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还是少管吧,高书记不愿意提起,咱也别操那个心,黄安然这小子不是个人玩意,秀琴姐跟了他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自从他们结婚后家里就没消停过。”李宁生气地说。
“到底是怎回事啊?”李敏小声问。
“谁知道,黄安然这个神经病,秀琴姐也不知怎地就看上了他。”
就在这时,一个小护士匆匆出来,很着急的样子,“谁是孕妇的家属?”
“你说清楚点,孕妇是不是叫殷秀琴?”
小护士点点头。
“我就是啊,怎么啦?”
“难产,请家属进去安慰安慰她。”
“我进去吧。”李敏忙说。
“最好是孕妇的丈夫,他来了吗?”
“没呢,这个混蛋,我再给他打电话。”李宁生气地说。
“要不我进去吧?”王屾说。
“你和孕妇啥关系呀?”小护士怀疑的看着他。
又一个小护士出来了,“快点吧,让她丈夫来,孕妇有点神志不醒了。”
一听这些,王屾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跑了进去。
产房里,殷秀琴大声的呻吟着,心情很烦躁,一个年龄稍大的大夫正在安慰她,还听到有两个妇产科大夫说,“婴儿头过大,产道都撕裂了,要不用助产钳吧。”
“等等再说,那样对婴儿伤害过大,最好先使产妇安静下来。”
这些王屾都听到了,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几步走到产床前,年龄大点的大夫赶紧让开,王屾一把抓住殷秀琴的对手,蹲在她面前,“秀琴、秀琴,冷静点、冷静点。”
殷秀琴一脸的汗水,偏头看着王屾,一下子停止了呻吟,“你?”
“是我,你冷静点,不要着急,听大夫的,先歇会儿。”
“对、对,就是这样啊,很好。”是接生医生的话。
殷秀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你来了,刚才我还想到了你,这是咱的孩子,是咱的孩子。”
“对、是咱的孩子,不要着急,把情绪稳定下来,听医生的话。”
殷秀琴点了点头,她一直看着王屾,紧紧地握住王屾的手,紧紧地,握的手都直哆嗦,满手的汗水呀,还有她的脸上,豆大的汗水往下滚落。小护士递给他一块毛巾,王屾替她擦着,嘴里不停地说着,“不要着急,慢慢来,听医生的话。”
接生医生也不停地说着,“很好、很好,就这样啊,我让你使劲你就使劲,千万别咬牙,那样回落下病根。”
话刚落音,殷秀琴又呻吟起来,脑袋向后仰着,可能又是一阵宫缩,医生大声说着,“使劲、使劲,马上就好了,对、对。”
殷秀琴大声的呻吟着,牙咬的嘎嘣响。
“不要咬牙,医生说回落下病的。”说着,他忙去掰殷秀琴的嘴。医生让她咬块毛巾,一时也找不到,把自己的手伸进了她的嘴里。
一阵剧烈的疼痛,王屾呲牙咧嘴。
只听一声说,“好了,出来一个了,歇会儿啊,下一个就好生了。”
接着,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哭声,殷秀琴立刻精神了许多,冲着王屾说:“咱孩子的哭声?”
王屾摔着手,他真是被殷秀琴咬疼了,大拇指侧两排清晰地牙印,咬痕都发紫了,再使点儿劲可能就出血了。他点着头,“是咱孩子的哭声。”
“快抱过来让我看看。”
“医生正在给他洗澡呢,别急啊,准备着再生。”王屾笑说着,“你可真有劲儿,把我都咬疼了。”
殷秀琴拉过他的手看着,又放在脸庞亲着,那神情触动了王屾的心,就在这时,她又呻吟起来。但是,表情比刚才好多了。
“歇会儿、歇会儿,不要着急啊。”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殷秀琴再次呻吟,双手紧握着王屾的手。王屾不停的安慰她,她忍不住的发出声来,浑身痉挛,医生大声说:“使劲、使劲、很好啊,这就出来了。”
等她再一次消停下来,又几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医生过来对王屾说:“好了,恭喜你们啊,生了两个儿子,你出去吧,我们给她处理一下。”
“听见了吧,你生了两个儿子。”王屾高兴地对殷秀琴说。
殷秀琴笑着点点头。
“我先出去了。”王屾说着,急匆匆地走出产房,他要第一个报喜,看到伯母和高书记忙说:“伯母,高书记,恭喜呀,生了两个外孙,母子平安。”
老太太紧紧拉住他的手,“真的吗、真的吗?”
