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下午黄杰从市里回来就向王屾汇报,说是具体安排季福来和季德才的工作,阎良心里也没底,至于两人的处分,记大过显然是有点过了,他建议就改为严重警告处分,说是这已经不轻了,处分报告是要进档案的,对两人以后的提拔使用是有影响的,这个县里可以再商量。
王屾听着笑说:“市纪委也是踢皮球啊,把皮球踢给了咱,你没见到魏书记吗?”
“魏书记去省里开会了,临走也没啥交代。”
王屾点点头,“我给他打了两次电话也没通,这样吧,处分就按阎书记说得办,处分报告至于进不进档案,常委会再讨论,既然咱说了算,咱就解决,不能再踢皮球了。”
黄杰点头,“至于他们的工作呢,等魏书记回来请示了再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没这个权利。”黄杰说。
“那就这样吧,回去跟他们说说,暂且忍耐几日,县里不好安排他们的工作,也可以向他们透漏一下,县里不好出面,他们可以亲自去找魏书记谈谈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算仁义至尽了。说真的,于公,对已一个领导来说,说这样的话很不负责人,有包庇之嫌;于私,当然是为他们好,不便明说而已。
当晚,黄杰就去了季福来家。进门来,看两口子正在闹别扭,季福来媳妇看到他也没搭话,进厨房了。季福来抽着烟,一脸的怒气,见他来,指了指座位。黄杰坐下来了,“这又怎啦,和老嫂子吵嘴了。”
“整天的抱怨,唧唧歪歪的,烦死个人。”
季福来媳妇从厨房里端出杯茶来,“还说我呢,动不动就发脾气,光闷在家里,让他出去溜达溜达,这就烦了,吹胡子瞪眼的,吓得一家人都不敢着他的面。老黄,你还是劝劝他吧。”
“劝啥劝,老娘们懂个屁,你愿意出去溜达就去溜达吧,谁也没把你拴在家里,别在这儿烦人。”
季福来媳妇气得,“你听听,你听听,整天就这腔调,一家人给他抗脸。”
“你!”季福来瞪大了他的牛眼。
黄杰忙劝,“好了、好了,老嫂子,你少说几句,体谅季书记点,他不是被狗咬着了吗,心情不好,生闷气呢。”说着,向她使个眼色。季福来老伴就出去了。
黄杰咳嗽了几声,又去打开了窗子,“季书记,你就少抽点吧,都这么长时间了,还生啥气,又没被免职。今儿我去纪委了。”
“阎书记说啥?”季福来掐灭了烟忙问。
“阎书记说记大过处分重了,他建议严重警告处分,处分报告进不进档案县常委决定。”
“这就好,还是老交情,给了很大的面子,王屾啥意思?”
“我跟他一说,他倒没说啥。”
“那我的工作呢,他啥意见?”
“他说很为难,不好安排,还透露出要你们两个亲自去趟市里找找魏书记。”
季福来点着头,“我就知道他不会落井下石,他不是那样的人。不过,你说他是不是推辞,怕我出来妨碍了他?”
