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卉和尔晴回到村里,两人手牵手在村道上走着,走着,走着。看见卢如烟站在一家农民门口叫嚷着:“姚光明,出来,你借钱时信誓旦旦,你怎么也变成了缩头乌龟,我来了几十次,你就躲我几十次,你能躲多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站着借给你,却要跪着来讨,还嫌我讨多了次数。”
姚光明老婆出来,可怜地说:“都像你这样讨账,那许昌家早就踏破了门槛,请你再缓几天吧!”
小卉想上去,尔晴抓住她:“你管不了这么多,今天许志明娶媳妇借钱,明天姚灿辉儿子考取大学借学费,后天许昌老婆得癌病借治疗费,借钱像是萍城人的特性。我弟媳说过,我们萍城人做什么事都要借钱。”
小卉说:“市领导老是说全市摘掉了贫穷帽,可还是没戴上富贵帽啊!”
尔晴笑说:“新闻像网红一样,只跟着蝴蝶往花丛里钻,还有多少角落被他们遗漏了,只有老百姓知道。”
小卉笑说:“所以我这牛角还有地方钻。”
尔晴回到家后,小卉回到家拿着钱来到卢如烟家:“他们欠了你多少钱?”
如烟冷笑一声:“你很有钱吗?许志明欠我两千,姚灿辉欠我三千,许昌欠我五千。还没算上利息。”
小卉笑问:“都急着要还?”
卢如烟哭丧着脸:“我那个小气老公,怀疑我顾娘家了,这次回来跟我清帐,我不要他们的息钱了。”她的好人形象,一下被“利息”这两字抹杀了。
小卉把钱塞到卢如烟手中:“我只带五千元,明天再拿来。”
卢如烟握着钱笑说:“你就不要还利息了。”
小卉再也不想理她,她想到姚光明妻子那副可怜相,卢如烟那份张狂劲。
村长还说全村人己走上了富裕路,还不是只有几个特困户翻了身,出了名。
小卉蹲在菊花丛中,朵朵金丝皇菊在竞相绽放,她们笑在阳光下,笑在瑟瑟秋风中,小卉的心情却快乐不起来。
她轻抚着金黄的花瓣:“你们乐开了花,可有的村民还是一副苦瓜脸。”
一只风笋飘过来,小卉忙展开画板,专心画起飘飞的风笋来,画画和吟诗,能让她享受到成功与快乐。
“外甥,我们村有你画不完的美。”明哲的爆破声响过来,小卉来不及转身。
明哲已靠在她的后背,压低声笑说:“画中少了我的小外甥郎。”
只见浩宇和徐丽丽赶着风笋过来,徐丽丽抓着风笋线,在慢慢放长放长,明哲叫嚷着:“抓紧啊!别让他跑到我外甥的蓝天里啊!”
然后接过小卉手中的画笔,添上浩宇的画像,小卉夺过画笔,在笔尾部占上添料,像放飞标一样,抽画笔扔过去,画笔稳稳沾在樟树的树干上。
明哲笑说:“我外甥有特异功能?”
小时候小卉要学武术,他妈妈要她学画画,她把画笔当飞标射。
明哲笑问:“什么时候改姓了,是不是爱上了文弱书生浩宇后?”
明哲比她大六岁,一眼看穿小卉的心事。自从浩宇在市里得奖后,不甘认输的小卉决心认真学画画。
原来,小卉画笔的尾部让她削尖了。明哲从树上取下画笔,拿到小卉手中说:“这里的天空属于你舅舅们,你终竟要回家的。”村长走上前瞧看着小卉的画
后来人们都叫小卉外甥,小卉收起画板,懒得理村长,他根本不像长辈,像个醋坛子,又像个怨妇。
明哲望着小卉离去的背影:“这妞辣味十足。”
村长望着大人们在放风笋,骂着:“现在人闲得没事干,到处取乐游玩。”
明哲笑说:“没有他们的闲心,你哪来的财富,你要好好供养他们的闲心。”
待村长他们走后,小卉又回到菊花地里。蹲在菊花树面前,看着斑斑点点的菊花,心疼地抚着菊花轻轻地吟着:是谁弄脏了你的笑脸,你站在阳光下,还是笑得那么迷人。
是皮革厂叹出的污秽,涂在你的脸上,雾轻轻跟你抹,越抺越晕沉,雨使劲地帮你擦,越擦越花。
一辆豪车停在菊花园的路边,车内出来一个时髦女人,一头浪漫的金棕色微卷短发,水灵的桃花眼上闪动着长长的睫毛,微红的厚唇,挂着幸福的笑意。身着黑色的BORAAKSU波点印花连衣裙,也只有尔晴才知道这品牌要五千多元。
村妇们围向豪车,亲热地叫着:“映荷,回来了!映荷,回来了!”
映荷打开小车的后备厢,提出几大袋东西,分别分给美妇们:“这是我最近推销的化妆品,你们免费试用,让你们赶上时髦,沾上贵气。”她的声音甜美。
本来就有一米七,还穿着高跟鞋,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好在白嫩的瓜子脸上写满诚意,标准的身材,该凸的地凸了,该凹的地方凹了。
“谁说我绝户,老来无望?”村妇们望向走来的中年女人,黝黑的鹅蛋脸上溢满自豪,超短发贴紧突额头,给人一种沧桑感。
她眯缝着小眼,瞧看着卢如烟手中的面膜:“就你这模样,面膜不管用,要我女儿买副假面具送给你。你有儿子,你老公去跟别人生闺女。不过,生你这样的闺女,不如掐死摇篮中,省得被气死。”
卢如烟把面膜往中年女人怀里一扔:“就你这坨黑牛粪,玷污了瑞雪这名字。”
映荷忙抓开中年女人:“妈,妈,别这样,这几年的生意,全是婶嫂们的照顾,我们要感谢她们。”
她把面膜重新拿给卢如烟:“婶,我特别要感谢你这个会员,一年给我接下这么多单,这是公司给你的奖金,别嫌少。”
卢如烟接过映荷的红包和面膜,狠瞪一眼映荷妈妈。
村妇把映荷的化妆品放进骄车里,慢慢散开。
映荷妈妈忙挡住村妇们:“我是说有的人,不是说你们,如果美白了你们,别忘了跟我女儿宣传。”说完拉开骄车门,坐到里面,自我满足地哼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