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到了派出所,却见派出所内并没有什么动静,那几个工作人员依然若无其事地坐在值班室里聊天。小秋向他们说明了情况的严重性并要求他们立即出警。但他们依然只是敷衍,说知道了,过会儿就去,但依然没有行动的意思。小秋只好出言不逊了:“你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夜里三点就打电话报警,到现在你们还未到现场!人都被打得躺在那儿不能动了,你们以为是拿着一点小事儿来和你们玩儿的啊!真是不是谁家人谁不心疼,不是谁家事谁不着急呀!而且你们老是不去,时间久了现场被破坏了怎么办?”“你们真要是不愿意去的话,我只好立马去县里报警了!”说完小秋就推车向外走,她真的是打算立马去县公安局报警的。看她真要去县里,其中的一个年岁稍大的就站了起来,问:“你是出事这家的什么人啊?”小秋怒道:“那是我爹我娘!别人我会这么着急?!”于是那个年岁稍大的就说:“我们哪儿是不出警啊,不是还有别的事嘛。这样吧,先去你家,回来后再处理别的事。”说完招呼另外几个人去开警车。小秋看着他们开着警车出了派出所的大门,才骑上自行车跟着回家。
那几个民警到了后,就向小秋父母询问了事情经过并作了笔录,然后让小秋父母签了字,给受伤的小秋父母照了照片,又在被贼扒开的东边院墙上那个大洞处照了照片,那根沾着血的用来叉贼的铁叉也照了照片并被带走。完成这一切后,民警就说回去建立档案,让小秋父母在家静候破案的消息就行了。
小秋那天上午还循着那被扎贼人的血迹一直查看到野地里,但血迹到河坡那边就没有了,想是在这里做了包扎。又沿着东边、北边和东北边那几个方向的田间小道察看,但看到的是平静的田野,并无异常迹象可寻。北边野地里那座常楼村的破窑里,小秋也去进去查看了,里面只有不知谁何年何月、铺在那儿用来睡觉的麦桔杆、已经很残旧了,也没有人躲在那里。
据村人议论说,那人挨了一铁叉,定然不敢公开去镇上或村上的医生处包扎和治疗,只能偷偷地自己买药给自己治,或者是去较远的县城里去治。又有村人猜测说,也许那人没及时治疗,后来死了也说不定。
小秋就一直留着心打听,也没听说周围哪个村上有人被叉给扎了,也没听说有哪个人莫名其妙地死了,派出所那里也一直没反应,那伙贼竟像是来自外太空,凭空儿就消失了!
虽说父亲的暴戾、父母的不和没少给自己造成伤害,但他们毕竟是生养自己的父母,自己身上流淌着他们的血液,自己身上有着他们的基因,血永远会浓于水,所以当小秋看到父母被打成那样,还是忍不住心疼地落泪,心里也恨死了那伙贼人,但又去哪查访那伙贼人的踪迹呢?小秋也是一筹莫展。
此件事后,村里的众人就商量制订了巡夜计划,每天夜里十一点到凌晨四点都有人轮流在村里巡夜,村里的农人们哪家养的没有猪啊、羊啊、鸡啊、鸭啊什么的,搞得人人自危,不如联合自保。这种制度大概坚持了仨月,终没能长久坚持下去。
也难怪小秋父亲恨那些偷羊贼,恨得要和他们拚命,因为在村里小秋娘家是招贼最多的,只要家中养的有羊,就有贼在夜里来光顾,平均一年里钻墙入院偷羊的事要发生两起。不但让小秋父母夜里睡不安稳,也让小秋兄妹几个为父母的安全担心,曾几次劝父亲不要再养羊了。但父亲却是个执坳的人,继续养他的羊,并说:“怕偷就不养羊了?还有没有天理?那些来偷的贼别让我给碰上,碰上了我就弄死他们!”
小秋本人在走娘家时,夜里也亲自遇到过一件贼来偷羊的事儿。那天夜里,睡在楼上的小秋起来小解,走到楼梯上时似听到院墙外有羊叫的声音,于是就站在楼梯上凝神细听,果然在自家的东院墙外有羊在叫。小秋正要走下楼梯去通知父母,警惕的父亲已有所查觉了,就问:“是秋吗?”小秋赶紧说院墙外好象有羊在叫。父亲迅速起来并拉开门,拉亮屋门外的灯泡,并拿上手电筒,打开院门去院外查看,果然有一只羊在院墙外徘徊,时不时低声咩一声。父亲把羊赶进院里,再一点羊的数目,加上这只赶回院的羊刚好够。仔细用手电照着院墙查看,又是在厨房南边的那截东院墙,下边被挖开了一个能容一个人钻进的洞。想来是贼人正在院内拖羊,却忽见楼上灯亮,于是就急忙忙拖出一只羊后想溜。也许是那只羊力大身沉,用力挣脱了贼手,而贼们又见院中灯已亮、人已起,知道计划难完成,就迅速溜掉了,也顾不得院外那只羊了。
是什么原因导致贼们对小秋父母家特别青睐呢?小秋也曾在心中仔细分析过:当时小秋父母家处于村东最外围,东边是村外树林和田野,村东树林处那几家零星的住户还未能搬来;东南角十五度处虽有一排人家,但对自家院后事都不会太留意;前边隔路的那家只有两个年逾八十的、耳聋眼花、腿软的老夫妇,其同住的孙子夫妻带上孩子去了新疆,其两个儿子都住在相隔很远的村内;院后是小秋二奶奶遗留下来的一个空院,平时被父母用来堆放杂物和圈羊;这空院的后一家也是没有壮丁在家,是一位没了老伴的七十多岁的老头儿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孙子过,其子离了婚后就常年在广东打工,极少回来;小秋父亲虽然生性急燥,彪悍好斗,但也毕竟是年过五十的人了,且小秋兄妹长大成人后,也是飘零四散,哥嫂落户定居在工作地许昌,大妹嫁去了四川,二妹嫁到了南阳,都在千百里之外,小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原来尚小,现在稍大后又在寄宿读书,就小秋一个人嫁得近点吧,偏偏又嫁给了一个又穷又不上进的愚昧之人;父亲所喂养的羊偏偏又值钱又好偷,羊本是善良无能之物,嘴巴一捂、四蹄一攒就可以带走。若是牛尚可以头抵,若是马尚可以蹄踢,是鸡可以飞,是狗可以咬,就是猪尚且沉重难抬,可父亲就偏偏喜欢喂养这善良无能、重量适手、偏又值钱的羊!总之,是小秋娘家男丁不旺、前后邻居衰败萧条、喂养的羊太便于偷,而引起贼们过门窥视、垂涎三尺!
小秋娘家发生的这次偷羊事件,因为主人被打得很重,且偷羊者也被重扎了一铁叉、生死未卜,所以这件事影响就很大,传得也很远,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甚至直到十多年后威儿去邻村上中学,还有人向他打听他姥爷当年与偷羊贼恶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