着玩笑。
刘畅笑着摇摇头,提起这事儿,她心里又忧郁了,虽说不怕怀疑,但是,如果让丈夫知道自己和安然在一块儿的那些事那可怎好,她真是后悔当初的事儿了,可有啥办法呢,自己遭到羞辱无力反抗,她恨,恨死那个禽兽安然,县宾馆那么多美女,竟对自己下手 还录像要挟。
“怎啦,脸色怎这么难看?”
刘畅抬起头来看着王屾,“老公,黄安然出事那晚上,我也在县宾馆的,我们几个常委都去了,我走得最晚,他们可能怀疑我。”
王屾哦了声,眉头故意一皱,他告诉自己,自己反而放心了,说明她不想瞒自己。“你是说安然出事那晚上你也在?”他故意这么问。
刘畅点点头,“你知道,黄安然近段时间脾气怪异,做些使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儿,没有人敢反驳他,他搞一言堂,啥事也做得出来,几个常委也都怕他。”
王屾点点头,“你走时他出事了吗?”
“应该没有啊。”
“这就好,别担心,会搞清楚的,不是有了结论,他自己喝了酒溺水吗?”
刘畅点点头,“我想也是这样的,那个地方没他的吩咐没有人敢进去的。”
“好了,别多想了,我也认为他是自己溺水的,他这个人呢,官瘾大,关系也硬,一时没满足欲望就受不了,早晚得出事儿。”
“都这么说,就因为没调回市里他才这样的。”
“好了,咱身正不怕影歪,该配合调查就配合调查,别抵触,也别背包袱,我相信你。”
一句话说得刘畅好感动,眼里泪花跳动,扑进老公的怀里哭了。两个孩子都仰着小脸看着,小嘴里嚷着要抱,小胳膊举得高高的。
“你真的相信我?”刘畅并不管孩子,她盯着王屾的脸小声问。
“你这是怎么啦,我不相信你相信谁。”孩子都急了,刘畅还抓住他不放,“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呢?”
“那该打屁股。”王屾开着玩笑,“姑奶奶,要矫情晚上好不好。”
刘畅这才破涕为笑,两人抱起孩子亲着,“老公。”她还想说啥,大门一响,是刘萍回来了,提了一大包东西进门就喊阿妈。看蔡爱花从厨房跑出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哎呀,累死我了,都是现成的。”
“你姐夫在家呢。”听蔡爱花小声的和她说。
“我就是为我姐夫买的。”说着,她就进屋来。
王屾忙应着笑说:“买这么多吃的干啥,不浪费钱吗。”
刘畅笑道,“可别这么说,她可是第一次破费。”
刘萍急了,“姐,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为我姐夫买的。”
“也就是你姐夫在你眼里。”
刘萍接过小枝抱着,“姐夫,你看看姐呀,她那意思说我巴结你。”
王屾开着玩笑,“该巴结我,现在谁不想。”
“姐夫,你也这么说我,我花了二百多块钱算是花冤枉了 ,宰相还不打送礼的脸呢。”
王屾笑着,“你从哪里听说这样的话呢,还宰相不打送礼的脸,你这是给我送礼呢。”
刘畅也笑着,“见识长了,学会送礼了。”
“你们都取笑我吧。”说着,嘟着嘴不高兴了,把小枝塞到姐夫怀里,“我去帮阿妈包水饺了。”就出去了。
两人也跟到厨房里。这时,大门又响,是阎斌,腋下夹个包匆匆进来,看到王屾满脸的笑,“姐夫,恭喜你高升。”
他可从来没叫过姐夫,平时就是王屾王屾的叫,今天可是第一次,所有人都意外。刘萍白了他一眼,“你就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我刚刚被嘲笑了,你又来贴。”
说得阎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嘿嘿笑着。
王屾大笑着放下小枝,拉着阎斌低声说:“不高兴了,走、往屋里去,别在这儿挨呲。”
阎斌摸着后脑勺笑着,两人进了屋,他小声问,“怎啦?”
王屾就和他说着,他也忍不住大笑,“她呀,这方面在行。”
又说到黄安然的事儿,阎斌就把前后经过和他说了。王深皱着眉,“你是说有可能是谋杀?”
