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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委会的村长，终于发火了：“你两个寡妇真是吃饱了撑着，我好不容易争回的宜居环境奖，又让你俩搞混了。”
村长把手机扔到小卉办公桌上，小卉不用看，也知道尔晴的《还我真容》的视频激怒了领导们。
但“寡妇”这两字也激怒了小卉，她猛然站起来，突然想到她妈妈的话：你也要改改你的牛脾气，在没素质的人面前，你会讨打。
她立刻压制住怒火，冷笑着说：“是我俩把水搞混的吗？还是你跟风而上，瞒领导，欺游人，你现在不是来怪罪我俩，而是要赶紧处理，别让这些污水流进草水河。”
“我是你舅舅啊！”
小卉平静地说：“你得有个长辈样。”
村长也冷笑一声：“怪不得被县政府赶出来，我真同情了你父母，辛苦供出个名牌大学生，却被赶到乡下。”
“村长大人，你似乎侮辱了，你年轻时那份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雄心壮志。我是赶着振兴乡村的潮流，得到上级领导的支持。”
他俩每次对讲起来，程伟总是红着脸不知怎样让他们停下。有时他就偷偷溜出去，让他们争个够。
村长斜了一眼低头的程伟，然后坐下平静地说：“这是环保局管的事，是邻村流进来的，我们找不到源头，地底下的阴沟四通八达。”
小卉说：“我们想法切断污水源头。”
村长阴笑着：“准！”背手出去了。
上面政策是好，但村民的贪心喂不饱。姚振华投资搞美丽乡村，是掩耳盗铃。
村长是睁眼瞎，当看见的，他的眼睛比谁都明亮。不该看到的，他的眼睛比谁都闭得快。
“茹雪婶，回来了？”正在菊花地下岸田里种姜的小卉直起腰来与茹雪打招呼。
村妇们笑说：“茹雪回来吧？雪梅别读研了，让她打工供雪莲读大学。”
雪梅笑向村妇们：“我不想女儿们像我一样，有力无处使，有家无工作，乡村再美也只能饱眼福。”
村妇们笑说：“你踮起脚来，把女儿托出龙门，累不累？现在大学生都挤进龙门。”
茹雪笑说：“人各有志，我觉得只有龙门外才精彩，才越走越宽。国家是有好政策，但农产品的大丰收，挤压着市场，农民还不是血本无归啊！我是不相信在农村能有大作为。”
村妇们笑向小卉：“我们的美女卉带着我们玩泥巴，也玩出了模样，玩出了政绩，玩出了权力。”
茹雪笑向小卉：“城里人觉得乡下新鲜，乡下人觉得城市精彩。等小卉新鲜一过，她自然会往精彩处奔，就连我七十多岁的妈，甘愿和我挤在出租屋，喜看繁华大世界。”
茹雪打开她的家门，请村妇们进去喝茶，茹雪笑向小卉：“自从雪梅读高中后，家里就没添过新东西。我是过怕了没钱的日子，所以拼命供养女儿读大学。没钱没权的农民，唯有跳出龙门才能有出息，好在她们也顺着我的意愿走。”
小卉笑说：“有理想就充实，思想贫穷才可怕，社会需要各方面的人才。”
茹雪说：“我们乡下人只讲填饱肚子，从不高论精神财富。自从我三连考落榜后，我就发誓让孩子们完成我的心愿，决心跳出龙门。”
小卉笑说：“这是70后的理想，80、90后的思想发生了大变化。”
茹雪笑说：“不管怎么变，农民代代无钱无权。深陷泥水里的脚，抽出的还是一脚泥巴，挥就一脸汗珠，杂草中收获几粒果实，饱了下辈，饿了上辈。小卉，你理解不到农民的苦，你千万别深陷泥潭，你爸妈怎么能让你跑到乡下？”
村妇们笑说：“茹雪，我们明天背着包跟你一起逃。”
茹雪笑说：“我没你们命好，你们有丈夫在外打拼。”
她忽然觉得口误，忙着补充：“我家昭辉供着两个大学生太累了，所以我出去帮帮他。外面好找工作。”
村妇们笑说：“谁甘愿做个黄脸婆。看我们茹雪，虽说朴素的着装，也不减大都市女人的风采。齐肩的卷发，水灵的杏眼，白净的瓜子脸，秀气的高鼻子，哪里经得住狂风一吹，烈日一晒。”
有的嬉笑着：“特别是哪张M型嘴唇，诱得振华神魂颠倒，如果她不赶紧逃，让振华这只猛虎抓住了，还会吐出来吗？”
她确实会搭配，地摊货也让她穿出了气质。振华曾经笑她衣架子，一米七多的标准身材。
茹雪笑说：“你们别嬉笑我了，我忘了招待你们，穷家只剩白开水一杯。”她走向液化气。
打开液化气准备烧开水，村妇们说她们喝自来水，拉她坐下，想她陪她们说说话。
她平时也很少说话，只是村妇们来到她家。一年最多回来二次，现在把婆婆带走了，更回来的少了。
村人笑她们两姐妹：老飘带着少飘，少飘带着老飘。茹雪带着女儿们，从高中就在北京打工；慕雪儿子结婚后，就把她接去带孙子。
所以茹雪不愿花钱在老家建房，她自信女儿们的能力能在北京落户。
她也常常教育雪梅，要努力读书，考取名牌大学，才能拿到高薪，才能立足于北京。
雪梅有时也逗她，大学生的工资还高不过她，月嫂一万多元，本科生出来只五六千元一个月。
她要求雪梅必须考取名牌大学，如果雪梅这辈又没跳出龙门，她们下辈又要想法跳出龙门，代代要过上打工生活。
坐在茹雪家里的小卉，听着茹雪滔滔不绝的高论。就像听着树枝上的黄鹂鸟婉转清脆的叫声，只要她一有举动，她就只能看到美丽的身影。
没想到外面的吸引力这么大，以前总听说她是为了逃避是非，为了逃避振华的纠缠。其实她是想带着孩子们逃出龙门。
看着她朴素的外表，原则性特强的女人，其实骨子里还残留着不甘心落在乡下。
她带着村妇们告辞了茹雪，好在茹雪的话影响不到村妇们，她们继续在小葱地里忙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