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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大鹏(张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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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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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梦》连载

第九章 令人神往的地方

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一个大院里的人会经常遇见。一路上,虽说大家有时也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可真要是遇上个啥事情了,一个大院里的人还是维护自己大院人的。

大院里有个同学,外号叫袁大头,他们班的同学叫他袁晓红。在路上,滕磬笛有时会问袁大头一些作业或例题。袁大头是有问必答,没有不会的。渐渐的,在滕磬笛的心目中,袁晓红俨然成了她的课外辅导老师。她非常仰慕这个脑袋大大的小老人精,暗暗地佩服他的聪明和睿智。他们在一起还议论过一些语文题目,袁晓红每次都会讲给她听,还给她讲过一些有趣的故事,滕磬笛十分喜欢和袁晓红一起。

袁晓红讲的那些故事,滕磬笛都很喜欢听。在袁晓红的影响下,她不仅仅喜爱学习语文书上的知识,还喜欢看小儿连环画。她跟袁晓红在一起,一路上学,一路放学,听他讲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故事。袁晓红所讲过的那些故事,都深深地吸引了她,袁晓红肚子里的故事是从哪里来的呢?滕磬笛这个小脑袋瓜子有时也会闪现出这个疑问。她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上学的时候,她就在袁晓红家的门口等他。放学以后,她就在学校的门口等,和他一起回家。

有一天,袁晓红的秘密终于被滕磬笛发现了。这天下午,袁晓红放学回家,做完作业以后,从家里走了出来。他走近自己家的柴房,他扭头四处张望一下,四周没人。于是,他悄悄地打开柴房门,一闪身进到里面,然后将门掩上。他走到大锅灶后面的稻草垛旁边,抱开几捆稻草,露出一个小洞,他蹲下来,钻了进去。然后,他又从洞里爬了出来,伸手将放在洞口旁边的稻草捆拖到洞口,将洞口遮得严严实实的。袁晓红已经够小心谨慎了,可他还是没有躲过滕磬笛的追踪。

滕磬笛放学回到家里,做作业的时候,遇到一道难题,她首先想到的是袁晓红。她拿起算术书,带着作业本,到袁晓红家准备去问作业。在袁晓红家山墙的拐弯处,她看见袁晓红神神秘秘地闪进柴房里,顿时起了疑心。她蹑手蹑脚地跟在袁晓红后面,想看个究竟。滕磬笛躲在柴房外面的窗户下,清清楚楚地看见袁晓红钻进草堆里。她更加惊奇了,这袁晓红躲进草堆里做什么呀?滕磬笛决定也钻进去看看,究竟里面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如此吸引着袁晓红。

滕磬笛猫着腰,也悄悄地闪进柴房,钻进草堆里面去了。草堆里有一个小洞,有点深,她爬了一截才看见亮光。她迎着亮光,推开一扇像窗户大小的小木门,昂头一看,里面是一个敞亮的小房间,靠南面墙上很高的地方还有一扇小窗户。窗户的底下被封得严严实实的,只有窗户上面的亮子没有被封实,光线透过窗亮子照了进来,将这小小的空间照得亮堂堂的。里面有一张小桌和几个小凳。不可思议的是,里面还有几个书柜,透过书柜的玻璃窗,可以看见书柜里摆放着许多书籍。袁晓红坐在小桌旁,手里拿着一本书,他惊讶地看着滕磬笛爬在洞口,老颈脖伸的像长颈鹿一样,在四处张望着。

滕磬笛钻了进去,站了起来,轻轻地走到袁晓红的身旁,对着惊魂未定的袁晓红傻笑着。

袁晓红脸色煞白,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是要让滕磬笛坐下来,还是要把她撵出去。

滕磬笛知道自己冒冒失失地钻进来,肯定把袁晓红吓坏了。既然已经进来了,退是退不回去了。怎么办呢?滕磬笛只好硬着头皮说:“哎呀,大头,你死定了,这些书肯定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书籍,我要是告诉别人,我看你爸妈不把你打死才怪呢。”滕磬笛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的中指面放在嘴唇上,眼珠一转,若有所思地说:“这样吧,我提一个条件,你要是答应了,我一定替你保密。我发誓,我保证说到做到。”

“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条件?”

“只要你允许我在这里看书,我保证,我绝对严守秘密。”

“你拉倒吧,这些书,你根本就看不懂。我看这些书都费老鼻子劲了,许多字我都不认识。就你?算了吧。”

“我不管,反正我要进来看。看不懂,我可以问你呀。”

“你别说笑了,我只比你高两年,有些字,我也只是连猜带蒙才胡过去了。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不管,反正我要进来看书。”滕磬笛撅着嘴,赌气地说:“你要是不答应,我明天就告诉人,你可就完了。”滕磬笛睁大两只眼睛,歪着脑袋,神气活现地斜瞟着袁晓红。

袁晓红低着头,没有了底气,小声地说:“这是我爸爸晚上看书的地方,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就完了,我爸爸非打我不可。”

“每天放学以后,我们就到这里来看书。你爸爸回来之前,我就回家。你爸爸怎么可能看到我呢?”