这使王屾大感意外,真是低估了他,竟想到了谋杀。
“只是推测,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昨晚县宾馆的人都排除了,多少有点疑点的话就是崔杰,黄安然曾经侮辱过他,当着很多人的面让他跪下,也许他怀恨在心。再说,他对浴室了如指掌,浴室有个后门的,把手上留有指纹,尽管不是很清楚,但是能比对,已把指纹送省里了。”
“凭一个指纹就能断定是他做的案?”王屾满是疑惑的问。
“怎说呢,平时那个后门是没人走的,也就他有钥匙,虽说不能断定是他做的案,但是嫌疑很大。”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那个后门我是知道的,我给温书记当秘书的时候经常从那儿走,说不定还有我的指纹呢。”
“可是,那个后门昨晚的确有人从那儿走过,还取到一个模糊地鞋印。一般的,宾馆每天都打扫,特别是黄书记的浴室,因为他有洁癖,宾馆的服务员生活每天最少打扫三遍,地毯有吸尘器吸好几遍,哪可能留下鞋印。”
王屾点点头,心里想着,好犀利的目光,昨晚他就是从这儿离开的,凭他的身手,最多留下半个鞋印,他感到了压力,却点点头说:“虽分析的有道理,却还要慎重,不能制造冤案。我知道,到了你那儿,啥样的人出来也跟绵羊似的,要他说啥就说啥,刑讯逼供还是少点好。”
阎斌点着头,“有些时候不用点刑,嫌疑人是不会老老实实交代罪行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我很不赞成你们这样搞,现在错假冤案太多,就是刑讯逼供的结果,你可不能过分。”
“我会把握个度的。”说着,他转移了话题,又说到李敏爷爷的案子,到现在还没进展,也抱怨刑警队的人不够用,都是省里挂号的案子,我头疼死了,年底消不了号,一年的奖金没了。”
王屾笑笑,“说句实话,我觉得黄安然的案子你考虑复杂了,我确信崔杰没这个胆子,接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他是啥样的人我最清楚。”
也许是吧,等手印比对后再说,你不知道,董省长亲自给司瑞打电话询问这个案子。”
“是吗,他为何这么关心?”
“谁知道,不都说黄安然是他干儿子吗。”
王屾点点头,叮嘱他能拖就拖着,尽量慢点儿办,一个原则,不能搞冤案。正说着,大门又响,三木一家四口来了,赶紧让到屋里。三木老实木讷,见到王屾只是看着笑,也没说句话。
一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他们喝了点,三木不胜酒力还好喝,谁和他喝都喝一大口,不和他喝见人家喝也跟着喝,谁说也是这样喝,怕他喝醉了,早早收了杯子。
吃罢饭,男人们和孩子们来到屋里,娘三个收拾碗筷。刘萍小声和姐姐说:“姐,以后可得注意了,幸亏黄书记出了事儿,也无后顾之忧了。”
刘畅往北屋瞅了一眼,低声说:“你嘴上可得把着门点儿,人家散布谣言咱管不着,自家人可别乱说。”
“谁乱说呀,阿妈,你看姐,我都是好心提醒她,她反倒怪我。”
“哎哟,小姑奶奶,你姐那些谣言可别露半点儿,你姐夫那样的人精,你一吧嗒嘴里他就知道你想说啥,让他知道半点,可就塌天了,你姐也没活路了,我老跟你们絮叨,女人呢别出去招风,没有的事儿还满天刮呢。”
“别说了别说了,阿妈。”刘畅很着急,她也是护短,毕竟是有些龌龊事儿。更使她难以置信的事儿也没几次,她被感染上了疱疹,刚治好了,也就是王屾很长时间不回家,要不早被发现了。
娘三个在厨房里嘀嘀咕咕,本不让说,刘萍就是憋不住,时不时冒出一句,气得刘畅一摔筷子出去了。蔡爱花看着刘萍,“让你别说,不说能憋死你呀,不知道你姐护吗,再管不住自己的嘴,以后少来。”
“阿妈,啥事你也说我呢,又不是我在外有……”
再说,蔡爱花一把捂住女儿的嘴,向外瞅了瞅。刘本善提着水壶走进来,“你娘俩个干啥呢。”
蔡爱花嘿嘿一笑,“没事呢,闹着玩、闹着玩,不是刚烧的水吗?”
“我再烧壶,都说话呢,你们收拾完了也去坐坐,好像是成心躲了似的。”
刘萍一擦手,“都是阿妈絮叨,姐不高兴了。”说着出去了。
“这死丫头,明明是她那张破嘴惹她姐不高兴儿,却说我了,跟你一样的德性。”
“你就少说几句吧,谁也不当哑巴卖了你,还不都随你。”刘本善说着出去了。
“你也赖我。”老太太很生气,把抹布摔在盆里。
一家人也没说几句话儿,大门陆续响起来,耿昌、司瑞、程思远等陆续来拜访,也没谈啥事儿,只是说些平常话儿和王屾在应县时的工作。当然,奉承话多,谁也不提黄安然的事。一直玩到孩子们哭闹着要睡才陆续离开。
是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有这个好机会谁不来巴结。能上得门来,说上话儿,这就是很大的脸面,谁心里也明白。
睡下了,刘畅紧依着丈夫小声笑说:“你看看这些人的嘴脸儿,就像变色龙一样,看了真使人恶心。”
“要是换了你不还是一样?”
