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磬笛的打工,只想挣点学费钱,有个粗茶淡饭,能按时缴纳房租,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道歉的话,竟让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辛苦劳动白白付诸东流了。
接下来的事情,麻烦可就大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饭可是当下最头等的大事情,还有房租,这一件件,没有哪一件不让滕磬笛不焦虑。
在家乡,有一种道歉是属于对弱者的关心和安慰。在这里,这种道歉瞬间变成了经济赔偿。这一回,滕磬笛算是长见识了。
在法治国家,无时无刻没有不受到冷冰冰的法律约束。不过,这种陌生,还是让滕磬笛感到非常的欣慰。这种陌生的生活环境,虽然让滕磬笛感觉到处处受到约束,憋手憋脚的难受。可是,只要遵纪守法,自己还是挺安全的。
这种坦然的感觉,仅仅只支撑了几天,就让滕磬笛懵了。一件突发事情,猛然之间,颠覆了滕磬笛的美梦。
这天晚上,滕罄笛洗刷完毕,一天的劳累总算结束了。她一边脱工作服,一边叠叠放在橱衣柜,顿时感到一身的轻松。她从更衣间里出来,准备打烊回家。餐厅老板走了过来,和滕磬笛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滕磬笛出于礼貌,只得和颜悦色和老伴应酬着。没想到,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只为一句话在铺垫,就是要和滕罄笛发生性关系。他说话的神态是那样的轻松和坦然,没有一丝羞羞答答的表情和颜容,仿佛在谈一桩生意,像做买卖一样自然,随意。
在家乡,没有人和陌生人谈性。猛然之间,遇到这样的事情,滕罄笛感到十分尴尬,满脸羞红,怎觉像是无地自容似的。她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道根。虽然,滕罄笛有过婚史,对性生活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但是,要和陌生人谈论这种事情,对滕罄笛来说,怎觉得这是对圣洁的亵渎,是对自己的不尊重,是一种侮辱。
滕磬笛予以严厉谴责,老板却和颜悦色地给了另一番解释。他说:“对姑娘的赞美,就像爱花的姑娘一样,采摘鲜花是一种爱方式。如果对美好的东西都没有占有欲了,这种人不是病态,就是有生理缺陷。
“啪,啪,啪……”有人在前台的桌面上不停地敲打。老板听见之后,立马一路小跑,来到了前台。哟嗬,这帮人,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不是在胸前纹身,就是在胳膊纹龙,眼睛望人都带着一股杀气,这帮人不好伺候。老板见此情景,眼珠一转,连忙点头哈腰解释道:“对不起,各位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
“怎么啦?打烊啦?我看你是欠揍。”一个长的像大笨熊似的大高个儿,虎着脸,眼睛望人的时候,放射着一股歹毒的眼神。他往餐桌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一坐,恶狠狠地说:“叫你烧你就烧,哪有那么多的废话?我看你是活腻了,难道你想找死不成?还是想松松筋骨?”
老板的腿发软了,他贼溜溜的眼神直转圈。他站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像是在发憷,像是被吓呆了,失去了反应,木木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一个浑身长满杂毛,胸窝上,胳膊上,就连手背上也长满了长长的杂毛的家伙,走到老板跟前,拳头的关节捏得咯吧吧响,老板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反应。你不反应,他反应了。这个彪形大汉,挥起来一巴掌,打在老板的脸上。顿时,老板的嘴角就流出了鲜血。
在生意场上混日子,哪一个没有在风口浪尖上磨炼过?老板手疾眼快,迅速拔出手枪,顶在那家伙的脑门上。没想到,你快,还有比你更快的快枪手,有一个家伙的手枪也抵在老板的头上。
老板的眼睛贼得很,他看见后面已经有几个家伙也掏出了手枪。现在还拿在手里,绕来绕去的,气氛十分的紧张。滕磬笛刚开始的时候,还想跑出去,帮老板跟那些家伙理论理论。转眼间,曝出这种惊人的场面,这帮家伙都掏出了手枪,滕磬笛被吓懵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走出去了。她犹豫了半天,觉得还是躲在更衣室里比较妥当。她躲在更衣室里,吓得浑身直哆嗦,一点不敢吱声了。
老板服软了,乖乖地按照那帮家伙的要求,又是配菜,又是打火开灶,开始忙活起来了。一场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拼戛然而止了。
讲理的时候,处处都有法律条文高悬在空中。耍横的时候,拔枪也能解决问题。难道这就不犯法了吗?滕磬笛被闹糊涂了。难道说法律仅仅是针对那些遵纪守法的人群吗?对文明的人群讲法律,和蛮横无理的人群只能拼实力了,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第二天上午,滕磬笛还有课,不能按时打烊,明天上课怎么办呢?这帮人,没有哪一个人不是凶巴巴的,给这帮人端盘送碟子,怎么不叫人提心吊胆心惊胆颤呢?更何况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滕磬笛更是不敢上前了,只得跟老板实话实说。
老板不同意,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负责到底的,请你放心。没办法,滕磬笛只好硬着头皮干了。
滕磬笛端着盘子,把一道道菜送上桌子。这帮家伙开始狼吞虎咽,大吃大喝起来了,根本没人留意滕磬笛,滕磬笛悬到喉咙眼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这帮家伙海吃海喝,酒足饭饱了。他们买单付账,老板一边点头哈腰,开始送客,一边安排滕磬笛赶紧收拾桌子。滕磬笛说,她想等一会,等这帮家伙走了之后再来收拾。可老板却严厉呵斥,非要赶紧收拾打烊。没办法,端人碗,受人管,干就干吧,反正在此之前不是没有发生什么故事吗?滕磬笛怀揣侥幸,开始忙了。
滕磬笛正在饭桌旁干活,突然之间,一个人酒气熏天地的家伙从她身后抱了过来,嘴上面还嘟嘟囔囔地说:“亚洲小姐,有女人味,陪大爷我睡觉,让我爽爽,我给你美元,怎么样?”
