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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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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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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狸》连载

第二十四章 第一座冰山在陈述

我清醒地睡在这里很久很久,又似乎只有瞬间。在停止回忆与期盼那刻,时间宛如白驹过隙——仙好像刚刚离去。某天疼痛突然来袭,让我惊觉伤痕累累,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老很老。

老成什么样?一定比那个跟仙女般美丽的女子年纪大很多!她顺着浪、河、芦苇、江、海飘荡到我身边,湿漉漉爬上岸,大声赞美我阳光下几乎覆遍全身的水花。

“多美的瀑布!”她冲过来,将手伸出,跟水花碰撞,兴奋叫喊:“珍珠!珍珠!”

“泡泡!泡泡!”

“啊!还有飞剑、旋涡、天柱、彩沫......”

她在我脚下旋转、蹦跳,终于停下来,望着我说:“我知道它们都是水,跟冰块一样,是您的每道伤痕成就了它们的美丽。我不需要黄金,所以不会改变这里任何存在。冰山,告诉我,如何才能穿越过去?我想回家——我是哈特国皇后!”

这般聪明的女人也在痴心妄想!我的职责向来是标志——永恒不变!无论仙在不在,标志在——海的宁静就会在。冰层底下确是黄灿灿的金子,即使被深深掩埋,也不曾隐住那不亚于太阳的诱人光亮。

光亮吸引无数人从四面汇集又从遥远岸边出发:有人刚下水便被淹没;有人直接被浪潮打翻;还有人游着游着不知所踪;更有人从未现身于我的视线......

极少一部分人抵达这里——带着不羁眼神。他们用强壮臂膀全力对付我的坚硬冰层,无惧锐棱将肢体刻下深深印痕:热气从他们体表淋漓的红色液体中蒸腾,穿透我光滑铠甲,粘融出条条沟壑........那刻我醒来,在突如其来的嶙峋中正视自己的衰老。他们便越发得意于那即将把我掠夺殆尽的热血温度。我似乎失败——丢盔弃甲!

“果然全是金子!”他们在热烈欢呼中忘乎所以地用甲、指、掌、臂、肘一分、一毫、一厘、一寸地将我金灿灿筋骨抠挖、叠堆在他们脚旁,由着那刺眼光芒混淆所有视线。

“看,那边还有一座更大冰山。”他们循着光贪婪眺望目光极限处,“用这些金子筑成一座桥,沿着它我们就能抵达那里。”

“全是我们的!”他们兴奋异常。

可惜开心得太早:当年仙将弱水从海底翻滚出来将我劈成两半,就是在终极标志里刻上最终极标志——宁静得不存在。

“任谁饮它一口都会忘掉过程,想回最初来的地方。等我回来,沿着这弯水,冰山将重新合体。那样,一切就像不曾发生,错误也将永不存在。”仙这样说。

那些被金子蛊惑的人注定只会咎由自取。我全神注视,看自己身体被块块锤击打落,然后被碾成片、凿成槽、连成筏,一段段放入水中——直接沉没。

“水太静。”他们认真思考,“等浪涌起来,桥就会有依托。”他们真是愚蠢:浪就是流,流就是水,水是曾经的冰块——冰块是金子的外衣。平静弱水本为护送金子回家——于他们目不及处。他们却永远只相信眼睛看到的:金子虽然不断沉没,金山却取之不尽。

取之不尽的金山让他们煞费心神、饶有兴趣地一次次用新一轮开采成就再一轮造桥计划——循环往复。终于,创造出使我不再能沉睡的新鲜时空。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仙当年就是在这不断累叠的“更新”中消失。我不能消失,只能让这些吵闹无止的人离开。颠覆世界同时意味颠覆立足之地,挑战时空往往令旧有时空不复出现。他们永不可能想通浪涛为什么会突然从峰顶直泻而下,也不会明白被冲入弱水后缘何看不到一块金子,更不能知晓呛上几口弱水后他们将只记得最初的自己。