刘畅盯着他,“你说啥,我怎会和他们一样?”
王屾笑笑,“其实,人都一个样,我也不例外。”
刘畅没话可说了,又说了些腻歪话儿就迷迷糊糊睡了。
吃过早饭,刚收拾停当,李敏来了。刘畅就和她说话了,这几天忙得也没去医院看看你爷爷,他现在怎样了?李敏就和她说着,大多时间逗孩子玩儿。好像都有话和对方说,但都趁着对方,谁也不想先提起。
路上,李敏笑说:“你发现了吗,姐好像有很多话跟我要说,欲说又休,有机会跟她好好聊聊,特别是你我的事儿,别让她疑神疑鬼。”
王屾笑着,“你姐不是那样的人,别越描越黑呀。”
“你说啥呢,以为解释我和你的事呀,咱有啥事儿,不打自招,心虚了吧。”李敏笑着。
王屾知道她要提和自己那些事儿,赶忙把话岔开,“等接上李宁,给你们个机会好好聊聊,你们很长时间没在一起了。”
李敏瞪大了眼睛,“谁说我们要触对象呢,以前都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过,他要是误会了都是你引起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屾吃了一惊,“什么,你们真还没说开呀,我还以为你们都的要谈婚论嫁了呢。”
“我知道你啥意思,想把我这个包袱甩开是不是,告诉你,你别想,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庭。但是,我也不想离开你,起码现在不想,以后呢,再说。”
“你个傻丫头,你可是违背自己的诺言的。”王屾笑说。
“没有,我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我没破坏你的家庭,也没赖上你。放心,书记大人,不用害怕,那天厌烦了你,不用你撵,我会走得远远的,让你找都找不到。”
王屾正要说啥。猛的,李敏像呕吐的样子,一下子踩住了刹车,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接着又是几次,赶忙右手捂住嘴。
“怎么啦,哪儿不舒服。”王屾赶紧问。
李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吐。”又赶紧掏出手帕捂住嘴。
王屾赶紧下车,把她扶到后面坐好后,自己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感觉怎么样,今早吃啥啦?”
“一杯牛奶,两片面包。”说着又做呕吐状,赶紧下车来,蹲在路边呕吐着,又吐不上来,很难受的样子,小脸一下子红起来。
王屾帮她轻轻捶着背,“要不咱回去吧,去医院看看。”
过了会儿,李敏像是好受多了,上了车对王屾说:“没事儿,咱走吧。”
“那你行吗?”
“可能是太劳累了,我歇会儿就行。”
王屾看了下表,再回去有点晚了,心里想着,实在不行把她送到市医院看看,“那你做好,实在不行赶紧说,我联系救护车。”
李敏笑了笑“没那么矫情,我睡会儿啊。”说着闭上了眼睛。
王屾尽量的把车开稳,不时地回头看她。李敏像是好受多了,笑说:“刘畅姐真是好福气,找了你这么个好丈夫。”
王屾回头笑着,“你行了吗,还难受不?”
李敏晃动了一下身子,“好像没一点感觉了,你快点吧。”
王屾加快了车速,手机响,把手机递给李敏,是李宁打来的,本不想接,看了看王屾,没好气的接起来,“路上呢,快到了,催啥催!什么,高书记也去呀,嗯,好,再有十分钟差不多就到了,在东方红路口呀,行。”挂了手机,“李宁说高书记也去,他们在东方红路口等着,你在快点。”
“你行不行?”王屾问。
“没事儿,一点事儿没有了,快走吧。”
等赶到路口,市里的商务车等在路口。车上,高书记和老伴,还有两个孩子都在车上,贾爱国开着车。本来,贾爱国已经不给高书记开车了,去市土管局当了个副局长。打了个招呼,李宁那意思想让王屾坐商务车,他去李敏的车上。王屾就解释了两句,说李敏有点不舒服,他开车。看李宁有点不情愿,可他又不会开车,只得作罢。王屾本想和高书记说上几句话,高长河只是冲他点点头,只管照顾怀中的孩子。老太太眼睛红红的,想说啥也没说出来。“赶紧走吧,一定是有啥事儿,王屾低声和李敏说。”
于是,他们上车就走,王屾小心的开着车,紧紧地跟在商务车后面。李敏像是好受多了,脸色恢复了正常,和王屾说了几句,见他只是应着也不再说话,把脸转向外面。
已是芒种的天气,田野里一片忙,到处是割的小麦的人家,路上不时有拉麦子的牛车晃悠悠的挡在前面,贾爱国不时的按着车喇叭,他是着急赶路。王屾却一下喇叭也没按,只是找个空挡快速的过去,他怕惊扰了忙碌的农民。这是一段城乡接壤的路,路况不好,车辆又多,想快也快不了。不时有谩骂声传来,商务车上,李宁伸出脑袋叱呵着拉麦子的农民。李敏看着说:“瞧他多凶,这种人值得爱吗?”