所有的人都高兴起来。黄安然已经来了,王屾走到他面前,“恭喜你呀,得了两个儿子。”
黄安然笑着,拉着王屾的手,“谢谢你呀。”
“客气啥,我得一儿一女,你得两个虎子。”王屾开着玩笑。
很快的,殷秀琴被从产房里推了出来,两个小护士各抱着一个婴儿,所有人赶紧向前帮忙。
病房里,黄安然想把殷秀琴抱到床上,不知怎的,抱了两次竟没抱起她来。
“还是我来吧,。王屾笑说着,他很轻松的把殷秀琴抱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
这使黄安然很尴尬,自从见了面,两人还没说过一句话。这些,王屾都看在眼里,他故意活跃气氛,不使黄安然难堪。
老太太稀罕了一会儿外孙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的回家熬小米粥去,秀琴肚子空了。”
王屾接话说:“秀琴需要安静,我们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您。”
于是,所有人告辞。黄安然忙出来送,王屾和他悄声说:“都有孩子了,多好啊,上上心。”
黄安然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不自在,他还是点了点头。
高志河并没有搭理黄安然,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他跟王屾说着,“吃了饭走吧,李宁,你去安排饭,我就不陪你们了,没啥事吧?”
王屾忙说:“没啥事,很长时间没见了就是来看看你。”
高志河笑着,“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有啥事就说,再过些日子想让我帮忙也帮不上了。”
“真没啥事,高书记,本想来向你汇报一下工作,过两天吧。”
“那好,李宁啊,一定安排好啊,我先走了。”
李宁答应着。
送走了高书记,李宁说,“你们等我一会儿,我上去看看秀琴姐还需要啥。”
王屾点点头。
李敏却不肖一顾,“当奴才当惯了,考虑得多周到。”
“可不能这么说他,他心细,以后绝对能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我才不用他伺候呢。”李敏白了他一眼。
李宁很快地跑了下来,“走,咱先去吃饭吧,秀琴姐说不缺啥。”
“要不要给安然买点饭?”王屾问。
“我忘了问了,你们等一下我再去问问。”
“你看他,你的腿轻快是不,我最烦你这一点了,你就磨叽吧。”李敏生气的说。
李宁站住了,他嘿嘿笑着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给他打个电话吧。”王屾说着掏出手机。
“还是我给他打吧,咱们走。”说着还不停的瞅李敏。
李敏剜了他一眼,自顾上了车。
“市宾馆,李部长已经等在那儿了。”李宁说。
王屾应着上了车。
李敏很生气的样子,“这样的人,婆婆妈妈的怎和他相处。”说着一踩油门,车冲了出去。
“在市宾馆,你别走错了路。”王屾提醒她。
“好象我没去过,你还真想去吃这顿饭?”李敏白了他一眼。
“都安排好了,为啥不去。再说,是高书记特意安排的,不去不好。”
“是,您说的对,领导安排的能不去吗。再说,您今天出大力了,当了人家一回丈夫,这可是天大的恩,我是真服您了,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连女人生孩子也抢着上。”
王屾笑着摇了摇头,“别阴阳怪气的,你生孩子要是难产的话,我也安慰你。”“别,我可是个正经女孩,我生孩子让您守着,我还有脸出门不。”李敏气笑了。
“呵呵,还时代女孩呢,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封建得很呢。”王屾故意逗她。
“是,我就是封建,女孩子的有些地方可不是随便让人看的,除非你娶我。”
“看来今辈子不好办了,等下辈子吧。”
“去你的,我还非缠着你。”李敏剜了他一眼。
有时候,女孩子的心思还真难捉摸,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李宁是有点罗嗦,可人不坏呀。否则,高书记也不可能把他当自家人似的。临退休了,把他安排在市纪委任副书记,任职还不到两个月,杨光荣内退后直接把他提为市纪委书记。市纪委书记是常委呀,虽然排名靠后点。但是,这也是蒲姑市权力的最高层,工作一辈子不一定能入这个圈。