他们必须忘掉后来,接纳从前才是他们回去的桥——“徒劳”。“徒劳”能将所有错误一笔勾销,同时成就“我”——这片海中最美的一道瀑布。

当平静回来,此刻被凝固:每滴水珠完美重复前滴水珠轨迹,在毫无章法的流动中塑造出“如如不动”的“新我”——一座更醒目的标志!金子依然在脚下——承载着永不动摇的根基。

“这是哪里,我要回家。”人们果然开始哀号,让我不得安宁。仙说得很对:自我负责这片海域起,每滴水珠、每瓣声响都将与我息息相关。

“责任就是爱。我爱这个世界,所以为它负责。”仙失踪前这样交待,“这片海就交给你了。”

责任就是爱——我必须爱这些入侵的人。我要送他们回去——循着他们最初的样子。

我却已不再是原来的我:金块被水流裹挟冲击回底层,撼动顶峰冰块。当轴心四面延展,动荡让冰层蒸发,温度使气雾凝聚,空旷由丝缕攀附,渐渐向上席卷出硕大水柱。那水柱不断翻卷扩大,在凌驾于极限高度处轰然坍塌——了无障碍代表无处可依。

巨大水幕因此倾泻,坠流过我遍体鳞伤: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条条水浪一路与突兀凹陷的各式伤口吻合碰撞,碎出无数晶片继续倾落,继续与各式伤痕吻合碰撞,终裂变成激越水花——宽窄厚薄、层叠明暗、飞珠溅玉.......最后“哗拉”一声栽进大海——全是水!

终没什么真正改变:“我”还是“我”,海还是水,水蒸出云,云坠成浪,浪翻为沫、沫鼓起泡、泡涌动珠.......咨意裂变无非为障人眼目。只不过,“我”就此有了新名称——“海市蜃楼”。

这个刚到的女人却一眼认出我,还大胆陈述。

“所有美的后面只有一个真相——您。地形决定形态,伤痕产生碰撞,激变带来美。它虽然只存在于瞬间,却足以迷惑出梦幻般的真实,欢乐与希望就此产生,每滴水珠因此忘掉被改变的恐惧,不会逃离,不会惊慌,依然透亮晶莹。海因而依旧是原来那片纯净的海。”她振振有词,“所以,您依然是您——标志永远。”

她竟在海市蜃楼中看到永恒——这正是我完整躯壳被牺牲掉的意义。我开始观察自己:跳出一成不变欣赏瞬间万变能让凝固变得鲜活。

“每滴水珠都永生不灭,但这刻的美不会再回来,因为每轮冲刷都会让伤口变形重组。”她看得通透,“我跟它们其实一样。”

她是哈特国皇后——曾经的标志。当她离开,游荡使她变得鲜活——鲜活只能存在于鲜活。

“但它们总会回来,只是以不同形式——如同冰山变成瀑布。当静止和流动同时发生——鲜活也能标志完美。”她慢慢走远,凝视我,“我需要的是等待:当哈特国有一天也这般生机勃勃而了无瑕疵时,我便能回去。”不同于那些贪婪的人,她没有关注金子,一直稳稳站在我脚下。

“挖一些那座冰山的金子,就会留出洞口让光透过去,万物便知道我在这里等它们。”她看向弱水尽头。

“别.......”弱水中传来声音,“别碰金子,那是罪。”

     女子循声探望,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淡淡发话:“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回去吧。”

“回不去了。仙,请救命!”水底的人们哭喊,“我们错了!”

女子没再看我,她踮脚飞起来——从弱水上空跃去另一座冰山。不知过了多久,她驾一艘光闪闪的金船回来,在弱水边晃出巨浪,将挣流在深渊中的人们波波送离。

“他们不会再打扰你。”当送完最后一批人,她驾船离开,回头一笑。那笑容很像仙——那时她已经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仙!


是仙就好。这个名称总能让我记起过去,想着未来,从而标志出我的来路与去路,让我真实活过来,而那艘或远或近飘荡的金船便成了我的当下。这个女子完成了我的责任后又为我确定出时空,留驻在这片海里,从此与我息息相关。她是谁?