王屾没做声,轻声道,“给殷市长打个电话吧,看高书记的表情,我琢磨着有啥事儿,别是黄书记不好了吧。”
“原来你想这事啊,看你皱着个眉头不理人,我正捉摸着怎得罪了你呢。”李敏像是松了一口气儿,拨通了殷秀琴的电话,“通话中。”她说。等了会儿又拨,还是通话中。连拨五次总算通了,李敏把手机放在王屾耳旁,“是我,安然怎样了?啥!进了重症监护室,嗯,我们在路上呢,再有两个小时吧,别担心,好好。”
挂了手机,“怎么,黄书记有危险?”李敏问。
王屾点点头,“下了病危通知书,正在抢救。”
“这么严重啊,呛了口水就能死人啊?”
“很可能已经脑死亡了。”王屾说着,他有些哽咽。李敏不敢再问下去。
十一点十五分,他们赶到了北京三零一医院,去了重症监护区,黄安然已经从监护室出来了,身上蒙着白布,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太太扶床大哭,秀琴和一个少妇挽扶着她,也是泪流满面。一个胖胖的男人掀开白布看着,再也忍不住,“一声儿呀,”失声痛哭。董书豪劝着他,也禁不住抹眼。
王屾紧跟着高书记快走几步,向前看着黄安然的遗容,看他表情安祥,微微张着嘴,像是有话要说。王屾用手轻轻给他合上,叫了声安然,你这是怎啦,顿时泪流满面。李敏也紧紧跟在他后面,她都不敢看,看到高长河抱着孩子,李敏就想抱过来,可孩子不跟她,王屾忙接孩子,孩子和他熟些,虽然不情愿,硬报过来也没哭。王屾轻轻向前说:“安然,看看孩子吧,孩子们都来了。”
李敏忙接过老太太怀里的孩子也想前来,孩子哭了,老太太哭了,哭得很伤痛。她一哭,班白头发的老太太哭得更痛,两个老太太哭对着哭,那场面,不想落泪都不行。孩子哭声大,哭着还寻妈妈,看到了妈妈,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紧盯着直往妈妈怀里扑。殷秀琴只顾伤心,哪里顾得上孩子,孩子们不干了,哭声更大。大人们的注意力这才转到两个孩子身上。两位老人看到孩子都聚过来,都想抱。孩子哪里跟陌生人,哭的更厉害。殷秀琴这才把两个孩子抱过来哄着。趁此机会,王屾让护士把黄安然推走了,并和李宁一块跟着去了太平间。
从太平间出来,李宁问,“王书记,回去火化还是在这儿火化?”
王屾抹了下眼,“先别急,听听他们的意见,你先通知市里和县里准备着。”
李宁应着,一旁打电话去了。
等王屾回去,一伙人已经在贵宾室里。他推门进去,董书豪就介绍,刚才那两位老人赶紧过来和他握手表示感谢。这下王屾才知道,原来这两位老人就是黄安然在北京的父母,看面庞,却实和黄安然有些像。他们都是老军人,在炮火连天的岁月了为新中国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都已经离休了。刚寻着失散多年的儿子,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相见,怎不使人心如刀绞,老泪纵横。
可是,人已经走了,再伤痛也没有用了,等心情平静些,就商量着后事儿。亲生父母很开明,具体怎办说等她的养父母来了再说,现在,先收拾收拾先去宾馆住下,都上了年纪不禁折腾。
于是,都去了宾馆,该吃饭还得吃饭。饭桌上,王屾劝着殷秀琴,“吃点吧,一点不吃怎行呢,事情已经这样了。”
殷秀琴看了他一眼,这才拿起筷子来,一顿饭吃得很压抑,都吃得很少,连孩子也不哭闹,可是不再说话,小孩子也能看出大人的眉眼高低。
吃了饭,亲生父母一家人走了,董书豪和高长河商量着是不是给安然弄个烈士,也好安慰一下亲生父母的心。本来,高长河没想过这些,董书豪一提,他心里就是不愿意也不好反驳,只是问,“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安然是倒在工作岗位上的,辛辛苦苦在基层干了这么多年,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人已经走了,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安然好强,给他争取个烈士也算是安慰安慰他吧。”董书豪说着,禁不住哽咽。
“老董,别这样,你的心情我理解,安然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舍不得。”
董书豪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掏出手帕出去了,接着听到擤鼻涕的声音。王屾忙跟出去,“董省长,节哀顺变吧。”
董书豪红着眼看着王屾,“也是安然不争气,他以前不嗜酒的,怎变得这样,怎变得这样。”
王屾把他扶回屋里,看着高长河说:“就听董省长的吧,别管怎说,安然是倒在工作岗位上的。”
高长河点点头,这事就定下了。王屾忙让李宁去办。
晚上十点,老家的人才赶来,去医院见了面自然哭了一番,都是些农民,又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寻着了,也就不再操心。亲生父母一番感谢,好生招待,更好商量事儿。三日后,在殡仪馆举行了个隆重的悼念仪式,县里市里的领导和生前好友,有三百多人参加。董书豪亲自主持悼念仪式,给予他很高的评价。火化后,就葬在了北京,殷秀琴和孩子,还有高长河老俩口临时留在了北京,还有些后事处理。其余的人都回来了,按董书豪的意思,本让回来在市里开个追悼会,王屾觉得不妥,就压下来没开。