苏洵从办公室一名工作人员开始,秘书、副主任、主任、副书记,勤勤恳恳干了一辈子,单位里的人谁都会认为杨书记退了他会顶上去。可是,李宁来后都拿不准了,他危险了,没有多少戏了。他自己也惶惶不可终日。单位考核推荐后,他是夜不能寐,干着急,又没法去打听,虽说和高书记的关系还不错。但是,李宁是他的秘书啊,背后里都传他认了李宁为干儿子,向着谁还用说吗。他借故汇报工作去找宋市长,想从他那儿打听点消息。他没好意思开口,宋市长啥也没说。他心里那个纠结呀,脑袋想的都大了,恍恍惚惚的,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那个难受啊,弄得妻子也睡不安稳。以前吃两片安眠药就睡得很安稳,现在吃六片都不管用,一点睡意也没有。再吃老婆不让了,以为这是糖豆呀,劝你还是放下吧,不就是个市委书记吗,纠结个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想也白搭,还看不出来呀,高老头子早就安排好了,明眼人谁不知道,放下吧啊,当不上也不丢人,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把身体弄出个好歹来不值得。
妻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自己也这么劝慰自己。可就是觉得自己很亏,勤勤恳恳几十年,始终朝这个目标奋斗,眼看着伸手可触了,没想到被一个轿夫把果子摘了去,心里不甘呀,一个开车的懂个啥,初中都没毕业却和他这个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站在仕途的同一起点上,而且比自己还有优势,怎使人接受得了。但是,不管接受不接受,组织部找他谈话了,最担心的事终于有结果了,市委书记的帽子戴在了李宁头上。虽然也给他提了半级,成了副市级。但是,只给自己公布了一个主任科员,连纪委副书记都给掳了,还说啥排名不变,分工不变,竟他娘的扯淡,人家这手是真狠呀,怕自己使蹩脚,给干儿子扫清障碍,除了他,还有谁能和他竞争。和高志河也算是几十年的交情了,没记得得罪过他,他退了,也把自己揪下来。现在,对高志河他是恨得咬牙切齿,气得连写了几封检举信,就是没勇气投出去。他好些日子不上班,也没人管他。总不能闷家里啊,去找宋市长,宋长征开导他,想开些吧,也没几年干头了,辛苦了几十年了,歇歇吧,给年轻人个机会使他们锻炼锻炼。他就诉苦,一个司机懂个啥,初中还没毕业,要锻炼纪委有的是人才苗子,也不该是他呀,做事也太露骨了,提了自己闺女,又提自己干儿子,还想把那个坏蛋女婿弄来,这市府是他自家开的铺子呀。
宋长征忙制止他,少数几句吧,隔墙有耳,怎看不清形势,亏你在官场混了几十年,谁不是临退都把自己的事儿安排好了,这还用我跟你说。退一步想想,你的三个孩子还不是老高给按下的,多想人家的好处,一点亏也不想吃呀,你孩子都有了称心如意的工作,这不就行了吗。而且,两个小子也都是县级干部了,还想怎着,总不能好事都是你的吧。
宋长征这么一说,苏洵心里顺畅了,不再那么堵了。也是,两个儿子一个是县长,一个是县委书记,很有前途。以前总为这骄傲,在整个市府,他的孩子应该说是最值得羡慕的,还有两个闺女,一个在组织部,一个在市属事业单位,都是中层了,还想怎的,这里面高志河的功劳不小,宋市长说得不错,知足吧。
宋长征又劝他,等他退了后,我不是还在位吗,忍忍吧。
从宋市长那儿出来,他终于松了口气,笑又爬上眉梢。抬头看一眼天空,天还是那么蓝,阳光还是那样炙热。他恢复了以前和蔼可亲的模样,还主动去高长河那儿坐了坐。
高长河还担心他来闹,不等他说话,自己先开口,“老苏啊,我正想找你谈谈呢,这次人事安排也没听取你的意见,有啥想法市委可以再考虑。”
“很好啊,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李书记干得很好,这使我很吃惊,高书记就是慧眼使人才,我自叹不如,放心了。”
他的一番话高长河实在没想到,倒使他有些被动了……
不再说这些事,咱再说王屾。
酒桌上,李文功好像喝醉了,喝醉了酒,心里有不满,借着酒劲发牢骚。他是牢骚满腹,发泄着对工作上的不满。听李宁说过,相志邦当了部长后,那个副职位就是轮也该轮到他了,使人没想到的是,相志邦的秘书马小凡一下子蹦跶上来了,顶了他的位子,恐怕他这个干部处的主任要干到老了,心里能没火,按他话的说,给领导拉车的车夫和伺候领导的保姆都比自己强,比自己的机会多。这也难怪,长期和领导混在一块,啥事不知道啊,领导要是不封他们的嘴巴觉也睡不着啊。
这话儿李宁不愿意听,和他犟了起来,“啥叫拉车的车夫,拉车的车夫咋啦,瞧不起是不是,拉车的车夫也是人,不是下三流。”
李文功忙道歉,“哥哥喝多了,胡咧咧,可别多心,没说你,我是说伺候领导的保姆。”