“应该不会吧,他不是恋权的人,再说又是挂职,早晚要走的。说真的,这事儿谁遇上也为难,真的不好安排你们。”
“我也这么想,人家和咱没怨没仇,干嘛难为咱们,结这个梁子。说句实话,我是从心里佩服人家,人家来给咱解决了多少难题,不服不行啊。今儿下午,我到学校工地转了转,看着拔地而起的教学楼,是从心眼里高兴啊,又很惭愧,咱议论了十几年,申请下来的资金都被顶了急,一直没能实施。人家,是全面开花,愣是转动起来,也不知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管人家哪儿弄得钱呢,给咱就行。看来魏书记的道就是深,慧眼识才,更会用人啊,这样的财神爷多来几个才好呢。看人家,一个市长,骑着个破自行车进进出出,比六十年代的干部还艰苦朴素。”
季福来点着头,“是啊、是啊,想到这些,真把权交了给人家当个跑腿的我都愿意。”
“还有啊,你不知道。以前,咱中午管顿饭。现在,变了,规定买饭票,凭饭票吃饭。人家以身作则,自己买饭票,和大家一样拿着饭票去打饭,别看他大城市出来的,吃啥也不计较,就是顿顿土豆白菜汤,人家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是吗,这我倒没想到。”
“没想到吧,没想到的事儿多着呢。说句实话,那饭菜我都咽不下,中午在伙房吃一顿,晚上怎也得回家让你弟妹炒个荤菜。否则受不了。还有啊,咱的工资不但按月发,他还在常委会上提议长工资,说咱工资太低了,怎也得赶上全国平均水平,你说谁不高兴啊。”
“哎呀,越说我越惭愧,都没脸出去见人了,我干了三届县委书记了,愣是没点辙保证大家的工资按时发,别说长了。”
“也不能这么说,就是拖几个月也不是都发了吗。”
季福来摇了摇头,“这一个多月没出去,就像天翻地覆似的,说一天一个样也不为过,和人家比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看那路,在咱眼里,那样也就行了,人家把路沿石给弄起来了,就是板正漂亮。还有成立了几个公司,有啥来?”
黄杰忙说:“土特产加工,矿泉水公司,还有酒厂,听他的意思还准备上油厂和糖厂。还有啊,瑶池崮那儿你是没去,弄得很像个样了,还有汽车站、变电站正在筹划。不但你怀疑,我也怀疑他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钱搞这些。”
“老黄啊,人家一心一意帮咱,咱可不能疑神疑鬼拖后腿。”
“哪能呢,谁拖后腿谁不是傻子吗。”
季福来点点头,“听说李县长的爷爷投资不少?”
“是呀,我猜,起码得上亿。季书记,我看你也别闲在家里了,拉下老脸来跟王市长说说,要个工作先干着,不比在家闷着好吗。我也看透了,你不去找他他也很难来找你,你毕竟还是一把手,你说他怎安排你?”
“我也这么认为呀,想了很多次,可就是……”他没说下去。
黄杰忙说:“要不我跟王市长露露?”
季福来看着他,又去摸烟,知道黄杰讨厌吸烟,又放下了。“你抽吧,我也习惯了。”
季福来笑笑,“还是我亲自找他吧,说句实话,我是恨透了西门帅,这小子把我害惨了,弄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习市长把他保出来没啥事了,我和老季的事儿也不闻不问了,给他打电话也不接,真个就是,说不定西门帅出丑赖我身上了,给他丢了脸,生我气了。”
“也不能这么说,他和魏书记有矛盾,委书记亲自过问了,他自然不好再插手,啥也别说了,认倒霉吧。”
季福来长出了一口气,一番话,他心里舒服些了,从厨房端出一盘花生米,倒了两杯酒和黄杰喝上了。喝完一杯酒,季福来说:“不和你喝了,趁着现在脸皮厚,约上德才找王屾去,现在都忙,咱也不能当闲才,还争啥,给点工作干就行,也不能白领着工资。”
他话到这儿,季德才推门进来了,“嫂子在我家呢,刚回家就和我说老黄在这儿。”
“我也正想去找你呢,”黄杰笑着,赶忙起身让座,又把事情经过跟他一说。
季福来道,“你喝上杯,咱一块找王市长去,好几个月不找人家汇报是咱的不对,咱要点工作去,再在家待着,一定闲出病来。”
季德才听了他的话,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灌了下去,一个花生米都没吃。
黄杰回家了,两个人也没骑车子,去了县府。
季福来和季德才一前一后正骑着自行车往县府赶,那个巧劲儿,却在街上碰上了王屾,看他正蹲在一个卖下货的摊点上和卖肉的老头儿说笑着什么。两人赶紧下车,走上前去,“王市长,买下货吗?”