这些日子,刘畅的心情开朗起来,聚在额头的愁丝彻底的消失了,每天按时上下班,对王屾也是百般的柔情。这一切,王屾是心里明白的,那个阴影在心里挥之不去,自然对她冷淡些。当然,这种冷淡是常人发现不了的,也就刘畅自己能觉察的出来。可是,毕竟做了亏心事儿,这点儿不顺心也就藏在心里,自己品尝着丝丝苦涩。
一个月后,市里的工作步入正轨。而李敏却不想回营区县了,季福来和季德才亲自来请了一次,魏文瑞也打了几遍电话催。李敏却实在打不起精神来,不是感冒发烧就是恶心呕吐,还住了几天院。父母自然心疼女儿,护着,她想去都不让,还反感王屾,自己回来了把女儿扔那儿,也太不像话了。王屾来了几次,父母都是抱怨。
李敏把父母支出去偷着和王屾说:“你猜,我为什么恶心呕吐?”
“热一口凉一口,不按时吃饭把胃糟蹋了吧?”
李敏摇摇头,“我没那么娇气。”
“那是怎了呢,看你还很高兴的样子。”
李敏附在王屾的耳朵上,“我已经三个月没来那事了。”说完,脸上爬满了红晕。
王屾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说……”
李敏点点头,一脸的幸福。王屾指指自己又指指她,李敏再次点点头。“不行,赶紧去做了吧。”王屾说,他话很坚决。
李敏一愣,摇摇头,“我不,我要把孩子生下来,不管你的事儿。”
“可是,这会闹得满城风雨的。”
“我就知道你怕这样,我想好了,我会很快出国的。”
“那营区县的事儿,你真不去了?”
“去,反正还有三个月,回去交代一下,不差这三个月。”
“出了国怎办,谁照顾你呀?”
“这不用你操心,有我大学的男朋友照顾我。”
“到时候你挺个大肚子去,他能接受你呀。”
“别以为世上就你一个好男人。”
听她的话好像很有把握,既然这样,她也算有了着落,自己也去了块心病。“过几天回去趟吧,怎也得去应付应付,你说呢?”
“听你的,啥时候去都行,但是你必须和我一起去。”
“行,明天有个常委会,咱后天去。”李敏答应着,非让王屾坐到她身边,“过来呀,怕我吃了你不成。”
王屾挨着她坐过去,李敏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王屾赶紧挣脱开,“这个是在你家。”
李敏笑着,“放心,我早把家人都打发出去了。”
又说到李敏的爷爷,李敏笑说:“我爷爷呀,身体好着呢,在营区县住下了,说那儿的风景好,空气也好,适合疗养。疗养院已经完工了,正筹备着开业,这么好的地方,先得自己享受享受吧。”
“是啊,瑶池崮,人间仙境,美不胜收,很适合人居住,就是世外桃源啊。”王屾赞叹着。
“你要是喜欢啊,等退了休就去居住吧,爷爷说了,李氏所有的地方你都可以随时来,随时住。”李敏又放低了声音,“爷爷还偷着和我说,你的那些钱一时不好捐出去,就给你弄了个基金,并做了股份,每年的分红都捐给慈善事业,正想争取你的意见呢。”
王屾想了想,“这个吗,用我的名字不妥,就以李氏集团的名义吧,不但是利息,如果社会有需要的话,可以一次全部捐出去,也别弄啥股份,因为里面没有我一分钱。”
“你呀,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就和爷爷说你不会答应。其实,爷爷也挺了解你的,他还说这笔钱是你心头的包袱,会尽快给你捐出去的。”
“这样就对了,不义之财不可得呀。”
“你是小心过了头,看人家黄安然,虽然不长命,但也享受了,过去的皇帝都不如他,死后还弄了个好名声。”
“别提他,他这样的人毕竟少数,大部分人都不像他,他是自毁前程。”
说了会儿话,一个电话,王屾告辞了。李敏送他到门口,看他的车驶离,已经很远了还痴痴的看,又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肚子,怀了他的孩子,她心里很幸福,这个男人太让人着迷了,如果天天能看他几眼,啥名分,她一点也不在乎。她还这样想过,要是刘畅答应的话,她宁愿做个妹妹。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是她痴心妄想。不过,近段时间,她发现两人之间不那么和谐,一定有啥事的,是为了自己?她摇摇头,自己的事儿家里人都不知道,今儿才告诉了他。所以,绝不会是为了自己。虽说猜不透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定有啥事儿,是他移情别恋吗,把情感转移到自己身上?她摇摇头,他不是那样的男人。虽说自信自己比刘畅更多一份妩媚。但是,她更信王屾不是那喜新厌旧的人。自己和他不就一次吗,在个什么地方她说不清,反正是个池子里,池子旁的石床上,如幻境中,就那么一次。她只记得这些,甚至想不起完整的过程,当时附在他背上,感觉是在飞,人会飞吗,想起来可笑,他又没长翅膀,怎么会飞,不过是骗自己的一个把戏罢了,具体怎做到得她更不清楚,反正是很浪漫。
光想了,老妈出现在她身边都不知道,“傻丫头,发啥神经呢,在这儿晒太阳吗?”
