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建国五年二月,文母皇太后王政君崩,安葬在渭陵,与汉元帝合葬一处,中间挖了条沟将他们隔开。两个人,是夫妻,死了也得离这么近,分属两个朝代,离这么近又隔开得如此决绝,亲不亲,疏不疏,一派别扭。
长寿宫改名长寿庙,将王政君的神主安放进去,规定新室世世献祭。汉元帝配享,其神主安放在王政君神主的宠架之下。大丧礼成之后,大司马孔永乞骸骨,赐安车驷马,以特进就朝位。以同风侯逯并为大司马。王莽为太后守丧三年,东巡之事暂缓。
虽然东巡之事暂缓了,结合去年下诏以洛阳为东都、符命说“国洛阳”等,街坊之间还是流传起王莽很快就要建都洛阳的说法,一些民众开始不肯修缮屋宅,有人甚至拆掉了一部分,以便迁都时运输过去。王莽听说此事有些气恼,道:“常安是有军事防御意义的都城,即使迁都,常安也是重镇,怎可败坏?玄龙石文曰‘定帝德,国洛阳’,符命著明,不敢不钦奉,但常安也要善加维护,若有故意不肯缮治乃至拆毁房屋者,皆要处罚。这件事,就交给京兆尹去办。”
“诺。”
吩咐后,王莽将准备接待乌孙献贡使者的人召来,道:“此次大小乌孙派使者前来献贡,体现了他们对新室的亲近与恭敬,对于西域还有匈奴的局势都很有意义,大昆弥的汉解忧公主之孙伊秩靡,一向亲近中原王朝,小昆弥是乌孙人与匈奴公主之子,虽然地位次于大昆弥,却更得乌孙人亲附,此次要尽量拉拢小昆弥,让他亲近中原王朝,给予其使者的待遇礼节应当高一点,而对于大昆弥之使者,要更以亲情维系,让他感受到新室对他的热情。”
使者到来后,接待他们的人便引小昆弥使者位于大昆弥使者的上位。然而满昌认为夷狄因中国有礼仪而服从,此举不应礼制,不可使夷狄服从,王莽一怒之下将他免了官。
乌孙使者刚走,西域又传来消息,说焉耆起事,杀了都护但钦,王莽心中愤恨,知道其中必有匈奴人作梗,命西域驻军妥善处理此事,任李崇为西域都护。他希望乌孙使者归国后,可以为新室提供更多的支持。
快到年末的时候,西域终于传来了捷讯——囊知牙斯病逝,云与丈夫右骨都侯须卜当发动政变,越过舆,拥立咸为新的单于,号乌累若鞮,舆任左谷蠡王。主和派顺利掌权,舆与保守派即使势力强大,迫于汉军驻扎边境的压力,也只好顺从。
王莽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拿着云公主寄来的密函简直兴奋地要吼叫出来,心中旌旗飘扬,太好了!天助大新!天意!这就是天意!云公主!好样的!简直是大新的将军!
只是,看到云在密函中表示希望可以继续两国的和亲时,他沉默了,举着密函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最终,对于和亲这件事,王莽没有回复她,和亲是耻辱,他不想再有任何中原女儿因政治因素委身于蛮夷之地,只有软弱的王朝才会利用女人和亲来维系和平,新室不用,新室是承载天命的伟大王朝。
又看其他的奏疏,有一卷上说,违反私藏铜碳禁令的人太多,民心不安,建议废除这项法令。这样的奏疏也不是第一封了,他也查问了地方的卷宗,如今想想,也许果真废了好吧?他坐回榻上,想着新政,新政五年,有的废了,有的还在实行,他心中的不安稳又翻腾了起来,喜悦的旋风停下来,心中的旌旗偃下了——新室是承载天命的伟大王朝,可是这新政,到底怎样了呢?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到底好不好呢,好想亲眼看看,怕受了蒙骗。
十一月的时候,彗星出现,拖着尾巴,像凤凰一样,过了二十多天才不见。新室是承载天命的伟大王朝,那么这天相总会是好的意思吧?他被朝臣安慰着,也自己安慰着自己,打算将明年的年号改为“天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