王屾回头看是两个人,稍微一愣,继而笑着指指自己的肚子,“馋虫上来了,买点猪头肉打打牙祭。”
季德才俯身悄声说:“二元馆子的下货才香呢,这儿的不大干净。”买下货的老头虽一把年纪,耳朵却不聋,声音那么低还是被他听到了,马上很不高兴,“俺卖了一辈子的肴肉,是祖传秘方呢,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俺马家下货。”
两人也不说话,赶紧拉着王屾就走,王屾不好意思,扔下十块钱。卖下货的老头儿还挺倔,站起身来,“你们两个别使坏子,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天天看你们进进出出呢,还少吃我的肴肉来吗,这些下货你拿着。”又把钱塞给王屾,“吃了再给钱,不好吃就别送钱。”
王屾笑着:“大爷,你听错了,不是说您的下货不好吃,肴肉我收着,钱还得付,多少钱您说。”
卖下货的老头这才换了笑脸,“一共二十一,收你二十。”
王屾忙把钱给他了,向两个人使个眼色就走,因为有不少人停下来往这边看,还指指指点点,想必是认出他们来了。他们又去二元馆子买了点,就回到了县府。
季德才提了来给老韩头说:“这些是瘸腿李的,等明天炖了大伙吃,这一包是二元馆子的。”
老韩头应着,“其实,瘸腿李的味道不错,村里来了人都去他家买,干了很多年了,都说比二元馆子的还好吃,还是我建议王市长去买的,要不我切两样你们都尝尝?”
季德才一撇嘴,“就是不卫生,看他满身的油污,想起来就没胃口。”说完出去了。
“你卫生,吃惯了高档的,都这样还不改。”老韩头嘟囔着。
本来,王屾说出去买点下货和他喝点,因为酒厂刚生产出第一坛酒,李敏带了几斤来让他们尝尝,这可是缸头酒,劲儿大着呢。王屾出去后,他偷着尝了点儿,还真香,也有劲儿,一辈子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呢,觉得入口绵软,喝到嘴里滑滑的感觉。这下好,被两个人搅了,心情很不好,心里暗骂,怎还有脸来,一把年纪了弄那个,简直给祖宗丢人。
李敏进来了,看他不高兴,小声问,“韩大爷,怎啦?”
“看见他们生气,还有脸来。”
李敏笑了,“韩大爷,知错能改就好吗。”
“哼,狗改不了吃屎,现在你们弄好了,他们来吃现成的了 。”
“韩大爷,小声点,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我可不愿意伺候他们,跟大爷似的。”
王屾的屋里,两人尝着酒,不时地赞叹,“好啊、好啊,都赶上茅台了,要不咱就叫它营区茅台吧。”季福来笑说。
“那人家贵州茅台厂就找上门来了,侵害了人家商标权呢。”
“商标还有权呢?”季德才问。
“那是,商标就是人家的无形财产呢,用人家商标得给人家钱呢。”王屾笑说。
季德才嘿嘿笑着,“您学问高,您就编个呗。”
“我想了,咱这儿有瑶池崮,还有元宝山,咱就以这两个地点命名,一个叫瑶池崮,一个叫天宝山大曲,你们看怎样?”
“好啊,这是咱这儿的特色,还能把这儿的景点儿介绍出去。”
“季书记说得对,咱想一块了。”季德才说。
季福来摸着头嘿嘿笑着,“王市长,今儿我和季县长来,一是道歉,出了那事儿,让你跟着也丢人,这张老脸都没法见你了,你多包涵点,我和老季也说好了,以后再不会出那事儿。再就是黄杰也跟我们谈了,既然检查完了,在家也闷得上,县里这么忙,俺们也不能闲着,看是否能帮上什么忙。”
王屾笑笑,“其实呀,我早有这个意思,就怕你们拉不下脸来。这段时间累得很,也该休息休息了,你们回来,这幅担子自然还得你们挑起来。”
季福来忙摆手,“不、不、不,王市长,您误会了,误会了,我们绝没那个意思。”
“是啊,王市长,我们绝不是那个意思,县里还是以您为主,我们就是看是否能帮点忙。”季德才也忙说。
“呵呵,两位也误会了,我是说呀,你们回来,咱一块儿干,看到了吧。”他指着桌上的三瓶酒,“这是李敏特地给你们留出来的,你们今晚要是不来,明天呀,我也打算亲自给你们送去,顺便请你们回来,县里这么多工作,我是忙的晕头转向,你们闲着在家喝大茶可不行。”
一番话说得两人眉开眼笑。“你们回来,党政工作还是以你们为主,我得靠在经济这块上,再就是呢,你们缺少经济管理能力,得学呀,否则会落伍的。”
两个人忙点头。“这样,酒厂这块,季书记,以你为主。”季书记满口答应。
王屾又看着季德才,“季县长,学校这块儿,你就上上心吧。”
“行啊,说真的,王市长,我都偷偷的去学校工地好几趟,看着惭愧啊,我这个父母官不合格,该受处分,这些年了,心里也想着,就是没办法实施。”说着,很难过的样子。
季福来也说:“是啊,我们不称职,年年伸手跟国家要钱,一年的工作也都忙在这事上,再就是催交公粮,老百姓都恨呀,背后里光戳着脊梁骨骂呢骂。这些话儿不是听不到,有啥法,谁让咱穷,上面派的事儿得完成是不是?”
