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的浪漫,像抿入口中的美酒,那种甜蜜,陶醉和惬意,沁人肺腑,醉人一生。她像月亮,像星辰,像深邃的蓝天,值得你用一辈子光阴去仰慕,去冥想,去遥望。如果有闲暇,如果你有那份闲情雅致,如果你独自凭栏遥望,她也许会悄悄地步入你的脑海,那种忧伤中带着醉意,甜蜜中夹塞着涩涩梗喉的艰辛,一定会让你记忆犹新,一定会使你浮想联翩,也许还有一些什么仍然让你耿耿于怀。像星辰,虽说是遥不可及,却又永远不会消失。像月亮,虽说是不够完美,却能勾起你无限遐想。
滕磬笛的初恋,像是在品尝一颗未成熟的柿子,那涩涩的滋味,确实是难以食咽。滕磬笛的初恋像海市蜃楼,虽说是充满梦幻,充满希望,可那虚无缥缈的劲儿,没有一点儿脚踏实地的生活真实。虽说她的爱是那样的真诚,却没有获得他的理解。虽说她的爱是那样的纯洁,却没有获得他的珍爱。
她的心,在流血。她的精神,在倍受煎熬。周围的人,周围的树,周围的花草,似呼都长着一张嘲笑人的脸,只要滕磬笛敢正面瞅着他们,他们那副德行,就会让滕磬笛揪心。
班组生活会上,那是关心吗?那是呵护吗?讨厌,我真讨厌这样的虚伪,批评你就批评吧,说什么帮助,我真的受不了了。还有那些闲言碎语,在洗漱间的公共水池旁,在训练休息的空隙间,三三两两,叽叽喳喳,指指戳戳,真的让我窒息了。
这些人,真让人恶心。难道我身上有让人难以忍受的汗臭味吗?要不然,她们见到我,干嘛非要躲得远远的呢?这种窘境,给滕磬笛带来了巨大的思想压力,弄得她心烦意乱,寝食难安。
慈悲为怀的上帝,他关上一扇门,一定会再给人打开一扇窗。当你失落的时候,他一定会赐予你希望,让你看见,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曙光。
这天清晨,广播喇叭里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有一个小孩子不听话,我们准备打他的屁股。”就是这么一句话,在军营的上空,回荡了许久,使宁静的军营生活荡起了一波波涟漪,也给滕磬笛跳出窘境的生活,创造了绝佳的机遇。
打孩子的屁股,既使去拍拍灰,也要动手。在动手之前,必然会选兵点将。组织上给剧团一个名额,做战地记者。剧团的领导认为黄世明是最佳的合适人选,他是剧团的宣传干事,从事新闻报道工作多年了,经验丰富,笔头老辣。当组织上找黄世明谈话的时候,这个黄世明,关键时刻他却掉链子,辜负了领导对他的期望。
开始,他只是遮遮隐隐,含糊其辞,拐弯抹角地向领导说了一大堆困难,想方设法来推脱领导的重用。后来,他眼看推脱不掉了,于是乎,他干脆撕破脸皮,露出了狐狸尾巴。他经常晚上跑到领导那里,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吵吵闹闹,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能去。他说,自己根本就不是当战地记者的那块料。再说了,我爸妈就我这么一个男孩,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家可就断了香火了。
领导给他机会,让他考虑一段时间。他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大白天,他竟然胆大妄为,躺起床板装病。这种人,既使是仁慈的上帝也不给他机会。
滕磬笛偶然听到了这个信息,她激动不已,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点也不敢耽搁,她立即跑去找领导,自报奋勇,自愿接换黄世明的工作,上前线,当一名战地记者。
领导看着这个活跃非凡的鬼丫头,开始还是将信将疑的,只是对她轻描淡写地说:“你有这种精神,很好,随时准备着,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精神可嘉,值得表彰。你先回去,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们,这可是行军打仗,炮火连天,不是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头脑一热,上去跑个龙套就下来了。打仗,也不是小孩玩游戏。打死了,在地上躺一会,游戏结束了,又从地上爬起来再玩。先回去,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们。”
连续几天,滕磬笛天天跑领导办公室。她不仅嘴上说说,还递交一份请战书。言辞恳切,思想纯洁,掷地有声,领导为有这样的战士而高兴,也为有这样的战士感到骄傲。如此柔弱生命,竟然义无反顾,坚决要求到战场上去历练自己,用火热的生命写出火红的生活。她要让这棵祖国的花朵开出更艳丽,更灿烂,更光彩夺目。
滕磬笛的精神,感动了所有的领导,他们同意了她的请求。在大会上,领导表扬了她,当代的花木兰,新时代魏巍式的新闻人物,愿意用火热的激情,记叙新时代最可爱的人。她那火辣辣的鲜明个性,感染了战友们,扭转了同志们对她的看法。滕磬笛听见,有人在背后这样地议论她:“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看似文文弱弱的书生,嗨,做起事来,她还真是敢爱敢恨呢。”
“别小看她滕磬笛,这个小鬼丫头,人家要么不做,要做,就一鸣惊人。”
“在舞台上,舞风新,让人有面貌焕然一新的感觉。写黑板报,她妙语连珠,写着写着,还竟然在军区的《战友生活日报》上发表文章了。她当战地记者,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滕磬笛听见战友们的议论,心里美滋滋的。
滕磬笛心里嘀咕着,你们不知道吧?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心一意想当战地记者吧?不知道就不知道了,我想你们也猜不出来。我这次坚决要求上前线参加战斗,还不是因为那个坏蛋徐嘉孺吗?他说,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好作家,就要敢于到艰苦的地方去,去体验生活,感悟生活的真谛。用他浪漫的话语说:小树苗不经风雨,又怎么能长出参天大树呢?