“那些包裹着金子漂走的碎片正在路上。”当船晃近时,她轻声提醒。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残缺,对完整的渴盼让我忘掉她,专注于捕获碎片在遥远海面凭借空无传递过来的信息,仿佛身临其境:海面正划过来一棵枝叶茂密的干,像一艘坚固的船,船上的身影在说话。


“万物一体!从细处看,老根树每片叶子形态都不同;从远处看,姿态明暗也各有妙处。但追究起来全是叶,并无区别。”

“去江水深处看到的那道瀑布幻影同样如此,以为都是水,其实每滴珠都不同。父亲说——人也如此。”

站在江海交接处的养父指着大海深处一片盛景跟龚力娓娓道来:“那年村里大旱,大家眼看就要饿死。一个仙女站在村头将金丹扔进池塘,天空便下起雨,她却被雨水冲进池塘。大家都说她去了那里!”

“她为我们犯下偷窃罪——金丹不属于人间。”养父专注讲故事,“所以全村人都知恩图报,代代供奉祂。”

龚力反驳:“这只是海市蜃楼——光折射出的幻象。”

养父回答:“我懂。听来确乎不一定真,看到的或许也不真,只有发生过才是真实。可谁又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谁又能确定幻像背后没有另一个国度?我相信——仙女回家了!”

龚力只顾讲述他的见解:“那里没有家。传说瀑布后矗立着一座冰山,冰层下面全是金子。”

养父立刻慌张起来,用手捂了龚力的嘴接话:“金子就是罪孽——挖到金子的人都死了。”

“怎样才不会死?”龚力好奇地问。

“回来!”养父答得模糊。


“后来养父母就死了。”立在船头的身影将手中的桨轻轻一荡,声音一路留下,“他们把金子悄悄沉没在庄边那条河正中的泥泞里。”

“金子会不会跟‘环道’、‘旋道’上的花般只是路标。”坐在船尾的身影接话,“跟柏狄‘非道’上的大树一样。”


柏荻对苏尔说:“我从来属于哈特国——没有自己,而你因不属于任何地方反而拥有自己。我曾想将你牢牢抓住,却发现如果‘你’是‘你’,就不可能标志我的存在。大哥说得对,当没有时,面具就是所有。冰山是哈特国面具界定。如果想回来,记住,海里有一座最美冰山。”

如尔将军说:“冰山、面具、非道、大树的出现并非偶然,它们来自很多代努力,是哈特国最美的标识。”

柏狄问:“怎样才能美?”

如尔将军答:“能看到自己,又能被看到。”

柏荻对苏尔说:“你走吧,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去看自己!当我不再是你,你也不再是我,再相遇时也许能彼此看到。那时或许能知道美是什么。”


“父王说开在峰顶的花最美,像天极星。”迪赛尔应声,“最暗的地方才会升起最亮的星。也许,那就是人间路标。”

“当目标出现便不再迷失。”苏尔走向船头,遥遥观望,“冰山就在前面,但它的顶峰不断喷薄出水柱。会不会金子已经被皇后挖掘?”

“我娘?她真在这里?为什么要这么做?”迪赛尔加速划桨。

他们两个真喜欢说笑——谁能动得了我的金子?那枚主动浪出去的最小碎片正挨近他们,一路跟我讲述它在旅途中的故事。


我是从您身体一侧掉下来的碎片。本来我从不知道这座山上还有一个“我”存在。那天,水从峰顶冲下,满处是泡、沫、浪、珠的欢呼,实在美极了。欢乐是他们的,我什么都不是——我的冰层没有伤痕。

我因此没有名字,依然是冰山的一小片却并非本尊。这让我极度忧伤。脱掉外衣,我肯定比遥远海岸处闪烁的任何光斑明亮。然而我一直凝视它们,却不会有谁瞟我一眼,仅仅因为“我”不是“我”。