李敏这才回过神来,叫了声,“妈,在家闷了,人家出来散散心还不行吗。”
“嫌闷呀,去公司帮帮你爸呀,你爸忙的团团转,你在这儿闲得慌,快回家去,大热天站在太阳下干啥。”
“妈,人家都累死了,歇几天还碍你眼。”李敏撒着娇。
“是你说闷吗,我看你呀,心思根本不在这儿,有啥事跟老妈说,姑娘,不是妈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想想自己的事了,人家王书记是不错,可人家有家有老婆有孩子了,醒醒吧,你那心思不可能。”进了屋,她就给女儿泼凉水。
“周华春,你啥意思呢,你说你女儿是第三者呀。”李敏恼了。小时候叫妈妈的名字叫惯了,到现在也改不过来,特别是生气的时候,不但是妈妈的名字,就是爸爸的名字当着人的面都叫,一点也不避讳,都是爸妈从小溺爱的结果,快三十的人了还是这样。
周华春点着女儿的额头,“你听听,你听听,要是让外人听见了,你就别想嫁出去了,多大啦还叫妈妈的名字,不怕人家笑话吗。”
李敏嘿嘿一笑,搂着妈妈亲热地坐在沙发上,“叫你老周行了吧,爸都这么叫你呢。”
“你个死丫头,跟妈说句实话,敏儿,你和那个李宁怎样啦,我让人打听了,虽说有点儿娘,人还是挺好的,家庭条件也不错。”
“妈,不是不让你管吗,你去打听他干啥,你真了解他吗,面善蛇心。”
“这孩子,怎这样说人家呢,人家怎就面善蛇心了,他父母可都是高级干部,以后错不了,虽说比不上王屾官大……”
“妈,你烦不烦呀,不是不让你管吗,真是。”说着,站起来上楼了。
小爱正送莲子羹来,看着她上楼,“姐,莲子羹好了。”
“让妈喝吧,我不喝了。”头也不回上了楼。
小爱看着周华春,不知怎好。“是你姐要的莲子羹?”小爱点点头,“姐说肚子里不舒服。”
“肚子里不舒服?”怎么啦这是,这些时间看她吃饭也不行,还恶心,会不会?她心里一惊,赶紧把碗接过来,端着上了楼。
“敏儿、敏儿。”她敲着门,轻声叫着。
李敏开了门,看妈端着莲子羹站在门口,“妈,不是说不喝了吗。”
“你肚子不是不舒服吗,喝点吧。”
李敏这才不情愿的接过来喝了两口,看到妈坐在一旁直瞅自己的肚子。“妈,光瞅我干啥?”李敏说着也跟着妈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自己。
“没事、没事,你喝。”
“妈,有啥事就说吗,你这样看我我瘆的慌。”
“你妈又不是老巫婆,还瘆的慌,看看自己闺女就不行了吗。”
“妈,你今天怎怪怪的,人家王书记来和我商量事儿,让你回避一下就不高兴了。”
“谁说我不高兴了,你妈是那样的人吗。”
“那您为啥呀?”
