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奶奶起身拨出程伟的耳线,程伟关掉音乐,轻声说:“我饿了。”
他奶奶轻拍了程伟的头:“不许这样对人。”
程伟说:“他才八婆,总想我沿着他的思路走,总喜欢来管我,他怕我爱上小卉,我偏要跟她好。”
“不许你跟她好!要不是她来,你早当上了村长,要不是她来,村长也不会早退。”程奶奶生气地说,只能从她口语中体味到生气,她那张和善的苹果脸总是漾着笑意。
程伟笑说:“奶奶,你的心怀被村长的是非挤小了吧?这不像你的性格,大家公认的好奶奶犯上了糊涂症,你孙子不想当村干部,怎么能怪上别人?奶奶,我不是被她们挤走的,是我不适合这种职业,就像当时的小卉从县政府甩手出来一样,上天给了每一个人一份合适的职业,将来干哪行,上天都安排好了。”他起身抱住他奶奶。
他奶奶不敢相信,今天的孙子能说会道,但她还是补充一句:“你不能娶这类型的老婆,翠花大伯母明天会带女孩来,东源村一个女孩,也是北京一所大学毕业,在外打工,她父母逼她回来相亲,是广告设计,回来考公务员。不过她家可能要彩礼七万,你别担心钱,翠花大姆有。”
“奶奶,我不饿了,你自己吃吧!”说完轻步走出家门。
农庄竞标会上,映荷的出现让在场的人惊呼起来:她怎么成了北京房产公司的老总?怎么跑回来争项目?
一个黑女人出现,更热闹了竞标会场:“慕城怎么这么大的诱惑力?她们是哪路神仙?”坐在文化广场上的姚逍嘀咕着,竞标大会在文化广场上举行。
拿到竞标书的黑女人,却神秘地冲映荷一笑,映荷似乎察觉到这熟悉而鄙夷的微笑。
从竞标会上出来,村民围上了映荷:“映荷,你是我们村的骄傲。”
黑女人冲村民一笑,在心里哼着:狗屎都让你们闻出了香味。
小卉想上去与黑女人握手,黑女人急忙上车,让翻译去接待他们,司机忙发动车子飞奔而去。
望着远处的车子,小卉感觉有种亲切感,但她想破脑袋也没把黑女人,放到某个人身上,她怎么会看上我村的项目。
小卉回到村委会,打开电脑,搜索着黑女人的资料,把尔晴拉到电脑前,指着电脑里的黑女人:“怎么像一双中国人的眼睛?”
尔晴笑说:“别瞎想了,影响了睡眠,容易衰老。”
小卉走进德国建筑公司,驻中国办事处,黑女人接见了她,她用阿拉伯语讲,旁边有个翻译。
小卉一点也没觉到,面对她的是个什么人,黑女人望向进来的陈赫一惊后,立刻镇定下来。
小卉和陈赫坐在黑女人对面,陈赫问:“你们为什么对我村的项目感兴趣?”
黑女人用阿拉伯语说话,男年轻翻译向小卉翻译说:“小虾有小虾的鲜味,鳄鱼有鳄鱼的韧性,这几年我们转向投资乡村,你们村思想超前,党的路线清晰。”年轻的男翻译是个中国小伙子,帅气、阳光。
小卉笑问:“你们也关注我们的政策?”
黑女人说:“随乡入俗,知此知彼,我还了解了你们的乡风,特色。”翻译官在她身旁翻译。
小卉笑说:“等你有空,我带你去品尝我家乡的特色,你肯定会感兴趣。”
黑女人说:“如果我不感兴趣,就不会奔向你们,就不会成为你们的合作伙伴。”她同时转换了新西兰语言,翻译官跟着转换了语言。
陈赫说:“我看了你们的被动式建筑资料,但是我还是不完全理解。”
黑女人又用阿拉伯语言解释,男翻译在旁边翻译说:“被动式建筑建造出来的建筑,它不但适应气候特征、自然条件、低能耗。不管寒冷还是炎热,墙体能隔热、隔冷。你们先详细了解资料后,再商量吧?”
陈赫笑说:“说建筑,我是外行,勺子在我掌中能炒出火,我就怎么也理解不到,你公司怎么会看上我们的小村,小项目?”
黑女人笑说:“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叶落归根。”
陈赫惊问:“你是哪棵根上的落叶?”
黑女人忙指向翻译官:“他是许氏第几百代传人,想到他祖先的发源地来开创事业。”
黑女人察觉到小卉一直在注视着她,但她也不心慌,惯用阿拉伯语言和阿拉伯女人特有的姿态。
陈赫拉着小卉告辞了黑女人,把小卉送回家后,再回到市区酒店。
“小卉,”程伟叫完小卉,手机就抖落到地上。
小卉一边跑,一边打电话给尔晴。等她跑到程伟家时,程伟抱着他奶奶哭,小卉问他打了急救吗?他只是摇头,小卉一边打了急救车后,一边寻找程奶奶的高血压药。
尔晴赶来,120也赶到,三人坐上120,急救车开到东乡镇医院。护士抬下程奶奶推进抢救,站在抢救室外的程伟只是抽泣着,小卉像抱着小孩似的,安慰他:“奶奶没事的。”
尔晴斜睨了程伟一眼,压住心中怒火,在心里啍着:程奶怎么生出这样的孙子,她丈夫肯定是个不负责的窝囊废,让一个女人担当一切,程奶,你不该啊!她直视着抢救室的门。
在小卉怀里的程伟却哭说:“要是奶奶有事,我怎么活啊?谁给我饭?”
尔晴实在忍不住了,气得把他抓起来,吼着:“站直,立正!”
小卉忙拉尔晴坐下,也拉程伟坐下,让程伟的头挨着她的右肩。
他连做饭都没学会,他怕液化气爆炸,初三时,他家的液体气瓶过期了,发生一次爆炸,屋顶上的瓦片满天飞,程奶奶只是被吓晕了,那年村长给他家屋顶改成水泥平顶屋。把这个胆小的男孩,吓得一辈子不敢动液化气瓶子,后来安装了天然气,他还是怕。
那次事件后,不但吓了他一辈子不敢做饭的本事,还吓小了他做任何事的胆量,一辈子想缩在奶奶的硬翅下,好在小卉的硬翅也能裹住他的懦弱。
坐在他旁边的小卉,同时也在思忖着:怎样去充值他的胆量,他不能这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