“别说了,都准备好了,两位大人,咱边吃边谈。”李敏推门进来笑说。
很长时间没闻到肉香了,坐下后,王屾也不管别人,夹起块猪头肉放在嘴里嚼着,“香,味道好。”他笑说着,又招呼还在忙碌的老韩头说:“韩大爷、来,先别忙了,坐下坐下,想尝一下咱县产的酒。”
见他这么说,季福来也招呼他。
老韩头用围裙擦了一下手,就要在下手坐下。王屾忙招呼他在自己旁边坐,老韩头有点犹豫,李敏半推半扶的让他坐下,自己坐在下手,倒着酒笑说:“这头一杯呢,先给韩大爷,他可是咱们的总后勤。”说着倒满酒杯,站起身来,恭敬的递上去,老韩头忙起身接了。接着又给三人斟满了酒。
“你也喝点多吧。”王屾说。
李敏摆摆手,“喝不了,劲太大。”说着,自倒了一杯白开水。
季德才挨着她,没话找话说:“可以掺上一点酒吗,也是那个意思,这段时间辛苦了。”
“那就掺上点?”李敏看着他笑,又笑看着王屾。
“掺点吧,自己酿的酒自己得喝点。”王屾笑说。
李敏就自倒上了一点,酒掺在热水里,散发得快,屋里立时弥漫着酒香。
“先吃点,垫垫肚子,品品这肉香,”王屾招呼着。
李敏平时很少吃肉,怕长肉,现在,没这个忌口了,夹起块肉毫不犹豫的吃在嘴里嚼着。屋里气氛很热烈,吃着肉,品着酒,季福来不时竖大拇指笑说:“咱的酒赛过茅台,比茅台都好,得给魏书记送两瓶尝尝,咱这穷山沟子里也出美酒了。”
李敏就打趣他,“我说季书记,你这个酒厂厂长还没上任呢,就想着送礼啊。”
“啊!”季福来一愣,继而打着哈哈,“这还得你说了算,你是总厂长吗。”他反应得倒很快。一屋的人都笑起来。
李敏出去了,很快拿了两本小册子进来递给季福来和季德才,“两位领导,这是咱厂的规章制度,回去好好的看看,看熟了再上任,免得以后犯了啥错误被我免了丢人。两人看着,赶忙答应着。
这酒劲儿确实大,两杯还没下肚,季福来和季德才已带酒样,坐不稳的样子,话也多起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只骂西门帅,最后连习振忠也骂上了,又都说王屾的好,季德才口不择言,说给王屾当孙子都愿意,真是醉了。李敏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宋山来了,用车把两人送了回去。
话说季福来和季德才走后,李敏小嘴一撇,“还有脸骂人家,怨自己不争气,自己什么人还不知道,见了人家面像孙子似的,也就喝了酒敢发发牢骚。”
老韩头也说:“不是我多言,你不该让他们出来,出来准坏事,他们不是干事的人儿。”
王屾笑笑,“这儿早晚还得是他们,让他们早熟悉一下也好。”
老韩头叹了口气,“就怕摆好的场子让他们砸了,没个好结局呀。唉,怎就这样。”
“韩大爷,不早了,早歇着吧。”说着,王屾就出了屋。虽然喝得不多,也就一杯多点儿,可这酒的劲儿的确大,手脚有点软,但并不觉得难受。李敏向前扶了他一把,阿花也从屋里出来,“洗澡水好了,我去帮韩大爷收拾一下。”说着,自去了。
进了屋,李敏扶他坐下,“给你泡点葛根喝吧?”