王屾忙说,“人都有不如意的事儿,俗话说人生不如意的事儿十有八九,你得分跟谁比,要是跟普通老百姓比,在他们眼里,你们都是大官,高级干部,谁不望而生畏呀,咱要是跟省里的、中央的领导比,咱算个啥,不就是个跑腿的吗,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的话谁听了都很受用。
李文功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王市长,我就服你,你遭受那么多挫折,被人挤来挤去的还是这么乐观,真是肚量大,大肚能容啊。说句实话,整个蒲姑市真干工作的有几个,谁不是每天在混,为了升职费尽心思,为了升职不择手段的捞政绩,玩他娘的数字游戏,什么今年增长百分之几,全部放他娘的臭狗屁。一个应县,那是全市的窗口啊,招商引资的典范,市财政百分之四十五的收入。那是谁搞的,谁的功劳,老弟你的呀,被人攫取了,政绩都成了人家的,成了人家往上走的阶梯。你走了这一年多了,怎么样,完蛋了,告诉你个秘密,应县为了上缴税款,从银行借了几十个亿,我可不是瞎说,这借债的领导要是走了,债谁还,一定会把债留给下一任,下一任怎办,你想吧。”
李宁知道他说谁,心里更不愤了“你就别胡咧咧了,没影的事别瞎说,人家应县向你汇报来怎的,你真是喝醉了。”
“我喝醉了,但我心里比谁都清醒,你还别护着,别以为当了个纪委书记就拿话压人,你这个纪委书记是怎当上的,你敢说是凭你的真本事。”
“我不凭我的真本事还是你把我托上去的呀。你呀,该管住你的臭嘴了,知道马部长为啥比你提得快吗,都是你这张臭嘴惹的祸。这儿幸好没外人,要是传出去,我敢说,明天你这个主任也保不住。”
“以为我稀罕呀。”李文功红着眼睛只盯着李宁。
“你不稀罕有人稀罕,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怎就沉不住气呢,我怎和你说的,你以为你受委屈了,你再受委屈跟得上王哥受的委屈大吗,王哥上面没啥背景吧,处处受打击,领导们都很忌讳他,说到家都很怕他,可又离不开他,这就是本事。不管怎说,王哥现在是个副市长吧,别管有权没权,职务在哪儿了,你呢?”
看来李宁也喝多了,喝多了就说多了,喝多了就说实话。
王屾苦笑着,李宁说得没错,这几年不走运。但也说不上倒霉。想在应县时,温馨这个跟了多年的县委书记最后是怎样的弄自己的,到市委告自己,到省里告自己,非把自己拿下来。为何这样,给他服务了那么多年,很简单,就是不再听他的摆布他就恼了,还跟黄安然他们搞在一起,处心积虑的迫害自己,非治自己于死地。
这些领导啊。他不愿提起这些事,忙说:“都喝多了,李主任啊,在这儿发发牢骚可以,出去一句话也别说,咱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李宁更不是外人,你们还是老乡,但是走出这个门就得装哑巴。”
李文功握住王屾的手,“王市长,放心,我和李宁再怎样也没事。我更相信你,你是个君子,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发发牢骚,你出去也好,省得在这个大染缸里憋气,说到家,咱没人,没靠山啊。”
“你看他这嘴,要不是看他是老大哥,我真想给他几个大嘴巴子。”
李敏对李宁这次的表现很满意,都有刮目相看了,不亏跟了领导这么多年,经验是够用的了。李文功老奸巨猾吧,李宁把他弄得服服的,她很解气,也有点幸灾乐祸。只为了她报到时,李文功不是管着她们的手续吗,她来询问,看她不怀好意就知道他不是个正经人,还难为她,让她跑了两趟。现在好了,李宁虽是个车夫,职务要比你高得多。初中生怎啦,大专毕业证不是拿出来了吗。而且,已经上了本科,说不定还能拿个学位呢。不管是混来的也好,怎的也好,国家承认,单位承认不就得了。她这个研究生倒是有真才实学,到了单位能用得上吗,还不和其他人一样。这些她都想开了。今天的一场酒,李宁的不俗表现使她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再偷着打量他,越看越顺眼。因此,心情也好起来,对她的婆婆妈妈也不再那么反感了。
回来的路上,李敏的心情好了许多,有说有笑起来。
“哦,今早儿来还是多云,下午就转晴了。”王屾笑说。
李敏一时没明白他的话,“今早儿不是晴朗朗的天吗。”
“是吗,看来我的记性真不好了。”
从他诡异的笑脸上,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取笑我呀,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李敏撅起了嘴。
“呵呵,我是为你高兴啊,看来还得多接触才能真了解,李宁不错吧,我看人准着呢。”
李敏看了王屾一眼,抿嘴笑着,脸上还闪过一丝羞色。
“想不想回来?”