“不为啥,你心里明白。”
“我心里明白,妈,我明白啥呢。”
周华春站起来,“好了,喝了粥歇会儿吧,这时候的女人就懒得动,”说着出去了。
妈的话使李敏一时没反应过来,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难道是妈看出来了?他走到衣镜面前晃动着身子,小腹是有点微凸,那也是自己感觉到的。其实,根本就看不出来。又自我欣赏了一番,高挑的个儿,细柳的腰,凹凸有致的身形,特别是那双迷人的腿,后翘的臀。扬扬胳膊,晃动一下细长的脖颈,迷人的鸭蛋形脸,浓黑的眉,深邃的大眼,俊俏的鼻子,小嘴巴微翘着,嘟嘟嘴,满是性感,哪个男人见了不着迷。唯一的缺憾就是皮肤没那么白了,也没那么光滑了,手摸上去还感到些粗糙,都怪山里的风和阳光,得赶紧去美容一下了。想着,她就换衣服,明天就去山里了,啥时候回来也没个准,美次容,再多买些化妆品,长得再好也需要保养。
于是,她就换了身洁白的连衣裙就下楼来,看妈妈和小爱说着什么就放轻了脚步侧耳听,隐隐约约的哪里听得清,就决定和妈妈开个玩笑,绕到妈妈和小爱背后,蹑手蹑脚的出现在她们后面,猛地一声,“嗬!说我傻坏话。”
把周华春和小爱吓了一跳,猛的回头一看是她,周华春摸着胸口,“我的妈唉,吓死我了,这么大了怎还没个正经。”
小爱也拍拍胸口忙说:“姨说让我买只老母鸡给你炖汤呢。”
李敏忙搂住妈妈亲了亲,“妈,还嫌我不胖吗,炖啥汤呀。”
“看你都瘦的一把骨头了,还胖,你这是去干啥?”
“美容去,明天就回去了,再去买些化妆品,我的皮肤都粗糙了。”
“明天就回去呀。”
“是呀,您不是光撵我走吗。”李敏笑说。
“你个没良心的,妈妈怎舍得撵你走,恨不得你天天在家陪着妈妈。”
“妈,昨晚你还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是个愁,今儿又说这个。”
“妈妈是愁你的终身大事儿,像你这么大,妈都有你们三个了。”
“妈,放心啊,不出一年,一个人就成三个人了,我走了。”
“小心点,要不让小爱陪你去吧。”
“不用,说不定还有啥事儿。”
“那你开车慢点儿,”周华春追出来,车已经发动了,响了一下喇叭,出了大门。
晚上,王屾回家来,饭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他开饭。阎斌来了,买来的狗肉。自从他当了市委书记,一家人把他供起来了,说话也毕恭毕敬的。特别是岳丈岳母,见他客客气气的一句回来了,脸上满是笑,走路都把他让到前面,说话更是小心,那神情光怕说错了话。弄得王屾很不好意思,不只说了几遍,“阿爸阿妈,还像以前一样,一家人哪里那么多礼数,我都拘束了。”又让刘畅劝他们别这样。
刘畅笑说:“你这个女婿像阿爸说的,那就是以前的官老爷,再亲礼数也不能错,否则会让人笑话的。”
王屾笑着,“阿爸真有意思,你呢,是不是也对我更尊重?”
“我这不是整天供着你吗,倒是你,对我比以前冷淡了,我感觉的出来。”刘畅莞尔一笑。
“是吗,我倒没啥感觉,也许是近来忙的吧。”
吃着饭,阎斌提到黄安然的那个案子,“还真不是崔杰的手印,已经取保候审了。”
王屾点着头,“这是预料中的结果,你想想,崔杰那点胆子怎敢做那样的事儿,其他人呢?”
“也都放了,司书记的意思,如果上面不追就先放放,别没事找事儿,本来就是个意外,喝醉了酒去洗澡,不小心滑了一跤呛进了池里,听到扑通挣扎声,在外伺候的崔杰闯了进去救了他,这是合情合理的事儿,别节外生枝。倒是提到了李氏集团的那个抢劫案,说要紧的是先把那个案子办了。”
王屾又点着头,“你对黄安然的案子有啥想法?”
阎斌摇摇头,“还没个头绪,只是觉得太巧了,崔杰救得也及时,你想想,人要是呛着了,那都是几分钟的事儿。”
“这么说,你还怀疑崔杰?”
“我是怀疑有另外一个人作案,崔杰施救时,那个人就在现场,他能及时托身,说明对宾馆内很熟悉,是个熟人,可我梳理了一遍,实在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王屾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不得不佩服他的推测,他竟能想到是另外一个人作案,真的不简单啊。“那李氏集团的抢劫案呢?”