王屾点点头。
一会儿,李敏端来一个糖水,“给你放了些红糖,好喝些。”
“谢谢。”王屾接了过来。
“谢啥谢,怎听着这么不舒服呢,我问你,那些钱是哪儿来的,你还没告诉我呢,不会是受贿或是贪污公款了吧,还是得了一笔意外之财?”
王屾笑看着她,“你真想知道?”
“那当然,否则我都不敢跟你在一块儿了,被你弄得好几晚上失眠。”
“我怕告诉你了,你晚上更睡不着觉。”
李敏睁大了眼睛,“抢银行了?”
“呵呵。”王屾笑着,放低了声音,“和你说吧,我还真发了笔不义之财。”说着,起身关门,就把原味告诉了她。
李敏惊得长大了嘴巴,“有这样的事啊,温馨书记把钱藏在他家的地窖里?”
“小声点。”王屾起身来到门前听了听,又去坐下来。
李敏也放低了声音,“我说,你不该把这笔钱放这儿,将来说不清啊,不知你是真聪明假聪明,这一下子不暴露了,就算你不贪这些钱,也得想个万全之策呀。”
王屾点点头,“确实有点儿不妥,弄不好被人怀疑,想说也说不清,毕竟温馨死了,死无对证。”
“你还知道,你、你办得这事儿很不怎么样,太幼稚了,都不知怎么说你。”
“呵呵,用到该用的地方,即去了一块心病,也是替温书记还债。”
“用到该用的地方就行了?这事儿怎不多想想,简直对自己不负责任。现在,我不担心别人,倒担心你了。在这方面,你连个孩子也不如,我看这些钱还不如不拿出来好。”
“也是着急,看到那些孩子们在危房里,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王屾笑说“你呀你,啥也别说了,这事儿我处理,处理好了再告诉你。不过,一分钱也不能往外拿了,明白?”
“好吧,对不起啊,倒给你添乱。”
“行了、行了,我看咱们呀得考虑考虑后路了,看现在这形势,能不能脱身还是个问题。”
“啥意思?”“还啥意思,我总觉得咱着了人家得道,被人家利用了,挂职的哪里有像咱这样的,拼了命干,弄不好得费一番周折。”
“行了,没那么悲观,以为咱这样干为了那些当官的,咱还不是为了当地的群众能早点脱贫致富。”
“也就是你这样认为,我看咱倒像是化妆师,再给人家脸上擦粉,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王屾只是笑,“这有啥不好。”
“你说呢,对了,你还有多少钱没弄出来?”
“多着呢,你想要啊?”王屾笑说。
“我敢要吗?”也许是王屾喝酒的缘故,小声说:“不妨跟你去个地方看看。”说着,推开门,阿花正走来。
王屾对她说:“我跟你姐出去一趟,你早点睡吧。”
阿花点着头,也不容李敏说啥,王屾拉她出来了。
走过一条街,李敏小声问,“你藏哪儿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
正是傍晚时分,街上人不少,两人顺着路走,不一会儿就走出了县城,李敏老觉得后面有人盯着,不时地回头瞅一眼,心情也高度紧张,到了一个没人处,李敏拉着他,“到底藏在哪儿了?”