“回来!回来干啥?”
“和李宁多接触接触呀,你们年龄也不小了,也都事业有成,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不急,不就是还有一年吗,能熬得下来。”
“把李宁一个人撂家里你就放心,他现在可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追他的漂亮女孩一定不少。”
“这正是考验他的好机会,我倒要看看他能否经得住考验。”
“别考验了,再考验啥非弄得鸡飞蛋打,我都替你着急了。”
“怕我嫁不出去吗,那就让你得个便宜,我给你当地下情人。”李敏笑着。
“又胡说,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趁着高书记还没退,我还能说上话,想回来咱就快办,等宋市长上了台,咱说话就不好使了。”
“我明白,今天的表现也多少为了我吧。王哥,你真是个好男人,做你的地下情人也不亏。”
“你看你看,再这样说我生气了,咱不开玩笑,我跟你说了,主意你自己拿,回来还是不回来?别弄到最后不但办不了,还受难为。”
“我也再说一遍,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那好,以后可不许哭鼻子。”
“把我当小孩子,我都二十八了,是成人了,你是真逗,别以为我恋这个工作,错了,我是觉得跟你在一起好玩才跟着你的。”
王屾叹了口气,“那好吧,比我还看得开,没看他们吗,为了往上爬争得头破血流。”
李敏嘻嘻笑着,“那些跳梁小丑,在上级面前是孙子,在下级面前是老虎,整天的耍心眼使手段,也不嫌累,都成变色龙了。”
“说的好呀,看来干啥也不容易。”
“还好!就是没人干正事。”李敏嘴一撇。
一句话说得王屾沉思起来。是啊,官场上明争暗斗,拉帮结派,有几个干正事的。像黄安然他们几个,应县好好的一个酒厂,前几年是县里的利税大户,自己走了才多长时间,光厂长就换了三个,三个厂长一下子把酒厂掏空了,好好的牌子也砸了,去年还是市场的抢手货,今年没要的了。酒变了味,喝一口像泔水似的。还买上三十多台汽车拉这个大酒瓶子全国宣传呢,顶个屁用,花了多少钱不说,越宣传越臭。质量上不去,一切都白搭。他也听说了,销售好的时候,供不应求,自来水兑点酒精就装瓶子卖,最终把牌子砸了。想起来他就痛心。这个酒厂花了他不少的心血,从一个小酒坊到县里的支柱产业,全国有名的百强酒业,十几年的心血一年多就倒闭了,将近一千口子人啊,发不上工资了,吃不上饭了,工人不闹怎的,该闹,该追责。追谁来,口袋里捞满了,给工人办了个失业救济金了事。还有化肥厂,蒸蒸日上的企业轰然倒塌,欠下了国家几个亿的债谁也不管了,想起来他就窝火,这帮败家子,还吹呢,年产值达到多少个亿,竟他娘的扯淡。
“怎不说话了,揭到痛处了吧。”李敏笑问他。
王屾笑着摇摇头,“你体会还挺深。”
“你不比我看得透吗,这是跟你上学的。”
“呵呵,还是少学点吧,看的很透了恐怕对这个社会失望了。”
“你是不是对这个社会很失望?”