袁晓红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了。滕磬笛更来劲了,她说:“那些造反派要是知道你家还有这些书籍,你同样也少不了一顿挨揍。我听说,有一天造反派到薛大红家去抄家,薛大红私自藏了一套叫什么红……我想不起来了。让造反派发现了,造反派硬说是他爸爸的书。他爸不认识字,厂里面的人都知道。结果,只是把书给没收去了。大红的屁股,还给他爸爸打出了五个手指印。”

袁晓红有气无力地说:“那好吧。但是,你要发誓,绝不许告诉任何人。”

滕磬笛拉着袁晓红的衣袖,高兴地说:“只要你让我进来看书,我对天发誓,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包括你爸爸妈妈。”袁晓红瞅着滕磬笛,很不放心,说:“你发誓。”

滕磬笛看着满脸狐疑的袁晓红说:“我发誓,我要是将这里的秘密告诉人,我就天打五雷轰,这下你放心了吧?”滕磬笛说完,冲着袁晓红做了一个鬼脸。

滕磬笛连续几天,下午一放学,就回家赶紧做作业。做完作业,她就往袁晓红家跑,瞅瞅柴房附近,看看是否安全。只要柴房附近没人,柴房的门搭扣上没有挂锁,这就说明袁晓红一定在里面看书。

滕磬笛闪进柴房,爬进这个秘密图书室里,享受着看书的乐趣。在这样的图书室里,滕磬笛只待了几天,就感到索然无味了。因为,这里面的所有书籍,她都读不通,看不懂。女孩子,天性就不安分。她在这里一点也不消停,一会儿不是问这问那,就是央求袁晓红给她讲故事,搞得袁晓红根本就看不下去书。久而久之,袁晓红也失去了耐心,开始有点儿烦她了。但是,袁晓红又不敢发火,怎么办呢?这让他心里很烦。有一天,他豁然想起来,学校里有一个已经封存了很长时间的图书室,那里面可能有既适合滕磬笛又适合自己看的书。他决定带滕磬笛一起去探个究竟,也许那里才是他们看书的好地方。

这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袁晓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滕磬笛,滕磬笛也很乐意去,她说:“我们今天就去看看,好吗?”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

他们返回学校,走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一排平房前。这排平房的所有木门都用封条贴封起来了,不许人进入。他们绕到平房的背后,屋后有条巷道,长满了荒草。这里的杂草和他们一样高,荒芜,茂密,一看就知道,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人来过这里。他们小心翼翼地找到一扇玻璃已经破碎的窗户,袁晓红对滕磬笛说:“你站在这里别动,听到动静,你就蹲下。荒草这样深,你蹲下来,别人肯定看不见你。”滕磬笛点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她害怕发出声音,会引起别人注意。

袁晓红将手伸进窗户内,打开插销,推开窗户。他将双手按在窗台上,将身体往上一蹿,腾地撑起双臂,先将右腿翘进窗户台,又将左腿垮了进去,转过身体,双臂用力,慢慢将双脚落到地上。他的脸上挂满了蜘蛛网,他用手在脸上抹了抹。

袁晓红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任何情况,这才转过身来,将滕磬笛抱了进来。滕磬笛将双手箍在袁晓红的脖子上,两脚用力踩在墙壁上,费了老鼻子劲才爬了进来。

袁晓红和滕磬笛爬进图书馆,他们两都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图书,惊得目瞪口呆,幸喜若狂。书架上的书,都是连环画和儿童版的图书。袁晓红伸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连环画,递给滕磬笛,是《三国演义》。

“滕磬笛,这是一本好书,你就坐那里看吧。”袁晓红指着那满是灰尘的桌椅,小声地说。

滕磬笛接过书,走到那张满是灰尘的椅子上坐下。“咕咚”一声,滕磬笛或然摔倒了,头磕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滕磬笛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捂在头上,脸上和身上都是灰尘。滕磬笛的头和胳臂肘都受伤了,痛得龇牙咧嘴的,也没有不敢作声。假使,这事要是发生在家里,她会大声哭了。妈妈要是不出来搀扶她,她会赖在地上。妈妈要是不宝呀乖的哄一会,她也会哭上一会才会停下来。现在,她只有勇敢地自己站起来了。

袁晓红正在找书,或然听见响声,他先是神情慌张地伸出头来张望一下,然后他才扭过头来看看滕磬笛,迅速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滕磬笛不要出声。袁晓红这才轻手轻脚地跑过去,拉着滕磬笛的胳膊,把她脸上的灰擦擦,衣服上的灰拍拍。

袁晓红说:“你看看,怎么这样小心呀,坐个椅子也会摔跤,真是的……”他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可歪头一看,原来这张椅子是三条腿。

袁晓红把话题岔开了,说:“你拿的这本《三国演义》连环画,实在是太珍贵啦,是一九五七年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他望望四周,又说:“这里的环境太好了,又僻静,书又多,我们可以在这里待到我们小学毕业了。”

滕磬笛撅着嘴唇,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不理袁晓红了。她自个儿翻书,开始看了。一会儿,她睁大了两个眼睛,吃惊地说:“这是什么?”

袁晓红伸头一看,书上有几个肉色的小虫,他慢不经心地说:“你不知道吧?这叫书虫,天天靠看书过日子。”

“我要是能变成书虫,那该多好呀。”

“有什么好的?”

“可以天天看书呀。”

这天晚上,滕磬笛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书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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