王屾笑着,并不回答她的话,“你是不是累了,来,我背你。”
“啥呀,我还走得动,你是不是不怀好意?”李敏笑问了一句。
“说啥呢,早有那个心呀,你这么投怀送抱,早得手了。”
“你、你太自负了吧,怎说本姑娘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还投怀送抱。”
“别耍嘴皮子,抱紧我。”
“你、你真的背我?”李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平时,她都这么想,总想着和王屾那样,真的有这个机会了,她倒有点怕了。
“哎呀,你脚程太慢了,我背着你走也许快点。”说着,王屾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一下子背起她,“闭上眼睛,让你睁开你才睁开,否则吓着你可别赖我。”
李敏挣扎了一下,听他这么说倒安静下来,心想,他这不是喝了点酒说醉话吗,刚才就走在自己后面跟不上来,还嫌自己慢,要背着自己,看他怎样,果真的闭上眼睛,一脸的嬉笑。
王屾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叮嘱了句,“抱紧我,别撒手。”说着,深吸一口气,脚下一用力,如离弦之箭,人已不见。李敏只觉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就觉得自己像被放到高空的风筝,吓得哪里还敢睁眼,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脊背上,也顾不得羞惭。风声在耳边不止,落下来升上去,心都到了嗓子眼。最后,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把她托向高空,风骤止,又觉得好像被啥定住了,还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下来吧,别像膏药一样。”听到王屾笑说她,忙正看眼睛,一下子怔住了,雾气腾腾,奇石林立,还有些少见的奇树,树上像是在闪光。雾气是从了莲花型的大石池里冒出来的,碧清碧清的水顺着石缝往外渗,又流进不远处的石缝里,只冒出点热气,水却不见了。
李敏从王屾身上下来,紧紧地拉着他,手还有点儿抖,在这如梦如幻的境界里,她懵了,只顾四处看着,话都不会说了。王屾笑着,蹲下身来,捧起热气腾腾的水洗了把脸,背着她一口气跑了这么远,有点累了,浑身都出了汗。
李敏也蹲下来,急急地小声问,“这是哪儿啊,是不是仙境?”
“你往远处看。”王屾笑着说。
顺着王屾手指的地方,她看到了远处几处微弱的光。“那就是我们的工地?”
“是呀。”
“那咱在哪儿?”
“山上呀。”
“山上。”李敏又四处看了看,四周平的,哪里是山顶,分明不是吗。她满是疑惑的看着王屾,像是不认识他了,上下的打量他。
“干嘛这样看着我?”
李敏忽的站起来,倒退了三步,“你……”她没说出来。
王屾也站起来,看着自己,“怎么啦?”
“这到底是哪儿?”李敏有点急了。
“吓着你了吧,这确实是山上。”王屾笑着。
“咱怎上来的?”
“走上来的,有什么不对吗?”
“我不信,别吓我好不好?”
“行了,好像我是个恶魔一样,我有那么让人害怕吗。”
李敏瞅了他半天,并没瞅出半点儿疑点,过来拧他一把,他哎哟了一声,“干嘛拧我?”她也不答话,又拧了自己一下字,觉得很疼,不是在阴间,还是活生生的人,怎就,“你跟我说明白,咱这是到了哪儿,别吓我。”
“好了,不就是座小山包吗,还疑神疑鬼了。”
“刚才那是,我怎么感觉像是在飞。”
“真有那个本事就好了,行了,啥也别想,只说这个地方好不好?”
李敏又打量着,“像是在幻境中,这是哪儿呀?”
“人间天堂,好不好?”
“人间天堂?”
“对呀,”王屾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舒服吧?”李敏左右看着,用手摸着,点点头,“暖活活的。”
“来,倒是床上躺躺,享受享受。”汉白玉的石床银光闪闪,爬上去,一点也不硌人,下面还冒出热气,那个温度正适合人。开始,她小心地跪在上面,慢慢地爬下,觉得很牢靠,四肢放松了,暖烘烘,就像是北国人家冬天的火炕,伸手往前摸摸,还有石枕,把脸贴上去,光滑如脂,倒觉得自己脸上拉碴。
“好好的歇歇吧,这些日子累了,也算是犒劳你的。”王屾笑说。
李敏抬起头来,四周看了看,“这儿没人吧?”