现在我滕磬笛就做给你徐嘉孺看看,你不要看轻我,只是一名小女兵,面对祖国的需要,我也敢亮出自己柔弱的小身板,我敢于站出来,让祖国挑选。作为人民子弟兵,祖国的需要,就是我们的选择。不站在高山之顶,又怎么能看见光辉灿烂的旭日?他徐嘉孺敢偷偷写请战书,难道我滕磬笛就是狗熊吗?我也敢,我滕磬笛决不是脓包。
我恨他,我恨错了,他不是个胆小如鼠的人。谁说他胆小了?一个敢写请战书的人,就是一个伟岸的人,就是一个钢筋铁骨的男子汉。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爱你,在心里,你永远是我的伟丈夫,是我人生的标杆。
这天上午,风和日丽。师直机关单位和全师指挥员,在师部大礼堂召开出征誓师大会。会上,师政委做了战前动员报告,师长发布了建制调整命令和人事任命。
滕磬笛调任为战地记者,黄世明调任为某团步兵连排长。会后,各单位按照师部命令,组织人员按编到岗,调整部署,收缩部队,进入战备状态。
傍晚,太阳刚刚落下,明月已经挂上了天空。
营房附近,有一片白桦林,晚风摇曳着茂密的树冠,枝叶哗哗直响。小树林里,有一条小溪缓缓流过。树林里,小溪旁,有两个身影,时儿并肩而行,时儿一前一后,他们潇洒漫步在这幽静的地方。大仗在前,徐嘉孺想打开心结,敞开心扉,和滕磬笛谈谈。滕磬笛也想抹去尴尬,既然做不了夫妻,战友之情,理应倍加珍惜,不留遗憾,不让那些堵心窝的事情,还在那里添堵。
滕磬笛一边走,一边玩着前襟的衣角,一路听徐嘉孺侃侃而谈。
徐嘉孺一边说,一边时不时地瞄着滕磬笛。开始,滕磬笛一直低着头,很少附和,渐渐的,滕磬笛话也多起来。最后还有说有笑,像个开朗有趣的孩子。徐嘉孺如释重负,感到身心顿时轻松了许多。
“等我们凯旋归来的时候,让我们一起举杯庆贺我们的胜利。”
“请你去县城吃大餐。”
“好呀,一言为定,不能食言哟。”
“那是一定的。滕磬笛,部队就要出发了,你和爸妈说了吗?”
“说什么呀?”
“去前方打仗呀?”
滕磬笛用诡异的目光看了一下徐嘉孺,说:“就你知道部队有纪律?难道我就不知道了吗?机密,不许泄露。”
“我们滕磬笛知道部队有纪律了,不简单呢,现在进步真快。”
“你敢讽刺我,你真坏。”滕磬笛瞪了徐嘉孺一眼,又笑了。
“下基层,可以向首长申请配置一支冲锋枪。将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在战场上,这是最真实的需求。”
“没想到,你徐嘉孺也婆婆妈妈的呀。我感觉,你有一点像我爸爸了。眼里,我仍然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真啰嗦。”滕磬笛觉得这话有点儿自贬自了,她马上转移话题说:“我一定要像魏巍那样,也写出一篇像《谁是最可爱的人》那样的通讯报道来。”
“只要有梦,只要努力,就一定充满希望,祝你早日成功。”
军号响了,是紧急集合号,部队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