“不全是,也很有信心。”
“得了吧你,还跟我唱高调,看看我们的官场吧,都削尖了脑袋往上挤,干点工作也是为了捞点政治资本。”
“小小年纪正是奋发向上的时候,别光盯着负面的那点东西,多看正面,多学劳动模范。”
“啥呀,还劳动模范呢,现在的劳动模范也变了味了,我可没说你,你还是我学习的榜样。”李敏冲他做了个鬼脸。
快到县城了,李敏说:“我请你吃饭怎样?”
“请我吃啥饭呢,家里还一大堆事呢。”
“是不是急着回家给孩子洗尿布?”
“那是,要不你帮我去洗吧。”王屾跟她开了个玩笑。
“行啊,我帮你洗,将来我有孩子了你帮我洗。”李敏眉眼传情。
“你个丫头一点也不害臊。”
李敏还真跟王屾来到了家里。进屋里,刘畅正给孩子喂奶,两个孩子像是有感应,你吃我也吃,不给吃就哭闹,只好同时喂两个孩子,一边一个,尽管辛苦,心里却甜,看着一对儿女天真无邪的眼睛,粉蛋蛋的小脸,稚嫩的小手抓在她的肌肤上痒痒的,那种感觉真好。
“嫂子。”李敏轻声叫着,向前去看孩子。
“你们回来了?”李敏点点头,“这么可爱呀,好像长大了不少。”
老太太端了碗鸡汤进来笑说:“月娃子神长,一天一个样。”
李敏叫了声大姨,忙起身让着。
“你坐着坐着,现在你阿姐呀,可能吃了,今天已经是第三碗鸡汤了。”老太太很高兴。
“阿妈,还不是你让我喝的。”
“就得喝就得喝,不喝奶水怎足呀。”老太太端给闺女。
“等会儿吧,等孩子吃完奶。”
“不凉不热的,你就快喝吧,喝了我做饭去。”
刘畅只好接过来喝了。
李敏看得一愣一愣的,等她喝完了小声问,“姐,你不觉得油吗?”
刘畅笑着摇了摇头,“喝了这鸡汤呀,我就觉得奶水一下子多起来。”
“这么快呀。”李敏说着,“姐,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晚上在这儿吃吧,吃了再回去。”刘畅让着。
“不了、不了,我还有点事。”李敏说着推门出来。
王屾出来送她,“不是说好在这儿吃吗?”
李敏小声地说:“我看着阿姐喝鸡汤想吐,特别是那个味儿,受不了,我走了,你别出来了。”李敏说着,捂着嘴急匆匆的出了大门。
王屾笑着摇了摇头,进屋和刘畅说:“你说李敏为啥走?”
“为啥啊?”“她说闻不了鸡汤那个味,看到你喝鸡汤想吐。”
“是吗,有味吗,是不是很难闻?”刘畅问着。
王屾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准有厌食症,看她瘦的,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可别当着人家面说,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王屾摇了摇头,“没看出来,好像是更有魅力了。”
“去你的,事办得怎样了?”
“这丫头还不想回来,我就没说。”
“是吗,好样的,高书记没跟你说啥吧?”
“还说啥,正赶上殷秀琴生孩子,哪还有心思说事。”
“生得男孩女孩?”
“跟你一样,也是双胞胎,是两个小子。”
“真的呀,太好了,一家人一定高兴坏了,这个七月真是个好日子,月历牌上说的没错,可不全是迷信。”
“是啊,也许是现在科学不能解释的,不能不信呀。哎呀,小乖乖,是不是呀。”
“别逗了,让他们睡吧,咱们也消停消停。”
“老婆,是不是很累呀,我要是有你这功能啊,我替你喂。”
“去你的,怎还没正形了呢。”
说到黄安然和殷秀琴的关系上,王屾叹了口气,“这个黄安然没安啥好心,高书记要是退了,我想他和殷秀琴就要摊牌了。”
“啥意思呀,都有孩子了,为了孩子也不能离婚呢。”刘畅皱着眉头说。
王屾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人不能按常人思维去理解,他们未达目的可不择手段,还管啥孩子。”
“太可怕了,这是啥婚姻关系呀,为达目的,孩子这个筹码也不顾了?殷秀琴可太可怜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分不出个谁是谁非来。”
“老公,我问你,你可别多心。”刘畅放低了声音。
“啥事呀?”