如果有机会漂到那些自由舞蹈的光斑身边,我一定会被醒目注视——‘光’与‘光’并不相同,但我始终找不到成为自己的机会:身旁那弯能沉没一切的弱水时刻在警告必须牢牢依附冰山表层,否则万劫不复。

终于有一天,我被无端敲凿下来,那些贪婪的人还来不及剥离下金子便被激流冲进深渊,而我被他们在惊慌中顺手抛进大海。

        一滚滚的浪托起轻飘的我,让依附在身下沉重的金子如同被驾驭的马儿。成为主人的感觉让我欣喜:我马上会成为一枚被倾情注视与赞美的最亮光烁。

随着浪,追着流,我轻浮飘到芦苇丛旁,打着旋跳动起来。

“没有谁会比我美——冰层里全是金子!它们会闪出最明亮的光,比每个圆都大。”我兴奋地上下腾跃,渴望得到应和。

然而一片沉寂。风吹过,那些光开始摇动,每一朵都在挤压中和谐变形:明明碎了却立刻变得完整,明明被掩住又马上重现更亮姿容——千姿百态。它们似乎不存在,因为它们是一体——是那能无限被延展的阳光下的天空。我千万年凝视并倾慕的仅仅是错觉——丛林叶片成就的影像。每朵光斑都不存在!

但我却在——略翻身就露出的金光很快被看见。

         “金子!”歇斯底里的惊呼从岸边传来,“逮住它,剥了皮,再砸碎——卖掉!我发财了!”

      “他们看到的根本不是光!”我呆怔,“更不是我——而是他们自己!”

回头看来路:幽深寂静海面矗立着一道不可逾越溅玉飞珠的巨大瀑布。离开它,除了被毁灭,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要回去——回来的地方。


急急逃离到大海另一侧,我看到两个身影拖着硕大树枝从生存谷尽头下海——他们身后延展着一条笔直平坦的大道。

那丛枝我认得,它长在生存树最高处,叫“硕枝”。“硕枝”无处不在:每丛干上有,每棵树上有,每片森林也有。哈特国的那根紧挨着库莱姆王妃建起的高台,而东庄那些已被雷电劈落过几回。它属于领地最高贵强壮的人,所有人的愿望却是折断祂——折断代表推翻与重定!

他们竟主动折断属于自己的硕枝,说要成为站在最高、最亮处的“仙”——他们的名字叫迪赛尔和苏尔。


“我怀疑种子的作用可能不仅是开花,也许它能融化冰层,让金山现身.......”迪赛尔停桨,仰头看水柱。

“将人间的光反射到哈特国?”苏尔激动插话。

“不!”迪赛尔说得肯定,“吸引眼睛,让人们忘掉‘心’。那样‘心’就可能被还回来。如果我捧着祂站在最顶峰,应该会被看作‘仙’。那个女人别妄想一手遮天。”

他厌恶的女人应该是库莱姆王妃。王妃建起了一座高台吸引万物注视,自己却躲在暗影处悄悄用金刀震碎“硕枝”髓干。

苏尔却提起另一个女人。


“吴家太太请来的那个老先生经常在老根树下讲故事。”

“山里出现一匹恶狼,村里每段时间都会有一个最勇敢的少年去杀它,可从来没少年能回来,恶狼始终在那里,。”

“有一次,一个人好奇跟着去了。他亲眼看到少年杀死恶狼......”

“少年成了英雄,”迪赛尔插话,“他举着这条恶狼回村,威震四方!”

“不,少年站在恶狼曾占据的位置,长出獠牙,利爪......把自己变成了一只恶狼。”

“什么意思?”迪赛尔加大划桨力度。

“我的意思是,狼存在的意义既然不是被杀掉.......”苏尔声音干脆清澈,“那冰山金子存在的意义也许正是不允许被挖掘。”

“就像遥望江边那片芦苇丛或者仰望老根树顶部无数片阔叶时才会看到真正的光:每枚碎片各具形态又变化万千,但它们始终一体。错觉产生分别,同理产生景致。也许,仙从来没离开过。”

我感觉自己轻轻晃了晃,那是桨激起的浪在传送迪赛尔的震异。他们要找的看来不是金子,是答案——答案我也想要!


