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磬笛打着学习的旗号,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辞掉查理斯特不断翻花的盛情邀请。查理斯特心里清楚了,都是自己的错。凡事都需要慎密思考,没有深思熟虑,就贸然邀请滕磬笛去拍摄现场参观,这本身就是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不,留下了苦果,没办法了,只有自认倒霉吧。再苦再酸的果子,也只有自己吞了。心里懊悔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懊悔是没用的,一切于事无补。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知难而退。
查理斯特不再来烦自己了,滕磬笛觉得一身轻松。一天傍晚,她的同班好友阿贾尔邀她一起去喝咖啡。阿贾尔和滕磬笛一同来自亚洲,她是印度籍姑娘。她们来到咖啡店,挑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来。她们没有要咖啡,只要了两杯苏打水,就开始坐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聊起来了。
两个书生,聊什么都有浓厚的兴趣。她们谈写作,谈理想,谈中国的太极,谈印度的瑜伽。这些都是课后闲聊,轻轻松松,十分愉悦。
聊着聊着,或然之间,阿贾尔神秘兮兮地将头伸过来,压低声音对滕磬笛说:“滕小姐,你望着我,眼睛不要朝两边看。你的右边,有一个帅小伙子,他一直在注视你。这个小美国佬,倒很直率,两只眼睛一点也不避讳,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你看。你要走桃花运了,滕小姐。这也许是个机会,你可要抓住机会哟。”
“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开始我也不大相信,我观察了很长时间,我敢打赌,他看上你了,真的。”阿贾尔说话的时候,激动的面颊泛红,像是自己碰上了这桩怪事。
“你骗我?”
“我干嘛要骗你呀?我的眼神刚碰到他眼神,我还自作多情,以为他在撩我,浑身像触电一样,激动得热血沸腾。我注意了,我用余光反复窥视,原来他根本不是在注视我,他那脉脉含情的眼神像流星一样,不是落在我身上,而是落在你身上。
他呆呆地看着你,看着你的背影,看你每一次转身的一刹那,他的眼神就会放光,眼珠子仿佛突然之间被你吸引过去似的,渐渐凸突出来,逐渐变大,大得像蜻蜓的眼睛似的,整个脑袋都被两个眼珠子霸占去了。”
滕磬笛笑了,她站了起来,说:“你就编吧,继续沉醉在你小说的情结里吧,我不陪你玩了,我去一趟洗手间。”说着,滕磬笛朝洗手间走去。
滕磬笛一转身,眼神无意中撞到了阿贾尔说的那个先生。他仍然痴痴地注视着自己,火辣辣的眼神,没有一点儿羞涩,避讳和游移不定。滕磬笛看到,当他的目光与自己相遇的时候,没有一丝的胆怯,直扑扑地迎上去。那眼神像是在说,我只想赢得你的注意,赢得你的理解,希望你能懂我的心。
滕磬笛的心咯噔一下,猛然间,像是有电流汇入她的眼神,涌入她的脑海,流入她的血液。她感到浑身燥热,脸上火辣辣的发烧。坏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我缴械了?难道我就这样被他俘虏了?
在滕磬笛的眼里,他的确是个帅小伙子,满头金发润泽,脸颊清瘦,鼻梁端正挺拔,眉骨凹斜处,一双蓝色的眸子炯炯有神。有神之处不仅仅只会脉脉含情,还会暗送秋波。不仅仅会传神送情,还会说话。他抖了抖上眼睑,似乎在说:嗨喽,姑娘,神奇的维纳斯,你知道吗?我坠入情网啦。
阿贾尔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喝着苏打水,随手翻阅着桌上的报纸,打发着时光,等待滕磬笛的回来。这个时候,有两个金发女郎来到阿贾尔背靠的另一张桌子上。也许是椅子空间不够大,椅子与椅子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其中的一个不乐意了,她怂了怂鼻子,对阿贾尔挑衅似的吼道:“真臭,肮脏的穷鬼。”她边说边揉鼻子。
另一个说的更露骨,直接冲着阿贾尔咆哮起来:“给我滚的远远的,肮脏的穷鬼,别让我闻到你身上的臭味。”
阿贾尔也不示弱,说:“我先坐在这儿,要换地方,那也是你们换地方。坐在哪里,是我的自由。”
“讨厌的穷鬼,看来不给你一点厉害尝尝,你不知道我们是谁。”说吧,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过来了。
“你们想干什么?两位小姐。你们的行为与你们的美貌很不相称,小姐。”汤姆凯瑞说着就走了过来。那两个金发女郎一愣,目光同时都转向他。
就在他们大声喧哗的时候,滕磬笛也回来了。她看到这个情景,连忙说:“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消消气,消消气,有事好商量”。