“有啊。”
李敏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
王屾笑着,“看你,神经兮兮的,你我不是人吗。”
“你,今儿怎这么贫?哦!我知道了,带我来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是不是有啥想法?”
李敏指着他,一脸冷笑。“有啊。”
“啥想法?快说!”
“你说呢?”说着,他也不管李敏,一下子扎进池里。
李敏怔怔的看着,哪里还有人影,只听池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泡。“哥、哥、王哥,你在哪儿,可别吓我。”她说话的声音虽小,回音却清晰。透过热气腾腾的水汽,碧清的水面上冒着水泡,还当开一层层涟漪,哪里还见人的影子。李敏一下子从石床上爬了起来,几步来到水边,“哥、王哥,”她喊着,声音中带有哭腔,并试探着下水来,水没过脚面,滑软如羊脂,暖暖的,她哪里感受得到,只顾着急了,水已经没到腰际,她嘴里不停地喊着,四顾看着,真是哭了。
王屾一下子从水里钻出来,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吓得她“啊”了一声就向后跌去。王屾一下子拉住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笑嘻嘻的说她,“胆小鬼。”
李敏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粉拳就打上了,还真哭了,都哭出了声,“你干啥呀你,你干啥呀你,”哭着粘在他的身上。王屾忙哄她,“想跟你开个玩笑,还真吓着了,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乖,别哭了,这么大个人了。”
“你太坏了,”李敏用手掐着他,满脸的泪水,哭的那个痛。
王屾哎哟了一声,“你真掐啊。”
李敏终于破涕为笑,“不待这么吓唬人的,这是哪儿呀,想吓死我呀。”
“不是说你胆子很大吗,别哭了,快洗洗,这可是神水,保你百病尽除。”
李敏却粘在他身上不下来了,抬起脸看着他,小嘴努着,呼吸也有些急促,期待着什么。情到深处,身不由己,两个人亲吻着,衣服也已渐渐退去,从水里又移到了石床上,心与心的交融,忘记了一切的忌讳,当床上开启一朵鲜红的梅花,李敏偎依在他的怀里,笑脸像熟透的苹果,身子就像蠕动的莲藕一样白,又来到池中戏水,都开心地笑着,享受着最忘情,最美好的时刻。
当心情平静下来,王屾后悔了,恨着自己。李敏也羞惭了,不再说话儿,而是洗着两人的衣服,洗好后,放在池边的石头上,石头很热,衣服也干得快。现在的两人都赤身裸体,李敏却没有一点羞惭,洗完衣服后,她紧挨着王屾坐下,低声笑说:“我可要你负责的。”
王屾讪讪的笑着,没有作声。李敏用手刮了一下他直挺的鼻子,“干啥呢,以为我缠着你呀,放心吧,啥事也没有,谁也不会知道,还和原来一样。”
“我是不是有些浑?”
李敏用手捂住他的嘴,“我愿意,没你的事儿,跟着你拼死拼活的干,知道吗,这就是我渴望的回报。”
“你是不是傻,一点不恨我?”
“把自己给喜欢的男人,这是最幸福的,别有啥负担,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听她这么说,王屾的心里不再那么内疚,但总有些后悔。
“别这样了,办正事儿去。”
“啥正事儿,”王屾一时没转过弯来。
“咱来干啥了?”
王屾明白了,领她去了山洞。还有几袋子钱,李敏看着睁大了眼睛,拉开每个包看着,又拿出一沓钱,“这得多少啊。”
“我也没数儿。”李敏的身体太诱惑人了。王屾控制不住,又去抱她,李敏也极力配合着,两人在山洞里又一番亲热。
李敏笑他,“原来你这么强壮啊,我都有点吃不消了。”
王屾嘿嘿的笑着,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他领李敏来到一个黑皮箱面前,打开来,满箱的金表和钻戒,金链子也数不清多少,金光闪闪。
李敏禁不住啊了一声,“原来你这么富有啊,这得多少啊?”她捧起一捧来又放下,两眼都闪着光。
“挺诱惑吧,说句实话,我也曾想据为己有,金钱面前,诱惑太大了。可是不能,这些都是赃物,沾上了,就会满身的铜臭,洗都洗不掉那个味。”
李敏只是应着,两眼一直没离开过那个箱子,扭头看王屾笑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刚才你说啥来?”