“案情明了,在把嫌疑犯押送回来的火车上,竟被劫持走了。真是疏忽了,谁也没想到有人敢劫持,看来对头来势不小,正在全力追击。”
“到底是些啥人呀,弄清楚劫犯的身份没有?”刘畅问。
“和双程有关,就是那个菜刀帮,还有斧头帮的铁三,两个黑团伙好像勾结一块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亡命徒,最好别惹他们。”刘萍说。
刘本善说了二闺女一句,“他就是干这个的,他不管谁管呀,让赤手空拳的老百姓去管呀。”
“你老头子懂个啥,小萍不是担心阎斌吗。”
王屾笑笑,“还是阿爸说得有理,要是都不管,这个社会还乱了,坏人更猖狂了。当然,阿妈和小萍担心的也是,这些人都是些亡命徒,的确要小心点。”他的话就像圣旨一样,谁也不反驳。
吃了饭,坐在一块儿说话,谈到应县的事请,刘畅说:“现在耿昌管工业这块,司书记也很重视,规范了很多政策和收费项目,也定了发展目标,三年打个翻身仗,再把文化旅游这块搞起来,应该说,目标还是不小的。”
王屾笑笑,“光好高骛远不行啊,目标定得太高,实现起来就有难度,不如把目标定得低些,实现起来就容易,小步快跑比大踏步强,迈小步子有回旋的余地,不行的话可以退回来再走,这就是邓小平理论的精髓,摸着石头过河。迈大步子,万一踏空,会跌脚的。开会我强调了几次,有些人就是不理解,都是面子工程在作怪。”
刘畅笑笑,“现在各县都这样,你追我赶,踌躇不前可就被人落下了。”
“说得也不错。可是,不务实,光说大话,到时候自打嘴巴,政绩不是说的。”
“我听着还是姐夫的话有道理,本没那么大的荷叶硬去包那么大的粽子,非露馅不可。”
“呵呵,她小姨说得精辟,就是这么个道理。”
听到姐夫夸,小萍好不得意。阎斌就说她,“你呀,还是低调些吧,夸你一句就看天了。”
“去,谁像你,整天琢磨人,也不嫌累。”四个人都笑起来。
睡下后,王屾和刘畅说:“对了,明天我和李敏去趟营区县,再找魏书记谈谈,让李敏回来吧。一块去的,把她自己留那儿我于心不忍。”
“也是,人家个女孩子,你自己回来了,怎也得把她调回来。”
“是啊,应该这么着。其实,反过来说,她在那儿比回来有前途。”
“你的意思是倾向她留在那儿?”刘畅满是疑惑的问。
“这么看着我干嘛,你说呢?”
刘畅摇摇头,“我不知道,说真的,她也许根本不在乎这些,权钱对她来说根本没啥吸引力。”
“那就没点别的追求?”
“追求,还追求啥,没听说过吗,千里做官,为吃为穿,吃穿不愁,真没啥追求的。”
王屾点点头,“这也许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吧,看来你上大学就为了这个。”
“是,我就是为了这些,为了能飞出山窝窝,我拼命的学习,这就是我的追求。我知道,你一定说我俗,看不起我,可我就这样。”刘畅有点恼怒,抬上杠了。
王屾也来了气,“对,你是这样,为了你所追求的,不惜拿人格去换。”
刘畅腾地脸红了,“你说这话啥意思,我拿人格换啥啦,你说明白点。”
“还用我说嘛,难道你不清楚,别以为我是聋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怀疑我的。是,为了哥和嫂子的事,为了房子的事,我去找过黄安然,社会上关于我们之间的流言也很多,你要是信我也没办法。”
“你心惊了?”
“谁心惊了,你不就这意思吗?”刘畅不示弱,盯着他,泪水在眼内打转儿,睫毛一动,硕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好了,谁也没说你啥,睡吧,过去有个成语,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失足不怕,怕的是不回头。”
刘畅越发的泣不成声,“你还是相信啊,我失足,难道你不失足吗,你以为看不出吗。”
“你看出啥啦,可以明说。”
刘畅抹了把眼,小脸通红,“到底谁心里有鬼谁知道!”
这时,院子里一声咳嗽,那是刘本山故意发出的声音。也许,两人的争吵声他听见了,不好说啥,只得咳嗽声算是报个信吧。两人这才不再言语,一晚上背对着背睡去。其实,谁又睡得着,刘畅话里有话,王屾话里有话。而且,两人心里都有鬼,说破了谁也尴尬。
一晚无话,早晨起来,老两口看出来了,忍不住背后里犯嘀咕。吃了饭,王屾和二老打个招呼就出来了,司机已经等在门口,车很快的开走了。老两个回家来,看女儿收拾着也要走,还是老太太忍不住,轻声问,“昨晚你们吵架了?”
“没有。”刘畅否认。
“闺女,不是阿玛说你,以后得注意点了,不管有没有事儿,传言很难听嘛,谁知道了也会生气。”
“阿妈,你也相信外面胡说八道?”李敏有点急。
“小畅,我和你阿妈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孩子。可人言可畏呀,咱不能不防,特别是现在,你们都是大官了,都是关注焦点,流言蜚语对你们更有伤害,千万要注意。”
“再就是,两口子哪里有不拌嘴的,女人嘛,软和点不吃亏,啥事解释清楚不就完了,孩子他爸不是那不讲理的。”
“知道了,阿妈,没啥事儿,别放在心上,我得走了,还有个会。”说着,匆匆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