那两个金发女郎还想动手,其中一个对着滕磬笛大喊大叫起来:“谈个鬼呀?滚一边去,你这个穷鬼,难道你想多管闲事吗?”说着就抡起拳头。别忘了,滕磬笛当过兵,马都能降服,你这小样,还想挥拳头?她伸手接住那个挥动的拳头,那个金发女郎的手臂想动也动不了。另一个也想动手,她被汤姆凯瑞钳住了,动弹不得。
“消消气,一切都好说,一切都好说。”滕磬笛一个劲地劝和。那个挥拳的女郎的手被滕磬笛握住,动弹不了,内心早有几分胆怯。那个蛮横的气势虽然没了,可音量还是不小,说:“好,我给你面子,不说了。”另一个金发女郎看看自己也占不到多大便宜,“哼”的一声之后,也返回座位了。
一场风波平息了。
滕磬笛返回座位坐了下来,还有些后怕,手还在抖颤。那个小帅哥瞥了一眼,看见了。
阿贾尔像没事一样,也许是在佯装镇静,又在滕磬笛面前煽情了:“你注意到了吗?滕小姐,你刚才走过去的时候,他那双眼睛像窥视的探头,不停地在你身上游动,从你的秀发读到你的面颊,充满着温馨的柔情,又从你的颈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落到了你的胸前。他的眼神有些贼,有些肆无忌惮。看他那陶醉的神态,不像是在看人,像在是赏画。”
“你就尽情地发挥吧,我的大小姐。”滕磬笛喝了一口水,怼了阿贾尔一句。
她们正说着话,没想到,那个帅小伙子竟然走了过来。他走到座位前,对她们说:“嗨喽,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汤姆凯瑞。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这儿坐一会。”
阿贾尔说:“不介意,一点也不。先生,请自便。”
汤姆凯瑞端着一个小碟子,碟子上面还垛着一小杯咖啡。他坐在滕磬笛的身边,热情地伸过手来,要和滕磬笛她们握手。汤姆凯瑞的手背上毛茸茸的,长满了又粗又黑的汗毛,滕磬笛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把手伸过去了。滕磬笛的手还在抖颤,汤姆凯瑞握在手里能感觉到。
汤姆凯瑞对滕磬笛说:“你是位善良的人,没见过这阵势吧?我观察了一会,所以我才过来了,你不介意吧?”滕磬笛有些尴尬,汤姆凯瑞看出来了。他换了个话题,幽默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是位中国小姐。在你们中国,《诗经》中有这样一句话,叫做执子之手,与子皆老。我没说错吧?”
“认识你,我也很高兴,汤姆凯瑞先生。我叫滕磬笛,是中国留学生。汤姆凯瑞先生,没想到你的中国文化功底还如此厚重啊。可是,你对执子之手的含义理解偏了。我们中国人握手是礼仪的象征,而不是你解说的那个意思。何况在这句话的前面还有一句,叫做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意思是说,在生死离别的时候,我和你说过,拉着你的手,和你一起老去。你这是断章取义,曲解诗经的原意了。”说着,滕磬笛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她红着脸,为了避免尴尬,这才做了解释。
汤姆凯瑞趁机发起攻势,继续贫嘴:“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我想与你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有一种情缘,在你们中国叫做一见钟情,在我们这里叫眼缘。”
滕磬笛满脸绯红,低着头,羞答答地说:“我见过皮厚的,可没有见过你这样皮厚的人。喝茶……”滕磬笛一时心慌,说错了话。
汤姆凯瑞没想到,自己鼓足了勇气,竟把滕磬笛弄得如此尴尬。他喝了口咖啡,大大方方地说:“滕小姐,能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当然可以。这位是阿贾尔小姐,是我的同学,汤姆凯瑞先生。”滕磬笛望着阿贾尔会意地笑了笑。
“认识你很高兴,阿贾尔小姐。”
“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汤姆凯瑞先生。”
“我能有幸请你们两位小姐吃晚饭吗?如果你们能赏光,我将感激不尽。”
阿贾尔在心里嘀咕,我才不当你们俩的电灯泡呢,我闪。她急忙说:“滕小姐,我早已和你说过,等你从卫生间回来,我就去学校写论文。对不起,汤姆凯瑞先生,我的论文还没有写完,我必须要赶回学校,完成我的论文。”
“很遗憾,阿贾尔小姐,那我就不耽误你的论文写作了。”汤姆凯瑞在心里暗想,算你够朋友。你在这里会影响我们的交流。
阿贾尔说吧就起身站了起来,朝着滕磬笛挤眉弄眼,她还捏了捏滕磬笛的手,悄悄地说:“抓住机会。”
滕磬笛在心里责怪起阿贾尔,你这个坏蛋,把我一个人甩在这儿。
滕磬笛又不好意思说,她为难了,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