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卉来到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走进浩宇病房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前闪过。
她以为是她同学,她追随着熟悉的背影,背影在缴费队排队。小卉忽然想起来,像子墨的背影,听说子墨弟弟子涵在广州。
那背影反转身,她在远处看到与子墨相同的嘴型、下巴,和身材。在雪莲升学宴上也看到过他,他更像他爸,上斜眼,塌鼻。
她急忙转身,来到浩宇病房,浩宇笑说:“只是感冒而已,别惹上骚味啊!”
小卉抓起浩宇的脏衣服,笑说:“能,没逞成,倒臭了一身,你是扛重物的料吗?”
浩宇掀开被子,笑说:“你这书记也太难当了,管起有妇之夫的内务,你不怕满村风雨,我重感冒还没好。你先回家,我到子涵家去养几天。”
小卉把脏衣服往被子上一扔:“你以为我想多事,不是我同学说你晕倒了,怕你爸知道后又骂你,让丽丽伤心,我才不会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浩宇笑说:“你回家吧?我哪里的货还没装完。”
小卉问:“你真想当装卸工?”
浩宇笑说:“我没请到人,只好自己充数。”
小卉紧张地问:“高芬当装卸工?”
浩宇叹着:“什么工作工资高,她就去找,要她去扛死尸都会去。钱啊,真要命!你我体会不到。”
小卉一边跟他收拾东西一边问:“你进了什么货。”
浩宇说:“我爸厂里输送带的原料,我回去请人运回家,子涵叫我玩几天。”
小卉嘿笑着,学着振华的口气:“你真无用,你还能做什么?”
浩宇还是一脸苍白,像病了好久似的,小卉笑说:“你别急着出院,先养好身体。”
浩宇笑说:“医生在赶我,我只好把你赶走。”
他拉着小卉走出病房,小卉反身笑说:“还有东西没收拾。”
浩宇拉着她走出医院:“不用了,怪不得三十好几都嫁不出去,比我妈还操心。”小卉一甩手,冲在前面。
“浩宇,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子涵走来笑问。
浩宇也笑问:“打工不容易吧?累坏了吧?跟我回家创业。”
子涵拿着浩宇笑说:“我孩子感冒了。走,到我的麻雀窝里坐坐,感受一下流浪的幸福。”
浩宇笑说:“我是想找你,我想开发玉米加工系列,看你是否愿意帮我。”
子涵说:“到我家再谈,今天我老婆也休息。”
浩宇说:“你等下,我到洗手间去一下。”
浩宇进了洗手间,给小卉发了条信息:你先回萍城,我再玩几天,甚至几个月,我的货你同学帮我请了人,要是你闲得无聊,去找你同学,千万别来找我啊!
小卉关上手机,在远处做了一个要凑浩宇的手势。
坐在出租车里的小卉,拍着自己的脑袋:“曹小卉,你真当成了八婆,这事是你该管的吗?同学没请回,人家不领情。”
来到子涵出租屋,浩宇瞧看着河边低矮脏乱的小屋,浩宇心疼地说:“兄弟,你妈来过吗?”
子涵笑说:“广州还比北京好,二百元能住这么好的屋。”
浩宇严肃地说:“你两万元一个月,你老婆至少七八千,是你妈把你的格局框小了吧?”
子涵端来茶,坐到浩宇身旁:“我老婆去买菜了,我老婆家里五姐弟,前年她爸肝癌去世了,她这个老大担起了她爸的重担。我孩子幼儿园几年,超过了我高中、大学的费用,想买房子也只能买偏远的二手房。”
浩宇说:“何必呢?跟我回家创业。”
子涵笑说:“你当作只要撸起袖子,挥洒汗水就能成功吧?哪条路不需要用金钱铺开。”
浩宇说:“我想买玉米粉碎机,明哲做玉米面,我们开发玉米食品,我投资,你投力,投智慧。”
子涵笑说:“我同学早就约我到他家乡养山鸡,我不想欠别人的。再说,我老婆要我跟她去成都,我哪都不去,我留在广州,我哥的孩子能做北京人,我的孩就做广州人。广州对外来工优惠条件更多,我们在这多打几年工,孩子就可以去公立学校读书。”
浩宇环顾一下他简陋的家,一张双层单人架子床,密码箱上放一张三合板当桌子,工厂里的绕线盘做凳子。
他知道他说服不了子涵,子涵从小就不喜欢转换新环境,过着自己低调的生活,富裕是别人的,与他不相干,浩宇只得等子涵老婆回来,带他们去外面吃饭。
子涵带着他沿着河边走,浩宇感叹着:“都是些什么人啊,过这样的生活。”
子涵说:“本来我也不想跑这么远,来租这么便宜的屋,我老婆说,只要能避风雨,能省下一万多元钱,当作锻炼,我们每天三小时上班路。”
浩宇笑说:“她们四川女孩子苦惯了。”
子涵说:“她们回家,还要走二点钟路,爬坡下坡。”
浩宇笑说:“有这样的生活她感到很幸福吧?”
子涵笑说:“吃玉米糊,全家一个月生活费只要几百元,她还说我不知道节约。”
浩宇拍着他:“有这样的老婆好,我们萍城要多引进些。把我萍城爱攀比,贪图享乐的女人送往山区,结了婚也难伺候,动不动就离婚,萍城的穷男孩多可怜。”
子涵笑说:“整天看着你嘻嘻哈哈,没想到你有心触到穷人的一面。”
浩宇笑说:“我爸常说我夫妻不食人间烟火,围着烟火转,哪有不呛着时。子涵,给你老婆打电话,要她到长隆来,我想你们也没来过。”
子涵说:“节假日带着孩子在不收费的地方转转。”
子涵为难地说:“等下我争不过你。”
浩宇夺过他的手机,翻看子涵的电话记录,拨通了子涵老婆的电话,要她带着孩到长隆酒店来。
子涵不好意思,他读大学时,还在读初中的浩宇,就要子涵带他到市区玩,每次都是浩宇买单。他想大方,口袋紧紧贴着大腿,他也争不过浩宇,什么时候才能大大方方还这情,现在更别想了,工资上交了老婆大人。
在他犹豫时,浩宇己叫停了出租车,把子涵推进车,叫司机开往长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