我便向他们靠近。

“怎么这么冷?”苏尔在树叶间蜷起身子。

我全力漂起来,将金光透出,如同海面灯塔。

“冰块!”迪赛尔欢呼着将船迎过来,“快到了!”

“是吗?”苏尔探手摸我,即刻回缩,“好烫——这冰。”

迪赛尔也伸出手来在我身上弹跳了两下,应和道:“真的烫!”

“痛了反而忘了冷。” 苏尔仔细端详我。

“这是假像。苏尔,我们要继续往前走。”迪赛尔将手一挥,“假象迷惑我们停留,而停留往往......意味终结!”

“等等。”苏尔企求,慢慢将脸靠近我,说道,“我竟然看到了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影子,但确认它就是我。”迪赛尔跟着好奇探头。

我也看向自己,惊讶发现他们果真在我冰衣上晃动,让静得跟死去般的海面生动起来。

“我想一直看着它!”苏尔侧头向迪赛尔央求,“别划走,让我再靠近一点,看仔细一些。”

“那会冻死!”迪赛尔果断激起水花远离我,“前面会有更大冰块,你会看到另一个自己!不能停,它们本是冰!”

“还有?”苏尔向远方凝望——目光犹疑。

迪赛尔肯定点头:“每个脱离的个体都想回去,离冰山越近,冰块越多。”

“那是不是跟着它走?”苏尔望向我。

迪赛尔却将船荡开。

“这块冰很重,它似乎想靠近我们。这很危险——挨得太近我们都会被击垮沉没。”

“可它有光。”苏尔反驳。

他们都没错:‘光’是为了相遇——一起回家,更是为了隔离——碰撞会沉没。


越来越多我的兄弟姐妹循着光流汇过来,映出他们无常的身影——直的,弯的,曲的,圆的,方的........

“真像镜子。”

“因为冰层里面包裹着金子。”

“可我越来越迷惑?”

“因为它们样子不同。”

迪赛尔没看错,但他说错——我们原本一模一样。等大家全部回归冰山,等他们回到生存谷岸边远远回头就会发现这个秘密。

现在我回来了,他们也说自己正在回来,难道他们也跟我们一样——我没看明白,只是因为距离不够?到底是我想错了还是他们走错了方向?冰山,请您告诉我答案。

碎片刚讲完它的旅途故事,那束枝就像船般稳稳停靠在我的身侧。


“冰山就在眼前,真大,让我好好看看自己。”苏尔站向船头,四处张望,“可什么都没看见——包括影子。弱水呢?”

“而且特别冷。”迪赛尔跳上冰岩,伸手拉苏尔上岸,“全是冰,没有光,也没有金子。”

我微微一笑,凝望他们。

“那我去看看峰顶上那根水柱。”苏尔说着,一偏身“呼”地旋起,如一团枣红色火焰直飞上去,很快落下。

“水柱直倾下去坠进了人间的海。它就是那湾飞珠溅玉的巨大瀑布。”苏尔描述,“海市蜃楼原来真的存在!”

“海市蜃楼——挖金子的都死了。”迪赛尔喃喃自语,突然说道,“我明白了,它的金子被挖走。那挖金子的会不会没死?”

“应该上了岸。”苏尔仔细回忆,“我看见那边的海里全是浪,一波又一波。跟着浪漂,就会回去。”

“那我们要继续往前。”迪赛尔应着,转身招呼苏尔赶紧上船,“刚才碰到的那些冰块应该是这座山被挖掘时掉的碎片。”

“就是说,当海面一无所有时,真正的冰山才被靠近——因为它很完整。”苏尔领悟。

“有一湾弱水在守护它,那水连一片羽毛都无法浮起。”小船轻轻划向海面——无比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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