这个杂毛,说就说了,还真动起手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滕罄笛想都没有想,瞬间就拿出部队的擒拿格斗的招术来,身体猛然往下一蹲,回身一肘,紧接着又飞起一脚,踢在对方的腿弯后部,对方顿时被踢翻在地,嗷嗷直叫。
另一个人也来帮凶,刚一出手,就被滕罄笛擒拿住一根手指,真是四两拨千斤,滕磬笛往下一按,抬腿拱膝,击中对方鼻梁。
餐厅老板一看傻眼了,顿时满头大汗,一脸的痛苦。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往自己的上衣兜里乱掏,嘴唇微微地抖动着,仿佛在说:“药,药……”说着说着,身体就瘫软下去,倒在地上。这伙人手枪全部拔出来了,一看老板倒地,不省人事了,滋溜一下,全跑了。滕罄笛赶紧抄起电话,拨通报警了。
警车大呼小叫的,虚张声势地跑来了。警察赶来了,那群地痞流氓早已跑了。救护车也来了,餐厅老板却因受到过度惊吓,突发心脏病,已经死亡了。
警察来了,餐厅只有滕磬笛一人,没有一个目击证人可以佐证。该抓的坏蛋,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警察经过简单的询问和笔录后,也不听滕磬笛的解释,把滕罄笛当成嫌疑人给控制起来,带回警察署了。
在店里,无论滕罄笛怎样抗辩,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在这里,讲的是证据。没有证据,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的。面对黑乎乎的枪口,不能做无谓的牺牲。滕罄笛只能顺从地夹在两个警察中间,上了警车。真窝囊,打工挣钱,一分钱没挣到,却落得个身陷囫囵。滕磬笛坐在警车里,心情郁闷死了。
一天过去了,太阳升起又落了下来。下午,滕罄笛被带了出来。办案警官告诉滕罄笛,餐厅老板的死因已经确诊,属于心肌梗死。根据滕罄笛陈述的笔录以及周边取证的材料,认定滕磬笛无作案嫌疑。因此,解除对其拘留审查。
滕罄笛从警察署出来,回到了出租屋,她脱去衣服,首先泡个澡。这几天接连发生的这些臭事,简直是糟糕透了,受了一肚子窝囊气,还无处伸冤。好歹现在算是没事了,生活又可以继续了。
说到生活,自己还得要继续找工作,必须要挣钱养活自己。挣钱,这不仅仅是为了面包,断炊的后面,还有露宿街头的风险。案子尚未侦破,每天还得去警察署报道一次,简直是够烦人的了。
这天,滕磬笛到警察署报到,警察告诉滕磬笛,本案的嫌疑人已经全部抓获了,请滕磬笛指认。根据他们的交代,事情的经过,时间,和滕罄笛陈述的材料基本吻合。滕罄笛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警官宣布,解除了对滕磬笛的监禁。
祸不单行之后,竟是好事连连。滕磬笛工作又落实到位了,工资还是一天一结。
前几天,房东老板在大门前偶然相遇,滕磬笛还在心里嘀咕,这不像是偶遇,也许是他故意露露面,给我一个暗示,房租费快到期了,你可要做好准备呀。
现在,她心里踏实了,脑海里的顾虑没有了,见到房东老板打招呼,自己也能坦然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