“你可真别多心,我是相信你的。”
“看看你,啥事就说。”
“那我可说了。”
王屾显出心烦的样子。
“我是问、是问你和李敏不会有啥事吧?”
王屾吃惊的看着她。
“你别多心,我从没怀疑过你,只是问问。”刘畅忙解释。
王屾笑了,“也很正常,不问才不正常呢。你说呢?”
“我看李敏对你亲热有点过了头,不过我相信我老公能把持得住。”
“你呀。”王屾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当了领导也学会圆滑了,不过工作中这样可不可取,大是大非必须立场坚定,做老好人谁也不得罪,原则就丧失了。”
“这些我懂,我也相信你。不过,女人嘛,心眼总是小,总是担心吗。”刘畅握住王屾的手轻轻揉搓着,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用女人很委婉的方式撒着娇。
“小滑头,还是对我没信心。”
“有信心,我知道自己的男人是怎样的人,这些日子委屈你了,等我养好了身子随便你。”
王屾笑着,“还说我呢,是说你自己吧。”
“去你的。”
两人正打情骂俏。老太太端着一碗鸡汤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阿妈,我不是刚喝了吗。”刘畅苦笑着说。
“这是给我女婿喝的。”老太太笑说。
王屾忙起身接过碗,“谢谢阿妈,还是你喝吧,你是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饭。”说着递给她。
刘畅不接,“你们把我当肥猪养啊,我自己觉得都长肉。”
“你呀,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阿妈那会儿想喝都没有呢,快喝吧,喝了下奶。”
“阿妈。”刘畅是嫌阿妈当着王屾的面说这些。为此,她不只跟阿妈阿爸说过多少次了,说话要注意点,这不是乡下,说话那么直白,来得都是些领导,有身份的人,让人家笑话,特别是当着你姑爷的面,说些那样的话让他尴尬,就咱乡下的风俗,女人没生孩子以前真是守身如玉,等生了孩子可不是那回事了,当着男人的面就敞开怀给孩子喂奶,甚至躲在柴垛下小解被男人发现也不在乎,在外面不行啊,这些陋习要不得,必须要注意,说话啥的,不懂的就少说,不认识的人能躲开就躲开。
可是,乡下人实在呀,不由自主的就忘了,说着说着,啥话也都从嘴里吐噜出来了。
闺女的眼神老太太看出来了,嘿嘿一笑,“又没外人,喝了咱就吃饭了。”说着轻轻地走出去了。
“你看我阿妈呀,和她说了多少次了。”
“这有啥,想怎说就怎说呗,干嘛难为阿爸阿妈,快喝了吧,为了咱两个宝贝。”
刘畅把碗接过去,“看着我都恶心了,要不是为了孩子。”说着,皱着个眉头把鸡汤喝了下去。
王屾忙把碗接了过来,笑说着,“这就对了,为了孩子就委屈委屈吧。”
“老公,我身子走形了,难看了,你可别嫌弃我。”
“怎会呢,我看你现在呀,最美了。”
“别糊弄我了,我自己看着自己都嫌弃,你看我肚皮上的长疤痕,难看死了。”
“说啥呢,这是最美的标记,我喜欢。”
“真的,糊弄我吧。”
“你看看你,我告诉你,现在呀,我最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去你的,难看死了还喜欢。”
“你可是个宝呀,是孩子的宝,也是我的宝。”
正说着,有轻轻地敲门声,是阿爸。王屾忙过去开了门,“阿爸,还敲啥门呀,进来就行。”
阿爸小声说:“咱吃饭了。”
这时,阿妈给女儿送饭过来,“你们快去吃吧。”
王屾陪阿爸去吃饭,并轻轻把门带上。
阿妈走到闺女面前伺候着女儿吃饭,小声问,“王女婿没笑话阿妈吧?”
“啥王女婿,阿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他的名就行,要不就叫王星或王晶的爸爸,王女婿多难听呀。”
“咱老家不都这么叫嘛,叫别的觉得别嘴,不好意思。”阿妈不好意思的笑着。
“阿妈,别对他那么毕恭毕敬的,都是自家人,显得多生份呀。”
“不能这么说,他是个有身份的人,按咱当地的说法就是大老爷,以前见了大老爷,亲生爷娘也得趴下给他行磕头的大礼。”
“行了,阿妈,和你说也不明白,快去吃饭吧。”
屋里,王屾刚把酒给阿爸满上,阎斌推门进来了,“我给姐买的排骨。”
“家里还不少呢,快坐下,咱喝点。”王屾忙接过来。
刘萍打了个招呼却去了北屋。阿妈正开门出来,看见二女儿进来也就没走。刘萍轻声叫了声姐,又去看孩子。阿妈也跟着走过去看孩子。
“阿姐、阿妈,你们看孩子长得最像谁呀?”
