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子隐叔家出来的小卉,不由得走向尔晴家,刚到尔晴家门口,就听见尔晴在房里视频。她轻步走进尔晴房间里,走到尔晴床边,尔晴关了视频,伸手拉着小卉躺下,两个人横躺在尔晴床上,尔晴笑说:“我真不理解你,说好不丢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又变着法儿离开,这片美景,这些猪们就那么没魅力?”
小卉搂着她:“谁说会丢下你们,你们是我的子民,慕城有我的天,我的地,任由我自由飞翔。”
“聘用书都下来了,我的曹部长,这样的身份真认人羡慕,以后帮我宣传宣传。”
小卉笑说:“我都想借用你的宣传力度,把我的八婆盛名宣传到国外。”
“下个月就回去任职吧?程伟这坨稀泥,扛不起村长这重任,听说振华和明哲年年给村长交私锐。”
“我就是想把这股歪风抓正。”
尔晴笑说:“以后你是他们头顶上的紧筐咒,筐住他们。”
小卉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拿起尔晴手中的手机架,舞弄着:“借你这根打狗根,把他们打到舆论中去,让你的粉丝们去丑化他们。”
“我们不是一个战壕里的同志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战壕,这里的美景,这里的美人,这里的土地,都是我的至亲。我这辈子都不会抛弃你们!”
尔晴笑说:“曹部长,别哄我了。”
小卉放下手机架,坐到尔晴床边,尔晴也爬起来,坐在床边,小卉搂了她一下:“这次是上面派我曹部长下乡委任书记的,不是靠老子关系的,不是被赶下来的。这几年一直活在我爸的面子里,就连这村书记都是我爸的面子给的。没毕业前,有同学笑说,有个权老大爸就好。”
尔晴笑说:“你爸的能力削弱了你的能力,你要是没爸多好!”
小卉忙着“屁!屁。你才没爸多好。”
尔晴笑起来:“要是我爸在,我这妖精早夭折了,好在他短命。”
小卉点指着她:“不孝女。”
尔晴突然哭起来:“我怎么会遗传我妈的寡妇命。别人都说,跟当官的爹,宁肯跟讨米娘,讨米娘累病了,幼儿郎要去讨米供养娘。”
小卉抱紧她:“四变天,还没长大。”
尔晴也抱紧她:“我初一时,我妈大病了一场。亲戚们凑足钱给我妈治病,我拿着亲戚凑的学费,去收废品,捡废品。到了放学时,我到废品站洗好脸,换上衣服,再回家。在垃圾桶旁捡了身旧衣服洗干净了,捡废品时穿的。卖来的钱,谎称我得了作文奖,数学奖。看着我妈握着肮脏的钱那幅自豪感,我真有成就感,我这么小就能养活我妈。我正在低头捡废品时,被砸来的废品,砸疼了。我抬头看见满脸泪水的妈妈,妈妈抓着我回到家。第二天把我送到学校,守在学校门口。几天后,我妈以为我不会逃学了,同学们都笑我垃圾女,几个月落下的课程,老师像是讲天文。后来,我向废品大爷借了辆破自行车,加入了赤山的妇女废品队。那时的满足,那时的快乐,教堂里是找不到的。我把一个月几百元往我妈面前一摔,妈,你别担心了,闺女能养你,我计划两年还清亲戚的钱。我妈嚎哭起来,猛击着胸,只怪死鬼狠心,妈妈无能啊!妈无能啊!母女抱头痛哭起来。我大伯急忙走进来,叫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我妈把我的事讲给了大伯听,大伯说,他跟学校打了招呼,要我留级一年,现在跟不上不要紧,大伯又把我押回学校。后来大伯只得向我妈摇头,我们不可能用绳子把她拴在学校。其实我那时多么想读书,想着妈妈那些感恩的点头,我再熬不下去,而我妈忍着痛不敢去医院,你说谁能坚持?”
她们俩脸贴着脸,泪水舔着泪水,尔晴帮小卉抹干了泪说:“有爸真好!”
小卉也帮尔晴擦干泪:“我以为你没心没肺,没眼泪。”
“小时候泪流干了,只有装坚强。”尔晴说。
“小卉,小卉。”村长惊喜地叫进来,听到村长叫进来,两人忙整理好衣服,牵手迎出去。
村长站在尔晴家门口,看到两个满眼泪痕的女人,笑说:“弄得生离死别似的,你想她,可以到区政府去看小卉。小卉,随时欢迎你到慕城来玩,外公欢迎你。”他作个双手拥抱状。
尔晴笑说:“村长,你这次要用你的传家之宝送给小卉啊,不然我会抓着她不放。”
她拉着小卉小跑出她家,村长呆望着她们跑远,尔晴还丢下一句话:“村长,你高兴得太早了!”
把村长摔开后,俩人牵手跑向四方井,气喘着坐在凉亭的木凳子上后,尔晴叹着:“没钱的时候,总想着攒足了钱去读书。后来一想,这么大了回到初中,不现实。后悔没读完高中,要是我读了高中,我一定会考成人大学,我尔晴要不是家穷,也是一块读书的料,说不定还能与程伟比翼双飞。早几年想追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小卉坐在她对面笑说:“想学吗?我辅导你。”
尔晴兴奋地说:“我想找人辅导,以前要程伟辅导,他奶奶不让,我出教师费给你,明天我去买教材。”
小卉点指着她的浓眉:“我的大学书,家里放不下了,正愁着没人送。村长说,我有当教师的瘾,就拿着小朋友来开刷,你婆婆不会这样说吧。”
“我婆婆不多嘴,不过别人会说,我为了追程伟才学习的。”
小卉擂了尔晴一下:“为了爱而去考文凭,满满的正能量!值得学习,让他们妒忌去吧!”
从尔晴家里出来的村长,呆站在天鹅门前,想着程伟都躲着他,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他们嫌他老了。然后依坐在天鹅脚下,想着明哲对他的恭维,想着镇领导对他的赞赏。如今这些都被小卉这个八婆掠夺了,他猛地站起来,把还没吸完的半截烟扔到绿草地上,狠狠地踩灭了烟头,背手冲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