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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大鹏(张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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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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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梦》连载

第六十四章 竹下沧桑

在文学院的小教室里,一位中年教师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在授课。滕磬笛和同学们都知道,这是他们在文学院里的最后一课。他们一如既往,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听课,有些同学还时不时地打开笔记本,在上面窸窸窣窣地做速记。

老师授课,口如悬河,侃侃而谈。他不时地挥动手臂,像是要用丰富的肢体语言来唤起学生们的注意力。最后,他说:“同学们,此时此刻,我们的教学内容已经全部教授完毕。从现在开始到你们毕业前夕,你们的主要学习内容就是走向社会,深入生活,挖掘题材,运用你们所学的写作技巧创作作品,为你们顺利毕业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老师,课本上教授的写作理论,我们还好理解。可走向社会,体验生活,面对这样的大概念,我们有些茫然。老师,你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指导意见呢?有了你的指导意见,我们的行动才会茫然,不知所措。”

“同学们,在你们的脑海里,应该有一个这样的明确概念,就是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不再是师生关系了。那是什么关系呢?我们是同事,是同行,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热爱文学。

这些年来,你们在世界各地的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文学作品,已经为你们赢得了荣誉,这些成绩归属于你们的勤奋努力。从你们的作品中,我们骄傲地看到,在你们中间不乏有雄才大略的人物。你们的作品,已经受到了社会的普遍关注,你们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如果一定要我再给你们一些建议的话,我只能引用一句中国老话,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请你们各显神通吧。”

走出课堂,老师在走廊上看见了滕磬笛,见她还是一脸的茫然,并安慰了几句。说:“滕磬笛同学,还是有些困惑,是吗?不要怕,大胆地往前走。当你拿不准的时候,请你谨慎行事,你当慢行,做事悠着点。当你目标明确的时候,请你不要犹豫,失败本身也是一种收获。”

对于老师的一番劝告,滕磬笛仍然感到困惑,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有用吗?滕磬笛感到诧异。可细细想来,又像有些感悟。

老师看见滕磬笛困惑不解的样子,就问了她一句:“滕磬笛,你去过日本吗?”

“没有。”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滕磬笛更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我建议你去日本考察,那片沃土曾出过鲁迅,郭沫若和郁达夫。他们的作品在你们的故乡影响过几代文人。鲁迅写的第一篇白话文小说《狂人日记》,郭沫若写的第一篇现代体诗歌《女神》,郁达夫出版的第一部白话短篇小说集《沉沦》。这些都是成功的先列,希望你从中汲取营养,希望这些成功的经验能使你有所启迪。”

“谢谢老师的指点。”

滕磬笛满怀信心,启程去了日本。

滕磬笛到了日本,首先到鲁迅、郭沫若和郁达夫他们学习和生活的地方参观游览。在伟人们读书的地方,滕磬笛悉心聆听着学者和受访人员的讲述,深感受益匪浅。

在与受访人员的交流中,滕磬笛被一段爱情故事所吸引,女主人公嫁给了一个东北小伙子,在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她默默地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害怕与人接触,对周围的一切都排斥,都怀疑,都恐惧。淳朴善良的婆婆引导她大胆地走了出来,她开始喜欢自己憨厚老实的丈夫,热爱自己的家庭,热爱给予她重生的这片热土。

滕磬笛深深地为故事主人公曲折的人生故事所折服,经过仔细打听,有一位老屯长熟知此事,了解故事主人公的昨天和现在,这位老屯长仍然健在。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去做一次专访。她从受访人那里要来了地址,又聘请一位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日文翻译做向导,名叫松下美惠子,陪伴自己一同前往。

老屯长名叫竹下沧桑,住在北方的一个小山坳里。那里有个小山村,名叫竹下村。村庄依山旁水,座落在一片竹林中间,僻静,优雅,村子里面仅有几户人家。村庄的附近有一条小溪,绕村而过,潺潺流去。这是一个播种的季节,稻田已经灌满了水,村民们正在田间地头忙活。他们驾着拖拉机,犁田耙地,忙着正欢。

晌午时分,一位农妇在稻田里弯腰低头,一手拿着秧把,一手分秧,插秧。很快,她已插到了秧田的尽头,完成最后一行后,她站了起来,直起腰板,仿佛要用这一姿式来缓解一下腰酸背痛的劳累。

她站着休息,抬头看见山间的小路上走来两位姑娘。她好奇地张望许久,直到那两位姑娘走到跟前。

这两位姑娘来到田埂上,站在那里不走了。其中的一位身穿礼服,衬衫的衣领直接翻到外套的衣领外面,既精神,又文静。她向站在田间张望的农妇深深鞠了一躬,说:“大娘,你好。我是松下美惠子,打扰你了。请问,这是竹下村吗?”

那位立在田间的农妇也弯了一下腰,几乎曲成了九十度,柔美地“嗨——”了一声。然后,她慢慢直起腰来,说:“姑娘,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

“请问,这里有位叫竹下沧桑的老人吗?”