“我说呀,你挑几件喜欢的吧。”
李敏睁大了眼睛,“你让我挑几件?”
王屾点点头。“考验我吧?”
“真的。”李敏一下子关了箱子,“我是那见钱眼开的人吗,别把人看扁了。”
王屾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要。”
“我只要你。”李敏开个玩笑,“看看吧,女人把最宝贵的都给了你,让你一览无余了,女人也就没资本了。”看王屾很不自在的样子,她越发的高兴,凑在他耳边,“咱谁也不欠谁的, 你别这样好不好。”
“男人是不是都很坏?”
李敏点点头,“你除外。”
“我更坏。”
“好了,唉,我问你,你啥时候把这些钱逗弄这儿来的?”
“怎说呢,一时也说不清。”
“说不清就别说了,你想把这些钱都花这儿?”
“这也是它们最好的结果。”
李敏点点头,“你真是世间一奇男子,世上多少人为了钱而丧命,你见钱不为所动,怕是神仙也做不到,玉皇大帝为人间降点甘露还下界来食人间的供品,如来给人家念经还要钱。你简直是神仙中的神仙,圣人中的圣人,就是过不了美人关,我世间一粗俗丫头,你就千方百计把我弄这儿来。”
王屾笑着,“就是这点儿没过关,做不了佛也成不了仙,还是一俗人儿。”
“我就喜欢你这样,性情中人,不虚伪,不造作。好了,先收起这些来调情话来,让这些东西哪里来回哪里去,还得给它们起个好名儿,否则的话,它们会给你带来麻烦,甚至是大麻烦,说不定你就毁它们手里,没个出处啊,查起来,刨根问底,你就露馅了,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王屾点点头,“这件事儿的确没想好,说不定真是个大祸,欠考虑了。”
“还不算晚,你选择我,我就是你的福星,保证他们有个正当的名儿,我是财会博士,这事儿我懂行。”说着,附在王屾耳边笑说着。
王屾不时地点头,“会不会连累你爷爷?”
“放心,最多也就交笔税,钱还是还给国家。”
“那好,就按你说的。”
“好来,怎感谢我?”李敏挑战似地看着他。
“你还想啊。”
李敏一下子扑在他怀里,两人在水里尽情的洗着。
月在中天,竟越发的美。尽情了,两人上来,衣服已经干了,各自穿上,浑身无比舒畅。李敏看了一下表,“都快三点了,再有两个小时就天明了,咱得快点回去,别让他们疑心。”
王屾点点头,“我还得背你,你可不许睁开眼睛。”
李敏点点头,莞尔一笑,“我就喜欢你背我,一辈子让你背着才好呢,”说着,扑在了王屾的背上。来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紧贴在他背上,觉得是那样的幸福。
“眼睛闭上了吗?”
李敏赶紧把眼睛闭上,“好了。”
王屾想了想,把她放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布,“还是把你眼蒙上吧,这不比来,你要是不由的睁开眼睛一吆喝,让我分了心,咱可就摔个粉身碎骨了。”
“你不是说就个小山吗。对了,别人能不能上来?要是被人家发现了啥也完了。”
“放心吧,还没有谁能上来。”王屾说着,把她的眼睛蒙好,重新背起她,“抱紧了。”说着,提一口气来到崮边上,就像一只大鸟飞落下去。李敏的心是提到了嗓子眼,耳边又是呼呼的风声,哪里是走路,就像是在天空飞行,上上下下的,刚想说句话儿,却感觉到不动了,她还觉得天地都在晃动。觉得王屾松开了她,又听他说:“好了。”摘下了她的眼罩。李敏睁开眼,四下看了看,才知已经站在了宿舍门口,身子却晃荡了一下。
王屾扶住她,“快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