“像你姐多些。”阿妈笑说。
“脸型像我姐夫,嘴巴鼻子像我阿姐。”
“我看也是,眼睛像我,眉毛像你姐夫。”
“我姐夫的眼睛比你的都大,都有神。”刘萍笑说。
“是,你姐夫的眼睛比我好看行了吧。阿妈,你看她,胳膊肘都向外拐拐了。”
“本来就是嘛,我姐夫就是人中龙,龙目凤睛,其他男人站在他面前都成了小丑。”
“呵呵,二丫头说得不错,俺的两个女婿呀都不赖,都仪表堂堂,阿妈很知足了。”
“阎斌怎能跟我姐夫相提并论呀,他差得远了。”刘萍撇着嘴说。
“可不能这么说,阿妹啊,阎斌那点不好啊。”刘畅说着妹妹。
“我也没说他不好呀,我是说他跟我姐夫比。”
“比啥比,二丫头,知足吧你,想当初在咱那疙瘩你找个婆家都很难,还不是你姐姐和姐夫把你带出来的。”
“阿姐,你看咱阿妈就知道揭人短,真要感谢我也要感谢姐夫,当初姐不让我跟着。”刘萍笑说。
“好,你姐夫好行了吧,快和咱阿妈吃饭去吧。”刘畅笑说。
饭厅了,三个人一斤酒也差不多喝出来了。刘萍进来,“不是说不喝酒了吗,怎又喝上了?”
“就喝了一茶碗。”阎斌忙笑说。
阿爸接过话去了,“喝点酒怎啦,别那么多事儿。”
“阿爸,你不懂,他不能喝酒的,这一喝,戒了两个多月的酒白搭了。”
阿妈忙说:“吃饭吧,吃饭吧。”
阎斌忙把剩下的酒给老丈人倒上了,“我忘了,真不能喝的。”
“不喝、不喝吧,阿爸,咱喝。”王屾端起酒来。
老丈人很高兴,喝了一大口,脸上红扑扑的。
“少喝点吧,快吃吧。”
吃了饭,去西北屋喝茶说话。老丈人喝了两碗子茶,“有事你们就说吧,我转转去。”
庄户人闲不住,来了这些日子可把他闷坏了,想找点活儿干都没有,只有出去瞎转悠,顺手拣点饮料瓶啊啥的。
“小心点,早点回来。”王屾叮嘱了一句,两人把他送出来。
“知道吗,齐老头得偏瘫了,口眼歪斜的。”阎斌说。
“啥时候的事啊?”
“好像是昨晚上的事儿,不知在哪儿喝了酒,醉了,在家门口待了一夜,还是咱阿爸早晨起来发现的。”
“是吗,咱阿爸怎么提起过呢?”
“他没说起过?”
王屾摇摇头。
“这倒怪了,阿妈也没说起过?”
“没有,现在怎样了?”
“能保住老命就不错了。”
“新调来的那个苏腾为人怎样?”
“感觉还不错,现在他主持工作。”
“他和王青到底是啥关系?”
“他叫王青表舅,看来是亲戚关系,表舅吗,关系也不近了。”
王屾点点头,“现在都是瓜蔓扯蔓的关系,很不正常啊。县里最近有啥大动静?”
“也没啥大动静,反正都在混,感觉到就像一盘散沙。”
“黄安然呢?”
“天天醉在酒桌上,听说前阵子在省里一阵子,说是在省里开了一次招商会,也没见招商来。”
王屾笑着摇摇头:“只不过是借口罢了,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谁也没那个心思工作了。对了,那个云中飞燕的案子怎样了?”
“还能怎样啊,联合调查组有名无实,早散摊子了,省里不问,市里不管,干活的还啥干头,就是想干有劲也使不上,云中飞燕都跟着你走了,到了琼德市营区县了,这是他们的事了,和咱们这儿没关系了,”阎斌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