“你说的是我们的老屯长吗?”

“也许是吧。听说是他曾经带领一屯人,被政府强迫迁移到中国的东北,有这回事吗?”

“是的。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请问,这位老人现在住在哪里?”

“村东头第一家。”

松下美惠子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多有打扰,谢谢啦。打扰你的工作,实在不好意思,请你多原谅。”

滕磬笛和松下美惠子来到村东头的第一家。

这户人家居住的是间小木屋。门前的台阶,走上几步就是廊檐。松下美惠子走到门前,对着紧闭的大门深深地鞠了一躬,谨慎地问了一句:“请问这是竹下沧桑先生的府邸吗?”

屋内没有应答,一切仍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滕磬笛疑惑起来,难道老屯长不在家吧?没想到松下美惠子又一次鞠了一躬,重复地问道:“请问这是竹下沧桑先生的府邸吗?”那恭敬的样子仿佛和朝圣的信徒一样,要不然,就是个胆怯的后生,对长辈那毕恭毕敬的神态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门响了,这是一副双推木门。门扇渐渐向两边隐去,门框的中央站着一位老人。老人的神态已是老态龙钟,步入了高年。他一手扶着门框,用诧异的眼神望着两位陌生的姑娘。

老人家身体微微前倾一下,和颜悦色地问道:“你们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听说老屯长曾经带领本屯的族人,被政府强迫迁移到中国的东北。日本军国主义战败之后,您是如何把屯里的人又带回到国内来的?有人偷偷留在当地吗?听说有个姑娘嫁给了一个东北小伙子,是这样吗?”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果你们是专程来采访这件事情的,那就请回吧。请原谅,那是一场难以启齿的侵略战争,给中国人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和难以估量的财产损失。现在,只要一想起那段生活经历,我就深感愧疚。”说着,老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声:“对不起,请你们多多见谅。”

松下美惠子将老屯长的话一字不漏地翻译给滕磬笛听。对于老屯长的拒绝态度,松下美惠子深感遗憾,她希望滕磬笛能够理解她的难处。

松下美惠子的翻译,老屯长也听得清清楚楚,他诧异地望了望松下美惠子,又瞅了瞅滕磬笛,看着她们那失望的神态感到内心愧疚。回避洗脱不了历史的罪责,我应该站出来,指责那些军国主义分子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我要站出来,说声政府至今仍然没有说出来的道歉话。

滕磬笛的眼神越过了老屯长,在可见的范围内静静地扫视一遍。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对松下美惠子说:“听说老屯长酷爱书法,我也有这方面的爱好。麻烦你问问他,我们能不能借此机会欣赏一下老屯长的书法作品?”

“老屯长,这位美国留学生,她是大陆华人,酷爱书法。她看见您桌上的书法作品,她想请您行个方便,允许她进屋欣赏一下您的书法作品。”说着,松下美惠子垂下双臂,左手掌压在右手面上,放在自己的腹部,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来,谦逊地说:“老屯长,给你添麻烦了,请你多多见谅。”

竹下沧桑审视了一下滕磬笛,不屑地说:“年轻人也能拿动毛笔?”

滕磬笛毫不含糊地说:“书法是中国的国粹。老屯长能写一手遒劲有力的颜字,难道说我连这毛笔都拿不动吗?”

难道说是我小瞧了这个小姑娘了吗?竹下沧桑心里嘀咕起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小姑娘的底气,半是赌气,半是是探视性的说:“那就进屋试试吧。”

松下美惠子在门旁的走廊上脱下鞋子,先是鞠了一躬,然后又说了声:“给你添麻烦了。”这才进屋。虽说是很不习惯,可毕竟得入乡随俗,滕磬笛只好和松下美惠子一样,全套照做了。

在老屯长的指点下,滕磬笛站在桌前,摊平一张宣纸,两边用镇纸压好,蘸好笔墨,挥毫书写了“上善若水”四个字。字体雄浑,力透纸背,老屯长捻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竹下沧桑也展开一张宣纸,用毛体草书书写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写完之后,他踌躇满志地瞥了一眼滕磬笛,什么话也没说。

老人家还真像个老顽童,是一身的孩子气息。这不是明摆着要和我切磋书法技艺吗?滕磬笛心想。滕磬笛反宾为主,又拿了一张宣纸,整理好,也用毛体草书书写了一副“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写好之后,滕磬笛也学者松下美惠子的礼仪,躬了一下腰,说:“多有打扰,非常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告辞。”说着,滕磬笛转身要走。

松下美惠子惊讶地望着滕磬笛,感到十分的不解。

竹下沧桑微笑地说:“不坐下来喝杯茶吗?”

“如果您老人家邀请,我将感到非常的荣幸。”

竹下沧桑望着滕磬笛,笑着说:“小姐,茶,敬茶,敬香茶。”

滕磬笛望着竹下沧桑,也会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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